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知,事情如果是那么简单的话,我早就下手结案了。”郑宇摇了摇头,“现在这些贪污腐化之类,固然是有帝国法律明文规定,但一个是证据不足,还有一个就是仅仅如此,恐怕未必搬得倒这人。既然局里早已掌握了不少情况,那陛下没有理由不知道,可陛下容忍他到现在,说明什么?说明陛下并不是太看重这些,至少并不想因为这个拿掉马江。那也就是说现在陛下在大战在即的当口要查办他,只能是马江做了更加过分的事情,而这些事情让陛下也很忌惮,所以让我这个身份有些特殊的人物乔装微服调查。这可是战区……”
“如果我们并不掌握马江的底牌,一旦他真的受了刺激,狗急跳墙了怎么办?”马朝阳问道。
“有禁卫军和宪兵队,还有总情局,他能翻起多大浪来?”郑宇眉毛一扬,“就算他掌握了警政系统,还有一群黑社会打手,但齐齐哈尔是北方方面军总部驻地,尤其是预备队的近卫第二军驻扎在这不远,他们要搞些事情,部队随时可以入城。当然,我们并不希望城里打成一团糟。”
“直接对马江下手如何?”杜智问道,“把他们控制住,肯定会刺激到他的党羽,隐藏的力量就会释放出来。”
“以什么名义下手?公开身份?”郑宇摇了摇头,“现在大局未定,我的身份还要保密。如果我用太子的身份来压人,强行搜查,刑讯逼供,这就落了下成,也落人口实。”
“明明是调查贪官,结果成了我仗势欺人,马江成了受迫害的弱者,甚至还会让很多复兴党的老人对我产生某种看法,这可不是我想要的。”郑宇摇了摇头,“马江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有盘根错节的关系,如果我处理不当,结果也未必好到哪里去。”
“这些都不合适,那您想怎么做?”明月兰咬着嘴唇,脸色凝重。
“等他出招,然后再狠狠地刺激他们一下。”郑宇微微一笑,“我们之前的那一番行动,我相信还是会让他产生怀疑的。虽然我不知道马江为什么一直按兵不动,但眼前的这个机会,他应该不会白白放过。就算不会直接对我下手,也免不了要试探我一番。那个时候,也就是我们再给他添点料的时候。给陛下发电吧,如果我所料不错……”
两天后,郑宇正在心平气和地与明月兰对弈,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刹车的声音,脚步杂乱,格外嘈杂。郑宇放下手中的棋子,环视了一下旁边的众人,平静中带了点兴奋:“来了……各自准备好吧。这一次的关键,在于……分寸。”
“记住我们的行动代号,海燕。”
“在苍茫的大海上,狂风卷集着乌云。在乌云和大海之间,海燕象黑色的闪电,在高傲地飞翔。”坐在警察局的卡车后座,郑宇摇头晃脑地背诵了几句,“一会儿翅膀碰着波浪,一会儿箭一般地直冲向乌云,它叫喊着,就在这鸟儿勇敢的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欢乐。在这叫喊声里—充满着对暴风雨的渴望!在这叫喊声里,乌云听出了愤怒的力量,热情的火焰和胜利的信心。”
旁边的警官像看神经病一样看着郑宇,脸上露出狐疑和惊惧,不知道这人的神经是怎么构成的,面对如此的大场面,又是谋逆造反的重罪,居然如此肆无忌惮!
带队的队长实在有些看不过眼,咳嗽一声说道:“陈中校,虽然您身份特殊,毕竟兄弟们执行的是公务,代表的也是帝国警政。您好歹尊重一下。”
“我还不够尊重?”郑宇眉毛一扬,“这首诗是歌颂海燕,敢于和黑暗斗争,与危险和苦难斗争,决不妥协。我用这首诗来送给帝国警政,您居然说我不尊重?”
队长面容一僵,脸色越发难看,却也不知如何对付这个摸不清深浅的男人,心中暗自警惕。旁边的一个侦探却是认认真真地在本子上记下了什么,郑宇目光一凝。
“中校,我知道您心里有些怨气。”那位侦探旁边一个年长些的同伴抬起头,很诚恳地说道,“您不用多心,只不过是因为案情需要,请您协助调查。虽然签发了逮捕令,但毕竟只是一面之词。您要相信帝国警政,黑的白不了,只要您身正就不怕影子斜,到了局里,一切自然就清楚了。”
“故所愿尔,不敢辞尔。”郑宇一笑,“……海鸥在暴风雨来临之前呻吟着,海鸭也在呻吟着,——它们这些海鸭啊,享受不了生活的战斗的欢乐:轰隆隆的雷声就把它们吓坏了。蠢笨的企鹅,胆怯地把肥胖的身体躲藏在悬崖底下……只有那高傲的海燕,勇敢地,自由自在地,在泛起白沫的大海上飞翔!乌云越来越暗,越来越低,向海面直压下来,而波浪一边唱歌,一边冲向高空,去迎接那雷声……”
这首前世初中生倒背如流的课文汹涌而出,郑宇的脸色越发慷慨激昂,众警察却是脸色尴尬,邱海阳则是一脸的淡定。
郑宇感受着高尔基大家那种愤懑和豪迈,看着身边那些全神戒备的黑衣警探,忍不住就把自己想象成了一位不畏强暴,坚持正义的文弱书生,面对着黑暗的社会现实发出不屈的怒吼。虽然身为一个帝国太子,出现这样的一种感慨着实有些狗血和荒谬,但郑宇依然很固执地认为,自己其实本质上还是前世那个有些心理洁癖和正义感的普通人,而此刻能有这样一个直面淋漓的鲜血,与国家暴力机器直接对撼的机会,他忍不住地感到了一阵难言的兴奋。
尤其是……皇帝老子的尚方宝剑在手,又有最强暴力撑腰,在他面前,一切政府机构都只有乖乖当受的份。
这种感觉,真的很好,很强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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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一章 解脱
第一百四十一章 解脱
齐齐哈尔市警察局坐落在北四马路西侧,是灰黑色长墙围起来的一座大院落,里边耸立着几栋冰冷威严的楼宇,一色的洋灰外面。大门口挂着白惨惨的招牌,门拱上面高高悬挂的国徽和“疾恶如仇”横匾分外醒目。
郑宇在重重护卫下走进了那座散发着阴冷气息的配楼,邱海阳沉默而机警地扫视着四周。郑宇可以满不在乎,可他却绝对不可以。虽然他自信腰间的两把手枪足以确保自己的安全,但毕竟多了一个郑宇。如果对方存心下手,他也并无太大的信心可以安然脱险。如果对方毫不顾忌郑宇公开出来的禁卫军少校和调研员身份……他瞥了一眼郑宇,看着此人的镇定自若,虽然不知道这人的自信从何而来,心中却也莫名其妙地安定了几分。
郑宇并没有被绑。他的身份特殊,来此只是“协助调查”。虽然警察局说他涉嫌谋逆造反,但郑宇心里有数,这种一面之词,还不足以让他乖乖受审。即使是马江那些人,尤其是警察局那位谢局长心怀叵测,对上自己,也不得不谨慎从事。毕竟,他的公开身份不但代表了国防部和皇家禁卫军,还代表了总情局。至于还有什么力量,恐怕对方也不能完全确定。在不能彻底摸清他的路数之前,对方应该不敢做的太出格。退一万步说,即使真有些意外,以邱海阳的机灵和身手,自己也不会遭到什么意外,而援军也会马上来到。
审讯室。
一张长条桌子,郑宇坐在这边,邱海阳面无表情地站在他的侧后方。对面是三名警探,一位面目威严,目光冷厉,一位笑眯眯如同弥勒佛祖,还有一位却是面无表情,只是沉默地盯着郑宇。
“陈中校,你是归国华侨,刚从美国回来,对我们帝国警政的了解恐怕还不够充分。在下薛明,就在此给你讲解些规矩。”疑似弥勒佛祖笑眯眯地说道,“帝国警政是讲原则的,虽然对阁下的一些罪名,本局上下无不齿冷,但我们不能不教而诛。”
“帝国警政的规矩,就是坦白交代,一切从宽;拒不伏法,坚决镇压。”薛明眯着眼,笑容有些阴森森的,“尤其是对于危害帝国国家安全,威胁国家政权的危险分子,帝国警政一向的原则就是从严,从重,从快地进行解决。”
“**消灭?”郑宇微眯双眼,面无表情。
“只有死了的造反分子,才是真正安全的造反分子。”一旁面无表情的侦探接口说道,“帝国警政乃国之干城,对于危害国家的力量,一向是势不两立。要争取宽大处理,只有一条路,那就是彻底交代,不留死角,争取宽大处理。”
“有一种死亡叫解脱。”这人的神色流露出了一种怜悯,“对于很多政治犯来说,这句话就是他们苦苦寻觅的归宿和真理。帝国警政,一直就是那些危险分子的最大克星。”
“你们的话太多了。”郑宇盯着这两个人看了一会,噗哧一笑,倒是把那个笑眯眯的薛明吓了一跳,“有什么事情赶快说,我还有军务在身,没功夫陪你们扯咸蛋。”
“放肆!”那个一直没说话的威严中年男子狠狠地一拍桌子,“你以为这里是什么地方?你以为你是谁?藐视帝国警政,就是藐视帝国,藐视陛下!别以为你是禁卫军的军官,就可以飞扬跋扈!须知这天下,还有王法二字!”
“你还知道有王法?”郑宇眉毛一扬,“深夜搜查,对禁卫军现役军官妄做审讯,大肆污蔑,玷污禁卫军的光荣。这就是王法?”
“大肆污蔑一句,原样奉还。”威严中年冷冷一笑,“料你就不会乖乖承认。可惜,你的同党早已招认了!”
郑宇目光一凝,目不转睛地看向对方。
“别做戏了!”威严中年冷笑一声,“薛明,给这位青年党特派员先生念念。”
“……青年救国会五十二号,本名罗安杰,国立齐齐哈尔第四高中高三年级学生,于华夏八年四月加入青年救国会,华夏九年三月随青年救国会加入青年党。该人思想激进,主张暴力革命,推翻帝国,多次参与密谋,目前该人位于南四马路六号白公馆……”
“……陈正,广西桂林人,十五岁赴美,就读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州橡树园中学,后入宾夕法尼亚大学修读数学,获数学博士学位。华夏八年十一月回国加入鹰翔贸易研究所,受皇家禁卫军少校文职军衔,负责军备物资供需调研统计工作。华夏十年一月十日,抵达齐齐哈尔。一月二十七日,该员将罗安杰及其父母,姐姐,带入白公馆,至今仍在。”
“根据已被抓捕的多名青年救国会骨干分子供认,目前在逃的所谓一号,即青年救国会会长,目前的青年党齐齐哈尔支部干部长,最近多次表示,青年党已经有特派员前来指导工作,该人来自美国,对于民主革命有着极为深入透彻的认识,此外还是现役军人,对军事情况了如指掌,还通过种种渠道为本次行动提供了大批武器弹药和**,以此鼓励暴乱分子发动袭击。”
“口供在此……陈先生,请问你如何解释?”神态威严的中年人冷冷地盯着郑宇,“别告诉我这只是巧合。”
郑宇接过几份材料看了一下,内容基本上是千篇一律,而血红的手印和凌乱的签名都足以证明,这些口供的提供人之前遭受了什么样的折磨,又是在何等艰难的情况下完成了这些东西。郑宇不动声色地放下这些材料,抬起头,有些困惑地看向对方。
“就这些?”
威严中年人显然有些惊愕:“什么意思?这些还不够?”
“不够。”郑宇很诚恳地摇了摇头,“我看不出来这些和我有什么关系。至于罗安杰……谁规定禁卫军军官,不能追女学生?”
“这和你窝藏激进分子有何关系?”
“我想泡他姐,自然要讨好未来的泰山大人和丈母娘,小舅子也不能放过。”郑宇很严肃,很认真地看着对方,“这个答案,够清楚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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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二章 浓烈的杀气
第一百四十二章 浓烈的杀气
对面气度威严的中年人又是狠狠一拍桌子,郑宇却是饶有兴趣地看着这人,心说这手上似乎有些功夫,莫不是温瑞安笔下四大名捕之一的铁手反穿过来的?
“看来不用些手段,你是抵死不认了。”气度威严的中年人面露阴狠,“马上你就会知道,在帝国警政面前,一切顽抗都毫无意义。到那个时候,你会抱着我的大腿恳求我听你说出‘真相’。”
“想上刑?凭什么?”郑宇平心静气地看着对方,嘴角挂着一丝微笑,“我是皇家禁卫军现役军官,你无权审讯我。我配合你的调查,不过是……”
郑宇很认真地盯着对方:“给你点面子。”
中年人愣了一愣,忍不住冷笑了起来。
“面子?你还真以为自己是盘菜了。事涉谋逆,威胁帝国安全,已经由不得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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