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志龙多年来连任吏部尚书,可是以铁面无私与严厉果决著称,这一下子威势爆发之下,这小小的四品司马怎么能受得住?
当下邹休下的是在地上如同捣蒜一般的扣首不已,同时是战战兢兢的将前因后果说了一遍。
原来这一上午倒不是他有意慢待楚云谦等人,而是因为新任兵部尚书不太了解军情,而这邹休却是执掌这军务司马有十余年的时间,对这军中事宜倒是颇为精通。所以他被兵部尚书招去足足盘问了一上午,这才导致楚云谦等人空等了一上午。
刘志龙闻言是眉头一皱道:“你起来吧!下次若有此种情况当要禀明上官,将自己的紧急事务要酌情先予办理。”
邹休是满头大汗的爬了起来,额上满是灰尘顺着汗水闹得是一个大花脸。他是连声应是,神色间是惶恐不已的擦着汗。
楚云谦只见此人是须发皆黄,约有五十出头的年纪。
刘志龙见状是语调稍微缓和的道:“丞相还在尚书台等着楚将军一行,这样让凌卫尉留下协同你办理交接手续。本官这就领着他们前去参见丞相。”
邹休是唯唯是诺,刘志龙带着众人是大步流星而去。
这尚书台前文已经说过,就在六部之后,是丞相、司徒、太尉三人的办公之处。这里也是皇城的外庭,所以从兵部到尚书台的相阁相距并不远。
众人正要出这兵部的大堂庭院时,却见一名身穿朱衣华冠的老者是信步而来厉声喝道:“站住!来人可是楚云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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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节 相阁之中
楚云谦猛地听见这凶厉之言是心中一惊,立即使放眼望去。
从服饰上判断当是兵部的尚书,所以他连忙上前见礼道:“卑职见过尚书大人。”
岳渊与欧阳澈也是上前见礼。
这名老者正是新任兵部尚书邹丕,只见此人是神色枯槁,约计六十出头的年龄。可能是新任兵部尚书,所以显得是神色飞扬。
邹丕见三人拜倒在自己面前,却是没有让他们起身,话语间带着一丝不屑的道:“楚云谦你昨天已道京师,却是为何不来兵部报到,非要延迟到今日?”
楚云谦低着头闻言却是微微皱眉道:“回禀大人,卑职因为昨晚才到的京师,只是递交公文名帖时兵部已经收衙,所以才延误到今日才来报到。”
邹丕却是阴声道:“好像不然吧!本官听闻昨晚你可是与文郡王相会的,难不成你是无视这兵部,敢于慢待本官?”
楚云谦是心中一惊:这消息传得好快!
他连忙解释道:“卑职不敢,昨晚文郡王突然到访客栈,卑职事先并不知情,殿下此来,实是为了代长平公主殿下对卑职表以感谢。”
邹丕皱了皱眉,轻轻“哼”了一声。
刘志龙见状是紧皱眉头,旋即上前道:“邹大人,楚将军昨晚已是递交过公文名帖,说明他并不是有意慢待大人。这边丞相还在尚书台等着他们,眼下事态危急,些许小事邹大人就不要再计较了。”
邹丕眉头一竖桀桀笑道:“怎么?吏部的手管的也未免太长了吧。老夫训责下属,刘大人似乎很不满意啊。要不老夫奏请陛下,这兵部的尚书也由刘大人兼了得了,不用拿丞相的大帽子来压我。”
刘志龙闻言是眉头紧皱,楚云谦听了是心中一凉:这邹丕未免太过轻浮,如此行径有若地痞无赖!早就听说他不学无术,怎么会想到竟是如此之人!
刘志龙慢声带着一丝怒意道:“邹大人何出此言?本官是例行公事,还望大人不要让本官为难。”
邹丕却是眉毛一横道:“笑话,本官属下竟然回京后不来兵部报到,反而是密会文郡王,本官相责难道就不是公事了?”
刘志龙可是十余年的尚书,可没想到这邹丕竟然如此无奈纠缠,丝毫颜面不给,又是鉴于邹丕的身份,二人又是品级相同,不能直言相责,当下气的是说不出话来。
这两位尚书在这里口舌相争,那三位还跪在那里呢?而且其中还有一个岳渊。岳渊是什么人?礼节上的事情是因为他现在的职位所决定的不得不遵,可哪里会容许邹丕这样的人如此无故怠慢?
且不说他是一代霸主岳翎的侄儿,就是当年在吴越纵横之际,朝堂之上又有谁敢如此待他?
当下岳渊是长身而起,冷目视向邹丕。楚云谦一见之下,是心中叫糟!
邹丕一见岳渊相貌威武,浑身散发出层层杀意,目光中冷冽无比,心中顿时一惊,泛起寒意。
他不禁缩了缩脖子,不自觉的向后退了两步道:“你想干什么?”
岳渊冷笑道:“这位大人说的什么话,私会之言从何所起?文郡王有意致谢留意卑职等人的行踪,看来是京城街巷可闻,你若是有疑惑,可找文郡王前来,我们一起面圣对质如何?”
邹丕被岳渊气势所慑没敢言语,只是问道:“你是何人?”
楚云谦见状连忙起身对邹丕告了一声罪道:“大人见谅,此人乃是卑职副将岳渊。都是多年沙场之人刀头舔血的粗人,只会打打杀杀、杀人如麻的武夫,还请大人恕罪。”
邹丕虽是无赖,但却是怕死。闻言之下心中是一哆嗦,又是没敢言语。
刘志龙见邹丕方才还是飞扬跋扈,现在却是被吓成这样,心中鄙夷之下也觉得万分好笑。只不过这份好笑之下,却是藏着一丝伤感。
当下他出言道:“邹大人,若是你非要追这个责任,不如按照岳将军的意思来办如何?”
邹丕可不傻,文郡王是什么人?岂是他可以轻易招惹的?
他耸了耸肩头恨声道:“罢了,此事本官不再追究。尔等下次当要小心,不可轻犯军规!既然丞相想招,尔等速去吧。”
言罢是袍袖一挥,转手便走。
刘志龙等人是相视之下,苦笑无言。楚云谦也是扶起身侧的欧阳澈,欧阳澈却是看着走远的邹丕皱眉道:“这是什么兵部尚书?”
刘志龙望着岳渊道:“岳将军方才是气势威猛,着实吓住了这个匹夫,只是本官倒是捏了一把汗。抛出文郡王倒是恰如其分,不然这邹丕不会知难而退。”
岳渊收回自身的气势道:“卑职想来文郡王昨夜是大张旗鼓的及时前来见我等,这京师之中必是不少人知道此事,所以这才将他抛了出来。“
旋即他对着楚云谦笑道:“云谦方才也是极智,倒是实实在在的吓得他不敢多言。”
楚云谦笑道:“我也只是在京中之时便知道这位尚书大人往年是是个不学无术的无赖之徒,所以这才想到他多是欺软怕硬之徒,这才说岳兄杀人如麻,吓他一吓。”
众人是微微一笑,这才再次起步赶往尚书台。
路上,楚云谦用罪简单的话向岳渊、欧阳澈等人介绍了邹丕此人。
邹丕是当朝皇太后,也就是文帝之妻邹环凤的兄长,也就是当朝国舅,皇太后还有一名弟弟名叫邹虎。
邹家也是大蜀世家名门,其父邹品源是大蜀的名臣,也是当时名噪一时的法家大家。只可惜他是为父教导不严,两个儿子却都是无学之辈。
文帝临朝时,知道这二人不学无术,所以只是将这二人各自封了个侯爵,不任官职。所以这兄弟两在京师是常年混迹酒肆妓院之间,倒是风流快活。
只是不知为何,肃帝临朝之下,这邹丕竟然是一跃之下出任了兵部尚书这个要职。
岳渊与欧阳澈二人是听闻之下心中叹息,这大蜀在贤帝文帝此事之后,也免不了踏进了这种周期式的悲哀中。
还没有等二人定下心来,众人已经是来到了相阁之中。
尚书台就在六部之后,名震天下的尚书台却只是一个极为极为普通的院落。总计约有三百平方尺,坐北朝南。居中的是相阁,右手边的是太尉阁,左手边的是大司徒阁。三座阁子是坐落于这尚书台的东西北三面,南面就是一组青砖红瓦的围墙,延伸起来环抱三座阁台,形成一个院落。
每座阁台居中的是正堂,两侧是各有两间厢房。院落中间却是种满了花草树木,一条碎石小径蜿蜒其中。宁静中透出无与伦比的清新自然,简朴中流出不凡的气度。
岳渊赞道:“这尚书台是大蜀的重权之所,想不到竟是如此脱俗!可见其中主人的心性。”
楚云谦看着雅致的布局不禁心中一痛,这种布局的感觉非常熟悉与亲切,肯定是出自刘静安之手。可是现在代表着昔日大蜀政权最高峰的太尉、大司徒两阁,现在却是人去楼空,楚云谦感到这里是格外的凄凉。
在楚云谦心中泛着苦涩之际,众人已经是进入相阁。赵元就在正堂办理公务,同时也在等着他们到来。
楚云谦在出京前还是见这位年龄颇高的老丞相精神矍铄,即使在那个寒夜惊闻北元秘史的情况下,还是神色如常,处之泰然。可现在一见之下,赵元是苍老了许多。满头银丝与白须显得有些凌乱,眼袋也是明显隆起,较之两个月前是显得更为消瘦。
楚云谦是心中一叹:可见这位老丞相在连连噩耗之下的巨大悲伤与压力。
楚云谦等人上前参见行礼,赵元也是轻声嘱咐他们免礼各自安坐。
待众人坐定后,赵元目光中闪过一丝精光用有些嘶哑的声音道:“楚将军可知你昨晚与文郡王相会客栈之中,险些量成祸端。”
楚云谦是心中一惊道:“卑职不知,还请丞相大人赐教。”
赵元看了楚云谦半晌,见楚云谦神色疑惑便道:“你当真在这之前没有和文郡王通气?”
楚云谦心中忖道:看来这文郡王前来会见自己,当真是给自己惹下了不小的麻烦,否则赵丞相绝不会如此盘问自己。
当下他正色道:“卑职却是不知情,还请丞相明察。”
赵元是左手挫着颌下银须沉吟不语。
刘志龙见状是说道:“丞相多虑了,想来文郡王早有此安排留心云谦等人。卑职以为,云谦绝不会事先和文郡王通气的,否则文郡王也不会这般明目张胆的前去拜会云谦。”
赵元长叹一声对着刘志龙道:“嗨!云谦前有李太尉、刘司徒保荐,现又有骠骑将军李智的保荐,本相岂能不知他是忠心为国,不会结党营私!可是昨晚他却是张扬的与文郡王在客栈之中相会,纵是文郡王有心为之,但是众口悠悠之下,又岂能明辨黑白!”
说到这赵元是转首看向楚云谦道:“云谦你也太糊涂了,外官回京最为忌讳的便是先行与朝中重臣私会,更何况是在眼下你却是见了文郡王!”
楚云谦是心中涌起惊涛骇浪,他首次感到了会见文郡王所带来的危机。起初他只是有所顾虑,但也没有多想。现在赵元在日理万机之下,却是极为关心忌讳此事,显然情况是严重的。
楚云谦有些焦急的道:“大人,卑职愚钝,还请大人明示。”
赵元是再次喟然长叹,将其中是婉婉道来。
当今天子肃帝并非是太后邹环凤所亲生,因为早年皇后诞下一子却是少年夭折。这才使得张勇被立为太子,他本是珍妃所生。所以这当今天子与太后之间并不是血脉相连,也就说二者有矛盾。
这嘉郡王张泽坏与武郡王张广明是玉妃所生,只是玉妃生性淡薄又在早年与德妃席秀儿交好,所以也是非常贤明之人。只是这母妃贤明之下,这对同胞兄弟却是不和。
嘉郡王张怀泽文韬武略可谓是众子之首,为人也是刚毅方正。武郡王张广明却是擅长武略,这可就和嘉郡王产生了对峙。而且这武郡王偏偏不重权位,只是一门心思的看中军旅生涯。所以兄弟两人在军中都是声名卓著,但又是彼此貌合神离。
这文郡王张吉文却是黄妃所生,此人是文采出众风流倜傥,在大蜀士子中很有影响力。这张吉文平日里是舞文弄墨四下结交才俊,也是有孟尝之风。只是这朝中大臣多是文士,而且大蜀又极为重视儒道文风,即使是武将也是常常以擅长文采而自傲。这便导致了文郡王在以文会友的同时,却是结交了众多朝臣。
最为麻烦的是当今肃宗却是一个仁厚文弱之人,才具较之这几个弟弟可谓是天壤之别。
眼下是时局言重,这大蜀的政权是否还能稳固?这大宝之位可是被推到了火山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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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节 兵部尚书
赵元可是大蜀的丞相,位高权重之下是执掌朝纲数十载,他的这一翻直言不讳可是着实让楚云谦等人从心底深深地皱紧了眉头!
一番窒息之后,楚云谦问道:“丞相,你的意思是说陛下的基业现在不稳,朝中有异心之士?”
这话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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