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却不禁想起了小伍那个与自己首度红袖生香的妮子,暗道两人还是有些共同之处的,便问道:“我是大明辽东关宁军中的一员,你值得我信任么?”
崔红莺嫣然笑道:“不论如何,我也是大明的子民,不是么?”
黄重真点点头道:“确实如此,不过我不能告诉你,因为告诉你也没用。高起潜已去兵部报备我等已经回京的事宜了,个把时辰后便会有消息传来。”
崔红莺点点头道:“你真的是阉派的人?”
她脆生生的声音丝毫都没有压低,只这份洒脱便让黄重真好感倍增,咧嘴反问道:“何以见得?”
崔红莺理所当然道:“就冲你刚才对付东林儒生那嚣张跋扈的样子。”
重真大笑道:“若说老子对付阉派比之更甚,甚至敢于直怼令东林院派闻之色变的阉派五虎之首,兵部尚书崔呈秀崔大人,你信么?”
崔红莺压低声音道:“可我怎么听说,你还去给他祝过寿呢?你大概还不知道,就因此这件事儿,许多江湖好汉都将你列为了头号猎杀目标呢。”
“是么?那老子可真是荣幸啊!其实老子就是问他借个势儿,若是有机会,并不介意直接干掉他。”
重真也压低声音,又嘿嘿笑道:“那么姑娘又是为何追着某家不放呢?猎杀厮杀?喜欢与爱?”
崔红莺压低声音恶狠狠地骂道:“你简直就是个混蛋……”
黄重真道:“你知道我的老师是怎么评价我的么?”
崔红莺脱口便道:“治世之能臣,乱世之奸雄?”
“曹贼虽死,但其精神永存。”黄重真忍不住感叹道,但见崔红莺俏脸揶揄,似乎还有杀手锏,就赶紧求饶道,“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
“你也有怕的时候?”崔红莺得胜般,自我得意稍顷也忍不住问道,“你必成大器,可惜永远只是乱臣贼子,不得善终?”
周吉等人从不打扰重真与女孩子的交锋,因此只当做没听见。
黄重真则瞠目结舌道:“你怎么连这个都知道?”
崔红莺娇俏的耸耸香肩道:“这在西北已是公开的秘密,也就那些从不体恤百姓疾苦的官员,还被蒙在鼓里了。”
黄重真咬牙切齿道:“这么说李洪基其实并非被迫落草,而是预谋已久?而大多数的西北百姓,都已暗中倾向于反贼?”
崔红莺想不到他能据此而推测出这么多信息来,再也不敢随意卖弄,忙转移话题道:“你还没说你老师对你的评价呢?”
黄重真随口说道:“我的老师说——混蛋已不足以形容你,唯有混球,还勉强匹配。”
“形容?匹配?混蛋混球?有区别么?”
黄重真觉得崔红莺秀眉微蹙的样子尤其好看,于是便大笑道:“淡然有区别了,你想啊,蛋只有这么点大,而球却足足有这般大,能没有区别吗?”
“你这家伙,看着还挺文质彬彬的,怎么说话这般粗俗?”
崔红莺也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红苹果般的俏脸一红,小声埋怨一句,又看向很少说话的周吉道:“你大哥说得是真的么?”
“老子很粗么?”黄重真坏坏地嘟囔道。
“什么?”
周吉见崔红莺茫然不解的样子不似作伪,便下意识地咧嘴一笑,轻轻点头。
“真是个木头!你说句话会死啊!”崔红莺泼辣地骂道。
刘挺袁七等人,顿时哈哈大笑。
周吉本人也莞尔一笑。
黄重真看着她那红苹果般的俏丽,想起那一夜在狗尾巴胡同里的旖旎风光,真的好想扑上去狠狠地咬上一口。
可惜,被二狗捷足先登了。
它仗着自己是条狗,大概也挺喜欢崔红莺的天然体香以及飒爽的江湖英姿,凑上去便在她的芊芊素手上轻轻一舔。
崔红莺非但不反感,反而还笑嘻嘻地俯下身子去,轻轻抚摸二狗蓬松柔顺的毛发,发现它虽是一条狗,但却毛发干爽,无丝毫异味,禁不住更加欢喜。
二狗趁机伸出舌头偷袭了她那红扑扑的脸蛋儿,逗得她咯咯直笑。
还好还好,二狗只袭击她的侧脸,从不用狗嘴直击她的樱桃小嘴,让重真好歹还能够自我安慰:“初吻还在就好。李信?李岩?嘁……”
得到了狗威将军二狗的认可,这个样貌身材皆数上上之选,同时性格开朗,尤其是一张红扑扑的脸蛋儿分外迷人的江湖女子,便正式融入了关宁少年里。
是的,天启生病了,并且病得还挺重,大概还是属于久治不愈的那种。
这就是重真从袁崇焕“保护我方信王”的这一句很王者荣耀的话语当中,推理出来的结论。
他还从中推断,东林将转而将大多数的精力,放在了已然十七岁了的信王身上,因为天启的张皇后受魏忠贤数次迫害,尚无子嗣诞生。
而且,这段时间以来,天启对于信王的关注度越来越高,向旁人垂询他近况的次数也越来越多,唯独没有召他入宫而已。
可是,以魏忠贤为首的阉派终究有所惊觉,也开始警惕起这个几乎没什么存在感,却至今仍于京师闲散的大明王爷。
毕竟按照大明律例,以信王的这个年纪,还取了信王妃,本该去外地就藩的。
信王朱由检无形之中受到了威胁,因此袁崇焕才会召集可以召集的力量,发出“保护我方信王”的号召。
正要进京述职面圣的新晋副总兵黄重真,当然就是最佳的首选。
因此,一众关宁少年进入京师后的初夜,周吉刘挺袁七等人便受黄重真指派,于夜半时分悄无声息地溜出江南客栈。
还是如上次那般翻过正阳门,不过这一次的内城里边,守卫森严。
但这难不倒侦察兵或特种部队出身的周吉刘挺等人,有惊无险地深入内城,于信王府周边,悄然潜伏了下来。
(
第294章 祝入宫的你平安归来
当日正午,黄重真便从高起潜处,收到了第二天进宫面圣的旨意。
原来拖三落四的大明沧桑巨人,竟于此时变得雷厉风行起来。
重真认为,这无疑从侧面再次证明了自己的推测。
再加上历史痕迹,若无外力干扰,大明皇帝的再次更换,就在近日。
为了完成那极小概率的小蝴蝶改变大历史之壮举,他将最新锻打的银针,贴身带在了身上——为什么将金针改成了银针呢?因为金实在是比银还要软。
第二天天还未亮,黄重真便穿戴整齐、全身披挂地来到了正阳门外。
望着这道将京师分作了内外两部,也似乎将人的高低贵贱分别了开来的宏伟内城门,他咧嘴一笑,便怡然无惧地大踏步靠近。
黄小贰落后于他半个身位,步调与始终与他一致,那亦步亦趋的样子,看上去十分狗腿,反倒将二狗衬托得像个昂首挺胸的大将军一般。
“你们快看!这人还不如狗呢!”
“嘘,小点儿声!那可是皇上钦封的‘狗威将军’!”
“某初来京师,你可别骗我!大明这年头,一条狗汪汪叫几声就可以封将军?”
“某也不想骗你,但事实就是如此。与之一同受封的,还有一头老虎和一头黑熊,分别名曰‘虎威’与‘熊威’。”
“难怪袁崇焕那个只知大放厥词的家伙,便可以升作辽东巡抚!这特么什么世道!”
“嘘,告诉了你小点儿声!这人可是袁崇焕保举的史上最年轻的副总兵呢!”
“来自辽东关宁的大蝗虫——黄重真?”
“对!就是他!”
“听说这人的脾气可不好,非但要小点儿声,还要离得远一点儿!难怪某觉得这画风怎么似曾相识呢,当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啊!”
黄重真耳听得这些议论,当瞥过头朝黄小贰咧嘴一笑,道:“感觉如何?”
黄小贰用力地摇了摇头,道:“无关痛痒。”
“不错。”黄重真点头轻赞。
黄小贰受到鼓舞,本来多少还存有着自卑的心理,当即彻底地放了开来。
这一切,只因为他与重真亦师亦友,并且真的从这个年长自己只几岁的少年身上,学到了很多很多,也享受到了许久都未曾感受到过温暖和豪情。
这丝温暖与豪情,与他自小所遇的“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大明现状,有着本质的区别,好比一方是无边的黑暗,一边却是可见的光明。
这一点,即便是有着四条腿的二狗都不例外。
张着大嘴吐着舌头,昂首挺胸,目不斜视。
“狗威将军的威风,那哪里是吹出来的哟?”
黎明前的黑暗之中,黄重真望着正阳门守卫投掷过来的质疑目光,哈哈大笑道:“本将乃是大明辽东关宁军征辽将军祖大寿麾下副总兵——黄重真,挂征辽副将军印。此番前来,乃是奉旨面圣。”
正阳门的守卫们端着红缨长枪,见惯了形形色色嚣张的苟且的文明人,却哪里见过这等不可一世的戍边丘八。
虽然同为大明将士,然气质截然不同,便禁不住内心震撼,面面相觑。
黄重真见这群守卫许久未曾经反应,便道:“怎么?不请我进去么?皇上可是在里边等我末将呢,若是耽误了皇上日理万机的工作安排,你们担当得起么?”
“日理万机?工作安排?什么鬼?跟当今皇上有关系么?”
守卫们再次面面相觑,也终于有个小队正模样的人出列说道:“你要进去也可以,不过你随身携带的这些武器,都不能进去。”
黄重真怒道:“胡扯什么?他们当然不能自己进去,而是要我携带进去!”
小队正看着这个还没自己年纪大的悍将十分无语,壮着胆子道:“你听得懂人话么?我是说你不能携带这些武器进去。”
黄重真指指远远地绕开自己,几乎是贴着正阳门的一侧墙沿,还回头望望自己的“衣冠禽兽”,道:“那他怎么可以佩戴宝剑进去?”
小队正早就用眼角余光瞥见了这人,闻言便“嗤”的一声笑了出来。
只是他才笑了个开头却又觉得不妥,于是又肃容说道:“那能一样么?他乃是阉……啊不,乃是魏……不对,他那佩剑是观赏性质的,杀不了人。可你的这杆长矛,这柄长弓,背上的那两把剑,都是边关杀敌的利器,怎可带入内城?”
黄重真大笑道:“如此说来,我大明文化璀璨,重文轻武,已成贯穿皇朝始终的定局?”
小队正其实是个世袭的锦衣百户,因此才有资格守护这极其重要的正阳门。
这些年,锦衣卫虽然屈服于魏忠贤的权势之下,但其中一些有志之士,内心深处还是有着缇绮天下之骄傲的。
面对这个边关少年丘八一而再的挖苦讽刺,他也终于是怒了,道:“我知道你不但擅长打仗,还擅作诗词,但你也用不着挑拣些老子听不懂的话来影射于我。
老子不懂朝政,也没有资格妄议朝政,老子只知道守护正阳门,乃是职责所在。你若是想要同行,便将这矛这弓这剑尽数解下,待回返之时,自当奉还。”
这锦衣百户原本以为,这嚣张跋扈的关宁丘八,携无人能出其右的风光席卷而来,定当会因此言而大怒,甚至做好了提枪与之较量一番的准备。
他自诩自小苦练武艺,战场厮杀只能,不一定比得过这个百战余生的关宁少年铁骑中的一员,但若论单挑,便不见得比他差。
虽然,只看这小子的负重,便知他绝对是一员世间少有的少年骁将。
然而出乎锦衣百户的预料,黄重真却不怒反笑道:“好得很,这番气势,才是我大明兵将该有的嘛!”
说着,他便将精铁长矛重重地顿于青石板上,差点儿将之击碎。
黄重真靠近了少许,又在这群锦衣卫的惊骇防备之中肃容说道:“此矛,乃是某奉师尊徐文长之命,自极北之林南下西进,前往关宁的途中。从海西女真叶赫部少族长海耶西处缴获而来,某今携之前来,并未存有耀武扬威之意,更不敢冲撞皇上天子之尊。
某只是想让皇上以及参与朝政的兖兖诸公看看,我等丘八自驻守辽东丘八,并非全是为了封妻荫子,而是为了杀奴戍边。此矛,便是我关宁军到目前为止所取得的最大缴获,本来还有一块奴酋赐予叶赫部的金牌的,然而军饷匮乏,便被袁帅熔炼成金,以充军资了。”
“啥?熔炼金牌以充军资?这也太奢侈了吧!简直比魏公公还要奢侈啊!”锦衣百户张大了嘴巴。
“金银又不能当饭吃,况且辽东苦寒,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熔炼的时候还能让我戍边将士取得一些温暖,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