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石氏赶紧抱起来喂奶，一脸歉意地对护士说：“昨夜睡死了，才醒。”
“你们赶路劳累，需要恢复两天。半夜时驴蛋儿的体温上去，抽了痰、喂了水。
凌晨打的针，现在三十八度五，又有所回升，等吃过奶，我们给调整。
当在水盆中大面积物理降温速度快，放心吧！”
护士说宝宝的状况和处理方式，说完她把奶瓶里的羊奶自己喝了。
马继恩看看儿子，盯住八音盒使劲瞅：“这个曲子从小盒子里出来的？”
“是八音盒，学徒做的，只能放一种曲子，大师傅制作的能有两到三种切换，他们太忙了，没工夫做。”
护士介绍八音盒，现在摆着的是学徒制作。
马继恩的脸色变了又变，他发现自己根本不懂盒子发出动静的原因。
昨天考自己的人怎没考过这样的问题，要是考的话，自己……
他做贼心虚般地扭头看自己的媳妇儿，松口气，还好，媳妇儿在认真地奶孩子。
谁能告诉自己，会自己演奏的盒子怎么做出来的？庄子的工匠本事……
第一千九百六十九章 坦白从宽抗拒严
‘呜～～’早上九点的时候，三列火车相继进洛阳站。
上一次来的火车还是两列，今日多出一列。
第三个蒸汽机火车头测试完毕，进入运营，第四个在组装中。
一列客车跑早最前面，车刚停稳，车门一开，从京兆府来的人便纷纷下车。
有人在洛阳有落脚点，带上行李，雇一辆车过去。
官府的人巡逻，车的价钱固定，从火车站带多少货物和几个人，到洛阳宫的哪一处，不用讨价还价。
马车、牛车、骡车、驴车，分别定价。
如此一来会节省时间，不然为几角钱说来说去，耽误工夫。
舍不得花钱的人自己走，另外有固定的车辆不花钱，李家庄子的车。
下火车的人直接上马车，到李家庄子暂住，他们属于没有落脚点的人。
李家庄子的房租便宜，饭菜也不贵，舍不得花钱，可以喝免费的汤。
李家庄子会安排人去哪，想找工作的告诉位置，他们再从李家庄子乘马车过去。
下完乘客的客车进岔道，到那里加煤加水。
这辆客车会前往海州，到海州后沿途接人回洛阳。
有要去海州或中途车站的人，直接上车，不卖票。
货车在后面进站，车头离开，一群人冲上去帮忙卸货，这个有钱赚。
车站有卖各种吃食的，以馄饨为主，现包。
“来碗馄饨，那边给我送两个菜包子。”
负责巡视的一个衙役忙完这一趟车，找地方吃饭。
他还负责火车站的食品安全问题，包包子的也是在这里现包，然后再蒸。
他闻一闻、尝一尝馅，味道正常就允许别人卖，顺便收管理费，不收税。
卖包子的送来两个鸡肉馅的包子，转身要走。
“站住，收钱。”衙役看一眼包子，犹豫了下，掏出六角钱，放桌子上。
“卖剩的包子，回去也要送人，怎能要钱？”卖包子的人摇头拒绝。
“头一次听说肉包子送人的，怕不是把我当狗，肉包子打狗是吧？”衙役瞪眼睛。
“真不要钱。”卖包子的继续拒绝。
人家负责检查的，万一以后说你的馅馊了，怎么办？
以前这个衙役就是吃东西不给钱，最近几天不在车站吃了，今天吃，哪敢收哇！
“不要了，拿回去。”衙役生气了。
“那……我收，一共三角，你要的菜包子。”卖包子的人小心地过来。
“可你给我拿的是肉包子，当我不清楚？”
衙役管这个的，看一眼便知包子什么馅。
“你往常……”卖包子的人说三个字。
“往常差点被抓去挨板子，罚了我一缗的钱，那些钱我能吃多少包子？收钱！”
衙役终于说出他为什么要给钱的原因了，挨罚了。
“哦！”卖包子的心中高兴，你也有今天？李东主那么抓人，以为漏掉你了呢。
他从桌子上抓起四角钱，快速往回走：“算个本钱。”
旁边煮馄饨的看着又往锅里多下了五个馄饨，一样要算本钱。
他不指望赚巡查人的钱，回本即可。
他媳妇儿白他一眼，多给捞个茶叶蛋。
馄饨和茶叶蛋端上来，衙役刚要出声，女子先开口：“照着馄饨钱给，咱不赔。”
“多谢！”衙役道谢，拉过咸菜碗，往碟子里夹一点。
“巡头，怎还能罚到你身上？咱们不能说呀！”女子递上两小片擦嘴用的毛边纸。
“李家庄子的庄户早知道，就等着他们的东主过来抓人。
不少官员被带走，更多的是那些个躲在暗处的人，到现在没一个被放回来。
整个洛阳宫再无乱糟糟的事情，他下手太狠了。
让我们自己说，我胆子小，就说了，被罚一缗。
以前跟我换班的关老四，最近几日没见到他吧？
他不主动说，罚两缗，挨十杖，在家养伤呢。”
衙役说着先把馄饨钱掏出来，不敢等吃完再给。
他怕被人抓住陷害，不然吃饭哪有先给钱的道理？
女子收了，这一份馄饨没赚钱，其实还赔了几分钱。
“巡头你交一缗钱，家中日子怎么过？”
女子继续打听，一缗不是小数目。
“每个月扣一部分，扣一年。这不陛下来了嘛！最近事情多，又给我们补贴。
补贴的钱一个月比扣的还多，关老四养伤，不轮班就没有。
狠心的李东主额外给的肥皂也没给他家，他非硬挺着不交代，唉！”
衙役也不隐瞒，总拿关老四来说事儿，给人的感觉有点幸灾乐祸。
女子脸上的表情显得开心：“关老四总是连吃带拿，该！报纸上那句话怎么说来着，陛下说的。”
“下民易虐，上天难欺。”衙役说出来。
“对，就这个，后面还有，记不住，陛下说的。”
女子说完，高兴地转回身，又捞了个茶叶蛋送过来，关老四挨收拾，值此一蛋。
衙役没拒绝，用消息交换：“听说咱们被罚的钱，等李东主的庄子抽出时间，用来给你们换新的车，
你把你家的车换大一点，到时候他们来看，就照着大的给你家做。”
衙役指点一番，看，茶叶蛋值不？
“那我家与关老四有什么区别？卖馄饨赚的是辛苦钱，该我们得的。
骗李东主的钱，是让好心人吃亏。
我家就这么大的摊子，想多赚钱就好好调汤、调馅。”
女子当场反驳，领你的情，但我不能那么做，话当面说清楚。
“要不然我怎么就爱吃你家的馄饨呢。”衙役不生气，反而高看对方一眼。
这家馄饨包的时候馅比别人家的多，馄饨皮也大一圈。
一般人不知道，总吃的人就明白。
这个事情瞬间传遍火车站，做买卖的人纷纷表态，不作假，别人谁敢突然把摊位弄大，保证举报。
“王十二哥，来碗馄饨，加两个茶蛋。就为了吃你家的馄饨，我从城南跑到城北火车站，多给我放两个馄饨补补。”
一个人挑担子过来，嘴上讨着便宜说话。
“你个货郎本就是东西南北窜，一早你去城南作甚？”
女子说着包馄饨，多包了几个扔锅里。
“城南外面卖肉呢，兔子肉、麂子肉、鹿肉。
说出你们可能不信，还有熊肉、野猪肉、大虫肉呢。
一些东西的骨头不要钱，麂子的和兔子的，我过去拿骨头。”
货郎边说边把自己担子的一个筐打开，让人看，里面有七八根带肉的大骨头。
第一千九百七十章 吹牛宣传规矩传
哗啦，一群人围上来看骨头，主要想看老虎的骨头。
“虎骨长这样？哪块的？”衙役放下筷子探头瞧。
“麂子的骨头，虎骨要花钱买，野猪的骨头就送，鹿骨头不送。”货郎指着骨头说。
“哪来的？”有人问出大家都想问的话。
“羽林飞骑昨夜出动，到山上清理，野猪最多，大的小的，大的死了，小的关在笼子里让大家看。”
货郎的嘴能说，哇啦哇啦跟大家介绍情况。
陛下知道冬天的时候野猪要下山，还有其他的野兽伤人。
昨夜命羽林飞骑到周围的山里打猎，皮子、骨头、肉，有的送、有的卖。
野猪的牙一庹长，皮有两拃厚。
老虎才凶呢，明明死了，看着还是害怕。
说差不多时，馄饨好了，货郎转过头先吃饭，喝口馄饨汤，满足地呼出口气。
洛阳宫外城南发生的事情，由货郎的嘴传到洛阳宫外城北火车站。
百姓们知道，今年冬天周围安全，不会有野兽下山。
羽林飞骑好厉害哦，上山之后，一律清理，不管是什么野兽。
以前想抓大虫费劲，大的野猪也不好杀。
熊的巴掌拍人，一拍就把人拍的骨断筋折。
结果遇到羽林飞骑全死了，陛下的私军果然令人放心。
“陛下幸洛阳，洛阳的天就变了。城里没了坏人，城外的野兽也甭想再伤人。”
卖包子的感慨，他对生活的要求不高，安稳即可。
然！安稳这个要求，很多时候很多地方偏偏给不了。
……
“小易，与你在一起，感觉安稳。”
毕构不去上班，跟李易跑过来看小宝宝。
李易属于工作，查房，驴蛋儿的情况他要了解，后续针对治疗。
李旦退休了，李隆基也没啥事情，一起来看。
小宝宝身体有炎症，需要营养补充，母乳就是最好的，本身带抗体。
李易专门拿了工具，收集母乳，等马石氏不在的时候也能喂，有储存条件。
小宝宝又吃了一次奶，马石氏亲自喂的，眼下她手托着儿子在水盆里泡。
白天宝宝的体温下降，目前维持在三十七度八上下。
在水里，他的小胳膊小腿动着，身体被托着，抬头就能看到母亲。
视觉这个时候并不好，但他就能分辨出来，尤其是气味。
马石氏保持同一个姿态，胳膊累，不自觉地往下沉。
小宝宝动着习惯了，母亲的手沉下去，他就自己以仰泳的姿态游着。
“你又没在水中游，你安稳个甚？你不去政事堂？”
李易不想跟毕构呆在一起，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要面临一堆问题。
“广平他们在，少老夫一个不少。听说有熊掌、鹿茸、虎鞭什么的，那玩意儿好吃吗？”
毕构果然无事不蹬三宝殿，他来要东西。
“回头说，有的是药。野物放在洛阳城南卖，属于宣传，告诉百姓周围野兽被收拾了。”
李易不爱吃这些东西，他都吃过，味道和口感也就那样而已。
吃的时候是因为稀少，觉得不一般。
像熊掌，烀一堆牛蹄筋，口感与味道几乎相同。
处理不好的蹄筋也是腥臭味道的，加工妥当的，吃起来软糯。
“须时刻盯防，如京兆府周边的山上，凡近处，所留动物皆无害。”
毕构说正事，这才是他来的目的，他可以拨款。
京兆府和周边的秦岭等山上，百姓能够去的地方，就没有危险。
猎人小屋多，猎人带着徒弟，这几年始终守护着一片区域。
猎人维护着百姓，也看着山，杀野兽的时候会守规矩。
有的自然受伤的小野兽，他们还要救治，再放回去，打上标记。
一般这样的野兽就不会伤人，如果真攻击人，照杀不误。
“今天早上的客车有人过来，他们会与当地的猎人合作，玉真公主应该能高兴。”
李易说着把游泳中要闭上眼睛睡觉的小宝宝从水里抱出来，再游下去就睡着了。
水盆的水是静水，不流动。
宝宝对水没有畏惧感，漂着睡都行。
捞出来赶紧先裹一下棉布吸水，解开再套上棉布兜，放在婴儿车中。
小宝宝就躺着努力地睁眼睛要多看看，终是没挺过疲倦，呼呼睡去。
眉头也不是之前难受地皱着，舒展开来。
马石氏扭过头去偷偷抹下眼泪，她终于知道庄子有多强大了。
她不用因为儿子生病把自己的全部心神放在怎么救儿子身上，不会手足无措。
庄子有人专门负责，她可以继续做别的事情，然后时刻关注庄子里的医者怎么医治孩子。
她又不懂医，专业的事情交给专业的人去办。
她只要提供宝宝的奶水即可，过一段时间来抱抱孩子。
如果不在庄子，她得找人给孩子抓药，回家熬药，用湿毛巾擦孩子身体降温。
孩子难受，她跟着落泪，再没有其他的办法。
“罗恩来了路谁修？”毕构知道情况。
“长安飘小雪了，大概的路面修好，不影响通行，何况他们全过来了。”
李易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