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巩固军事独裁体制,掌握政权的暹罗军政府大力煽动仇华浪潮,国内的族群矛盾越发激化,很多当地的华人望族也被迫迁回中华帝国境内或转往南洋发展。随着中华帝国南方驻军陆续北调应对日俄的威胁,暹罗国内的主战声音也越来越强,对华人的迫害也越发公开化,越来越多的华人扶老携幼逃往中华帝国或英属马来亚。
曼谷东北,考艾群山。
小小的山谷入口戒备森严,暹罗王家陆军岗哨林立。谷内满是行动敏捷的年轻人,浑身上下透着干练彪悍,身上一色都是没有军衔和番号标识的卡其布军装。人人都是面色严肃,行走带风,俨然一部运作精密的机器。看肤色和眉宇,与当地人那种黝黑干瘦大为不同,赫然都是中华人物。
山谷的最深处,座落着一栋四层洋灰小楼,在四下里林立的泰式高脚屋之中显得格外鹤立鸡群。小楼的门口,挂着“中华青年党中央委员会”和“中华青年先锋军总指挥部”等几个牌匾,岗哨的步枪都上了刺刀,严整肃杀之气弥漫四野。
领袖办公室。
戴眼镜的青年男子擦了擦头上的汗,握着报纸的手微微颤抖:“……所谓青年党,党员多为当年之地下会党,以劫富济贫反清复明为号召,实则包娼包赌,贩毒走私,买卖人口,祜恶不逡,乃国家之一大毒瘤也。我帝国肇建以来,铁拳严打,此辈惶惶不可终日,纷纷潜逃出境匿迹南洋。冷秋此人,野心勃勃,以革命为号召,偿个人之野心私欲。其人冒天下之大不韪,勾结江湖匪类会党余孽,为恶暹罗和南洋各地,蛊惑青年高呼起义,实乃害群之马,玷污‘革命’二字……文虽愚钝,尚有天良,爱国之心天日可鉴。国难当头,文恬为国民之代表,内阁一员,自当戮力为国……战争者,生死之事,不可不慎。我帝国绝非惧战,二十五年前,我镇**于安南大败法军,为我华夏收复汉唐故土,甲午年膺惩日人扬威东亚。帝国政府诸贤,军界同仁,但知为国为民,不知有他……古语有云,先礼后兵,我帝国维护东亚和平之诚意,已尽览无余,彼冷秋辈之诽谤,实乃包藏祸心。此辈狼子野心,文十年前已尽窥,誓不与之共戴一天。此等妄人,实乃革命党之耻辱,华夏之耻辱也……”
“够了!”冷秋怒吼一声,抢过报纸,狂怒地撕成了碎片,犹自不解气,怒气冲冲地踩上几脚,扯开嗓子吼道,“孙文……他算个什么东西!革命的叛徒,败类!他居然敢在这里大言不惭,污蔑我青年党,污蔑我冷秋!”
“告诉陈英士,马上调齐人马,去纽约,去伦敦,去巴黎!”冷秋怒吼道,“孙文,他不是要去欧美筹款吗?他不是要为腐朽堕落的**皇权张目吗?那我们青年党,就要他去得了回不来!”
“领袖,孙文……毕竟是革命前辈,在很多革命者心中,地位还是很高的。”戴眼镜的青年擦了擦汗,嗫嚅半天,艰难地说道,“如果我们这样下手,会不会……苏格兰场,可不是吃素的。”
冷秋狠狠地盯着他,看了半晌,脸上的怒色渐渐消退了些许。他沉重地哼了一声,眼神闪烁,半晌之后恨恨地说道:“你说的不是没有道理……你让陈英士过来一起议议……我们在欧洲,不是已经渗透了华夏革命党的基层组织?曾飞这个伪君子,想躲在旁边看我的哈笑?这一次,我倒要看看,是他笑到最后,还是我冷秋笑到最后!想做渔翁?那我就让你先做个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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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熊罴
第三十八章 熊罴
俄国,远东,海参崴。
火车站上,滨海总督区总督法捷耶夫伯爵忍不住跺了跺脚,让那股透履而入的寒气稍稍缓了缓,活络了一下冻得有些发木的脚底。为他打伞遮雪的秘书官赶忙关切地问道:“阁下……”
“我没事。”法捷耶夫伯爵苦笑一声,“应该快了。再忍忍。”
远方隐隐出现了一道黑线,由远及近,人群略略有些骚动,很多人踮起脚跟望过去,一列蓝钢火车头喷着浓浓的白雾,在人们的视野中迅速放大,车头正前方黄铜的双头鹰徽标在冬日的阳光下格外醒目。
法捷耶夫伯爵微微眯了眯眼,转过头,矜持地点了点头。秘书容色一整,对着周围做了几个手势。
不多时,火车头喘着粗气停靠到了车站月台,豪华包厢的车门打开,四个身穿白色骑兵礼服,手持军刀,背着纳辛莫干一**一式马枪,戴着缀羽高筒军帽的近卫骑兵军官跨出车门,左右持刀肃立,双腿一并,马靴的铁掌在花岗岩地面上擦出一溜火花。
车厢内的勤务兵,已经敏捷地铺上了红地毯,踩实,一位留着八字须的青年少校昂首走出车门,肃立一旁,朗声说道:“俄罗斯帝国陆军上将,远东西伯利亚战区最高司令官,远东方面军司令官,俄罗斯帝国骑兵总监,俄罗斯帝国近卫军司令官,尊贵的大公,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罗曼诺夫尼古拉斯阁下驾到!”
一个魁梧的身影出现在车厢门口。此人身穿黑色镶金线的俄罗斯近卫军将官军服,斜披绶带,右胸挂着亚历山大涅夫斯基勋章,相貌是典型的罗曼诺夫家族特征,高高的眉骨,瘦削的脸型,鼻梁挺直,眼睛大而深邃,面容威严。
这位将军披着白色的天鹅绒斗篷,德国上等小牛皮鞣制的及膝大马靴踏在红地毯上,高大的身影遮住了整个车门,如同撑起了这一片天地。这位沙皇的叔父,俄军宿将,面向欢迎的人群,肃立,敬礼。
月台上的军乐队轰然奏响,轻快的陆军进行曲中,法捷耶夫伯爵紧走几步,热情地迎了上去:“尊贵的大公阁下,一路辛苦了。您能大驾光临符拉迪沃斯托克,是总督区全体臣仆的荣幸。”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缓步走下红地毯,和法捷耶夫伯爵一个俄罗斯式的熊抱,笑着说道:“阿历克斯米哈伊洛维奇,我的总督阁下,符拉迪沃斯托克是帝国在东方的一颗明珠。我是个军人,秉承皇上的谕令来到这里,负责军务,政务和后勤事宜,还要多多仰仗总督府的诸位。”
“应该的,应该的。”法捷耶夫男爵热情地笑着,微微佝偻身躯,在这位高大的骑兵上将面前显得愈发谦卑,“大公阁下,宴会已经准备好了,您看……”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皱了皱眉头,笑着说道:“总督阁下,您太客气了。我是军人,现在最迫切的希望就是看到我的好小伙子们……这样吧,我先处理一下军务,晚间在军营里还要会见各位将军……”
他看到法捷耶夫明显有些失落,笑着说道:“阿历克斯米哈伊洛维奇,你不要多心。皇上对您一向是欣赏的。不过,阁下应该知道,最近我们和中国人发生了一些事情,边境也有些不太平,擦枪走火这类的事情,不可不防啊……放心吧,我先把紧急要务处理完,就过来拜访,登门请教。”
法捷耶夫伯爵点了点头,脸色却依然有些不自然。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对着欢迎的人群微笑着挥了挥手,却并没有离开的打算,似乎在等着什么人。片刻之后,只见一群参谋军官鱼贯而出,个个都是精力充沛,干练通达的模样。法捷耶夫一眼就看到了其中那一个身材略矮,戴着风镜,脸上裹着围巾,只露出鼻孔的那个人,心中有些奇怪。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似乎也注意到了那个人,却是对着对方微微点了点头,那个人也沉默地颌首示意,两人似乎对了一下目光,尼古拉耶维奇大公拍了拍有些愣神的法捷耶夫:“阿历克斯米哈伊洛维奇,帮我引见一下吧……十分钟,十分钟后,我就要去军营了。”
法捷耶夫伯爵一怔,放下了对那个怪异军官的疑惑,对大公谦恭地欠了欠身,引领者大公走向了欢迎的人群。
满脸被围巾裹得严严实实的参谋军官,透过墨镜,沉默地注视着这个俄罗斯远东统治的心脏,抬头看了看车站上空那面巨大的俄罗斯双头鹰国旗,目光缓缓地转向南方,伫立良久,低下了头。
半个钟头后。
一队顿河骏马奔驰在符拉迪沃斯托克的近郊,尼古拉耶维奇大公长长地出了口气,闭上眼睛,放松缰绳,任凭卷着雪花的冷风刮削着裸露的脸庞,却是一脸的陶醉:“真好啊……战场的气息,就弥漫在这东方的雪原之上……”
身旁满脸裹着围巾的参谋军官,隔着风镜,看着这位略略有些失态的皇室亲贵,拉下了脸上的围巾,露出一张典型的亚洲人面孔,留着普鲁士式八字须,肤色有些黧黑。他吐出一口白气,微笑着说道:“尊敬的上将,回到战场上的您,就好像出笼的鸟儿。很显然,圣彼得堡的醇酒佳人,无法动摇您钢铁一般的意志。您是俄罗斯陆军的灵魂,我尊敬的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
他的俄语有些僵硬,却也足够清楚。
尼古拉耶维奇大公哈一笑:“你说得对,我明智的朋友。我喜欢战争,喜欢沙场,喜欢我的好小伙子们。战争……我的东方朋友,相信我,这将是一场真正伟大的决战。对任何一个军人来说,能够参与这样一场大战,就已经是三生有幸。而能够亲手指挥这样一场大战,我这一生,别无所求。”
亚洲面孔的军官笑着点了点头,抬手指着周围那些纵马奔驰的青年军官们:“步兵上将阁下,您对俄罗斯军队的伟大改革,已经让这支古老而光荣的军队,重新焕发出了青春活力,让他再一次站在了世界的顶峰。光荣属于您,尊敬的大公。”
尼古拉耶维奇笑着摇了摇头:“不,我的朋友。这一切,最主要的功劳还是你,是你带来了中**队克敌制胜的秘密。”
他看到对方的神色略略有些尴尬,笑了笑:“我的朋友,相信我,你会成为第二个巴克莱元帅,建立绝世武勋,获得封爵。当然,如果上帝保佑,在俄罗斯的帮助下,你也有机会成为那一片大地的主人。”
亚洲面孔的军官重新把围巾裹好,抬起头看向南方,眯着眼睛,不知在想些什么。
“真希望早点遇到那位东方的拿破仑……”尼古拉耶维奇大公也把目光投向了那里,长长地出了口气,“一百年前,库图佐夫元帅和巴克莱元帅打垮了那一个拿破仑,一百年后,轮到我们,摧毁这一个拿破仑。这,就是上帝的意志……”
亚洲面孔的军官,风镜后面的双眼隐约有光芒闪动,沉默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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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至四十章 皇家舞会
第三十九至四十章 皇家舞会
夜幕之下,圣彼得堡莫伊卡运河河畔的尤苏波夫宫却是灯火辉煌。宫门外,身着灰蓝色缀金线皇家近卫军制服的沙皇卫队戒备森严,穿着绿呢燕尾西装的管家正熟练地疏导着人流。周围的空地上,满是装饰华美的四轮马车。
城堡中心的椭圆厅,今天显得格外富丽堂皇。出自名家之手古色古香的壁画,尤苏波夫大公从古城庞贝挖掘出来的古罗马雕塑和陶器,拜占庭风格的鎏金锁子甲,精巧的军舰模型,立式黄金烛台,都被搬过来巧妙地布置起来。藻井上垂下来的一百三十二根蜡烛构成的三层巨型水晶吊灯,把大厅照如白昼,那十六根仿自古希腊科林斯古城遗迹,用人造大理石制成的科林斯石柱,在烛光下发散出一股时空错乱的迷离之感,让所有的来宾犹如置身奥林匹斯山上的众神殿。
此刻,厅内正是红男绿女,欢聚一堂。柴可夫斯基的《睡美人》,悠扬而轻快地回荡在大厅中,身着黑色长衣或燕尾西装,扎着领结的沙皇宠臣,身穿军礼服,缀满勋章的俄**官,身着低胸礼服,珠光宝气的贵妇,穿着连衣裙,套着白棉长筒袜踩着红舞鞋的贵族小姐,聚拢成一个个小圈子,高谈阔论,觥筹交错。身穿红色制服的侍童穿梭往来,波尔多的红酒,俄罗斯的伏特加,意大利的白葡萄酒,流水般地端上来,再倒进一个个晶莹剔透的酒杯。
此刻,刚刚以《远东和平万岁》的演讲轰动全场,万众瞩目的郑宇,挽着盛装打扮的芬兰萝莉,面对两个身穿俄国近卫军制服的军官,其中一位,正是奥托老爹。
另外一位,眼睛大而有神,眼窝深陷,鼻梁高挺,留着夸张的八字胡,但下颌上并没有按照俄罗斯的传统蓄大胡子,而是刮得干干净净。一身骑兵制服,三杠一星,不用问,就是奥拓老爹的三弟,前世后来的芬兰战神兼国父卡尔古斯塔夫曼纳海姆了。
郑宇瞟了一眼身边的明月兰。只见这一刻的女秘书,淡定而从容地站在那里,眼底隐藏着一丝忧伤和心碎,却又透着坚毅,全方位地诠释了一位刚刚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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