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隆基就有这个信心,谁生病倒在易弟面前,易弟一准儿能给救回来。
李易随意说道:“赚钱罢了,小道尔。”
“何为大道?”姚崇跟着问。
“民为贵,社稷次之,君为轻。”李易答。
又说:“故,民生为大。为大唐,我即便富可敌国,也不及藏富于民。民富则国富,富非一人矣;民强则国强,强非一时也。”
周遭一下子静了,只有窗外风雨声。
些许时候,说不喝酒的李隆基给自己倒上酒,双手端碗:“易弟,为兄敬你。”
李成器赶紧端自己的碗:“易弟。”
姚崇深吸口气,也把酒碗双手托住:“李东主。”
李易:“”
干啥呀?至于么?我说什么了?你们反应太激烈了吧。
想着,他被迫端酒,大家互敬一下,咕嘟咕嘟灌下去。
李易好郁闷,我没吃几口东西呢,拿酒灌饱?半夜会被饿醒。抓心挠肝的,可难受了。
“哈哈哈”李隆基拿着空碗,仰天大笑。
姚崇跟着露出笑容。
王皇后伸手,在李易脑袋上揉了又揉。
等她揉过瘾了松手,李易重新系头发。
姚崇再次佩服地看向李隆基,李成器继续鄙夷姚崇。
“好,易弟,你很好。”李隆基心情舒畅,脸上有着放松的表情,目光中透露着欣喜。
李易这番话,从旁人口中说出来,李隆基要在后面加一串问号。
但李易说,李隆基信。
一个人不为国为民,何必把那许多好东西往外扔?
“三哥缪赞,大家有钱,我才好多赚钱,不然赚谁的去。”李易谦虚。
李成器和姚崇继续喝,李隆基就刚刚那一碗,低头吃羊肉。
扒羊脸凉了,宫女翠柳拿去热。
一顿饭一直吃到晚上九点,亥时,才各回房间。
李隆基和王皇后办人伦正事。
李成器借沼气灯看分析从海边买的东西。
李易沉沉睡去。
姚崇翻来覆去睡不着,倒不是床和枕头不舒服,屋子里也并非潮气重。
他实在是受冲击太大。
“怎可有这等人?问什么都会,诸葛在世乎?”
“是伊尹、是吕尚、是管仲?”
“不,应是范蠡。又张良计,萧何谋。”
姚崇喃喃着,想出了一个模糊的定位,又猛然而惊,我给那少年的评价这般高?
翌日,早,雨小了。
大家去食堂吃早饭。
今天有粥、包子、馅饼、馄饨、油条、豆浆、豆腐脑。
野菜的小咸菜摆一溜,加上红腐乳、咸豆干。
一大群娃娃身穿同样的衣服、背同样的书包,坐在一块低头吃。
他们有牛奶,还多了一个百煮浑圆蛋。
姚崇看娃娃们的样子,心中欢喜,太漂亮了,这就是希望啊。
等看到百煮浑圆蛋,唉
其他人吃包子蘸蒜酱,有的倒点醋。
五个人坐在一个长方形的桌子边,四个宫里的人自己在一旁低头吃。
张家村子过来十几个人披蓑衣、戴斗笠查看昨天雨里打下来的麦子。
见已经干了,两个人跑回村去告诉其他人这个好消息。
剩余的人在食堂吃饭。
另一边是四十二个一早清理好牛棚、猪圈、鸡鸭舍的学子。
所有的饭菜就在那边摆着,谁吃多少自己盛。
看着看着,本以为自己可以作到波澜不惊的姚崇眼圈红了,他此刻心有波澜。
尤其是当娃娃们吃完饭,每人打起一个画着卡通图案的花伞、排着队,唱歌走出去时。
姚崇的泪水滴滴落下。
“小呀么小二郎呀,背着书包上学堂,不怕太阳晒,也不怕那风雨狂”
听着歌,那边的学子纷纷起身。
有课的人跟同僚抱拳:“今日该我了,诸位放心,我定会好好教。”
“共勉。”其他人回礼。
“老丈如何?”李隆基问姚崇。
他之所以来食堂吃饭,正是要看一遍孩童们上学时的样子。
哪怕朝政再艰难,有这些娃娃的歌声,也无所畏惧。
姚崇擦擦眼泪:“何时世间皆如是。李东主,当有封侯之资。”
李易摇摇头:“封侯非我意,但愿海波平。”
第四十一章 这都没难为住?
李易的话说出来,周遭又静。
几个人愣愣地看着李易,心绪难平。
众人不知如何表达自己的心情了,都在想着之前李易说愿意让更多的人富裕的话。
再听此言,几多感慨。
“还是李东主仁义,想出了法子,还给用草灰和盐,麦子都不潮。”
“可不是么,昨天晚上我提心吊胆,今天一看,没事儿。”
“咱村子能挨着李家庄子,有福喽。”
“往后李家庄子找人帮工,谁不去,就赶出村,除籍,死了不准进祖坟。”
“对,不让进祖坟。”
张家村子过来看情况留下的人,边吃边说。
李易哆嗦了一下,害怕。
此时代的人,死已经够可怕的了,更可怕的是不让进祖坟。
多少女人为了能够跟丈夫一起进祖祠祭拜先租,都拼了命啊。
妻能进,妾不能进,妾只能抹眼泪。
有的妻都不行,族老不让,然后寻死寻活的。
所以说刨人家坟,挖人练手,一旦被逮到
李隆基等人听了,倒不怕,跟他们没关系。
他们反而觉得张家村子这般作,对。
易弟帮你们多少忙?做出来的东西白用,还冒大雨给你们收麦子。
自己搭工搭料让你们的麦子不发霉。
葡萄园雇你们的人,而不是说派人看着,你们的人来便打。
“四房老五家的磨,还得拆了刨一刨,沟快磨平了。”
“还是磨少,不是什么石头都能用来凿磨。”
“凿磨是个功夫,求人凿,要给不少麦子。”
那边张家村子的人又说起磨的事情。
李隆基突然生出恶趣味,问姚崇:“老丈可知用磨为何?”
姚崇回了一个幽怨的眼神,陛下你啥意思?上次脱粒我丢人,这次你还想让我丢人?
哼!当我傻?那天之后,我专门找人问过,哈哈!
“去麦子壳。”姚崇一副我懂的架势回答。
跟着再说:“除用石磨,平日只能用舂,一石缸,一石柱,稻麦放入其中,舂打而去壳。”
“然!”李隆基回了一个字,没难为住姚相,少了乐趣。
姚崇忿忿然,眼珠子转转,扭头看李易。
“听闻李东主总有利农之法,若无石磨,可还能制出新的舂谷神器?”
姚崇问出来,等着看笑话。
你李易不是厉害么?问你什么你都能答。
来,现在没钱弄石磨,还想快点给稻麦去壳,该你上了,别告诉我你不行,哼哼!
李易正用豆浆泡油条,不然油条酥脆,不小心会碰破上颚。
这豆浆和油条,简直是绝配。
听老头问,他停下动作,转头看:“王三哥,先别吃了,麻烦你把我前几日做好的谷砻取来,就是用竹子木头和泥做的那个东西。:
“顺便再取麦子,叫两个人,自己一个人推着累。”
旁边一个人站起来一句话不说就冲出去了。
姚崇:“”
他再次一脑袋问号。
几个意思?有哇?都做出来了?竹子、木头和泥就行?
可以这样吗?我问你,你就有?我想飞,你送我上天吧。
“咯咯咯咯”王皇后掩嘴笑,伸出手,很自然放到李易脑袋上,揉啊揉。
“哼哼!”李成器则脸四十五度对着食堂的棚,眼睛却斜乜着姚崇,意思不言而喻。
“哼!”姚崇瞪他。
“呵呵!”李隆基吃腐乳,他发现这个新东西好吃。
李易重新系头发,没明白几个人的表情是什么意思。
片刻后,刚才出去的王三哥带着四个人,打大伞,平板车上推着个东西,从食堂门口进来。
吃饭的本庄人看一眼,继续吃,知道是什么,东主做的。
而且还知道,又要白拿出去给别人。
“东主,东西全拿来了。”王三哥汇报。
“王三哥辛苦。”李易道声谢。
他站起来,让人把拿来的东西上层抬下来。
介绍:“石磨好石难寻,雕石工也不易找。”
“我用竹子围成一个圈,里面塞土,然后把木片像石磨的沟那样摆出来,压进土里。”
“使劲压土,这样就成了石磨的下面的磨盘。”
“再做一个,一样操作,变成石磨上面的磨盘。”
“等泥硬后,磨起东西,不比石磨差,而且加了连杆,一个人就能推拉。”
“这个东西叫谷砻,用来磨麦子无须这么大,这个做大了是为了更好地磨稻子。”
“此物叫土砻,做起来耗一些时日,需要干了才能用。”
“另一种简单,叫木砻,直接用木头拼出来,行军中军汉用着好。”
“木砻只能磨很干的稻麦。”
“土砻可以磨湿的稻麦。”
“一般一个石砻,可以磨出来二百石的米或麦,然后才能坏。”
“木砻必须是有劲的人才能用,土砻妇人弱子也能使唤。”
李易说出来的话不那么文了,他说给张家村子的人听。
说完,庄子上的人把麦粒装到上面的筐里,筐有个口,会让麦粒流到下面。
一个人站在那里,胳膊前伸、后拉,连杆就围绕着整个砻旋转。
麦壳与麦仁分离,从砻的缝隙中出来。
哗啦哗啦不长时间,一堆麦子被去壳完毕,人就推呀推的,不累,比石磨还轻松。
“这个上面应该吊根绳子,推起来更不用多使力。”李易指着推杆的一个地方说。
“磨出来的糠或麸,也不用扬场,用扇车吹,西汉的时候就有,不过现在我没见到,我就顺手做出来。”
“磨出来的东西往扇车里一倒,扇车转动,麸糠轻,便吹出去了。”
“这二者都可以用两杆,所以”
“可以脚踏和水车。”李成器抢答,好兴奋的说。
姚崇擦汗,心中有很多话。
翻译过来就是,卧槽,这他娘的从脱粒、脱壳到吹灰,挨到河边就一体化了。
实在找不到河的,就用脚踩。
你个少年东主,要不要这么狠?
张家村子的人,此时眼睛直了,不用石磨啊,就这么个玩意,随便找个人就能磨。
庄子上的人看一眼,还是吃自己的,东主做出来的东西,还用想么,保证好用。
俺们东主是谁呀?就没有不会的东西。
牙膏牙刷俺们都有,一刷起很多泡泡,你们不知道吧?
“大哥、三哥,图纸弟已经画好,带个实物回去,千万帮弟推广。”
李易转过头对李成器和李隆基说。
这玩意儿是天工开物里的东西,有图有文字,照着做就行。
李隆基从桌子那边绕过来,站到李易面前,突然伸手,一下子把李易抱起来,抡着转圈。
连续转了五圈,才放下。
李隆基拍拍李易肩膀,又摸摸头:“易弟,你可知你这一套器物制出来,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距离联合收割机还差很远。”李易迷糊了,嘟囔一句。
“对,好称呼,联合收割。”李隆基断章取义。
“李东主。”张家村子的一个人小心地对李易说话。
李易一惊:“不许跪,我教给你们,然后我在河边也弄出来,你们不想自己做,就在那边磨。跪,我就不给了。”
第四十二章 这不是歌舞升平
张家庄子的人跟着吓一跳,站在那里看着李易。
他们现在可谓是百感交集,好东西就在眼前,能不能拿到全凭东主一句话。
姚崇在那不停地叹息,他非是因没有为难住李易而叹气。
他是为大唐天下百姓而叹。
多少年了,大唐自从立国,就一直使用着前朝时候的很多东西。
包括科举、农耕技术。
后来科举都给玩废了,明明有个秀才科。
由地方有资格的人推荐,然后到长安参加单独的考试。
出题难不难其实不重要,重要是考官故意为难。
一旦被举荐的人没有考上,那么举荐的人就得承担过错。
所以到后来,地方想举荐,要知道谁会当主考。
上面换来换去,最后秀才科算是彻底废了。
一个越级选拔的渠道没了。
教育方面少个东西,农事上更无须多言。
前朝用什么,如今百姓还用什么,不懂得去做好东西。
司农寺和工部成了摆设。
工部一出手就是修河,司农寺里面乱糟糟的。
整日里不知道在作什么。
而就在最艰难的时刻,一个少年东主出现了。
曲辕犁、割麦神器、脱粒神器,以及今天拿出来顶替石磨的时厉害事物。
这少年还说有扇车,西汉就有人用,那么怎么没人拿出来?
如此好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