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操本想说一举三得,可似乎……又不只是三得!
——商贾受益!
——他曹操受益!
——百姓受益!
——朝廷也受益!
似乎还有一个,那就是北境的袁绍痛哭流涕……倘若,让他知道,这几百万石粮食就要抵达官渡!
呵呵……曹操就“呵呵”了。
这种心灵上的打击才更加的可怕……
保不齐,就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就真如郭嘉说的那般——袁绍,将死!
哈哈……
哈哈哈……
想到这儿,曹操再度笑出声来。
就在这时。
——“报……曹司空,徐州粮食共计三百七十万石,如今……陆司徒已分五个粮队分别运往许都、官渡等地,十日之内,可以抵达!”
听到这儿,曹操的眼眸骤然眯起。
他的额头抬高,遥遥望向北方……
似乎,这一刻,他看到了那最富庶的北境,那青、幽、冀、并之地,易如反掌!
呵呵……
有羽儿的这赚来的三百多万石粮草在!
呵呵……
北境四州,我曹操就笑纳了!“仲康,着令张文远携一封天子诏书交给羽儿!”
“天子诏书?”许褚一愣。“曹公明示,这尚书台如何草拟?”
“不用草拟!”曹操爽然一笑。“此番羽儿立下大功,这天子诏书让他亲自写,想要什么赏赐,统统让他写在这诏书里,我曹操去替他向陛下请旨!”
霍……
闻言,许褚一怔。
让长公子自己写天子诏书,曹司空此举……似乎,有些“意味深长”啊!
……
……
徐州,下邳城,万花阁!
这是下邳城中最有名的青楼、红馆!
屏幕前的读者老爷都是老司机……
自然知道,青楼、红馆跟窑子是两码事儿,最本质的区别嘛,窑子里的姑娘是看到你的财就会跟你睡!
只要六八八,九八八,一二八八就可以!
可青楼、红馆里的姑娘,你要想跟她们睡,除非人家姑娘看上你的“才”!否则,多少钱都不好使!
此刻……
一个英气十足的女子与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这万花阁前。
“叔父……”
女子乃是吕玲绮,前些时日才手刃了四个杀父仇人,马不停蹄就赶来到了下邳城。
至于缘由,只有一个……陆羽到了下邳!
尽管,不知道他为何到此,可……这是一个机会,既是报杀父之仇的机会,又是完成师傅任务的机会!
“叔父?你说这万花阁是泰山军幕后操持的?”
吕玲绮的话脱口……
一旁四十多岁的男人开口道:“不错,昔日温侯入主徐州,最担心的便是获取不到民间的真实情报,于是就花重金在下邳城购下了这‘万花阁’,恰恰是交给我操持、打理!这些年,万花阁可没少带给咱们情报……”
讲到这儿,这男人顿了一下。“这万花阁,如今可是下邳城最有名的青楼,名流、富商云集!”
正在侃侃而谈的这四十多岁的男人正是臧霸。
谁能想到,五大三粗,一脸山贼样貌的他,竟是这无数婀娜女子齐聚其中‘万花阁’的幕后之人。
“那这里正好!”吕玲绮嘴角微微的勾起,一抹隐晦的笑意戛然而出。
只是,这笑意中,似乎……有带着一抹别样的味道,像是一抹寒芒,宛若匕首直刺入胸膛的寒芒!
臧霸却是眼眸紧凝……
“大小姐真的要如此做?”
“怎么?”吕玲绮故意做出一副娇媚态,“本姑娘是做不了这万花阁的头牌么?”
“倒不是这个……”臧霸眉头凝的更紧了一些。“大小姐怎么就能笃定,那陆羽会来此万花阁呢?万一……他没来,那……岂不是……”
“他会来的!”吕玲绮笃定道:“这个陆羽,自打进入曹营起,府邸中就有蔡琰这么个姐姐,之后,又纳了大小乔为妾,听闻,在纳妾之前,每晚他的姐姐都会安排填房丫鬟陪他一道入睡!”
“可从许都城离开,他先是去官渡,又到徐州,也有大半年了吧!如此一个风流公子?大半年不碰女人,心中又怎会不遐想连篇呢?”
讲到这儿,吕玲绮顿了一下。
“他不是总喜欢讲兵法么?那这一次,本姑娘这引蛇出洞,诱敌深入的方略……且看他能否看出!能否识破!”
言及此处,吕玲绮的眼珠子连连眨动了下。
旋即,她的眉眼低垂,望向了袖口上那纹着的名字……
其中,侯成、魏续、成廉、宋宪四人已经被杀,只剩下最后的三人——陆羽、曹操、刘备!
抬起头,望着这“万花楼”的招牌!
吕玲绮心头想到的便是——“出来混总是要还的”这么几个字……
只不过……
怕是她做梦都不会想到。
这句话……是被陆羽抢先讲了出来,并且付诸于行动的。
——姑娘,出来混,总是要还的呀!
人言——赔了夫人又折兵!
可,还有一种说法更惨,那就是把自己也给活脱脱的赔进去了!
吕玲绮?又是哪种呢?
第四百八十二章 任天下之智力,以道御,无所不可
黄河以北,黎阳。
此刻的这里已经是戒备森严,无数大戟士守在袁军大寨的周围,气氛格外的冷峻。
风声鹤唳,可以说,此刻的黎阳大营已经是一片风声鹤唳。
就连袁绍的“死忠”蒋义渠也有些控制不住局势。
官渡、仓亭两败,几乎将整个北境的局势葬送,袁军已经很难再筹集出一支反扑之师!
与之相比……
曹操何时北上,就显得有些“如芒在背、如坐针毡、如鲠在喉!”
整个黎阳城的上空,就宛若悬挂着无数枚利刃,悬而未决,让人心寒,让人惊怖!
“咳咳咳……”
连续不断的咳声响彻而起。
“父亲,千万注意身体……”
小儿子袁尚连连劝道:“曹军虽胜,可曹操却未必敢冒然北伐,北伐所需的粮草何止是百万石?单凭那大黄鱼远远不够,我军虽败,却还有青、幽、冀、并四州!只需三年,三年孩儿定能为父帅筹得一支常胜之师!”
“胜负之术,还远远没有盖棺定论,父帅……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三年之后,咱们再与那曹操一决雌雄!”
俨然,这个袁绍的小儿子是“乐天派”,完全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依旧是一副欠缺“社会毒打”的模样。
只是……
这副模样,比之两个哥哥袁谭、袁熙,倒是强了不知道多少倍。
此刻的袁谭、袁熙已经被打怕了,一个个沉默不语,心里头想的,已经是曹军打来后,他们从哪逃!
“三公子说的也不无道理。”第一马屁精郭图张口道:“如今六十万曹军,若是北伐,每一日消耗的粮食都是一个恐怖的数字,纵然现在他们能通过腌制咸鱼的方法,暂解三军粮草的燃眉之急,可若是敢北上,咱们坚壁清野,与曹贼耗上一年,待得曹贼粮草耗尽……就是我军反攻的号角!”
“主公,到那时候,您还是这天下的主宰呀!”
郭图依旧保持着三句话离不开马屁,他已经习惯了。
曾几何时,他只要一张口,袁绍就高兴的像个孩子,说他是袁绍的第一“开心果”一点儿都不为过。
只不过……
这一次袁绍全然没有高兴的心情,他冷冷的瞪了郭图一眼,却是不再言语。
似乎,他在表述着一个字——滚!
至于,郭图与袁尚说的!
呵呵……
袁绍的内心中就“呵呵”了!
“咱们还有机会吗?”
他先是反问出这么一句,旋即,提高了声调,再度朗声问道:“咱们四州之地还有男丁么?还有粮食么?只要有那隐麟在,有那龙骁骑在,咱们还有报仇雪恨的机会么?隐麟会给我这个机会么?”
言及此处,袁绍都快哭了。
声泪俱下呀……
就在这时,有仆从送来了饭食,袁绍一把推开,他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进食了,将近百万兵马,就这么……就这么一夕间陨亡,他怎么能吃的下呢?
粮食?如今能阻挠曹操北上的,也只有粮食了!
他袁绍,不配!
恰恰……
袁绍这么一推,看到了呈送饭食的托盘上有一张纸,似乎,将饭食的碗筷放在纸上,可以更稳定一些。
“这是什么?”
这个时候的袁绍对一切都极其的敏感。
不等仆人开口回答,袁绍已经一把夺过了这张纸!
这是“报纸”……
没错,徐州下邳城报刊刊印的报纸已经传往大汉十三州。
自然黄河以北也不例外,因为是纸张的缘故,极其容易携带与保存,再加上还有充当“厕纸”、“生活用纸”、“包扎药物、干食”等一系列的功效,故而,哪怕是想拦,却根本拦不住!
至于这报纸上的内容……触目惊心,触目惊心哪!
蒋义渠已经明令不许将报纸送至军寨,可没曾想,还是忽略了……这饭菜托盘上的一张。
袁绍的眼眸凝起,粗略的扫过报刊上的文字。
——“下邳城赵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二十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五年,年利率百分之四!”
——“东海郡张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三十二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三年,年利率百分之三!”
——“彭城李氏商行,认购国债,五谷二十五万石,粮食充入粮仓,为期五年,年利率百分之四!”
这……
这……
就这么粗略的一扫,袁绍感觉胸腔中,一团火焰开始翻滚……
粮,众所周知,隐麟在徐州筹粮!
那么……这报纸上一个个鲜红的数字,是……是隐麟筹得的北伐粮草么?
一百万石,两百万石,三百万石……
这……
这……
还是小儿子袁尚眼尖,“父亲,莫要看这些子虚乌有之言……”
哪曾想,“砰”的一声,袁绍几乎用尽浑身的力气,一拳重重的拍打在床沿上。
“传蒋义渠……传蒋义渠!”
“咳咳咳……”
连续的咳嗽声接踵而出。
不多时,蒋义渠行至袁绍的榻前,此刻的袁绍已经半躺着,面色虚弱,可一双拳头却是握紧。
“我要听实话,那纸上写的粮食,可是……可是真的?”
蒋义渠颇为实在,听袁绍这么问,就如实回答:“是真的,末将派探马应证过了……探马亲眼所见,三百多万石粮食已经……从徐州分五路出发,分别送至官渡、兖州、许都……这报纸上的每一个字都是……都是真的!”
蒋义渠的话宛若一枚枚毒刺般扎在了袁绍的内心深处。
此时此刻,气若游丝的他……
却因为拳头握的太紧,略微尖锐的指甲深深的刺进了掌心之中。
钻心的疼痛席卷而来,却哪里比得上此时袁绍心头疼痛之万一!
袁绍几乎就要晕厥,本就煞白如纸的面颊上,此刻更添得沧桑,他整个身子宛若不受控制了一般,摇曳了起来,若非被袁尚一把抱住,险些就要栽倒过去。
“父亲……耳听为虚,眼见为实……眼见为实啊。”袁尚还在试着狡辩。“这么多粮草?那隐麟怎么……怎么可能筹到?”
“这必是隐麟设计,对,对,对,这必是隐麟的那攻心之计,他最擅长这个!”
袁尚的声音尽可能的高昂,试图转移袁绍的注意力……父亲如今的身子如何?他袁尚最是清楚,可经受不住这样的摧残了!
“哼……”
哪曾想,袁谭一声冷哼。“三弟,还是一贯如此,一贯的天真哪!”
“平丘一战,你就说什么‘灯下黑’,结果呢?灯下不仅亮着呢,而且,还有十面埋伏!致使父帅大败!老底穷尽!”
“今日,隐麟筹集到这三百多万石粮食的消息,蒋将军禀报,无数探马打探?还能有假?你还要诓骗父亲到什么时候?”
“自欺欺人,三弟难道除了自欺欺人外,就不会别的么?”
袁谭与袁尚针锋相对……都这种时候了,还让他妹的!父亲都快凉了,得让父亲看清楚,谁才是最合适的世子,是能够力挽狂澜的那个人?
“你……大哥父亲都如此模样,你……你……”袁尚眼眸冷然,他站起身与袁谭争辩,乃至于一双手已经握在了刀鞘上,随时就要拔刀!
“闭嘴……都闭嘴!”
“咳咳咳……噗!”
袁绍一口老血喷出……
这下,“父亲,父亲……”三个儿子齐刷刷的围拢了过去,呼……呼,一阵急促的喘气之后,袁绍握住了小儿子的手,“尚儿,你大哥说的对,都到这种时候了,何必……何必还要自欺欺人呢?”
咳咳……
连翻的咳嗽接踵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