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迎接罗斯福的也并非只有鲜花。
在这个标榜言论自由的国家,始终有着很多声音在努力不懈地与罗斯福战斗。
1908年是美国总统选举年。
从春天开始,一股风潮就开始悄然兴起。很多声音提醒美国公民“警惕新国家主义变成新**主义”。《纽约时报》上的文章公开宣称,“西奥多?罗斯福将代表共和党竞选他的第三任总统任期,我们将欣然目睹合众国的死亡,一个帝国将在自由女神腐烂的躯体上重生”。
但美国的进步主义分子不为所动。激动的工会领袖们呼吁工人们“为了我们的口袋而支持总统”。很多著名记者也拜倒在罗斯福超凡的魅力之下,为了这位斗士摇旗呐喊。
而在另外一边,以“自由主义旗手”自居的人则将罗斯福是否继续连任上升到了美国立国根本的高度。
面对这样一场已经席卷了大半个美国的论战,和另一时空的历史上一样,西奥多?罗斯福作出了一个令自己身边的同僚们措手不及的决定:放弃竞选,转而支持战争部长。耶鲁大学法学博士。前古巴总督威廉?霍华德?塔夫脱。
“威廉,你总是习惯性地轻视自己的行政能力。”西奥多?罗斯福沉默许久,微微一笑,“在我看来,你做总统不但我很放心,对你也很重要。”
“怎么?”
“内莉(塔夫脱的妻子)不是经常说她绝对不会嫁给一个做不成美国总统的男人吗?(史实)”罗斯福哈哈大笑,“将来你就不必再为这句话发愁了。”
塔夫脱苦笑一声。
他并不是罗斯福那样热衷权力。野心勃勃的政治家。他从政很大程度上是受到妻子的影响和鼓励。对于自己这位朋友,他一直是自愧弗如,也没想过要取代对方坐上这把椅子。
可罗斯福却一直在鼓励他,也在鞭策他,妻子更是要他千万不要错过这个机会,“至少应该试一试”。塔夫脱尽管内心之中充满了惶惑,却也知道自己实在没有其他选择。
“好,特迪。你和她就是我命中的煞星。”塔夫脱苦笑了一下,“不过。说实话,你真的认为美国人会接受一个三百磅重的总统?”
“嘿。威廉,你可不是一般的胖子。”罗斯福笑着比划了两下,“是谁对萨利文说过‘我的威尔比你厉害?’(塔夫脱年轻时是拳击能手,他父亲曾对美国重量级拳王萨利文夸口自己的儿子更厉害)你是战争部长,古巴总督,身体强壮,擅长拳击和摔跤,你是一位真正的斗士,威廉,只有你可以和那些贪婪鬼战斗到底。我敢打赌,美国人一看到你,就可以放心了。”
塔夫脱有些哭笑不得地看着这位被某位大使称为“有时候如同六岁小儿(史实)”的总统。
“再看看你的出身:你的父亲是辛辛那提共和党部的创始人,著名律师,你出身耶鲁法学院,第二名,履历纯洁无瑕。”罗斯福说道,“你和你的妻子一见钟情,感情忠贞,从来没有任何绯闻。你在上诉院院长任职期内纪录很好,舆论界对你评价很高。你形象稳重可靠,不会过分刺激党内的那些老古董,也不会让工商界产生过于激进的联想……而在中下层,有我的支持,你赢定了。”
塔夫脱不得不承认对方说得有理。
“特迪,你总是能讲出这么多道理来……可你确定我不会在竞选会场睡着?”心情略微放松的塔夫脱也说了句玩笑话,“那样会让你丢脸,特迪。”
“不,”罗斯福哈哈大笑,“我会自豪地宣布:塔夫脱先生已经胜券在握,高枕无忧了!”
塔夫脱看着踌躇满志的罗斯福,心里依然有些莫名的惆怅。
他知道,罗斯福之所以选择他,是因为这位总统认为自己可以继承他的路线。罗斯福曾经和他讨论过,对美国的改造是一个持续的过程,政策的延续尤为重要。他本人,由于华盛顿立下的不成文惯例,并不适合直接出来竞选第二次连任,而塔夫脱就是最好的继承者。
塔夫脱也有一种隐隐的猜测:也许自己做完这一任总统,刚刚五十三岁的罗斯福还会重新回来竞选的:
这位泰迪熊,绝非一个甘于隐身幕后,或者心甘情愿做配角的人。正如他女儿爱丽丝所说:“我父亲恨不得在每一次婚礼上做新娘,在每一次葬礼上做尸首。”
“好,特迪,那我就听你的试一试。”塔夫脱自嘲地一笑,点了点头,“不过,我的归宿还是会在最高法院……你知道,我始终还是个法官。”
“威廉?塔夫脱?”
中华宫,御房。
郑宇放下手中的报告,闭上眼睛,沉思了许久。
马朝阳静静地等待。
“你们有什么计划?”
“联邦安全局对我们在美国的活动查得很严,目前对美国内部事务提早介入可能引发不可测的后果。”马朝阳说道,“目前主要的考虑是观察,收集,分析,提前预判住美国下一步的动向,为下一步的关键计划做准备。”
“就这样。”郑宇点了点头,“不出意外,下一任美国总统就是这个人了。东行,我们下面的计划,要加紧安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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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章 大选(上)
第一百一十章
大选(上)
1908年注定是一个让人眼花缭乱的年份,也是一个让后世牢牢记住的年份。。
这一年,东西方的两个真正意义上的大国:经济大国,国土大国加人口大国,先后开始了至关重要的大选。
在中国,大选的涵义只有一个:国会选举。
中国的国会体制是一个前所未有的怪胎,一度在西方被称为“东方罗宋汤”。
中华帝国宪法(1895年版)其实是一个特定历史条件下的产物。
甲午年镇**北上统一中国,组成了“国家临时最高委员会”,宣布召开制宪会议,由各省份“代表”在北京讨论制宪。在南方镇**统治区的所谓“新政省份”,以现有的谘议局改组的地方参政院推举了立宪代表,而在北方,由于未行“新政”,采取“国家临时最高委员会”委任,登报公示的方式。
如此一来,镇**中间的大批北方籍干将,也作为北方各省的“代表”参会。
立宪会议是一次胜利的大
结果并无悬念:在山呼海啸一般的“皇帝万岁”声中,陷入狂热状态的议员们以压倒优势投票通过了1895年版帝国宪法,确定了帝制,并在“新政省份”按“临时选举法”规定的选民条件进行选民登记,然后对这一部宪法进行投票。
在这部宪法中,国体被定为君主立宪,宪法却并非“钦定”,而是“民意代表投票”,“全体选民批准”,但第一部分却首先明确了“君上大权”,然后才是国民权利。
国会两院名为参议院,众议院,实际上参议院就是贵族院,参议员必须为帝国贵族(准爵除外),一共120名议员,其中三十三个省级行政区每地有三位,一位民选,一位由选民在皇帝提名的三个候选人中选举一个,还有一位是皇帝指定。此外的席位,是帝国世袭贵族担任,如因故无法出席,可以委托指定议员代行权利。未来每新设一个省级行政区,则增加同样的三个席位;
众议院有400名议员,其中300名议员按照各省选民数量分配,但每省至少保证三人。另外100名议员由皇帝指定。
任何立法,需要两院分别批准才可生效。
一直以来,由于复兴党树大根深,皇帝本人又是党魁,国会和政府变成了合作机构,争斗反倒多半是复兴党内部的派系斗争居多。在野党中成气候的都被拉入了执政同盟,其余的多半只能发发牢骚,提提建议,偶尔揭露点弊案已经算很不错。大的弹劾,往往都是执政同盟自己或主动或被迫地清洁队伍,甚至很多时候是先得了皇帝的首肯。
不过,这样一个体制现在却遇到了挑战。
先是复兴党两次大分党,农民党,自由党,炎黄党等纷纷开始活动,乃至各自寻找盟友,然后是复兴党内的劳资关系委员会**出来组建社会党,复兴党中青代大批精英纷纷跳槽。接着是自由党和公民党以自由为主题发动论战,引发复兴党内的死硬派反击,举国轰动。可最后的结局却是甘肃复兴党一票大佬被抓,皇帝出来平息事端,以电台讲话的方式把政争直接亮到了全体国民的面前,对两边都做了批评,但尤其表示要依法严惩甘肃和中枢涉案人员。
随后就是最高法院介入,乃至中央多位复兴党干将引咎辞职,直接干预司法的多位中坚被判刑。
形势变化之快,让人目不暇接,而置身其中的复兴党众人更是目眩神迷。
这一番震荡之后,总算皇帝给复兴党留了情面,替他们在国民之间做了保票,复兴党总算稳住了阵脚,一方面整顿内部,一方面着力抓好政务,借助国家经济高速发展,承办第四届奥运会等事件,终于挽回了民心,在民调上头又领了先。
可奥运之后,皇帝突然又宣布,按照宪法,国会组织法等规定,他决定在这一次的大选中,将众议院那100个皇帝委任议员中50个本届改选的席位,委托给已经实行宪政的各省参政院分别推选。
而贵族院方面,皇帝在每个省的提名权都交给地方参政院,由他们提名,交选民投票。
举国轰动。
原本在1907年,国会表决通过了《地方参政院基本法修正案》,已经将地方参政院的民选代表比例提高到了三分之二,并在这一年的冬天按照新法完成了换届改选。现在皇帝又把国会两院的名额放了出来!尽管有议员试探性地提出,即使皇帝“愿意授权”,但终究与宪法和《国会组织法》有所冲突,希望“一向尊重宪政法治”的皇帝“慎重考虑”,甚至还有议员私下议论“陛下是否只是做做姿态”,但结果却让很多人大跌眼镜:皇帝拒绝“收回成命”,并敦促最高法院“给个说法”。他还直截了当地表示,如果最高法院“裁决违宪”,他将建议“修宪”,并修改《国会组织法》。
皇帝出人意料的强硬表态,终于让所有人不得不接受这个事实:这一次,这位最近出牌频频“天马行空”的皇帝,确实是真的要放出手中的一部分政治资源了。
按照新办法划分选区,已经让地方参政院忙得脚打后脑勺。各路政治力量更是卖力博弈,四下活动,都准备在这一次的大选中崭露头角。现在一下子多了这么多名额,桌子下面的博弈很快演变成了公开的政治角力。
复兴党则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
皇帝放出来这么多名额,等于进一步加大了复兴党的压力。这个从未感受到真正危机的第一大党,乃至中国现代政党“之母”,也不得不放下身段,开始以前所未有的认真态度来应对选情。
奥运会刚开始,各路人马已经四下活动,到处募捐筹款,宣讲主张,听取民意,加深沟通。根据1907年底正式实施的新选举法,选民基础大大扩张,大批受惠于社保,工商业发展,惠农政策的城乡居民获得了选举权,也开始逐步参与到了这些政治生活之中,逐步感受到了作为“选民”与普通“居民”的差异。
新出现的广播电台成为各党的新宠,而传统的纸媒也没有被忽视。各家的宣传机器火力全开,宣传主张,鼓动热潮,描绘未来,乃至抨击对手,一次前所未有的“大选”就这样热热闹闹地开始上演。
“各位公民,我是代表华夏农民党参选众议员的马力扬,我们的主张其实很简单:国家的基础是农业,国民的主体是农民,一切国策,应当注重保护农民的利益……”
“别净说好听的,来点实在的。”
“对!要实在的!”
“是……各位公民,我的竞选纲领是:第一,推动国家立法,每年固定拨款,修建水利设施;第二,对农民提供和城市一样的社会保障;第三,农户人口众多,在计算所得税时应特殊对待……”
“说的不错!”
“有道理啊!”
“这农民党是咋回事……往年咱这不是都选复兴党的吗?”
“喂,你不是复兴党的?”
“各位,我是农民党的代表,顾名思义,农民党就是为了你们农民服务……”
马力扬还没说完,农民们脸色微变,互相看看,有人起身拍了拍屁股:“得,还以为是复兴党的。我说,什么农民党,该不是想要造反夺皇上的权?”
“就是,这复兴党管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冒出来这么多这党那党……”
“我们现在也不用缴啥税,日子满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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