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头目惊觉不对,赶忙侧身闪避。
怎奈……
吕布早已预判到了他的预判!
“蚍蜉撼树而已!”
旦夕之间,吕布的方天画戟从竖劈转为横扫……
用过方天画戟的都知道,这玩意操作起来难度极大,当世之人能如吕布这般肆意转换攻击方式的太少了!
铿……
铿!
黄昏中,这个小头目只觉得瞳孔一缩,心猛地一紧,无数汗珠滴落而下!
就在众人凝眉细看时,一道血线自他的腰身处爆喷而出……
“呜哇……”
整个人,连人带铠甲,竟是被这方天画戟劈成两半
横腰截断!
咚……
咚……
两声低沉的响动,他的上半身与下半身分别栽倒而下,这小头目的眼中尤自惊愕不已!
快……
太快了,许多人还没反应过来,方天画戟已经开始新一轮的收割!
无双武技的吕布……
矫健迅捷的赤兔马。
精钢锻造的方天画戟,还有那……“刀枪不入”的神甲,吕布本就无双,如今配上陆羽赠予他的这套装备,俨然……已经不止是无双那么简单,而是……无敌!
在他的带领下,三十余龙骁骑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愣是将这街巷里将近百余之众的胡人尽数屠戮!
这些胡人在吕布与龙骁骑的面前,宛若是小孩子一般,他们的武技,他们的装备……如何能与威震天下的龙骁骑媲美,哪怕只是区区三十余骑!
整个场面……
宛若死神在无情收割着生命一般。
“这……这也太强了吧?”
不少被吊起的义士下意识的倒吸一口凉气。
胡人的悍勇与不怕死,他们都见识过,与他们相比……莫说是这些自行组建的义兵,就是装备精良的官兵在此,也是败少胜多。
大汉境内诸侯是兵强马壮……
可鲜有诸侯……会把精力放在抵御异族入侵上,昔日的韩馥如此,今日的袁绍如此,这也是胡人每年寒冬之际都要南下入侵的原因。
以往……
还有公孙瓒的三千白马义从,镇守边陲,杀得胡人不敢寇边……
但……
他们被袁绍的先登营剿灭,如今消失已有三年之久。
又有多少人会记得,昔日……在雁门关,还有这么一支骑兵,杀得胡人为之胆寒,杀得胡人不敢南下牧马,不敢弯弓抱怨!
——吕布吕奉先!
他率领的并州狼骑……便是这雁门关,是这并州边陲之地的守护神!
“好……好啊!”
老李热泪盈眶……他整个人都在颤抖着,这是因为激动。
因为……那骑红马、手持方天画戟者太像昔日的吕奉先了!
不是无双飞将吕布,而是九原吕奉先!
尤其是那面具下的眼睛,他几乎能确定,是他……一定是他!
血色残阳布满长空,染红了这片烈火中的雁门街巷……
而这场杀戮并没有持续太久。
不过一个多时辰,街巷附近的胡人已经被吕布与龙骁骑屠戮一空,鲜血让赤兔马的鬃毛更添了一分猩红,也让吕布的衣袍变得殷红与杀气腾腾!
待得这一切恢复平寂……
吕布翻身下马,他走到了那名唤“二宝”的小女孩身前,二宝好奇的抬着头仰望着吕布,大眼睛频频眨动,像是瞻仰一个英雄那般。
“呵呵,小家伙,你不怕我?”
吕布蹲下身子问道……
“不怕,一点也不怕。”小女孩儿“嘻嘻”的笑着,表情很是灿烂。“娘说,你是咱们雁门新的守护神,你会保护我们的!”
呼……
新的守护神嘛?
听到这儿,吕布的内心中莫名的被触动了一下。
他下意识的再度开口问道:“那?旧的守护神呢?”
“他?”小女孩儿回头看了看母亲,旋即再度扭过头来,眼眸中多了几分落寞。“他走了,娘说他姓吕……曾经便是他守护着我们,只是后来就不知道他去哪了?大哥哥知道嘛?”
姓吕?
不知去哪了?
大哥哥?
呼……吕布长长的呼出一口气。
下意识的,他回道:“他呀,迷失了,迷失在中原的纸醉金迷中,他忘掉了自己的使命,他死掉了!犹如行尸走肉一般的死掉了!”
“那……”小女孩接着问。“大哥哥也会迷失?也会死掉么?”
这……
小女孩儿天真、乖巧的样子让吕布心头一软!
“大哥哥不会,大哥哥会守护在这边陲!”
讲到这儿,他伸出食指,微微勾起,轻点了下小女孩儿鼻子。“好好活下去,与你娘一道,好好活下去!”
轻声叮嘱……
吕布自认为不是一个容易感动的人。
可……没有人看到这么一个小女孩……出现在这凄惨世界中,受这些胡人欺凌,还能无动于衷?
都是汉人……
也都是同胞!
这一刻……吕布竟莫名的感受到一股直击灵魂深处的震动。
他似乎想明白了什么,他体会到了陆羽提及的,那放下温侯、无双战神、奋威将军这些虚妄头衔后,回归最本质的九原吕奉先时,内心的感动。
“找回……昔日的那九原吕奉先是么?”
吕布想到了昔日里……他与陆羽的对话……
而陆羽与他交谈,始终围绕着的话题,便是让他找回那逝去的“九原吕奉先”!
——那个边陲百姓们心目中的守护神!
呵呵……
吕布微微一笑,心头喃喃。
——怪不得要我来雁门,这陆羽,不……这女婿……委实是用心了!
此刻,那些吊着的将士们也一一被放了下来。
老李带着几十名浑身伤痕的甲士行至吕布的身前。“并州雁门郡义士李三谢过将军救命之恩。”
“谢将军”
众人神情激动,他们听到了方才吕布的话,故而……刻意的不去提及那曾经雁门的守护神。
只是……老李笃信,眼前的这位将军便是九原吕奉先!
呼……
吕布的眼眸望向他们,再度转头望向那四处的狼烟,城外……还有数不尽的村落正在被屠戮!
他目光平淡。
口气肃然:“尔等,还能战否?”
语气轻微、平淡,语态轻描淡写,可……便是这话,再一次让他们的热血引燃。
这些义士一下子就握紧了拳头。
“能战!”
“将军在,必死战到底!”
“还请将军救雁门!”
望着此间炽热的眼神,吕布心里边多少有些不自在。
“将军么……”
他似乎想到了曾经,想到了他于数千胡人中拼杀的场景。
那时候……他虽任“主薄”这样的文职,可整个雁门,无论是百姓还是兵士……称呼他的不都是“将军”么?
双眼迷离……
吕布幽幽的叹出口气,此“将军”非彼“将军”,这个逝去的“将军”头衔,于他而言,还是太过沉重了些。
不过……
“呵呵”……吕布嘴角微微的咧开。
他浅笑一声,似乎……诚如陆羽说的那样,他找寻到了一些失去的东西,而这种感觉很美妙,格外美妙!
……
……
冀州与幽州交界之处。
滚滚黑烟从烽火台冒出,宛若奏响战争的号角,带着凛冽的杀机飘荡向幽州的内部。
一场遭遇战……
袁绍的主力骑兵,由颜良、文丑率领的骁骑与公孙瓒的骑兵碰撞。
颜良、文丑自是万夫不当,可公孙一族在骑兵的统御上俨然更胜一筹,双方本是旗鼓相当。
怎奈……
因为骑兵的克星麴义的先登兵加入,公孙瓒的骑兵兵败如山倒……只得退回易京,坚守不出……
经此一战,公孙瓒是铁了心要做“宅男”!
就靠着易京的坚实防御,靠着那数百万石屯粮,索性就耗起来吧!
而……
此时,冀州与幽州的交界处,无数袁营的兵马沿途巡查,生怕……有南方许都城来的使者、细作渗入幽州境内!
此时此刻,曹操提前定中原四州,获取到了局势上的主动权,袁绍最担心的便是公孙瓒与曹操联合,一南一北,那对他将是致命打击!
恰恰……这个时间,秦宜禄单人匹马来到了此间,他本是在执行陆羽的任务,联络公孙瓒,他更是怀揣着立功之心,有着无比宏伟、远大的梦想!
可……谁曾想,出师未捷,倒是前线被袁军的将军张郃擒住了。
……
袁营大寨,中军大帐。
因为大胜,心情晴朗的袁绍颇有些志得意满的味道。
就在这时。
“报……主公,发现一名曹军细作,似乎……是打算穿过冀州,行至幽州!”
张郃款款步入中军大帐。
“细作?”袁绍轻轻的吹了下小胡子。“押上来,我倒要看看,他曹阿瞒派来的细作是谁?”
不多时……
秦宜禄被大戟士押入了中军大帐。
看到袁绍,秦宜禄“啪嗒”一声就跪了……
在他而言,跪根本就不算什么,太习以为常了。
曹操霸了他妻子,他都能忍受了这份屈辱!甚至依旧怀揣着远大、逆袭的梦想!
如今……在袁绍面前一跪,没有任何心理压力。
呼……
袁绍有点懵,不是传言中……都说曹营麾文武各个都有骨气么?
怎生这个使者如此这般怂气呢?
“尔是何人?从哪里来?到哪里去?”
“小的新兴云中人秦宜禄……是……是从下邳城来,往……往北境幽州投亲!不知……不知为何?却被,却被这位将军抓来!小的没犯事儿呀!”
唔……
听到秦宜禄的话,袁绍起初是一顿,可紧接着。
“哈哈哈……”
“哈哈哈哈哈……”
他像是听到了一件极其搞笑的事情,忍不住张嘴笑出声来。
他这一笑,不光把秦宜禄给整蒙了,连带着把大帐内的张郃与一干大戟士都给整蒙了。
“袁公,他的确是曹营的将军——秦宜禄,末将手下有士卒认出了他!”张郃连连提醒道:“如今,吕布兵败,秦宜禄也降了曹操,此番他出现在这边,那势必是曹操派来的细作?袁公缘何这般大笑呢?”
“哈哈哈……”
袁绍还是一个劲儿笑。
终于,过了好一阵儿,笑声才止住,他摆摆手,不用秦宜禄解释,他便颇为笃定的说道。
“错了……错了!”
“倘若此人真的是秦宜禄……不,是秦将军,那他,绝不会是曹阿瞒的细作,更不会是曹阿瞒的使者!”
啊……啊……
张郃感觉自己没听懂,为何呀?
秦宜禄……凭什么就不是呢?
不等张郃开口细问,袁绍饶有兴致的走到了秦宜禄的面前。“秦将军是去那北地寻亲的么?”
“是……是……”
袁绍这无比客气的口吻,一下子让秦宜禄都有点儿懵。
他张口回道。
“小的有个表哥在这燕地经商,小的如今是心如死灰,就想去过些太平日子。”
“理解,理解!”很罕见的,袁绍一边命大戟士给秦宜禄松绑,一边拍了拍他的肩膀。“懂,我懂!曹阿瞒这混蛋小子坏得很,等有朝一日,我袁绍替秦将军把他给灭了,也帮你出了那口恶气。”
似乎是……另有所指。
言及此处,袁绍摆摆手,吩咐左右。“去,赠给秦将军一些盘缠,再给秦将军换一匹好马,放秦将军北上去吧!”
呃……
这话脱口,秦宜禄都懵了?
这就……放了我了?
甚至……都没有什么严刑拷问?这么轻松的么?
当然了……
惊讶的不只是他一个,张郃感觉自己的智商受到了极大的侮辱,明明……他抓了个细作,主公却是好声好气的把他给放了,还赠给他盘缠,这……凭什么呀?
“袁公……这……”
张郃还想开口劝!
怎奈袁绍摆摆手,示意他无需多言,待得秦宜禄离去后。
负手而立的袁绍,似乎又想到了什么愉快的事情。
“哈哈哈哈……”
再度爽然的笑出声来。
“袁公何故发笑啊?”张郃连忙问……
袁绍却是拍了拍胸脯,似乎是平复了下心头的悸动,这才解释道。“儁乂啊,人都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可你有所不知,夺妻之恨,更是不共戴天!这秦宜禄跟曹阿瞒,便是有着‘夺妻之恨’。”
“据咱们在许都城的细作传报,曹操杀了吕布后,招降了吕布诸将,可却偏偏看上了这秦宜禄的妻子杜氏,于是霸王硬上弓就给霸占了,而这秦宜禄敢怒不敢言,表面上表现的是唯唯诺诺,可这种事,谁能心里没有火气呢?”
“儁乂啊,你说说看?如此夺妻之恨不亚于‘夫前侵犯’,他怎么可能做曹操的使者?又怎么可能做曹操的细作?为他效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