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这个时代讲的是“侠以武犯禁”,习武之人不仅没有社会地位,而且还被官府和朝廷所忌惮,但这不会影响到周承业。不论古今,拥有一支绝对忠诚于自己的死士和卫队,那都是身居高位者必须要做的事情。
如果连个人的生命安全都无法保证,又何谈一展才华和抱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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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杨玄璬的纠结
临来洛阳之前,周承业曾对阿祥说过,杨玉瑶的三叔杨玄璬有意将自己的侄女许给河东一户崔姓人家的儿子为妻,所以阿祥知道这次去杨家提亲只怕会遇到重重困难。
然而,令阿祥没有想到的是,这次来东都洛阳,何止是困难重重,简直是难于登天!
能让昔日曾经游历天下,见过世间无数奇异之事的曾其亮都觉得困难地事情,那就绝对不是简单的事情。
这跟阿祥的办事能力没有关系,只跟错综复杂的世家联姻有关。
别看阿祥虽然平日里在周府行事低调,话语较少,可一旦出门在外,他却表现出了独当一面的气魄和胆识。
阿祥走的时候,身上带着足足五十两的黄金,若是换成铜钱,那就是整整五百贯。这可是一笔数目巨大的财富,差不多将周府的这些年的积蓄掏了个干净!
一下子从周府支出五百贯的巨额费用,必然是得到了家主周子谅和主母陈氏的同意。所以,从这件事情既可以看出周子谅夫妇二人对小儿子如今的疼爱和重视程度,也可以看出周家人对于阿祥的信任程度。
从另外一个侧面,也能看出陈记酒楼在这短短两个多月内闷声发大财到了什么程度。
周承业最近可是一直没有消停过,一会儿去西市买人,一会儿跟几个哥们合伙办酒楼,一会儿又是给周府添置和更换各种用品,这一笔笔、一项项都需要大把的钱财来作为支撑。
在周承业如此“败家”的情况下,阿祥前往洛阳居然还能带着五十两黄金上路,可见陈记酒楼暗中给周承业每月分的利润是多么可观。不过想一想也真不奇怪,以周承业“黑心”到一坛烧酒要卖五两黄金的价格,陈记酒楼每月进账毛利万贯也毫不稀奇。
按照饮食行业对半净利的标准,那么陈记酒楼一个月的净收入就在五千到六千贯之间,而周承业占了三成的干股,所以他就能拿到一千五百贯左右。
如果不是为了筹备西市陈记酒楼的开张,陈贵云这两个月还能给外孙分出一千多贯的收入。这么说来,周家如今还真不差钱。
阿祥带着五十两黄金只身来到洛阳之后,便找个普通的客栈居住下来,然后暗中四处打听杨玄璬此人的脾气喜好和生活习惯,做足了登门拜访之前的功课。
此时,杨玉瑶的三叔杨玄璬担任的是河南土曹的官职,居住于洛阳城中。
要说杨玄璬担任的这个土曹官,也就是个从九品下的小官,虽然听起来与周子谅所担任的正八品上只是九减八等于一的差距,实际上却整整隔着“从九品上、正九品下、正九品上、从八品下、从八品上、正八品下”六个级别!
不过虽然杨玄璬的官儿比周子谅小许多,可因为他是在油水十足的洛阳为官,而且又分管的是“土地财政”这么一块肥的流油地差事,所以杨家的生活水平可是比前几个月的周家要强。
做足了准备的阿祥,专门找了洛阳城内有名的一位媒婆登上杨玄璬的大门,自己也备下了极为厚重的一笔见面之礼,本以为可以手到擒来地搞定周二郎与杨玉瑶这桩婚事,结果却只得到杨玄璬一个模棱两可的答复。
阿祥很清楚自己的礼数绝对是做到位的,他却实在搞不懂杨玄璬闪烁其辞的缘故。按理说,周承业与杨玉瑶年纪相仿,周家的地位如今比杨家只高不低,加之周承业如今还是大唐首席宰相的义子,更何况男未婚、女未嫁,河东崔家那边也没有派人前来洛阳提亲,完全符合联姻的要求。
那么,杨玄璬吞吞吐吐的原因何在呢?归结起来,还是世家大族的腐朽思想在作祟。
杨玄璬觉得周家的底蕴太浅,虽然如今有崛起的势头,但与老杨家弘农杨氏郡望世家的底蕴相比,还是显得有些不够看。而且,杨玄璬有意让杨玉瑶下嫁的河东崔氏,那更是大唐“五姓七望”之中排名第一的千年世家大族。
虽然河东崔氏如今还未答复杨家,但杨玄璬却想再等一等,他不介意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崔姓的冷臀部,只要两家能够联姻,那就可以抬高杨家现在的地位。
杨玄璬只在乎所谓的世家背景身份,却从未考虑自己的侄女心中是否喜欢,更不会在乎河东那家崔姓分支偏房的儿子其实是他妹的一个短命鬼,最多再活上三年就要一命呜呼。一旦杨玉瑶真的下嫁过去,等待她的便是二十岁刚过就做寡妇的悲惨命运。
然而,这个时代的婚姻制度,讲究的就是一个“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虽说这种制度因为不尊重当事人的意愿,酿成了不少爱情的悲剧,可在森严的等级制度和封建礼教影响下,这种婚姻制度的也有其存在的合理性。
此时的女子,在外抛头露面的机会很少,像杨玉瑶这么自由地出行,那全都是因为他三叔杨玄璬看在二哥杨玄珪的面子上,这才同意让她前往长安游玩散心。不管是官宦之家的千金小姐,还是贫苦家庭的女儿,都不具备与适龄男子自由恋爱的条件,等到了适合婚嫁的年龄时,那就只好听从父母的安排,嫁鸡随鸡嫁狗随狗。
再者,让父母做为子女婚姻大事的“代理人”,那也不算离谱。毕竟父母一辈人的生活阅历丰富,加上普天下的父母都是希望自己的儿女将来幸福,都是往好处促成婚事,大多数也不可能把自己的儿女往火坑里面推。
更何况,这个时代结亲讲究的是一个门当户对,因此就离不开媒妁之言,这是因为封建的等级直接制度决定人们的“交际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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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杨玄璬看来,自己的小侄女杨玉环已经板上钉钉地被选为寿王妃,可谓是一下子进入了大唐顶级豪门,如果杨玉瑶能够嫁给五姓第一的崔氏为妻,那就更是喜上加喜,今后对于自己的仕途必定会有很大的帮助,说不定从此平步青云也未可知。
实际上,如果历史依然按照原本的剧本发展下去,杨玄璬因为杨玉环和杨玉瑶先后被李隆基纳入宫中之后,确实是从中得到了巨大的政治利益和无数的好处。
然而,杨玉瑶如今尚是云英未嫁之身,而周子谅虽然只是一个正八品的京官,可架不住他头上那顶监察御史的帽子吓人啊。你家侄女没有跟人定亲,我让府上管家颠颠地从长安来洛阳向你杨玄璬提亲,而且还备下了五百贯的重礼,你丫的凭什么不同意?
你敢不同意,老子过些天就找个由头来洛阳审查你,看看你丫的担任河南土曹以来捞了公家多少油水!
更让杨玄璬心虚的是,周家二郎那位便宜干爹,如今可是如今大唐首席宰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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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牛逼的鄢陵崔家
洛阳城内,杨玄璬的家中,此时已是夜间,距离周府那位精明能干的管家离去已有两个时辰。
杨玄璬坐在室内一张椅子之上,凝神不语,心里所虑的正是侄女杨玉瑶的婚事。在他旁边坐着的,还有结发妻子王氏。
王氏有些不解地问道:“老爷,今日那周府管家登门求亲,分明是很有诚意,不然也不会备下如此厚重的礼品。那周家二郎也是个有才华的青年俊秀,又是官宦子弟出身,如果真的能让玉瑶嫁过去,也是一件美满的因缘。不知老爷为何瞻前顾后的,如今又患得患失?”
杨玄璬轻轻叹口气,然后说道:“夫人说的这些,我何尝又不知呢。只是我们前段时间才主动向鄢陵崔姓示好,想要将玉瑶嫁过去,如今那边还在犹豫,我们若是答应了周家,万一惹恼了崔姓如何是好?”
王氏于是又说道:“既然如此,我们明日便赶紧派人再去鄢陵崔家询问一下,最好是将长安周家登门提亲的事情透露给崔家,看看他们的反应。”
杨玄璬点头说道:“夫人此言在理,我们也不能一直这么干等下去,那崔家人的架子再大,我们这次都算是给他们留足了面子,他们这次却要给个说法。”
杨玄璬夫妻两个定下策略,于是回里屋睡下。
又过了片刻,一道模糊的身影借着漆黑的夜色从周家屋顶上空飘荡而去,从始至终都没有发出半点声响。
深更半夜伏在杨家屋顶上偷听杨玄璬夫妻二人说话的,正是周府管家阿祥。他的一身高超武艺用来听墙根,实在是有些大材小用了。不过,为了不辜负周子谅的托付,为了二公子的终身幸福,别说是让阿祥听墙根,就是让他举刀杀人,他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这十多年来,周家人待阿祥如同亲人,周家两位公子更是在阿祥的暗中保护之下长大成人,眼看着周家的下一辈都要成家立业,如今在世上已经举目无亲的阿祥觉得就像自己的孩子要娶妻生子一般,心里边也是十分的重视。
白日里,阿祥被杨玄璬不冷不热地打发之后,心里很不是滋味,索性便在夜间摸进杨家宅院,暗中听一听这杨家人到底是怎样的想法,结果还真是所行不虚,听到了自己想听的内容。
第二日一早,杨玄璬便派出家中一个稳重老练的家仆,身上揣着一封他的亲笔书信,急冲冲地向城外赶去。杨家仆人前脚赶的急,换了装扮的周府管家阿祥在后面紧紧跟着,看这架势,竟然是准备跟到鄢陵崔家去。
从洛阳前往鄢陵,不过两百多里路程,而且还是一马平川的官道,所以杨家仆人只用了四天时间便已赶到了崔家。
说起这鄢陵崔家,原本出于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而清河和博陵则是“五姓七望”之中七望的两望。
由于清河崔氏和博陵崔氏繁衍众多,加上仕宦迁徙等原因,崔姓从清河和博陵一带进一步分衍出了郑州崔氏、鄢陵崔氏、齐州崔氏、青州崔氏,以及清河大房崔氏、清河小房崔氏、博陵大房崔氏、博陵第二房崔氏、博陵第三房崔氏、南祖房崔氏等。
据后世统计,仅在唐代,崔姓就由清河、博陵二望分出十房崔氏,累计出了二十九位宰相。当时天下有“言贵姓者莫如崔卢李郑王”的俗谚,崔姓则被当作天下最著名的姓氏,被圈内人公认为“天下第一高门,北方豪族之首”。
鄢陵崔家虽然无法与清河和博陵崔氏相提并论,但毕竟同宗共祖,而且这一分支之中也是出了不少做官的,势力不可小觑。如今在长安万年县衙担任都尉职务的崔宜民,便是来自于鄢陵崔家。崔宜民在鄢陵崔家的官员之中,不过是个普通角色,与那些真正大佬级别的相比,还有不小的差距。
碰巧的是,鄢陵崔家如今主事的人名叫崔宜霖,却是那崔宜民的大哥,而杨玄璬想让杨玉瑶嫁的崔姓子,正是崔宜霖的大儿子,也就是崔宜民的大侄子。
杨家仆人见到崔家主人崔宜霖后,便将杨玄璬的书信呈了过去,结果崔宜霖在看完书信之后,却是十分不客气地说道:“杨玄璬真是好算计,难道我鄢陵崔家的面子还比不过长安城内小小的一个监察御史么?竟然用这个办法逼着我松口,可知鄢陵附近想要嫁于我家大郎为妻的女子多的是!”
杨家仆人满脸是汗,也不敢当面顶撞崔宜霖这位崔家主人,只得苦着脸一个劲儿地赔小心。
崔宜霖有些冷淡地对那杨家送信的家仆说道:“你且在这里稍等片刻,我这便给杨玄璬回信一封!”
说完这话,崔宜霖便来到书房挥笔写信,信的内容却是让杨玄璬拒绝长安周家的婚事,等待鄢陵崔家的正式答复。
崔宜霖的这封回信,却是有些霸道了。他不仅要杨家拒绝周家的提亲,而且还没有明确答复崔家到底娶不娶杨玉瑶进门,说白了还是把杨家不上不下地抻着。
得了崔家答复的杨家仆人,于是苦着脸回到了客栈,唉声叹气地不知道如何回洛阳跟主人交差。临走的时候,杨玄璬可是专门交待过的,要这个中年家仆无论如何也要从崔家得到确切的答复。如今看来,这趟差事却是办砸了。
当日夜里,喝了一肚子闷酒的杨家仆人酣然睡去,半夜里被人摸进了房间却毫不知情。
一直跟踪这位杨家仆人前来鄢陵的阿祥,便住在这位仆人的隔壁,等到这位仆人沉沉睡去之后,便十分轻松地摸进了他的房间,很快从那仆人的包袱之中找到了崔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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