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九龄点头。说道:“如今也唯有如此了。你是不是接下来还要去高力士府上?”
“正是!我觉得这件事情如果有高力士从旁相助,把握会更大一些。”
“中枢如果只有挺之一人,还是有些单薄,如果能让你父接替挺之空余出来的尚书左丞之位,那就更加稳妥一些。”
张九龄担任中书令,专门提拔了严挺之担任尚书左丞之职,相当于是尚长,可谓是他这些年为相的左膀右臂。
周承业撮着牙花说道:“我父如今不过是六品的侍御史,如何才能在一年之间青云直上地爬到正四品的高位之上呢?”
张九龄淡淡一笑。说道:“看似不可能,其实也是事在人为。只要你让皇帝陛下大大地高兴一把,说不定他看在你的面子上,就会把这个位置给你父亲先预留着!”
张九龄所谓的预留着,无外乎两种情况,一是让严挺之担任副相,然后继续兼任尚书左丞之职;二是先给周子谅擢升到正五品的谏议大夫。然后让周子谅代理左丞之职,等到过两年周子谅的资历勉强达标,则正式授权和任命。
周承业被张九龄这么一提醒,脑子里面飞快地转动起来。
如何才能让李隆基大大地高兴一把呢?
送皇帝一大笔钱?貌似整个国库都是人家李隆基的。
抛出几件惊世骇俗的大杀器?都送给了李隆基。以后自己玩什么?
拉一回皮条,把杨玉环送到他怀里?貌似杨玉环现在还不够“白肥美”,加之武惠儿还没有挂掉,暂时轮不到。
带着大军把吐蕃给平了?那还不如去拉皮条!
周承业想了半天,结果是茫无头绪。
“义父,这个难度实在太大了一些,孩儿驽钝,还请指点迷津。”
“不是你驽钝,是你对我们哪位皇帝陛下还不够了解!”
周承业还是似懂非懂,一片茫然。
张九龄于是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的话:“听说李林甫最近跟武惠妃走的很近,看样子后宫那位真的动了换太子的心思。”
周承业仔细琢磨,忽然眼前一亮,起身冲张九龄拜谢说道:“多谢义父指点!”
张九龄颔首,笑而不语。
从张府里面出来之后,周承业又马不停蹄地赶往高府。
高力士是皇帝身边的内府大管家,虽然在皇城之外有自己的府邸,但却是十天半个月的都不会回去一趟。对于没“鸟”的男人而言,家的概念真的很淡很淡。不过今天老高专门跟李隆基请了假,回到府里等候周二前来问候。
周承业见了高力士之后,少不得一番热情洋溢的客套,然后将自己在鄯州从波斯商人和大食商人手中淘换回来的好东西一箱一箱地抬了进来,最后再将四个机灵懂事的孩童领到高力士的面前。
高力士顶不住周二这个热情大方,急忙说道:“二郎这是作甚!来就来了,随便带些陇右的特产就好,为何还要这么破费!”
周承业笑着说道:“也没有多么金贵,当时看到了觉着好。便想着给高将军带一份回来。至于这几个仆童,虽然还显稚嫩,不过他们,懂得规矩,还能做一些可口的小菜,最适合在府中侍奉夫人。”
高力士是明媚正娶有老婆的人,他被封为左监门卫大将军,他老婆自然就是高高在上的夫人了。
老高也是消息极为灵通的人士,他本人手下就有一支秘密部队,专门替皇帝在各地打听消息。所以自然知道周二昨天还在承恩楼上为了这些孩子们而揍过安禄山。如今周二客客气气地送来了四个听话懂事的仆童,足见他对自己的尊敬和重视是发自内心的。
其实,高力士对于安禄山也是挺腻味的。
据史书记载,老高曾经不止一次地在李隆基面前提醒要防止安禄山拥兵自重,造反叛乱。除了提醒皇帝提防安禄山,高力士还曾提醒过皇帝不要将所有的权力都交给李林甫,还提醒皇帝注意杨国忠在讨伐南诏时欺上瞒下的事情。
可以说,高力士的这些提醒,或多或少地都曾影响过李隆基。只是因为老年李隆基有些刚愎自用,听进去的不够。所以才导致了各种问题不断积累,以至于后来大爆发。
一个主相、一个大内总管都对安禄山此人不待见,而且还都挺护着周承业,所以周二昨天把安禄山痛揍一顿自然是嘛事没有。
寒暄过后,高力士于是问道:“二郎这次返回长安呆多久?”
“呆到明年开春以后,我还回鄯州去。皇帝最是重视军功,我虽然蒙他眷顾,但从未沾沾自喜。我还是去边境上一刀一枪地搏个功名回来,这样做人做官都有底气!”
高力士本来就是个能带兵打仗的猛太监。所以对于周二从军报国的做法非常支持,赞许地说道:“二郎能这么想就对了。你年纪轻轻便受到圣上的垂青,这是千万人都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但你绝对不能以此为傲,放松了对自己的要求。我天天侍奉在圣上身边,可得清楚,陛下对你有大期望!”
“谢谢大人对小子的提点!承业会忠于用事,以自己的实际行动来证明给别人看!”
“这次返回长安。都有什么打算?”
“主要有两个方面的事情。一是确定明年生意上的事情,二是想稳固一下周家在长安城的地位。您也知道,如今周家虽然看似风光无限,但论起底蕴和实力来。跟京师许多世家根本无法相比。”
“嗯,你能看的如此清楚透彻最好不过。我的祖上本姓冯,乃是北燕皇族,若论起血脉来,丝毫不输于如今的五姓七望。奈何天道循环,最终难逃覆灭命运,每每思之,我都是心如刀绞,痛苦难忍。”
高力士说道这里,面露悲切之色,似乎是想起了许多不堪回首的往事。
周承业为了结交高力士,私下里可是把高力士的过往打探的清清楚楚,此时听到老高回忆往事,便静静地坐在一边用心倾听,也不多言。
说起来,高力士的出身确实非常高贵,他的本名叫冯元一,在家族中排行老三,他的祖上则是北燕皇族。冯氏一族在南朝宋时,从北方迁居到岭南,与岭南豪族世家冼家通婚,从此世代占据岭南,在南朝及隋朝时期,属于雄霸一方高度自治的政权。
高力士的爷爷的奶奶,也就是高祖母冼夫人曾经是统一岭南的女英雄。等到隋朝覆灭之后,高力士的曾祖父冯盎于是归降唐朝,但仍然对岭南地区享有相当的自治权。
这样雄霸一方的世代豪门,自然会遭到大唐朝廷的忌惮和打压。
冯盎生前被人诬告谋反。于是他只好将儿子冯智戴送到京城做人质,又忠心助唐平定叛乱。但是朝廷还是不能容忍冯家在岭南的庞大势力,等到冯盎死后五十年,唐朝以谋反之罪诛杀了高力士的父亲冯君衡,冯姓一门则全部籍没为奴。
幼年时的高力士便是在此案中受到株连而惨遭阉割,并被改名为“力士”送进了宫中。和高力士同时入宫的另外一个儿童名字叫“金刚”。之所以取“力士”和“金刚”这样佛教寓意明显的名字,无外乎是办事之人为了取悦当时信仰佛教的女皇武则天。至于改姓为“高”,则是因为入宫后的冯元一被宦官高延福收为养子的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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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三零章 最铁的盟友
周承业真的是非常耐心和认真地听完了高力士讲述巳经成为历史的冯家往事
由当事人亲口所述的事情,比侧面打听出来的更加曲折的发人深思
说完了这些,高力士似乎轻松了不少,他笑着问周承业说道:“有没有听得不耐烦翱”。
周承业摇头,一脸郑重地说道:“将军说笑了小子听完冯家的沉浮之事,再联想到自己的家族,只觉得心头有大石在压,巴不得您再多讲一些,好让我从中多受到一些启示”
高力士又打趣地说道:“今日所言,出得我口,入得你耳出了高府的大门,你可要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过”
周承业点头说道:“机事不密祸先行,小子这点事理还是晓得的”
高力士没有拿周二当夕公人,这才在他面前“吐槽”一回如果周二是个大嘴巴,跑出去逢人就说某个晚上高将军拉着我的袖子说了什么什么,那后果真就不堪设想
道理很简单
堪比五姓七望的岭南冯家,因为莫须有的造反罪名而被朝廷灭了族,虽然不是满门抄斩,可是冯家老少除了被砍头的几个,剩下的全都入了奴籍,这样的结果又比灭族好到哪里去呢?
冯元一本来是风度翩翩的贵族少年,就因为他是岭南冯家的公子,结果就被人一刀断了子孙根,这样的遭遇和打击该有多么的沉重?
就算高力士后来因为跟对了主子,帮着李隆基一起大战皇宫,还跟李隆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哥们”可当初害得他家破人亡的便是李隆基的祖母武则天
就算如今的高力士对于皇帝并未怨恨之意,早就看透了人情冷暖世态炎凉,而李隆基对于他那位差点害得李姓皇室死尽死绝的祖母也很不待见,可如果被人传出来高力士对冯家往事念念不忘,这话落到皇帝的耳朵里头,会是神马效果?
司样的,大家都知道高力士一直照拂着周承业,如果周承业把这个事情说出去,岂不等于是背后捅人家高力士的刀子?
虽然有些人不介意扳倒高力士,可对于告密者却更加的鄙视和看不起二五仔从来都没有好下场
“只顾着絮叨,差点忘记了正事二郎可是无事不登门,今天给我送来这么一份大礼,肯定是遇到什么难事了吧?”
高力士的气度心胸果然不凡,很快便从伤心过往中走了出来
“我想去岭南!”
毫无来由地,周二就冒出了这么一句话来
高力士没有想到周二会提出这样一个要求,于是开玩笑说道:“仔细跟我说说理由,你可别跟我胡扯去岭南是为了帮老夫恢复冯家!”
周承业知道今天聊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在跟高力士绕弯子了,于是郑重地说道:“去岭南是我三十岁之前的目标至于去岭南的原因,则是我觉得岭南那边有一个最大的机遇在等着我,只要去了,今生便可为大唐创出一番惊天伟业来!”
周二知道高力士是坚定不移的“保皇党”所以说这话的时候没有露出半分对于大唐皇朝的不敬之意
高力士点头,示意周承业继续往下说
“因为这是我的长远目标,自然不可能一蹴而就所以,我将这个目标分为三个步骤来走口第一步,我要让周家在长安城内扎下根来,今后就算是我去了岭南,还有吾父和兄长在朝廷上为我摇旗呐喊,替我遮风挡雨口
“第二步,我本人要在去岭南之前积累足够的军功,保证我能够升任到岭南五府经略使这个位置上,而且还要让圣上肯放我过去上任”
“第三步,在岭南五府经略使上我会大力革弊除旧,通过一系列的改革和尝试,替大唐寻找到一条充满生机和活力的道路,并且最终胜任岭南节度使的职务口”
“第四步,一旦我官拜岭南节度使,我将出兵六诏,彻底替大唐扫除南疆之患,开疆拓土,以保永昌”
高力士从小生长在岭南,对于南边的情况十分熟悉,他听完周二的“职业规划”之后,心头掀起了一阵波涛
“早就知道二郎志向高远,心胸开阔,但方才听了你的这番抱负,还是忍不住想要叫一声好来!朝堂上有不少大臣只知道岭南多瘴,地广人犀土地贫瘠,觉得外放岭南做官是件苦差事,觉得岭南没有什么发展前途,其实却是大大的错误!”
“二郎的思路很清晰,给自己定下的每一步也是踏实可行,如果能够咬牙坚持下去,未必就没有志向实现的一天”
周承业哭着摆手说道:“您老就别夸我了,我自己现在有几斤几两心里还是清楚的别的不说,光是实现这第一步,就是千难万难,将来还不定要得罪多少世家和豪门,毕童我想要干的可是夺人利益的事情
高力士于是哈哈大笑,指着周承业的鼻子骂道:“你个小子,说了半天,原来是在这里等着我呢!说说看,这次想让我帮你摆平什么事情?”
周承业伸出三拇指头来,有些“腼腆”地说道:“其实也不多了,就三件事第一,在明年张相退出政事堂之前,帮我父亲升到尚书左丞的位置上;第二,我近期会向圣上献上两件十分厉害的武器,到时候请您暗中帮我一把,将我送上鄯州绥戎城使的位置;第三,我大兄承志饱学多年,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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