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本权兵卫点了点头,斩钉截铁地说道:“海军上下,视此战为皇国兴废之关键一战不压制冲绳,歼灭支那来援之海军主力,海军誓不班师”
桂太郎手中折扇一张又一合,发出清脆的声音,脸色渐渐缓和:“你们有把握,支那海军一定会来援救?”
“海军,有绝对之把握”山本权兵卫毫不示弱地对视回去,“琉球,是支那最后一个藩国。这个国家已经习惯了天朝上国的身段,虽然清国屡次割地赔款,但镇**当国之后,一向以民族主义立国,以亚洲第一大国自居甲午年我x本战败,他们更是嚣张不可一世”
“支那的新皇帝才刚刚十八岁,国内板荡,陆军兵变,正是他急需立威的时候。”山本权兵卫目光森冷,“一上来就丢了一个藩国,恐怕他的威望就要动摇,内部就要出现变故这个代价他承受不起就算他再怎么天才,毕竟只有十八岁。之前辛苦隐忍,现在一朝上位,正是意气风发不可一世的时候,又怎能忍气吞声吃我们这个大亏”
“可你别忘了那位海军元帅”桂太郎摇了摇头,“那个人,可不是简单人物就算支那皇帝会冲动,可那个人不会支那镇**四人众,三个都死了,只有他安然无恙地走到现在,而且权柄更重,地位越发显赫,这个人,能忍你应该明白他对支那皇帝,对支那军略的影响力”
“桂君恕在下直言,支那这个国家,政治的主题永远是内斗。”山本权兵卫目射奇光,“正因为这位海军元帅在,而且威名素著众望所归,手下又有强悍的力量,在军政经财各界根基深厚,所以这位支那皇帝才容不得他自古支那功高震主者,若不谋反,有几人得了善终?连岳王都受了风波亭,何况现在主少国疑,却有这么一位无论是实力,威望还是权柄都已经是人臣之极的元帅在”
桂太郎的目光猛地收缩。
“支那的老皇帝,玩了一辈子权术,我看他这个儿子也是一个路数”山本权兵卫一字一板地说道,“这个人不显山不露水熬了十几年,现在把他爹熬死了,放那位陆军元帅起兵,然后举手平灭,谁知道不是有意放纵对方谋害其养父,再名正言顺地清洗?就算不是有意,至少说明这人也是布局周密隐忍狠辣,在暗地里做了多年准备凡隐忍之主,一旦上位往往就要物极必反,而且格外猜忌心重,杨广,武则天,朱棣,雍正,这些被前代雄主压迫至深的隐忍人物,上位后哪个不是冷酷无情,把前代功臣一扫而空”
“这个支那小皇帝,又怎能例外?怎能放纵这一位深不可测,威望卓著的元帅在自己卧榻之侧?”山本权兵卫轻叹一声,“那位海军元帅,在这件事情上头越是进言,恐怕越遭皇帝猜忌。海军为何避战?是不是为了丢失藩国挫败皇威?等皇帝收拾不了局面了,他再名正言顺出来掌握大权?这些猜测,会如同噩梦一般缠绕那位小皇帝”
“以不才在下和海军同仁的判断,那位皇帝最可能采取的策略,就是先放纵帝**队攻击冲绳,如果那位元帅避战,他就会公开指责对方消极避战,发动舆论口诛笔伐。支那的愚夫愚妇,还有那些年轻人,乃至文官们都不懂得海权,他们只会在这个时候跟着唱高调,显示自己的爱国”山本权兵卫坚定地说道,“打击了元帅和海军的威信之后,那位元帅如果还想在位,那就不得不出战那个时候,我们的目的就达成了”
桂太郎盯着山本权兵卫,脸上表情变幻,目光复杂。半晌之后,他仿佛下了什么决心,霍然站起。
“既然海军有此觉悟,陆军还有何说?此战,陆海军当精诚团结,共赴国难,膺惩暴支”
桂太郎此言一出,山本权兵卫脸色顿时涨红,呼吸也粗重了起来:“桂君?”
一直沉吟不语的伊藤博文,此刻也走了上来,目不转睛地看着桂太郎。
桂太郎对着山本权兵卫点了点头,又看向了伊藤博文,脸色是前所未有的凝重:“首相阁下,昨日在下已与伏见宫贞爱亲王大将以及陆军诸贤商议,海军战败,皇基动摇,皇国兴亡只在倏忽之间。此刻,惟有全力一搏,力挽狂澜海军之冲绳攻略,实乃神来之笔,攻支那之必救,以诱歼其机动舰队,彻底掌控海权,奠定此战胜利之基础。然支那狡猾多智,恐冲绳另有玄机”
“陆军的提案,是以近卫师团扩编而成之近卫第二师团,第十二久留米师团,第十三仙台师团,第十四宇都宫师团,重炮兵第二旅团,骑兵第五旅团,会同海军陆战队第一师团,组建南方派遣军,由伏见宫贞爱亲王大将亲任司令官,田中义一少将任参谋长,展开冲绳攻略我军以五个师团之绝对优势兵力,优势火力,一举压制琉球,迫使支那舰队来援,以痛歼其主力”
此刻,山本权兵卫已经是醺然如醉,伊藤博文也露出了激动之色。
“明日,在下就与亲王大将阁下觐见陛下,陈述陆军立场。”桂太郎朗声说道,“此战,非海军之决战,也为我陆军之决战今华军鸭绿江防御严密,而海军败战之后,俄军第二舰队也遭重创,于鸭绿江前线支援顿减,海运遭袭,重炮运输不及,目下已经陷入僵局,惟有北线之第一军取得些许进展。我陆军上下深感愧对圣躬。今冲绳之战,陆军也已觉悟,必全力以赴,重创支那军陆海军”
“我长州诸贤与海军萨摩诸贤虽立场有差,但于皇国兴亡之上实乃一体双生。”桂太郎坦然说道,“我陆军身为皇军,眼看陛下夙夜忧叹,自当为王前驱。海军败战,当认真反思,只要海军能够充分觉悟,我陆军当可以性命交托”
“此战,事关皇国兴亡,只有帝**人。”桂太郎目光炯炯,声音洪亮,“再无陆海军之别”
山本权兵卫已经是泪流满面,抱着桂太郎的肩头:“阁下山本拜谢了海军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一舰,也必保陆军之绝对安全”
他说着,跪坐下去便要伏倒,却被一双有力的手搀扶住。山本权兵卫抬头,却看到了伊藤博文威严而苍白的脸。
“山本君,都是为了帝国,为了天皇陛下,又何必多礼?”伊藤博文扶起山本权兵卫,对着桂太郎深深一鞠躬,“阁下慷慨大度一心为国,日后,立宪政友会必有所报。”
他看着两人,慨然说道:“陆海两军,实为帝国左膀右臂。我伊藤不才,虽出身长州,但也曾在英国学习海军。我陆军中,萨摩健儿也为数不少。我等虽有立场分歧,却都是为了帝国大和大和,正是百万一心,共谋皇国大业诸君,就让我等一起为帝国豁出性命吧”
三人执手对望,都是心中感奋,那一股涌动的豪情,直欲凌云直上
舟山,联合舰队调查科。
会议室内,面对两名一本正经的总参军官,许波平静地说道:“……就是如此。我认为萨镇冰司令官在战前给与游击编队的指令是符合当时敌我双方的态势对比,也非常好地发挥了游击编队的优势。这一点,我在战斗汇报之中也是这样表述的,现在也还是这样表述。”
对面的两人对视了一眼。
“许上校,不,现在实际上应该说是大校了。”一位中校笑着说道,“其实我们这一次找你来谈这个事情只是例行公事,并不是有什么其他问题。对了……你提到战刀级的内爆很可能是燃油被点燃,关于这个事情,你有什么具体的建议?”
“其实我的意见你可以无视。”许波耸了耸肩膀,“因为我的建议很简单:增加一千吨,不,最好是两千吨的排水量,加厚轮机舱的内层装甲,至于需要多厚,这是造舰厅实验解决的问题,但至少我知道,二十公分是不够的。另外,燃油里面需要添加防爆剂,管线也需要更厚实的装甲管……”
两名海军军官对视一笑:“好了,我们的工作差不多了。”
许波点了点头,从身侧的桌子上拿起军帽,起身准备走。
那位中校赶忙拦住他:“许大校,还有个私人请求。”
许波一愣:“什么?”
“您的事迹已经是家喻户晓,我儿子……非要我给他弄个签名。”说着,这位中校红着脸变魔术似地掏出一本海幼教材,翻到扉页,“我儿子一门心思考黄埔海校的海幼生徒,你随便给他签一下吧,也算是个鼓励。”
许波笑了笑,看着这位神色尴尬的父亲,龙飞凤舞地写了几个字:“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我爸从小就这么鼓励我。”许波笑着说道,“现在看来,这句话应该是没错的。”
走出调查科的许波直奔自己的座车,准备直接回岳父林泰曾家陪怀孕的老婆,没想到却被一个海军上尉喊住。他回头一看,却是军刀号的航海长马成文。
“小马,怎么?”
“学长,实在不好意思,是有点事情想请您帮忙。”马成文看着自己这位师兄,表情诚恳,“当年在海中,在下年幼无知,多蒙几位分队长师兄指导。到了海大,您还受邀给我们开过座谈,后来随舰实习也见识了学长的英姿。早闻学长急公好义,这次的事情我不揣冒昧恳请您援手,还请原谅。”
许波笑着说道:“说吧,凡是不违反纪律,不损害帝国海军,合情合理的事情,只要我力所能及,自然会帮忙。”
马成文眼圈一红:“我的黄埔海中同期方伟,之前担任铁狼支队第三队领舰指挥官,在那次战斗里,因为俄舰列火力过于密集和集中,而且比原判多了两艘驱逐舰,两艘战列舰的支援火力,他把原定的五百码释放雷击改为了八百码,击沉了俄国人的纳西莫夫号装甲舰。不过后来舰队政治教导员在战斗报告上如实汇报,最后下来的处分意见太严厉了:违反作战命令,就地免职退出现役。”
马成文叹了口气:“方伟现在整个人都垮了……他十一岁进海幼,干了十五年海军,现在一下子从部队被踢开,成了无业闲人,还是这么不名誉的退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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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三章 山雨欲来(下)
。许波沉默片刻,开口说道:“我也听说这事情了。但我能做什么?舰队的处分我也没法改。至于找总参上面的人,就别想了,我家老头子知道,非剥了我的皮。再说这事情上头,总参和舰队没有处理错。虽然他本人是基于战场判断作出了决定,但如果放纵,以后任何怯战行为都可以按此辩解,仗还怎么打?”
马成文神色黯然:“我知道,可是……”
“我问你,什么是军令?”
马成文叹了口气,垂下了头。
“既然是军令,就必须服从。不服从就是违反军纪,就必须受到惩处,无论有什么借口。如果军队开始讲人情,讲各种东西,那还叫不叫军队?到了冲锋的时候,你说自己老婆怀孕了,他说不如等友邻吸引了对方火力,那个说地形不利我们再观察观察,仗还打不打?”
马成文黯然地点了点头,神情落寞,鞠了一躬:“学长,我知道,这事情是我考虑不周,也过于唐突……那我先告辞了。”
“别着急。”许波对着不明所以的马成文笑了笑,拍了拍对方的肩膀,“方伟这样下去也确实不是个事……这样吧,我和你去看看他。虽然从海军退下来了,也不是没有得事情做。帝国还有商船队,像他这样的人才还大有用武之地。你也不要怕他受歧视,我这方面有些朋友,肯定可以安排。”
马成文一喜:“学长,多谢你了……”
许波笑了笑:“小事罢了……对了,上次我落了枚一等玄武,你们也都有奖赏吧。我手头宽裕些,还有奖金,正好做个东道,大家开个庆功宴,你把那些小子都叫着,我领你们去基地外面转转,吃点新鲜的。”
马成文大喜:“学长,那太谢谢了。”
“自家兄弟……咱们那几艘船都进船坞了,不知道时候能再出海,真是有点闷得难受。”许波伸了伸懒腰,眯着眼睛,“难得出去透透气啊……”
马成文看着这位,递过去一个理解的眼神。
夜。
日本。下关。日本帝国征支大本营,伊藤博文寓所。
茶室内,山本权兵卫深深伏倒,语气诚恳:“首相阁下,此次全靠阁下居中斡旋,大恩不言谢。”
伊藤博文坦然一笑,扶起了这位海军大臣。
“山本君,一切都是为了帝国,你又何必多礼。”伊藤博文拍了拍对方的肩膀,笑了笑,“海军是帝国柱石,我伊藤博文虽然出身长州,但恬为首相,自然不能囿于门户之见。”
“不愧是伊藤君,”山本权兵卫诚心诚意地说道,“只有这等胸怀,才可以支撑起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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