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顿时一片哗然,很多日本军官顿时涨红了脸,青筋直冒,不少人的手已经按在军刀上。
“陛下,支那人折辱您,君辱臣死,请让臣斩杀此僚,再自裁谢罪”
“陛下,支那人无礼,和他们决一死战吧”
“人生自古谁无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陛下,请允许在下与支那人以武人的方式决一生死”
闲院宫载仁亲王踏前两步,军刀已经出鞘。
“载仁,退下”明治天皇呵斥了一声,目光阴冷地扫视着全场,“两国交战不伤来使,尔等难道连自古以来的礼仪都不懂?是要让帝国,让朕贻笑大方吗?都不得伤害中**使。”
众人对视一眼,忍气吞声地退了下去。
“陛下,这绝非折辱,而是出于对陛下您的尊重,对于日本前途的尊重,是两军统帅的正常会面。”徐树铮恍若未见,语气平静,“战争走到这一步,贵军海陆俱是惨败,陛下坐困于此,贵军尽在我帝**力重围之下,只要敝国陛下一声令下,重炮轰击,大军一到,玉石俱焚。既然如此,又何必妄害性命呢?”
“敝国尚有雄兵百万,敝国四千万国民万众一心,矢志效忠皇国,就算尔国兵强马壮,又能耐我x本何?”儿玉源太郎平静地说道,“我等健儿早已身许皇国,战死在此地,也是求仁得仁。若想以三寸不烂之舌挫动我军心,损我皇国威严,动摇我帝国斗志,贵使未免小窥敝国了。”
“儿玉阁下号称日本第一智将,在下也无须多言。”徐树铮微微一笑,“我帝国皇帝陛下曾云,东亚英雄,除中华人物外,就以日本群贤居首。贵国天皇陛下神武天纵,我帝国皇帝陛下早欲相会。今日之事,不仅事关东亚格局,日本气运,也是两国君主阵前高会,暗合古圣先贤之道。我帝国皇帝陛下一言九鼎,此等大事怎会戏言。天皇陛下但请一会,嗣后必安全送返,绝无失言。”
日本军官看到明治天皇沉吟不语,纷纷进言:
“陛下,支那人狡猾,万万慎重”
“圣驾身负帝国存亡,千万不能轻往啊”
明治天皇沉默半晌,点了点头:“诸卿的好意,朕心领了。”
儿玉源太郎脸色微变,田中义一更是愕然。
“既然中国皇帝陛下承诺无事,那就一定无事。堂堂华夏之君,想来是不会妄言的。”明治天皇缓缓说道,“为了日本,诸君可以七生报国,朕又何惜此身?”
“陛下”日本军官们纷纷跪倒,泪流满面,“不可轻往啊”
“朕意已决。”明治天皇投玦而起,“若可以解决两国争端,消饵战乱,虽刀山火海,朕有何惧?”
“陛下即使您与中国皇帝要相会,也该在中立地区”田中义一膝行而前,满脸血泪,“如此强邀赴会,足见对方以陛下您为战败之君,意图羞辱。陛下一旦有失,国威挫动,军心……”
“义一,我不赴会,难道我军就不会战败了吗?”。明治天皇摇了摇头,“我军危殆,形势如此,又何必掩耳盗铃。国威云云,十年之前大败,今日海陆皆败,难道还挫动得不够?非要朕的忠勇健儿,乃至国民都玉碎升天才算失败?到了那个时候,世间再无日本,所谓气节也好,国威也好,又到底算得了什么?”
“既然诸位不放心,朕便带上几位英豪同往。”明治天皇环顾众人,“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大将。”
“臣在。”
“卿忠勇诚实,乃皇室柱石,便陪朕躬一同前往吧。”
北白川宫能久亲王嘴角微微抽搐,知道自己当年在倒幕之时,被幕府势力拥戴为“东武天皇”,成为“奥羽越联盟盟主”,恐怕这位天皇陛下是担心自己在这里搅动风云,却也无心说破,伏低身子沉声应道:“是。”
“田中少将,”天皇又转向田中义一,“卿勤劳王事,朕是深许的。此行朕轻车简从,有劳卿与朕同行。”
田中义一深深伏倒:“是。”
“载仁。”
“臣在。”
“精选近卫三百,随朕启程。”明治天皇又点了几个名字,“公美,平勇……随朕前往。朕与亲王大将阁下走后,此地事宜……由儿玉源太郎大将统筹。”
儿玉源太郎深深伏倒:“是,陛下。”
“马上发报。”明治天皇沉默片刻,一字一板地说道,“朕宿疾发作,难理国务,即日起,皇太子明宫嘉仁亲王为全权监国,统筹一切国事。如朕有意外……皇太子明宫嘉仁即天皇位。”
“陛下”
中华帝国,朝鲜方面军。
大路之上,制式辎重马车一色由重型挽马拖曳,军用物资码得整整齐齐。卡车拖曳着重炮,装载着炮弹,卷着烟尘一路向南,道路两侧,一队队的皇家禁卫军军人吼着军歌滚滚向前。
彪悍轻捷的骑兵,护送着这支打着白旗的日本军队沉默地迎面走过,中间马车上日本皇室的金色菊花徽章格外醒目,却没有军人敢驻足观望,只是军歌的音量,在马车经过之时,陡然高越了几分。
前敌指挥部营地之前,黑制服的皇家禁卫军士兵肃立如林,赤底金龙踏日战旗猎猎飞扬。军营入口处,一色的斗犬轻战车,装甲汽车,拖曳式机动重炮排列得整整齐齐。
方阵之前,表情严肃的禁卫军军官排列整齐,为首一人挂着陆军大将的军衔。
北白川宫能久亲王下了马,带着一群日本军官迎了上去,表情凝重。
“中华帝国朝鲜方面军司令长官,陆军大将邓宁。”
“日本帝国满洲军司令官(副司令长官),陆军大将白北川宫能久。”
“天皇陛下可在?”
“陛下就在车内。贵国皇帝陛下何在?”
“陛下在内门迎候,请随我入营。不过……”邓宁顿了顿,“武器请交给我方保管,此外,车架不可入营,还请见谅。”
北白川宫能久亲王脸色一变,来到车架之外说了几句,转回来,脸色阴沉:“请引路。”
马车的帘子打开,德大寺公爵走下马车侍立在侧,闲院宫载仁亲王板着脸下了车,高声唱道:“大日本帝国万世一系,至高无上,天皇陛下驾到”
全身戎装的明治天皇走出马车,表情严肃。全体日本近卫军跪倒在地,齐声呼喊:“天皇陛下板载”
明治天皇环顾四周,声音如同鹤鸣:“尔等各自将随身武器交与对方,随朕入内,切勿滋生事端,否则即为国贼,天厌之,人弃之。”
此刻,天皇使用的是所谓“鹤音”,被称为天神流传下来的语言,和天皇的血脉一样古老,而实际上其语法参照汉语语法,对日本平民来说艰涩难懂,只有皇族,近臣和专门的翻译可以听懂,以此来显示天皇与凡人的差别。
德大寺侍从长用普通日语重复了一遍,日本军人们摘下手枪,军刀,刺刀,步枪等各式武器,跟随明治天皇,由邓宁等人引路,向里走去。
一路之上,中国禁卫军军人荷枪实弹,步枪上着刺刀,目不斜视。明治诸人穿行而过,看到了内门之前静候的一队人。
为首的青年面容清秀,一套合体的华服更显得鹤立鸡群,表情平静从容。德大寺公爵打量一番,趋前几步,深深鞠躬:“外臣德大寺实则,随侍天皇陛下,会见中华帝国皇帝陛下。祝陛下福寿安康。”
青年却是微微一笑,低下头让到侧面,身后的军人也齐齐一闪。
明治天皇目光一凝,却见另一名身着全套禁卫军军服,斜披绶带,目光锐利的青年军官大步向前,身边跟着几名精悍的军官,从人群中迎了过来。
“天皇陛下何在?朕已等候多时了。”
第一百四十四章皇见皇(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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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五章 皇见皇(二)
第一百四十五章皇见皇(二)
朝鲜方面军前指是征用的一座乡绅别墅,以此为核心,又假设了多座临时建筑和军帐。
这乡绅是闯关东的第一代,富裕了之后,随着局势稳定投资工商实业,着实兴发,这别墅也索性留作养老之所。再加上关东历来有马贼的传统,乡绅的宅子倒修得结实,颇有些深宅大院的贵气。
明治天皇进来的时候早已留心,却见整个宅子打扫得清洁干净,四处的电话'》线拉得齐整,随员全是标准的军人,秩序井然。进了二道门,却又是一番情景。沉默的军人守卫森严,安静肃穆。
十月的东北已是初冬料峭,主屋却没有通地龙,只是挂了厚厚的棉帘子。进到屋里,室内并无什么装饰,只有些平常的日用器物。也没有地图,标识一类的东西,不知道是原本就没有,还是提前收拾了去。
再看对面的中国皇帝,坐姿笔挺,脸上微有倦容,目光却是锐利明亮,挂着淡淡的微笑。
旁边的贴身侍从端过茶盘,给两人斟满,清幽的香气荡漾而出,着实是心旷神怡。明治天皇也不说话,只是坐得笔直,脸上面无表情。
身边的德大寺侍从长等了一会,忍不住开口说道:“今日天皇陛下与皇帝陛下相会,实在是两国的盛事。中日两国一衣带水,友谊源远流长,本次兵戎相见,实在是形格式森,其间多有误会……”
“不然。”郑宇一开口,德大寺公爵就是微微色变,“侍从长此言差矣。误会云云,你知我知。中日两国之友谊,虽可称源远流长,可唐之时日攻新罗,明之时日攻朝鲜,十年前之甲午,日本又是进犯朝鲜,这一次,干脆是借着我帝国国丧,举国来犯,辽东琉球皆被烽烟,一次是误会,次次是误会?”
“陛下,您……”
德大寺公爵刚想分辩几句,却听一直沉默不语的明治天皇低声说道:“实则。”
德大寺公爵心头一凛,赶忙欠身退后,垂首不语。
“陛下,”明治天皇一张口,居然是标准的汉语,“日本侵犯贵国,也实在是国势所迫,不得不如此。当今世界,力强者为帝国,力弱者为殖民地,我亚洲文明落后,面对西夷船坚炮利,国力强盛,传统之宗法体制,农耕经济,实在难以自存。而日本以区区一岛国,欲兴工商,建强军,立帝国,必仿英国故事,行殖民扩张之策,走脱亚入欧之道路。与贵国之争执,并非日本贪婪无厌,实在是欲求生存而迫不得已罢了。”
“今日战事,日本海陆尽皆不利,这也毋庸讳言。”明治天皇平静地说道,“朕亲身来此,面见陛下,不求其他非份,但求陛下放我健儿一条生路,放日本一条生路。如果贵国务必致日本于死地,日本虽小,但有举国玉碎之志;形势虽蹙,但为生存而不得不卖西人以为犬马。”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只要贵国可以善待日本,达成和议,日本愿与贵国结成钢铁同盟,共抗西夷,乃至尊贵国为盟主,也不无商量。”
说道最后,明治天皇也是神色黯然,德大寺公爵更是双目含泪。身为人间神祗的天皇陛下如此低三下四地向敌国君主求情,这是亘古未有的奇耻大辱主辱臣死,让天皇陛下受辱至此,身为帝国柱石的重臣,又该如何自处?
郑宇点了点头,却是展颜一笑:“陛下,这话说着说着,便有些变了味道。其实朕邀请您来此,却也不全是公务。”
他看着明治天皇微微一怔,轻叹一声:“父亲在世,常言东亚领袖人物,堪称翘楚的,便是他与陛下您。他曾言道,如果中华无英雄出,执亚洲气运数十载者,恐怕便是贵国了。此非但是维新诸贤的大才,也是明治陛下您的气度与眼光。日本有如此雄才,国势大兴,也堪称千载灵秀所钟,为一时之盛了。”
明治天皇心头沉重,沉默不语。
“当然,若无此等贤才荟萃,国势大兴之局面,又何来贵**部勃兴,一侵朝鲜,二犯华夏?又何来前次惨败,本次更是海陆两军兵败如山倒,更加国内民生凋敝,国家负债累累,国势颓唐?”郑宇轻轻摇了摇头,“所谓福兮祸所伏祸兮福所倚,世上的事情皆有因果,并非强凌弱那么简单。日本固然维新开化在前,举国矢志,欲为东方之斯巴达,罗马,可我华夏延续千载,文明不绝如缕,历经千古兴衰离乱而屡屡得以拨乱反正,复兴国家,又岂能以社会达尔文主义之丛林法则简单对待?”
“陛下,你我难得想见,便不说此等煞风景的事情。”郑宇顿了顿,又是洒然一笑,“久闻贵国皇室教育有方,陛下您从小精研汉学,于棋道也颇有研究。今日相会,在下倒是手痒,想和陛下手谈一局,不知可否?”
明治天皇又是一愣,有些不明所以地看着这位年轻太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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