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要求不多,”赵邴原中气十足地说道,“就三个。”
黎元洪脸上隐隐有些发红,却也只能干瞪眼,显然对于这位赵博士也没什么太多办法。
“第一,我需要大批有经验的护士,哪怕是医科和护士学校的学生,尽快接受一些训练,作为后备力量。一旦部队进入战场,靠现在这点人是忙不过来的,目前这个战时编制,医护上头还是不够”
“第二,我很担心战壕脚甲午的时候,堑壕战的时间短,又是在腹地作战,这还没那么严重。这次很可能是在雨季又是北方,堑壕脚可能极其严重。到底医学界有没有什么办法?”
“第三,十三号制剂,我需要更多我们最近实验了一下,确实很管用这个东西不但能防止伤口感染,对战壕病导致坏疽也有一定效果”
郑宇上了心。
要说护士编制,按理皇家禁卫军编制并不差,团级单位虽然只有六名军医十二名男护士,但师野战医院和卫生队的军医达到了四十人,近二百名护士。不过,皇家禁卫军的士兵作为帝国陆军最精锐的力量,也是宝贵财富,优先配属医护力量倒也是题中应有之义。只不过,要是引发国防军厚此薄彼之念,倒是要好好斟酌一番。
皇家禁卫军一般是作为战略决战部队,尤其是作为最高预备队的皇家禁卫军第一师和第二师。在这种情况下,暂时不用考虑打成消耗战,大范围战壕病的事情,事实上,这个问题,以郑宇的记忆,貌似直到二战的时候连美军也没解决,至于一战,那根本就是全欧洲陆军的第一噩梦,郑宇自然也不奢望中国能有什么太好的办法,恐怕最多不过是想办法排水,多多晾晒衣物鞋袜,多准备点物资,而已。
不过这个十三号制剂是什么东西?好像在东北的时候还没见到?
看到郑宇有些迷惘的眼神,赵邴原似乎也意识到有些问题,轻声说道:“这是刚刚配属到总预备队的杀菌药剂,可以静脉注射或者口服,我们试验的效果很好,不过就是数量太少了。因为是机密,所以首先在京畿部队配发。现在应该也要开始往北边的部队送了。”
郑宇有点讶异,心想莫非连抗生素都搞出来了?那也太逆天了吧?
“十三号药剂?具体是什么东西?”
“以前帝国医科大学的同事和我聊过一点外科手术防感染药剂之类的研究,当时他们提到一个方向,就是氨基苯磺酰胺结构,据说效果不错。我看这个十三号药剂,到的确像是那个东西。”
郑宇心中一动,磺胺,又见磺胺。磺胺的故事还是看无语的命运那部《小市民的奋斗》得知的。这玩意貌似在前世的二十世纪初就有人合成出来,但没有考虑用在医学上。后来,这东西的医学价值得到发现,不但拐了一个大弯,还纯粹是凑巧。大概的经过是三十年代初德国人搞出一种红色染料百浪多息,有的时候被用来伤口感染的杀菌,但在实验室的试管里,杀菌效果却很差。后来一个德国化学家把这种染料用于治疗自己女儿的败血症,结果效果很好。后来有人提出,可能是染料中的某种成分,和人体中的什么东西结合才有了杀菌作用,最后提取出了磺胺。结果绕了一圈之后,人们发现,原来早在三十年前已经有人合成出这种化合物了……
“是实验室产品还是量产了?”郑宇想了想问道。
“这个我也不是很清楚,我拿到的量并不大。”赵邴原说道。
郑宇暗忖,看来是要回去仔细了解了解了。这玩意在这个时代,如果用好了,那绝对是大杀器。不是说赚钱,而是能够挽救千万人的性命。
什么是野战医院?在郑宇印象里,那就是军医用大斧子砍断受伤的肢体,扔到小柴火垛一样的尸体堆上,再抹点碘酒,包扎包扎,搞定。现在有了磺胺,至少败血症,感染,坏疽这些伤兵的天敌,总算是有了些办法吧?
下一个令他很感兴趣的,却是一个营长,准确的说,是皇家禁卫军第一师第二团一营营长,中校纽永建。由于禁卫军同等级别的编制,都要远远大于国防军,军官的军衔也自然而然要高一级,再加上本身薪酬就高出一倍,这些人在先天上就有一种精锐的荣誉感和优越感,也让皇家禁卫军的军官,不但有军人的彪悍,更多了一点早期创业型贵族的气质。不过眼前这位营长,却是让他感受到了一些与众不同的味道。
“中校,”郑宇字斟句酌地问道,“为何在下感觉……您有些与众不同?”
纽永建容色一整,恭道:“殿下,在下……是国防军出身。甲午年陛下见在下作战勇敢,别特推荐到陆大,出来就进了禁卫军,一路升到营长。”
“惕生也不是一般人,”黎元洪笑着说,“甲午年的时候,他不过是国防军的下士,在廊坊阻击的时候,他的部队长都牺牲了,是他挺身而出组织反击,坚守阵地,一直到最后,吸住了日军主力,帮助禁卫军部队完成了迂回,战后陛下特批报送陆大就学。他带的部队,一向是第一师的尖刀,说到战力,除了河内营和红河营,就是他那个营了。”
“真正的战力如何,还是要战场上才比得出来。”纽永建肃然说道,“陛下简拔标下于行伍,标下自然要以死报之。”
郑宇打量了一下这个纽永建,越发觉得此人很有些士为知己者死的忠义,心里不由得多了几分结交之意。
郑宇微笑说道:“禁卫军这等虎贲龙骧,也只有宋卿师长和惕生兄这样的熊虎之将方能驾驭。佩服佩服。”
纽永建偷眼看了看师长,见此人只是微笑,目光隐含鼓励,赶忙立正,对郑宇敬了个军礼:“殿下过奖了……纽永建是禁卫军军人,一切服从命令。殿下有命,万死不辞。”
郑宇想了想,把自己的配枪掏了出来,递给纽永建。
“惕生,我在花名册上随手点了几人,就有你在,可见你我有缘。枪者,凶器也,利器也。此枪追随于我有年,恐无缘上阵饱饮胡虏之血,倒有冯唐易老之憾。今天得见惕生,倒是得人,便与你做个纪念。盼你载誉归来,凯旋之日,你我当共谋一醉。”
纽永建接过这支精致的勃朗宁手枪,眼中隐有泪光闪动。
郑宇喜欢上了与这些简单而直爽的军人们相处。
和北京城里各派力量的周旋,反反复复的勾心斗角,字斟句酌拐弯抹角的谈话方式,战战兢兢如履薄冰的心境,确实让他有些疲惫。
这段时间,他除了在北京解决那几件大事,孝敬父母,在陪与张子萌一起进宫陪皇后喝茶聊天的芬兰萝莉抽空说说话,其他的时候没事就往郊外跑,除了和禁卫军腻到一块,也和国防军的受阅部队厮混得很熟。
阅兵的安排又做了修订,用郑宇和身边这些幕僚的看法,的确称得上是固若金汤了。不过,阅兵队伍里却少了一支郑宇一直渴望见到的部队,那就是海军陆战队特一营。这支部队,据说是海军的机密,也是陆战队最精锐的核心力量。郑宇知道,这支部队是许凡手里的王牌,恐怕不是简简单单的装备精良训练有素那么简单。其实郑宇自从对许凡有了某种猜测,就开始对这支部队有了憧憬,心说这莫不是群穿?会不会隐藏着类似m82一类的重狙?有没有武直?可是他和许凡提出来要看看,许凡却只是笑笑。
皇帝派给郑宇的力量,除了原本跟随他出访的中华宫御前侍卫,又增添了皇家禁卫军第一师第一团一营“红河营”的一个排,这个营也是与第一团第二营“河内营”齐名的禁卫军起家部队,绝对王牌,常年担任皇帝的宫廷宿卫。由于部队的成员定期与边境军区的禁卫军进行交流,并且每年都要在京畿展开禁卫军对抗演习,这支部队的战斗力并没有消磨在重重宫禁之中,而更像是一把打磨已久的钢刀,随时准备出鞘饮血。
郑宇很满意。
因为这一切,都说明了皇帝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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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三章 皇帝的敌人
“看看吧。冷秋,终于反击了。”
中华宫,御书房。
郑宇接过皇帝递过来的报纸,站在那里一目十行地看了看,脸上露出玩味的神情。
“看来他也玩不出什么新鲜东西,”郑宇微嘲说道,“这点玩意,都在意料之中。”
“不要轻视你的敌人。”皇帝说道,“简单而直接的办法,效果未必不好。群众的思想毕竟没那么复杂,并不懂得太深奥的道理。冷秋这个人,还是有些小聪明的。”
“他想把群众的目光引到社会不公和贫富差距上去,引到官商勾结和政治**上头,并且指责政府和财阀勾结,用假募捐诱骗群众真捐钱,还利用各种工会农会等组织来半强迫劳苦大众出资,是变相的征税,这个嘛……”郑宇摇了摇头,“这些终究只能骗骗无知百姓,对于国家精英阶层是不顶事的。只要控制住基层组织,群众就不会被这些鬼话煽动起来。”
“还不能乐观。”皇帝皱了皱眉,“地方上现在在走反腐肃贪。人逼急了终归不老实,可能很多人都在想着利用这些事情把水搅浑。”
“您不是把工作组都派下去了吗?”郑宇看着皇帝,嘴角微翘,“终归甲午年是清理过一遍方上经营的时日还短,还不是铁板一块。您早就找好了缝隙,拉过来一批人,他们想上位,自然就要卖力表现。您既然早就挖好了坑,又何必在这吓儿子?”
皇帝盯了他半天,也有点无奈地笑了笑:“你这孩子,怎么满脑子都是这些弯弯绕……本来是正大光明名正言顺的安排,却被你一说就这么复杂……”
郑宇暗自鄙夷,知道这老头子现在有点好名,暗忖您的日记改得怎么样了?准备啥时候解密?
“冷秋既然出招了,”皇帝看着郑宇,半晌之后问道,“那你觉得,下一步我们怎么做?”
“进一步曝光其罪恶,继续走法治程序,依法论罪。”郑宇毫不犹豫地说道,“在全社会开展宣传,揭露这些人的真面目,并且从道德上彻底打倒冷秋。青年党的利用价值已经挖掘得差不多了。他们已经成为凝聚民心,转移民愤的最好靶标。政府在这个问题上不能立场暧昧。”
“法治?”皇帝玩味地看着郑宇,“他们远在暹罗,暹罗军政府又一直对帝国抱有敌意,法治怎么解决问题?”
“可以在国内进行缺席审判,并且加强舆论宣传。政治人物,身败名裂要比杀了他们还要难受。如果死,还可以说成是烈士。可如果名声彻底臭了大街,那就是生不如死。”郑宇很认真地说,“舆论和法治,这是对付他们最好的武器。他们提倡民主自由,可是所作所为却逾越法治,帝国被指责为**政府,却坚守法治,那谁高谁低,谁上谁下也不问可知了。”
“父亲一向坚持依法治国,儿子看来,这就是向社会树立了最好的楷模。”郑宇看着皇帝,恭道,“中国自古就缺乏真正的法治,总是用所谓人情和道理来取代法律,使法律变成了一个可以随意解释的东西。可人总有各种各样的缺陷,在很多诱惑面前也很难保持公允,所以最终法治成为人治,又变成了压迫,导致秩序崩溃。”
“对帝国来说,除了对外的国防,对内首先就是法治。”郑宇继续认真地说道,“让法律成为全体国民的最高准则,那么帝国的秩序就真正地稳定下来,人人的行为都有准则,任何想要破坏秩序之人首先就会得到法律的制裁。”
“可我是皇帝,”皇帝盯着郑宇,目光有些阴沉,“我是帝国的化身,帝国的最高守护者。这些**乱国家,而法治上没有什么直接而有效的手段来惩治他们。我用法律之外的手段消灭他们,有什么不可以?”
郑宇沉默半晌,恳切地说道:“父亲,正因为您是帝国的化身,所以您的一举一动就更要谨慎。您是超越法律的存在,您也有足够的力量来做到法律做不到的事情。可帝国的秩序是您一手建立,所以最珍视这个秩序的,就是您本人。”
“这些年来,您一直坚持在法律框架内行事,来确保法治的权威,树立国家的秩序,把您的威权作为隐形的监督。”郑宇深深吸了口气,心中一片坦然,“一手法治,一手握紧手中的剑,许帅向我转述过这一句当年您说的话。青年党,不过是些跳梁的丑类,父亲您反手就可以平了他们。”
皇帝瞪着眼睛看着郑宇,半晌之后点了点头:“好吧,这事先说到这里。不过还有一条,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把很多人推向华夏民主**党,推向曾飞?这样不就成了为他人嫁衣裳?”
郑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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