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古时文人不乏对八卦阵的独到见解。
这么论起来,陆羽真未必能破了……
可若说破不了吧,好大哥夏侯惇这么一番“吹嘘”下,气氛都烘托到这儿了……
多少又有那么点儿尴尬!
“咳咳……”轻咳一声,陆羽故弄玄虚:“推论解读兮,八八六十四。叠加成象,鉴析准确。”
“贤弟能不能不要故弄玄虚,说点儿我能听懂的?”夏侯惇问道……
陆羽一摊手,“这阵很复杂,我真破不了!”
“啊……”夏侯惇一惊。
他从来没有想到过,会有羽弟破不了的阵法。
“不过……”陆羽微微一笑。“我虽破不了,但……有人能破?”
“谁?”
“徐庶!徐元直!”陆羽低吟道:“他与诸葛亮均是师出水镜先生司马徽,且元直精通阵法,诸葛亮能摆出这八卦阵,徐庶便能破了这八卦阵。”
“那……为兄即刻加急传信往洛阳城,洛阳城距此间不远,二十日足够徐元直赶来!”夏侯惇有些迫不及待……
毕竟五万大军南下,新野城近在眼前,哪能仅凭一个“八卦阵”就放弃!
过不了,绕过博望坡也得南下啊!
“不用着急!”
与夏侯惇的急切截然不同,陆羽轻轻摆手显得很淡定。“诸葛亮布下此八卦阵,其实正合我意!”
“什么?”夏侯惇连忙问。
陆羽则是嘴角咧开,微微笑道:“我们闯不过去,诸葛亮才会大意,他大意才会按照原定的计划进行,也只有这样……他才会进入我的‘局’!”
“局?”
夏侯惇已经有点懵了,他完全听不懂羽弟在讲些什么。
陆羽则是拍了拍他的肩膀。“夏侯大哥,你不会以为,火烧博望坡是整个计划的结束吧?”
啊……啊……
夏侯惇一双眼睛充满了疑窦,他有点懵逼……
都烧成这样了,还不是结束,难不成,这只是“局”的开始而已?
不等夏侯惇张口,陆羽的话接踵传来。
“夏侯大哥,你看好吧,好戏就要上演了。”
……
……
新野城内阴云密布。
书房中,刘备与诸葛亮正在细谈……
说起来,刘备很快就从两位夫人“变成蝴蝶飞走了”的悲痛中走出,毕竟,在他眼里“兄弟如手足、妻子如衣服!”
衣服没了可以再换,可手足断了就接不上了?
如今,至少衣服没了,手足还在!
只是……
每每想到此事,多少刘备会有些许不甘,会有些许迷茫与无奈。
当然,现在的他顾不上去想那过去的事儿,诸葛亮正在将所谓的好消息娓娓道出。
“主公,襄阳城那边蔡夫人已经回复了子龙,她们妥协了。”
诸葛亮朗声道,言语间带着许多迫切。“蔡夫人替刘景升发出密函,请长公子刘琦从江夏归来,而我们亦可正大光明的入主襄阳城!”
此言一出,刘备大喜过望。
“当真?”
“当真!”
“听闻孔明的八卦阵阻拦住了曹军南下的步伐,究是奇谋如陆子宇也无法破解,孔明这八卦阵,为我们南下襄阳争取了不少时间!”
呼……
诸葛亮轻呼口气,继续道:“主公,当务之急……得想办法将新野城的百姓迁往襄阳,这些人口不能让给曹操!何况……论及陆战,我们不是曹军的对手,可隔着一条荆河,若论及水战,有江夏水军相助,阻拦曹军南下尚有可能!”
“不过,如何说服百姓放弃新野的家产,追随主公迁往襄阳……这是个难题!”
“军师可有妙计?”刘备连忙问。
当务之急,他太迫切需要襄阳城,需要荆襄九郡……需要以水军之利阻拦曹军的南下……
不夸张的说,这已经到了危急存亡之秋!
“计略倒是有,却称不上是妙计。”诸葛亮轻吟道。
“军师但说无妨……”
“徐庶徐元直是我同门。”诸葛亮道:“陆羽要破我八卦阵,他势必会将徐元直招来,而曹操亦不会放弃这个机会,势必大军南下……”
“而八卦阵被破后,曹军进军心切必定会直取新野城,而我这儿有一条并不‘仁义’的计划!可焚曹军十万兵甲!”
计划?
并不仁义!
焚曹军十万兵甲?
刘备眼珠子连连眨动,他凝眉道:“军师就莫要卖关子了,当此危急存亡之时,生死存续之际,若不留存有用之身,如何‘汉贼不两立’?如何‘王业不偏安’,这计略仁义也罢,不仁义也罢,军师说吧,纵有骂名,就让我刘备背上即可!”
“呵呵,我刘备本就被陆子宇的报纸妖魔化了,难不成,还差这一道关?”
刘备的语调无比铿锵。
这……
诸葛亮迟疑了一下。“我打算分发给新野城百姓每人一些钱币,然后征用了他们的房屋、住宅,于其中埋上引火之物、布满鱼油,然后派遣一支弓弩队埋伏于城外,待得曹军涌入新野城,火矢齐放,万箭齐发……一夕间,将整个新野城焚成一片火海……”
“如此这般,可最大程度的削弱曹军的主力部队,降其锐气、士气,给予其当头一棒,但代价便是……”
这……
刘备眼眸骤然凝起,他这才意识到……为何诸葛亮会说此计并不人道。
说到底,这是拿新野城无数百姓的房子,换取对曹军的大捷……
这点,刘备自问,若是这一计用在他的身上,他绝对想不到,曹操、夏侯惇也想不到,至于……陆子宇,他……能想到么?
他会能想到,一贯标榜仁义的刘备会施此“不仁”的计略么?
究是他擅长揣摩人的心理,攻敌攻心,可多半……也算不到吧?
“军师大才!”
刘备当即拱手……
诸葛亮却是挥动羽扇,似乎羽扇间传出的微风能让他的心情安静几许,“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圣人不仁以百姓为刍狗,不曾想,终有一日……为了胜利,我诸葛亮能心狠如恶魔!”
“军师不必自责!”刘备劝慰道:“一切都是为了光复汉室,一些牺牲是值得的!只是……”
刘备继续问:“曹操的先锋军入新野城被焚灭后,势必怒火中烧,而我军多为步兵,南下的速度并不快,若是曹操派遣骑兵追逐于我等?那当如何?”
如此……
诸葛亮早就想到了这一点,这才是他真正自责的原因。
“主公征用百姓房子时,发给百姓钱粮不能多,不能足够他们去其余城郡置办新的房产,主公再告诉他们,到襄阳城后会补给他们居住之所,只要这样,他们无钱无房无地,只能继续追随主公,主公亦可携民渡江!”
“如此几十万百姓向南迁徒,曹军的骑兵根本无法快速奔驰,再加上陆子宇一向规劝曹操,施的是仁义之师,曹操必不能允许骑兵践踏百姓而过,如此这般,主公虽是步兵,却足够抵达襄阳城,到那里……执掌水军,一切就都顺利了!”
呼……
听过诸葛亮这最后的一番话,刘备感慨万千。
他再度拱手。
“军师神算,便是连那陆子宇也算入其中,高明……高明!”
“主公缪赞了!”诸葛亮挥挥羽扇。“若是我诸葛亮真的高明,那就不会有陆子宇‘火烧博望坡’一事,主公千万不可大意,陆子宇远比我们想象的要难对付许多!”
此言一出,刘备的语调变得严肃,变得一丝不苟。
“军师也不必气馁,胜负乃兵家常事,军师与陆子宇的对垒才刚刚开始!孰胜孰败,尚未可知!”
第五百八十八章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河面上,骤然有手伸出,是一双女人的手,区别于寻常女子的芊芊细手,这一双手中满是茧子。
而它紧紧的抓住一个绳索,绳索是固定在岸边的马桩上,她努力的拉扯,让自己的身子靠近岸边。
偏偏,她还拉着一个男人,一个并不轻的男人。
女人脸上满是汗珠。
“仲达,你……你可真够沉的。”
这男人自然是司马懿,而女人除了张春华之外?还能有谁?
足足半个时辰,浑身湿透冻得瑟瑟发抖的张春华才将司马懿从河水中拽了出来,她回顾了一下岸上,追兵已去,又摸了摸司马懿的鼻息,还有气……只是晕过去了。
她咬紧牙关,忍着寒冷将司马懿拖拽上岸,四处早已备好了柴火、打火石,还有干净的衣服,以及两匹马儿,俨然……早有人事先在这里布置。
“咳咳……”
连续的咳出几声,张春华紧咬牙关,忍着寒冷,强自生起火来。
她自己换过了衣服,又给司马懿换了。
看着司马懿的面颊,张春华想到的是……
几日前,洛阳城时,她本在采买,却有一个黑衣人抛给了她一封信,连带着还有一句话。
——“若非司马仲达,河内司马一族就完了。”
张春华再转过头时,已经无法从茫茫人海中寻觅到这个人,唯独那信笺上还有余温。
她急忙打开。
可不打开不要紧,一打开之下,发现……这是一个埋伏的地点,以及逃跑的路线。
而这埋伏地点,张春华再熟悉不过,那便是夫君司马懿从邺城返回时的地方啊。
尚未回到府邸,她便听说,司马防带七个儿子夜闯皇宫,已经伏诛……
当即,张春华再不敢迟疑,即刻北上,如果大难已经不可避免,她一定要救下……救下夫君。
呼……
想到此处,张春华长长的吁出口气,心头一阵悸动。
“还好,还好……赶上了……”
此刻,“唔……”司马懿猛地狂吐出几口河水,可整个人依旧尚未苏醒,他口中不住的喃喃,宛若梦中呓语。
“你……你们可知,我……我师傅是谁?”
“我……我师傅乃是……白马侯陆……陆子宇!”
听到这么两句,张春华牙齿咬住嘴唇,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甚至,整件事发展到如今,她的脑袋都是“嗡嗡”的,唯独祈祷夫君早些醒来,凭夫君的才智一定能……能窥探出此间的深意!
还有那一句——若非司马仲达,河内司马氏一族就完了。
到底……
到底是什么意思?
看着昏迷的司马懿,张春华心头的疑窦更甚。
……
……
一个护卫驾着车,带贾诩来到了颍水渡头,一汪月色荡在波心。
贾诩下车,环顾四周,一艘乌篷小船静静泊在岸边,贾诩走到踏板上,吩咐身后的护卫,“尔等守在这边,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妄动!”
护卫应诺。
贾诩便踏上踏板,进入船舱,船舱中坐着的是一名有伤在身的中年人。
他的眼眸迷离,双手摩挲着,似有心事。
“来了?”
这男人当先开口。
“来了。”
两人的对话很平淡,就宛若这一汪月色下的湖水一般。
“我就寻思着,能在马腾的眼皮子底下,安排西凉甲士将我等救走,如此这般‘以假乱真’,如此手笔,当世之中能布下者,除了你贾诩贾文和,还能有谁?”
有伤男子侃侃说道。
“不愧是做过司隶校尉、京兆尹的司马建公,识人毒辣,这眼睛果然灵的很。”
贾诩称赞道。
在贾诩面前坐立者的正是司马防,他的神情有些落寞……可又好像是知道了什么。
“是因为三马食槽?”
司马防再问。
“司马建公知道三马食槽?”贾诩一捋胡须。“这也难怪,河内司马氏乃是当世顶级的豪门,这点情报还是瞒不过的!”
“果然!”司马防点了点头。“魏王还是把这‘三马’与河内司马联系在了一起!可是……”
司马防想问些什么,可话到了嘴边,还是咽了回去。
贾诩早就看透了他的心计。
“建公是想问,为何最后,又留你们司马氏一命?”
不等司马防回答,贾诩再度张口。“大魏与大汉不同,大汉是光武皇帝与云台二十八将联合打下来的!从那时起,就不可避免的进入了氏族时代,功臣倚功迅速的扩大势力,继而垄断一些资源,反噬皇权……甚至能决定汉天子的生死存亡!”
“自打光武中兴之后,汉朝的天子没有活过三十六岁的,区区几岁被毒饼喂死者,更是不胜累举。”
讲到这儿,贾诩顿了一下,司马防急问。
“这些与覆灭河内司马氏有关么?”
“睁开眼睛看看吧。”贾诩轻声道:“魏王重用的都是哪类人?要么是颍川氏族,要么是谯沛功勋,如果不是这两者,那势必是寒门子弟!唯才是举……”
“颍川氏族中荀氏最为通透,荀令君、荀公达已是放手朝堂,不介入汉、魏之争,这算是明哲保身!”
“其余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