《我来自大明辽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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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自大明辽东- 第2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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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果然,二狗在养心门外吃完了重真喂给它的番薯皮,就走上前来巴巴地望着天启,还煞有介事地“汪”了一声。

    “是这家伙要抢你的饭碗,你跟朕瞎吼啥呢。”天启则怒视薛方。

    薛方只好先将衣摆里的粗粮放回去,用手捧着那堆番薯皮,喂给二狗吃。

    等二狗将自己的手掌也舔舐了一遍,这才再次卷起粗粮,踮着脚尖缩着脑袋,逃也似的离开了养心殿,听着天启在殿内爽朗地大笑起来,心内也乐开了花。

    重真为救信王而被烈火煅烧致死的消息,到底是传到了辽东关宁与山东登莱。几多欢乐几多愁,朱梅左辅祖大寿赵率教等高级将领,惜之叹之。

    王马张三条老狗和杨国柱等老兵,无不怒发冲冠,若非主将下了严令,非由山海关入关,杀向京师不可,哪怕一人一骑,一弩一箭。

    心绪最复杂的,无疑便要数吴三桂了。

    不过好歹,他还是于得知消息的第一时间假惺惺地哭了很久,夜里则喝了很多酒,然后在两个青楼女子身上,驰骋了许久。

    张盘悲痛不已,袁可立肝肠寸断,好不容易提升起来的信念,瞬间便垮顿了下去,便连精神都逐日萎靡不振。

    重真最担忧最关切的,还是这位老师。

    于是,便授意周吉联系到了京师周边的草衣卫,去登莱给袁可立捎了一封信。

    这封信里其实不过寥寥数个短语,却让袁可立垂死的心,瞬间又活了过来。

    这几个短语赫然便是——空军空战,星河舰队,星球大战。

    重真处于对袁可立心理的了解,认为他绝对不会将自己与信王联系在一起,而是只会认为,他的爱徒只是学徐渭徐文长般假死脱身,转明为暗,保护信王。

    事实证明,他是对的。

    以此误认的袁可立,整日里喝着小酒,哼着小曲儿。

    对于那个关宁少年所捎来的信笺中内容,绝口不提,也从不将自己的发现说给别人听,包括心腹爱将张盘,包括老仆袁阿福。

    时光便在这样的误会与偏见之中,继续悄无声息地流转着。

    魏忠贤兜兜转转,最终还是决定走他最为熟悉的天启路线。

    他放弃了一切的阴谋诡计,而是整日徘徊于养心殿之外,只是哭,其声如泣如诉,白日与兀鹫无异,入夜便声似夜枭。

    张皇后很讨厌听到这个声音,便无数次地示意重真出面解决一下。

    可每一次,重真都浅笑摇头。

    直至便连夫妻伦敦都不得安宁的天启,终于按讷不住了,怒吼一声:“吾弟!”

    重真这才赫然出殿,却啥都没做,只是将魏忠贤赶走了事。叫唤了一日的魏忠贤大概是肚子饿了,又或许不想与信王照面,二话不说便打道回府了。

    可重真这人是真的坏,才将人赶走没多久,又遣人欲将他叫回来。

    初冬的月夜之中,他隐在宫墙的阴影里面,默默地等待着那个叫做沈炼的锦衣卫百户,去将魏忠贤给叫回来。

    沈炼刚刚抵达的时候,魏忠贤正与几个心腹大太监摆上一桌,打算继续商讨刺杀信王失败之后的补救事宜,他正仰头将第一枚闷酒,闷进肚子里呢。

    “这酒喝起来真爽啊!”魏忠贤强行将桀骜的烈性烧酒咽下去,涨红着脸道。

    刘若愚办事不力,赶紧接口道:“是啊是啊,这酒叫作烧刀子,听说还是那只来自辽东关宁的蝗虫,以盛行于江南之地的蒸馏古法发明出来的呢。”

    李永贞道:“他不是辽东抚顺人氏么?怎么还会江南的蒸馏之法?”

    王体乾道:“李兄有所不知,此乃那只蝗虫谍战后金绕道入关之际,于承德道旁偶遇了去北方游历却又被困在了那里的南直隶顾家庄人……”

    魏忠贤喘匀了气儿愤愤说道:“喝酒的时候能不提那只讨厌的蝗虫么?”

    “是是是,属下知错,还请殿下恕罪!殿下,属下敬您一杯!”刘若愚忙道。

    “你就不能让老夫缓缓?”魏忠贤瞪了他一眼,可还是提起了杯子。

    两人碰了一杯,还未等一饮而尽,便听外边有人叫道:“公公,信王有请。”

    “他不是才叫老夫回来么?怎么又叫老夫回去了?”魏忠贤郁闷尖嚷。

    可沈炼似乎是个闷地葫芦,只是重复道:“公公,信王有请。”

    并且,语气也加重了一丝。

    魏忠贤顿时大怒道:“大胆!他叫老夫去,老夫便一定要去么?”

    沈炼却依然隔着薄薄的房门说道:“公公,信王有请!”

    “他这是在挑衅老夫!”魏忠贤咬牙切齿地转向几个心腹太监道,“你们怎么看待此事,信王他想对老夫做点儿啥?”

    沈炼闻言,一阵恶寒。人信王翩翩少年,光明正大,顶天立地,娇妻美婢,会想对你做点儿啥?王体乾等人,却很配合地装模作样思索起来。

    许久,李永贞道:“依老夫之见,不如不去。”

    刘若愚也道:“是啊。你我虽是阉人,可也是只有皇上才能指挥的男人。他信王只是皇上身边一条结庐而居的恶狗,又不是皇上本尊,凭啥要去?”

    沈炼听了当真是又惊又怒,这几个阉人一口一个老夫,一口一个男人,言语之间毫无羞耻,让他这个真男人都快要信以为真了,可见平时没少这样自称。

    他们还将信王殿下比作了一条小恶狗,可见已膨胀嚣张至何等地步。

    贴身保护天启的锦衣卫们,最是清楚这段时间信王殿下是怎样照顾皇上的,事事亲力亲为,不惜结庐而居,尚方宝剑在握,始终坚决守护。

    这种行径与家狗无疑,可如二狗一般的忠犬,谁人不喜爱?

    这些阉人非但不知悔改,反而堂而皇之,变本加厉,己所不欲,施于他人。

    “一定要为信王讨回公道!”沈炼内心怒吼,当即便以极其沉重的语气说道,甚至还将右手握在了刀柄之上,“公公!信王有请!”

    “你作死么?”侍立一旁的高起潜打开房门,朝他怒吼。

    魏忠贤将目光投向始终皱眉沉思的王体乾。

    他说道:“公公,属下觉得,要去。”

    为什么呢?

    “清者自清,心怀坦荡。”王体乾朝魏忠贤比了比口型。

    其实哪用多此一举,两人配合多年,知根知底。

    他一说要去,魏忠贤就明白了其中的用意。

    于是,面对信王戏耍般的召见,魏忠贤拍板——还是去一趟吧。

    虽有心有不甘,堂堂九千岁居然这般被一介信王千岁如此呼来喝去,但是真的没有办法,谁叫他的九千是自封的,而人家的一千,乃是天生便拥有的。

    魏忠贤想到这点便来气:“凭啥呀?这究竟是凭啥呀?”

    但是,又始终挑不出这个权利的怪圈。

    沈炼百户腰悬绣春刀,手握刀柄,身姿挺拔,阔步而行。

    魏忠贤紧随其后,昂首挺胸,李刘王高则偷偷地跟在后边,以图照应。

    绕过重重亭台楼阁与宫墙,信王已然在望。

    他负手而立,如标杆一般定在原地,沈炼颇有眼力,一眼就看出来,他连一寸地方都没有挪动过,甚至连鞋底的边缘都纹丝都没有移动过。

    沈炼禁不住又是自惭形秽,又是钦佩万分——与这个风度与韧性俱佳的少年相比,令所有锦衣卫引以为傲的卖相与站桩,又算得了什么呢?

    于是,沈炼百户一改之前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换之以一路小跑,在重真身前站定,躬身作揖道:“信王,魏公公已然带到。”

    魏忠贤闻言一滞,啥叫老夫已然带到?老夫又不是犯人,为何要用带到?

    只不过,与月光下那个皎洁干净的少年相比,老夫这样的人……哎。

    “算了,暂且装怂吧。虽然这些年来只装给皇上看,可毕竟是传统的技艺,不能忘,也忘不了啊。”魏忠贤一改昂首嚣张,变得伛偻谦卑。

    他其实做梦都想像个真男人一样雄起,像个真男人一样昂首挺胸。

    可是他不能。为了出人头地,他卖了女儿,挥刀自宫,入宫之后装了很多年孙子,最后终于做了大爷。

    他曾引以为傲,至少从未后悔过。可是此时此刻,看着那个随意一站,就尽显纯爷们气质的翩翩少年,他那颗沧桑而又坚定的心,终于泛起一丝苦涩和追悔。

    为什么要无赖?为什么要赌?

    为什么要卖女?为什么要自宫?

    为什么要入宫?入宫,真的很好么?

    就算做了大爷又如何?大爷又不是纯爷们儿!

    就算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又如何?前面那个天潢贵胄一吩咐,自己就算一百个不乐意,可还不得屁颠屁颠地跑过来?还要装作一百个愿意!

    他天生就是皇子,甚至皇上。而自己,魏忠贤,九千岁,不!是九千九百九十九岁,和万岁爷只差一岁的存在,却只是一个无赖。

    (

 第337章 信王狂踩九千岁

    魏忠贤很不甘心,纵然万般努力,纵然自封九千九百岁,却依然只是一介权阉,令人唾弃,受人鄙夷,让祖宗蒙羞,死后连宗庙都入不了。

    “为什么?又凭什么?”魏忠贤本就阴暗的心态,于这一刻,变得更加扭曲。

    “皇上又如何?还不是被老夫玩弄于股掌之间。那么王爷又如何?哪怕是登基成帝了,老夫也有的是办法控制你。至不济,便送你归西。”

    魏忠贤的心向着深渊不断沉沦,终于沉入彻底的黑暗,再也无法回头。

    为了掩饰心中的黑暗,他从阴影之中步入月光的时候,变得更加伛偻。

    重真知道魏忠贤谦卑的表象深处,实则藏着一只阴郁的恶魔。

    但是他没想到,这家伙居然会如此大胆。

    当魏忠贤出现的那一刹那,重真那敏锐细腻的少年心思便立刻就感觉到,在那月光的阴影之中,有着一双阴郁的眼睛,正在一遍又一遍地扫视着自己。

    不用想就知道,那是属于魏忠贤的眼睛。也只有他,敢在暗处那样大胆而又阴郁地看自己。并且于其步入月光的那一瞬间,重真还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阴寒。

    这说明,魏忠贤在阴郁阴狠的心中,种下了一颗最为阴毒的种子。

    重真对此感到很愤怒,因为那是对于自己的最大亵渎。

    少年,冰清玉洁,岂容这样的亵渎?

    重真绝不允许这样的亵渎产生,那是对他的最大羞辱。

    哪怕这丝亵渎,只存于心,尚未公之于众。

    重真原本只打算训斥一顿魏忠贤,最多装模作样地踹两下,以示警告。

    然而这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就在魏忠贤故意走到重真侧面,然后伛着身子,踩着小碎步,以一种极为谦卑的姿态走到近前,刚想行礼之时,

    原本抬首望月的重真,却毫无征兆地一个旋身,一撩衣摆,狠狠一脚踹在魏忠贤的腹部。

    “嘭!”一声闷响,魏忠贤倒飞出去十数米,然后如虾米般重重地弓在地上。

    疼痛袭遍全身,最痛的当然是腹部。

    魏忠贤痛苦地用手捂着,然后用脸和膝盖撑着,弓着身子跪在地上。

    若重真能看清他此时的面孔,一定会非常惊讶,因为那并非痛苦的表情,而是因为无穷无尽的仇恨与阴毒,显得异常扭曲。

    或许对于魏忠贤这样的人来说,除了命,便没有什么比脸面更重要。

    这一幕,锦衣百户沈炼看在眼里,偷偷躲在远处的王体乾三人看在眼里,隐在暗处的锦衣暗哨们,也都看在眼里。

    因此不用等到天明,此事就会传遍皇宫,继而是皇城,然后是整个大明天下。

    这令魏忠贤感到了前所未有的耻辱,就连那颗沧桑而坚定的心,都无法掩藏这种耻辱,所以他索性便选择最为耻辱,近乎自虐的一种方式。

    就是将脸贴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以此掩饰,同时也是对自己的一种鞭笞。

    不报此仇,誓不为人的鞭笞。

    重真不知道挨了这一脚之后,魏忠贤会在心里想些什么,他也不想知道。

    但他却肯定,打一巴掌给颗枣之类的伎俩,对于魏忠贤这样的人而言,是没有用的。要打就狠狠地打,按在地上摩擦,直至让他认怂为止。

    于是重真迅速地走上前去,闪到他的后边,对着他高高撅起的臀部,又是狠狠一脚。

    “嗤!”魏忠贤的老脸,与冰冷坚硬的地面,来了一次狠狠的摩擦,所过之处,血迹斑斑。

    魏忠贤所有的尊严、耻辱、仇恨,都随着这一次的摩擦而被驱散。因为他突然明白过来,不论身手还是身世,都无法与那个矫健的翩翩少年相提并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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