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行默默无语,他知道韩遂准备拼命了。
现在他心情非常复杂,希望这一战……哎……
他知道;自己选择追随韩遂开始就已经走上一条注定血腥且难以回转的道路。
韩遂声势浩大,可进攻长安不破;已经露出了败相,阎行不认为他还能支撑多久。
真不想在这里继续待下去了,好男儿不能为朝廷开辟西域之地,反到要带着一群羌胡在关中厮杀,这让阎行扼腕叹息。
·
华阴,马超已经调度完成,准备攻破这座潼关面前最后的屏障。
曹仁、夏侯渊、钟繇看起来已经彻底放弃了在关中跟联军决战的思路,只要丢了华阴,他们连潼关都守不住,到时候占据潼关天险,联军对抗曹操又多了几分胜算。
只是华阴的守将是曹操的军师祭酒常雕,此人马超从前从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号,只知道他是曹仁的心腹,负责一支叫“校事”的军队;听人说与多年前的郭嘉如出一辙。
不知道此人能弄出什么花样啊。
就在马超准备督战攻城时,马岱急匆匆地来报,说华阴出事了。
至于到底怎么了;马岱倒是也说不清楚,要让马超自己看看才行。
马超一头雾水,不知道族弟在做什么。
他策马来到华阴城下,随即被眼前的场面惊得说不出话。
只见潼关的门户华阴城门大开,城中安静异常,但城头明显有为数不少的士卒猫着腰埋伏,一双双犀利的眸子紧紧观察着马超军的动向,随时等待一场大战。
不是,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马超身经百战,不是没有见过直接开门投降的城池。
可开门投降的城池要么是直接放下所有抵抗跪在路边,生怕遭到屠戮;要么就是一团大乱,所有的百姓争先恐后地四处逃走,城中杂乱非常。
可华阴城门大开,从城门洞看过去,居然还有几个百姓在悠闲地扫着长街,甚至一群不怕死的商贩和一群准备通过潼关逃跑的百姓还是硬着头皮鱼贯进城,城头并没有任何阻挡的迹象。
这是怎么回事?
马超一生从没有见过这种诡异的场面,踟蹰片刻,仍是不愿意率军直接入城。
这里背靠潼关,按理说如果曹军不甘心失败;确实有可能在此处埋伏。
曹仁之前虽然遭到自己的重创,可主力精兵还在,如果他们统一指挥,叛军未必能轻易获胜。
“将军,怎么办?”马岱惊愕地问。
按马岱的意思,直接杀进去算了。
可一路袭来,离潼关就剩这么点距离,马超肯定要慎之又慎,万一在城中遭到曹军主力的埋伏,后果不堪设想。
“先……先不攻城!”
“为何?”马岱惊奇地问。
“哼,派人冒充商贩去城中看看,如果城中果然风平浪静,我们在进城不迟。
等抓住了这常雕,我非得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
马岱心道马超说的也对。
他赶紧从手下挑出几个胡人,让他们冒充西域的商贩,进城查探情况。
马超就这么一直等到傍晚,一个胡人终于逃了回来,顺带告诉马超一件让人更加错愕的消息。
镇守城池的丞相军师祭酒常雕不住军营,而是高卧在府中,连府门都是门户大开,他就在城中呼呼大睡,他们二人靠近府门,甚至能听见常雕震耳欲聋的呼噜声。
“这……”
马超马岱面面相觑,突然感觉常雕好像有点不正常。
“会不会此人果真腌臜无用?”马岱问道。
那个胡人苦笑道:
“小的一开始也是这么认为,可我俩刚刚接近,周围几个化妆成百姓的便突然出现将我擒住,我那兄弟还想抵抗,直接被一刀斩杀。
小的也被带去见那常雕,那常雕却大声呵斥手下多事,这才将小的放了回来。”
“啊?”马超心中大惊,赶紧询问常雕的模样。
那胡人回忆道:
“那常雕不到三十,身材高大,长髯黑面,似乎被酒色掏空身子一般站立不稳。
此子……此子倒是看不出有甚高明之处,但他大声呵斥,那些挟持小人的好手都毕恭毕敬,我看他们都是一脸敬佩,显然是对此人真心佩服。”
“这样吗?”
马超思考片刻,立刻感觉这次面对的对手不好对付。
他多年前就听韩遂说起过曹操麾下有一支叫校事的隐秘军队,专司调查军情、刺探情报。
当年他们的统帅郭嘉才思敏捷,小心谨慎,但贪杯好色无度,这才早早病死。
现在的统帅常雕其貌不扬,之前就在潼关烂赌贪杯,却制定计策直接将刘雄鸣擒拿——刘雄鸣之前还在犹豫要不要加入关中联军,马超本想再说服一番,没想到此人居然迅速成擒。
现在华阴危机,此人又亲自赶到了华阴,足以说明他是曹军之中的要紧人物,每逢大战就冲在最前面。
他手下的校事能从这么多进城的商贩流民中发现自己派去的探子,说明其手下有一支强大的精兵。
明明已经发现行踪,却还要放人,还呵斥手下多事,说明常雕一心想让马超进城……
“这城中已经埋伏了什么精兵,还好没有仓促进城……”马超一脸阴鸷,深感从鬼门关上走了一遭。
马岱却心中不服,朗声道:“管他什么算计?弟亲自率众登城,去探探虚实。曹仁之前已经走了大半,若是被此人挡住岂不是被天下人笑话?”
马超犹豫片刻,刚想点头让马岱小心,外面却火速送来了韩遂的急报。
韩遂和马超之间的关系非常微妙,两人的势力都非常大,谁也吃不下对方。
这次出战,马超主动表示愿意认韩遂为父,众将公推韩遂为都督,可他们的兵马还是保持了独立状态,马超对韩遂尊敬,韩遂也从来不用上位者的口气给马超下令,两人倒是还算和睦。
马超见韩遂急信第一句就是要求自己出兵,不由得有些诧异。
他顺着书信往下看,登时惊得手腕一抖,能稳稳拿住长矛的马超居然没拿稳这封书信。
“怎,怎么会这样?”
“韩都督在长安大败,马玩和成宜都被俘虏,那个叫云山的占据长安决心与我等对抗到底,此人……哎!”
说实在,只要是打仗一定会有不同的思路,马超就一度主张先攻打长安,将这颗钉子先拔掉再说。
但韩遂麾下的心腹谋士成公英认为封锁关中,阻挡曹操援兵比什么都重要,如果给曹军重新集结部署的机会,他们这十万大军连曹军三四万都斗不过,马超佩服成公英的学识,之前追杀曹仁逃兵的时候马超也感觉成公英的谋划确实有道理。
没想到曹仁走了,云山却来了。
之前只听说此人擅长水战,没想到居然可以在守城大战中歼灭成宜和马玩两部,这算是给了关中叛军当头一棒!
“我早就说,应该先拿长安!”
马超怒火中烧,将书信狠狠投在地上。
“我和令明去支援长安,汝等在此稍候,不可贸然攻城!”
第220章 不要多事啊
“我早就让你们不要多事,你们非要多事,你们非要多事!
坏我好事,坏我好事!混账,混账!”
华阴,常雕在自己的临时府邸中歇斯底里地破口大骂,一边骂一边愤怒地到处打砸;吓得身边众人都远远躲开,只有卢洪跪在地上垂头不敢闪躲,任由常雕的唾沫星子不断喷到他的脸上。
“军师……我,我只是,只是看那两人形迹可疑,所以上前询问。
我是为了军师的安全啊;没想到那两人居然反抗;我也没想到的啊……”
卢洪真的是很委屈,虽然常雕说好了任何人不能阻挠他的计划,可他打开大门,在府中高卧,居然有一群形迹可疑的人鬼鬼祟祟在旁边查探。
对常雕忠心不二的卢洪肯定不能忍。
他手下的校事已经很有规模,虽然远远比不上军师那支藏在暗中神不知鬼不觉的可怕校事大军,可几个临时上阵的蟊贼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他主动出击,将两人按住询问他们的来路,没想到那两人居然趁着询问的空档持械反抗,卢洪手下募集了好多高来高去的好手,见两个胡人还敢反抗,立刻乱刀劈死一人立威。
可没想到此事居然让常雕非常恼怒,这一天他一直都在对卢洪破口大骂,骂的诸葛虔都只能远远躲在一边观看。
常雕骂的口干舌燥,却又无可奈何,见卢洪还跪在那碍眼;赶紧一挥手:
“我呸,给我滚;给我滚!”
卢洪这才如蒙大赦,赶紧松了口气;连滚带爬地跑了出去。
诸葛虔见卢洪被放出来,也松了口气,赶紧上前,解开腰间的酒囊塞到卢洪手中。
卢洪含糊着道了声谢,将酒囊举过头顶咕嘟咕嘟畅饮一番,半晌才缓缓舒了口气,仍然感觉后背发凉。
“都怪我,都怪我得罪了军师,不会坏了军师的大事吧?”
诸葛虔摇摇头,一脸严肃地道:
“卢兄弟,我这就要批评你两句了。
不错,你现在是手握不少杀手刺客,可如何能比得过常军师?
常军师手眼通天,一步十计,都是缓缓相扣,这贼人试探定也早在他的预料之中。
你倒好,随意杀人,打草惊蛇,万一常军师的计策不灵;我等都要被你害死啊!”
卢洪哭丧着脸道:
“我,我只是担忧军师啊。
那,那两个胡人鬼鬼祟祟,还怀揣刀兵,我看军师高卧不起,生怕他们对军师不利,这才出手,谁想到……”
“哎,你是没有见过当年的郭嘉郭奉孝。
当年郭奉孝统帅校事的时候也是如此,他几乎每日醉酒狎妓,与陈群等人颇为不睦,可丞相从来不闻不问,更别提什么刺客敢来偷袭。
今日的常军师频频自毁名声,故作狂态,与当年的郭奉孝简直一模一样,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你啊,自作聪明,现在好了,坏了军师的大事,你说怎么办吧!”
卢洪是处置隐蔽校事的天才,在他统帅调度下,曹军的校事飞速膨胀,其中有高来高去的游侠好手,也有娇媚阴狠的蛇蝎女子,不管是刺探军情还是动手杀人已经颇有手段。
可越是如此,卢洪越感觉与常雕的差距简直判若云泥。
卢洪为了操持手下的校事,需要大量的钱粮布匹作为赏赐,还得小心观察这些人的一举一动,有些机密事情甚至还得亲自跑路去联系。
可常雕统帅的校事手眼通天,也不见他用什么赏赐手段就能将这些人调度有序,卢洪这样的机密人物甚至都不知道那些隐藏的校事都是谁,这些人宛如几乎不存在一般。
这手凌厉的手段,果然不是常人可以办到,卢洪对常雕除了佩服还有深深的敬畏,想到此处,不禁汗流浃背。
怪不得军师不信任我,我果然还差得远啊。
诸葛虔无奈地拍了拍卢洪的肩膀,他当然知道卢洪是好心办坏事,却又一时不知道该从何处劝起。
“算了,你……冷静一下,我先去城头看看防务。”
诸葛虔告别卢洪,卢洪也只能摇头离开,继续带着手下敬业地工作。
·
常雕木然地坐在地上,一脸茫然不知所措。
他本以为自己高卧不起,马超率军进来的时候自己也能展现出一点高士的风采。
可卢洪这个混账居然随意杀人——要知道摆明投降之后还杀人就是送死,马超劫掠、杀人不眨眼,万一以这样的理由屠城,再把自己也斩了可怎么办?
这个卢洪啊,我当时就不该收容他。
常雕现在才愕然发觉卢洪已经掌握了一支非常可怕的校事,这些人中有恐怖的游侠刺客,还有浓妆艳抹的美娇娘,如果常雕有什么歹意,卢洪一碗汤就能毒死常雕,这让他骂完卢洪之后又冷汗直冒,生怕卢洪生出怨言,今天晚上就弄死他。
怎么办啊……
元直先生救我啊。
左思右想之下,已经乱了方寸的常雕决定做出一件非常愚蠢的事情——
他准备偷偷溜了,趁着马超还没攻城,他化妆成流民,从华阴溜出去。
马超虽然杀戮无度,可他手下要劫掠也是劫掠城中百姓,怎么会闲的没事去追杀一群流民。
嗯,就这么办。
没有人商量的常雕赶紧一跃而起,一个人匆匆去收拾行装。
他没有多少东西留在华阴,可常雕这么长时间以来什么时候自己动过手,当下手忙脚乱,不少仆役又凑过来讨好地问需不需要帮助,搞得常雕心中非常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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