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自大明辽东》

下载本书

添加书签

我来自大明辽东- 第131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

    四海无闲田,农夫犹饿死。

    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种田很辛苦,农夫辛苦耕作,在所有可耕的土地上都种了粮食,却还是有饿死或者冻死的……

    这自古皆有并且人尽皆知的社会现象,本应叫人足够悲伤,可是大多数人于大多数的时候,都在刻意回避,都在视而不见,都在粉饰太平。

    然而现在,这家伙却将这个伤疤揭了开来,血淋淋地展示在大家面前。

    从而显示出我们这群喝酒吃肉,还特么大放厥词“下他三年何妨”的所谓士子,如此讽刺,似乎连“粒粒皆辛苦”的道理都不懂。

    于是,满堂皆惊,却又无法用言语反驳,只得让这口怒气堵在心里。

    卢象观落座的时候,吴三桂朝他挑挑大拇指,前者却丝毫没有胜利的喜悦,慨然一叹,一仰头便往嘴里闷了好大一杯烈酒。

    吴三桂却立刻很狗腿地为之斟满,前者端起来便又是一饮而尽。

    后者又斟满,前者又一口闷。

    后者还斟满,前者怒视,无声怒骂:“你他妈的……”

    然而不可否认,整个世界都似乎因为卢象观那三句犀利的前人之诗,从而陷入了沉寂,只听得窗外的雪花扑簌簌地落在屋顶的瓦片上,落在檐下的大街上。

    黄重真其实是个很感性的男人,想起正在关宁锦防线上紧张备战的袍泽们,替大明苦苦戍边于马兰峪的叫花子一般的同胞们。

    便忍不住还想往这些不知民间疾苦,甚至“何不食肉糜”的士子们的伤口上撒点儿盐,于是便道:“京师的雪都如此之大,何况九边乎?

    别说下他三年,便是再下三天,草原上的游牧民族便会跨上饲养了一年的战马,成群结队地来我大明打草谷。

    腹地士子锦衣玉食,更无切肤之痛,自然是永远无法理解边关百姓与戍边将士心中的那种祈盼,惊慌,与抵触的。

    这就是个处处充满了争端的大争之世,哪有什么岁月静好,只是有人在替我们负重前行罢了。”

    这番见地有感而发,逻辑清晰,高深伤感而又符合实际情形。

    卢象观与角落里的那名少年,钦佩地朝重真拱拱手,却都没有说话。

    便连最喜起哄的吴三桂祖宽,也都心有戚戚焉——负重前行者,不就是我们这群可怜而又可悲,还不被理解的丘八么?

    士子之间却炸开了锅——这就是在讽刺我等只知高谈阔论,却眼高手低,非但不知农事,便连大明最基本的兵家常识都不知道咯?

    于是,立刻便有自诩孙武赵云之才的士子站了出来,沉声质问道:“阁下何出此言,吾大明既有长城万里,又有九边重镇,雄兵百万。

    两百年来驱除北元,五征蒙古,设奴儿干都司,犁庭扫穴,便连奴酋都差点饮恨宁远城下,最终抑疽病发而亡,区区鞑靼残部,又有何惧哉?”

    黄重真头也没回地说道:“如你所说,这些辉煌的往事距今已有两百年了,然而近十年以来,吾大明在辽东接连战败,奴儿干都司早已不复存在,对于辽东的统治,也仅剩由袁帅统帅之下的关宁军,所苦苦守卫的辽西走廊了。”

    “你……怎的尽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难道觉得大明已然不行了么?”

    这帽子可真够大的,便连桀骜的吴三桂都听得吓了一跳,怒吼一声道:“放你娘的狗屁,老子们啥时候说过这句话了!”

    黄重真却平静地欣赏着掌柜专门奉送的精美酒盏,微微一笑道:“若某等拥有这样的疯狂想法,还会以血肉之躯修堡筑城,将辽西走廊打造得犹如铜墙铁壁一般么?

    某只是觉得,空谈误国,实干兴邦。与其在此纵古论今臧否天下英雄,以吸引他人眼球,乃至幻想被伯乐相中,为自己寻找一条出仕之路。

    还不如亲往边关走上一遭,待认清现实之后,再回来埋首务实,做一些有利于大明以及华夏百姓的事情,来得更加有意义。”

    “你……谁跟你说这些?某与你探讨的,是吾大明地大物博,内有千万百姓,外有长城九边,又有百万雄兵镇守各处,又何惧加起来都不过数十万人口的建奴与蒙古?

    便是……便是两者联起手来也是不惧的,何况蒙古诸部向来一盘散沙。建奴建奴,也只是建州女真而已,更遥远的海西女真乃至野人女真,都尚在老林子里钻山沟呢。”

    “这厮也太愚蠢了吧?为了博人眼球,竟连如此狂妄的悖论都敢说出口?”黄重真终于还是忍不住转过身来,看傻子一般投去充满鄙夷与不屑的一眼,见那士子相貌堂堂,仪表非凡,好一副欺骗众生的好皮囊,不禁摇头失笑。

    这士子见了立刻大怒道:“汝何故摇头?又何故发笑?是自知词穷,说不过某么?”

    “既无知,更无耻。无耻之人读过书之后往往会变得更加无耻,说得就是你这种人。”

    “你……你怎么骂人?简直有辱斯文。”

    “爷爷本来就是一介粗人,何来有辱斯文之说?倒是你……无赖不可怕,却怕无赖长得好,还特么有文化。”

    重真每说出一番妙语,吴三桂等人便会唯恐天下不乱地鼓掌叫好,以为声援。

    反观那士子,虽然情感上受到同伴的认同,奈何说出来的话实在太过惊世骇俗,更有不经过大脑之嫌,因此竟无一人帮腔。

    然而尽管势单力薄,这张狂士子仍奋力地张开双臂,勃然嗤笑道:“诸位且看,这厮说不过某,便开始骂人了。没文化到底是没文化,丘八到底是丘八。”

    稀稀拉拉地响起了一些附和,更多的士子却只顾低头盯着杯中的浊酒发呆,也有斜眼看他的,因为大家都为这厮的强词夺理而感到丢人。

    黄重真被也被这家伙的不要脸行为给逗乐了,道:“某若在与你行这口舌之争,便是拉低自己的智商,沦为了与你一般的层次。”

    “你……”

    “这样吧,我问你几个问题,若你对答得当,某便甘拜下风,就此结束这毫无意义的口舌之争。”

    “好,你说,某时光亨仰知天文,俯察地理,中晓人和,你尽管放马过来吧。”

    “原来你便是时光亨?真是久仰久仰。”

    重真微微一怔,出乎所有人意料地朝他拱了拱手,便又不顾众人的诧异,问道:“强如战国燕赵,却为何要与胡人接壤的边地之上,修筑长城?”

    时光亨轻笑道:“这还用问?赵国为了北御匈奴,燕国大破东胡拓五郡之地后,为了防止东胡残部的侵扰,便在辽东等地修筑长城,以保边民。”

    “那么秦皇一统天下之后,以强秦之威武,又为何要花费巨大的人力物力财力,将这些长城连接起来呢?”

    时光亨斜睨着重真道:“这又算得什么问题?乃使蒙恬北筑长城而守藩篱,却匈奴七百余里。此乃秦皇壮举也,每念及此,某都心向往之,恨不能生在始皇的年代。”

    “穿越这种高难度的事情,不是所有人都能胜任的。那么以汉高祖刘邦威加海内的荣耀,也为何要不断地加固长城呢?”

    (

 第一百七十章 冬日已临 春日不远(日万月余)

    “你说什么?什么穿越?哦,你说汉代长城是吧?众所周知,大汉与匈奴乃是死敌,尤其是汉初国力羸弱之时,修筑长城乃是最好的抵御匈奴的手段。

    即便很多所谓的长城段,其实只是一片薄薄的黄土夯成的矮墙,但是,那也无法抵消我泱泱大汉北击匈奴之雄风……”

    时光亨说着说着便怀疑地看着重真,严重怀疑这家伙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三国两晋,可有修筑长城之举?”

    “你这……”时光亨怒意上涌。

    “隋唐宋元至我大明,几乎重修了一遍长城,再设九边重镇,又是为何呢?”

    时光亨终于忍不住勃然大怒,戟指喝道:“你这些问题的答案都大同小异,你到底想说什么?”

    重真盯着他认真地说道:“某想说什么,聪慧如你,难道会想不到么?”

    “这……某……”时光亨粗略一品,便已沉默了下去,其余士子也都沉思起重真这些简单的问题之中所蕴含的深意来。

    灵魂五连问,深意呼之欲出,满堂士子皆为熟读史书之人,怎么可能想不到,便连吴三桂都心中一动,细品起来。

    ——长城万里,毁了修,修了毁,其中饱含着多少朝代更替血泪,又见证着多少华夏百姓的血泪啊。

    袁七祖宽这些糙汉虽说书读得不多,但是身在军中,历朝历代的戍边往事多少还是知晓一些的。

    再加上感同身受,内心反而比那些善于思考的士子更加容易产生共鸣,即便是周吉,也是首次触及到重真内心深处对于这片土地的爱之深沉。

    大明自北伐成功开始便开始伟大而又漫长的修复长城的历程,还设置了九边重镇以加强重点段位的防御,不可谓不重视。

    然而为何近些年来,九边局势却越发紧张了呢?

    这就是个非常深沉的话题了,一时之间是不可能想通想透的。

    然而自诩大才的时光亨,仅是接触了重真思想的冰山一角,便已深受冲击,犹豫了一下,竟对之深深地躬身行了一礼。

    重真大喇喇地受了这礼,却也抬手示意他落座。

    时光亨依言回到座位,连喝了三杯浊酒,才让胸怀的激荡平复下来。

    其余士子虽仍有不服重真者,却也都收敛起来,喝酒品雪,与方才的张狂相比,反倒多了一份儒雅恬静。

    这种相安无事的状况持续了许久,一直到一名微醺的士子忍不住起身,抱拳道:“在下李明睿,敢问诸位真是来自辽东的关宁军将士?”

    重真将杯中浓烈醇香的烧刀子一饮而尽,用侧脸勾勒出一丝淡淡的笑容,却笑而不语,吴三桂见状便拱手回应道:“如假包换。”

    李明睿点点头转而朝吴三桂拱拱手,又道:“其实这些时日以来,来自辽东的关宁军将士,在京师可谓是大行其道。”

    “哦?这是为何?”重真等人交换了一下眼神,倒是颇感兴致。

    难不成,是除了自己这一批,袁崇焕还派了其他人来给魏忠贤祝寿?

    不可能吧……那么……

    却听李明睿答非所问道:“不过那些人无一例外,自报的家门都是一个叫做黄重真的人,有些还干脆自称为大蝗虫,如兄台这般自称吴三桂的,倒是第一个。”

    吴三桂顿觉无语,微怒道:“本少爷行不改名坐不改姓,为何要冒充他人?”

    李明睿道:“是这个理,名姓亦属是身体发肤,某等虽无‘欲与天公试比高’的志向,但是如那些地痞流氓般冒充他人以骗吃骗喝的苟且之事,却也是不屑为之的,也压根就装得不像。”

    吴三桂连连点头表示认同,重真却瞥了他一眼道:“他在说我们就是一群骗吃骗喝的地皮无赖呢。”

    “啊?这……你……”吴三桂怒而起身,怒目圆瞪,戟指怒喝,那样子倒还真有些吓人。

    李明睿却丝毫不觉畏惧,反而笑道:“某等久闻黄重真大蝗虫之大名,听闻他不仅孔武过人,并且诗情上佳。

    见天降大雪,张口便吟诵出‘北国风光,千里冰封,万里雪飘’的旷古佳句来,可惜一直无缘得见,兄台若是能够代为引见,便足以证明乃是关宁将士不虚。”

    吴三桂当即便指着重真,愤愤不平地说道:“这有什么好引见的?这只大蝗虫不就在尔等眼前么?还一直蹦跶个不停呢!只是尔等有眼无珠罢了!”

    李明睿当即斜睨着他道:“这位兄台确是见识非凡,但是否有着甘为多娇江山而折腰的风采,却是尚未可知了。”

    吴三桂虽恼恨重真的风头老是盖过自己,但当外人质疑时,却又忍不住想要维护,维护完便恨不得给自己来上几个嘴巴子,却又欺骗自己说是在维护关宁军的军威。

    这次自然也不例外,只听他下意识地立刻便道:“雄关漫道真如铁,而今迈步从头越。这句诗也是出自这家伙之口,可否证明?”

    李明睿略一品味便脸色凝重起来,道:“确是好诗句,但若是仅此一句,便还不够。”

    “好吧,你等一下。”

    吴三桂将手按在重真肩膀上,看着他认真地说道:“向他人证明你才华的时候到了,不要只知在我关宁军中显怀。

    阿真,若你能于此时出口成章,将这老是拐着弯骂我们的可恶家伙的威风挫败下去,我吴三桂至此以后便认你做大哥。”

    “都是兄弟,何出此言?”重真洒然一笑,仰头饮了一杯烧刀子之后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