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后世因为冷战的原因,各国都在研究更加行之有效的刑讯逼供方法,而今天马明远使用的方法其实就是一种心理战。
这座房子很是破败,之所以被马明远看中,认为简陋的地下室设施齐全,其实是因为,在地下室内不仅有电灯,还安装了一个自来水龙头。
而马明远在熄灯后,将老鬼子斋藤与三郎的手腕割破,离开时,更悄悄拧开水龙头,让其缓缓滴水。如此一来,在在一个漆黑密闭的环境里,很容易被认为是手腕处的伤口在滴血,从而给与斋藤与三郎巨大的心理压力。
当然,使用这种审讯方法也有个前提,就是必须针对还有求生欲望的人才有效。
所以,马明远借助与老鬼子对话的机会,对其眼神进行观察,并未从其中发现必死的决绝,才决定使用这个方法来逼供。
毕竟,比起其他酷刑逼供的方法来,这个心理战的法子虽然看似耗时很长,实则未必会比使用肉刑得到口供的时间更久。再说了,身处哈尔滨,马明远也没地方去搞一个各种刑具齐全的安全所在不是?
见到马明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容,刘贵心中一颤,胆寒的缩了缩头,手下却是不留情面,一步将死了马明远。
马明远看到死局,正琢磨如何化解,陈二宝忽然闯进来:
“头,老鬼子有动静了,在哭喊着要见你!”
马明远闻言大喜,立马在棋盘上一推,将棋局搅乱:
“这局算平局,走,看看去。”
看着散乱的棋局,刘贵露出苦笑,这个马头,竟然还有这么一面……
就在马明远逼供的时候,大内孜自知逃不过一劫,硬着头皮叫通了机关长土肥圆的电话,将斋藤机关“全体玉碎”的事情汇报过去。
可是,土肥圆毕竟是老牌特务,岂是那么好糊弄的,听完汇报就一点点的询问细节,于是被他问出来,得知斋藤机关的头目,斋藤与三郎并未发现尸体。
“八嘎!大内君,你太让我失望了,简直不知轻重,现在最重要的事情,你不知道是什么吗?还想着威胁支那人,混蛋,八嘎!我命令,发动帝国在哈尔滨的所有人手,全力寻找斋藤君!”
被土肥圆痛骂一通,大内孜虽然在电话中极为恭敬,流露出畏惧的表情,实则心中不怒反喜:
作为土肥圆在特务机关最亲近的人,他深知,机关长阁下其人平时就是个笑面虎,对谁说话都是笑眯眯的,策划阴谋杀人时候更是笑容可掬。今天他闯下大祸,若是机关长真生气不想保他,绝对不会表现出这样的盛怒。
相反的,土肥圆机关长既然发火,只要他能找到斋藤与三郎这个白痴,想来今次闯下的大祸就能糊弄过去了,至少土肥圆阁下会为他想办法担待一二。
就在大内孜得了土肥圆的“圣旨”,心中大定下重新布置人手,开始在全城寻找斋藤与三郎的下落的同时,土肥圆却在考虑,如何能将这次“事变”的利益最大化。
虽然痛骂了大内孜,其实土肥圆对这个助手的应对还是很感兴趣,尤其是对支那地方长官提出的那些条件,更是深得土肥圆欢心,正因为如此,他才高高抬起然后轻轻放过了大内孜。
只不过,大内孜还是太年轻太天真了,too yaung too simple,竟然以为靠着一名帝国少佐上门威胁,就能让支那人退让。
晃晃硕大的脑袋,土肥圆拿起电话,语气沉稳得道:
“给我接第三旅团长,长谷部照俉少将!”
豆腐张正在焦头烂额的处理日本商行的惨案,他刚刚得到来自北平的电话,知道将有从吉省抽调过来的精通刑侦的警务人员支援,心中稍稍安定,此时听着手下的汇报,心中烦闷不已。
实在是这些手下太废物了,说得那些调查结果,其实他在日本人的报告上都已看过!花了一天时间调查出来的东西,还不如人家小日本几个小时的成果么?真是废物!
想想马上会有吉省的顶尖警务人员来支援,这才让他心情好了一些,强忍下骂人的冲动,挥手打发那几个缩头缩脑的警官滚蛋。
就在此时,一名上校跌跌撞撞的闯了进来,不顾豆腐张吃人的目光,脸色通红的禀告:
“报,报告张长官,就在半个小时前,驻扎长春的日本关东军第三旅团第四联队,突然登上火车,正,正,正……”
见到手下这么废物,豆腐张刚刚被压下的邪火立马窜起来,上去就是一个脆生的耳刮子,大骂一声:
“废物,说,正什么?”
那上校被打醒,连忙把话说全乎了:
“正在赶往哈尔滨!”
“啊——”
豆腐张闻言,就感觉眼前一黑,整个人向后栽倒下去,此时的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完了,日本人要翻脸……
………………………………
第九十一章 你,被征用了!
吉省,哈尔滨特别市。
日本关东军突然出动,征用火车向哈尔滨疾驰而来!
这个消息震惊了东北中华大地。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中国东北,有惊诧,有莫名,有窃喜,更多得,还是深深的忧虑和愤怒。
但身为东高官官的豆腐张却顾不得这些了,他匆匆赶到日本领事馆,大声质问日本领事究竟想要干什么,难道是要挑起中日战争么?
此时刚刚进入昭和时期,日本领事是在“大正德谟克利特”时代成长起来的外交官员,并不如后来那些深受皇国思想熏陶,对关东军的恣意妄为也深感忧虑和无力,毕竟,第三旅团在调动部队前,竟然都没有通知日本外交人员,让他无法回答豆腐张的质问。
但是出于日本帝国的自尊,还有外交人员的职业操守,日本领事反过来针对斋藤商行的惨案进行诘问,甚至对哈尔滨治安状况的恶化,向东高官官豆腐张提出严正抗议。
豆腐张本是来问罪得,结果碰了一鼻子灰,偏偏斋藤商行的屁股还没擦明白,让他很是底气不足。
无奈之下,豆腐张放了句狠话,就草草离去。
看到东高官官离开,日本领事也顾不上对方的无礼,连忙亲自前往电讯室,指着电讯员厉声道:
“立刻给第二师团长多门二郎发电,给我问清楚,第二师团想干什么,没有军部命令就敢调动军队威胁他国,想造反么?”
日本领事很清楚,如果军部在满洲若是真有军事行动,一定会通知外务省,要求外交人员配合,或者指令外交人员提前撤退。现在什么消息都没传过来,一定是第二师团自行其是,这简直就是发疯了!
他绝不纵容军队的这种独走行为!
日本第二师团这个月刚被调到辽阳驻扎。来到新驻地,正是忙的焦头烂额,师团长多门二郎中将还真不清楚第四联队的妄动。
待到他接到哈尔滨日本领事的电报,本是不以为意,扫过一眼立刻大吃一惊,急忙电令联络第三旅团和第四联队。他也是出离愤怒了,没有军令就敢让队伍开拔,这是要上军事法庭的,手下几个家伙究竟想干什么!
接到顶头上司的电报,第三旅团长长谷部照俉有些拿不准,思索了一会,才让副官将电文原文转给土肥圆,毕竟所有事情都是这个老特务惹出来的,中将阁下的怒火,就让这个老特务去承担吧。
倒是第四联队长大岛陆太郎,接到师团长阁下越级发来的电文时,正在北行的火车上,一拿到电文立时慌了,连忙追问副手:
“有没有旅团长阁下的后续命令?”
副手的摇头动作,让大岛陆太郎心里更加没底。之前虽然知道这条军令有古怪,但毕竟是旅团长直接下令,他执行起来并没什么心理障碍。可是,现在师团长大人直接问责,偏偏顶头上司装死,让他感觉压力山大,不知如何是好。
思索了好一阵也没想出什么应对法子,大岛陆太郎只得问计于自己的副手:
“我,我现在应该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停下?”
副手对大岛的表现心中不齿,但对方毕竟是他的上司,第四联队的主官,堂堂陆军大佐,而且背景深厚,让他不敢去得罪,只好小声劝解:
“阁下,现在的状况,就好像是相扑,旅团长阁下和师团长阁下各自一方,我们被夹在中央,必须等他们的较量分出胜负,我们的定位才会清晰起来……”
“相扑……相扑……”
大岛陆太郎念叨着,突然眼睛一亮,摩挲着漂亮的八字胡,嘿嘿道:
“呦西,那我们就等这场相扑分出胜负再作决断。命令列车降速,每小时,嗯,十公里,哦,不,五公里!”
噗,副手险些笑喷出来,一小时五公里,那还不如让大兵直接下来走了,毕竟徒步行军都比这个速度更快,这位联队长大人糊弄人也真有一套。
马明远从地下室内走出,身后的黑暗之中,隐约可以看到一个瘫软的人形,倒不是他用了什么酷刑,实在是这个人自己吓自己,被吓的不成了人形。
刚刚进入地下室时,为了维持最佳效果,马明远并没开灯,虽然有谈话声音,但只要细听,还是能够听到“滴答”、“滴答”的滴水声,从斋藤与三郎身后传出。
“滴答”声有如催命符,让已经精神崩溃的斋藤老鬼子,根本不用马明远发问,就竹筒倒豆子一样,飞快地将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都吐出来。
一如马明远所看到的,从去年开始,日本关东军就下达指令给各处特务机关,要求大量搜集粮食、药品、纱布、冬装、汽油、运输工具等军需物资,并源源不断的运送到奉天,也就是中国人口中的“沈城”。
果然是要做动手的准备么?
马明远心中一叹,面对即将发生的大事,感觉到一阵无力感。
只是让马明远有些奇怪的是,所有这些物资都是集中到沈城,甚至不惜将黑省和吉省日本物资抽空,哦,也不完全准确,吉省大部分物资被抽空,还是在长春留了一部分。
这种布置,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日本人是打算在沈城和长春搞事情,如果范围更大一些,顶多是扩大到沈城与长春之间的南满铁路沿线土地。
但是,根据马明远过来前的记忆,明明那件大事,是日本人全面侵占东北,为何日本关东军会这样布置?太古怪了啊。
马明远不敢相信,于是对老鬼子反复审问,直到将这老家伙弄得精神几乎失常,连话都说不顺溜,这才带着一脑门子迷糊,悻悻地离开地下室。
陈二宝和刘贵见马明远现身,立马凑上来,压低声音询问:
“马头,结果咋样,这老东西还需不需要留着?”
两个家伙这几天也是提心吊胆,毕竟他们也在斋藤商行里晃荡了一大圈,好东西捞走不少,更见到了那么多血糊糊的场面,那叫一个心惊胆战,感觉手里一直留着个活口,简直就是在脖子上摆了一把钢刀,随时随地就会玩完。
思索了一会,马明远摇头制止了两个家伙充盈的杀意,吩咐他们进去给老鬼子包扎包扎,再把保险柜沉到松花江里,自己则返回BJ酒店,毕竟那里还有一百大几十万的财物需要处理。
谁知道,刚刚走进BJ酒店,马明远就被一名军官拦住。
见到军官,马明远两眼微缩,下意识就要去摸M1911。
幸好,就在他刚摸到枪的时候,那名少校抢先开口说明了来意,让他稍稍安心,接过对方递过来的电报。
电报上简单说了一个时间,然后就是命令马明远去火车站迎接。
看看署名,马明远纵然感觉为难,也不敢不服从命令,毕竟自己舅父大人发起火来,他只有抱头鼠窜的份。
来自吉城的专列缓缓进入哈尔滨车站。
专列尚未停稳,车厢门就被打开,方子谦身形矫健的跳下专列。很快,来自吉省的精锐警务人员也鱼贯而下,汪芝右最后一个出现在车厢门处。
非常时期,没有太多的客套和繁冗礼仪,月台上只有来自长官公署的一名少将,率领一群警官和军官迎接。
汪芝右也是老牌军人出身,民国十三年就官至少将,比眼前这位资历深太多,因而与对方客套时候并不十分上心,反是用眼光扫视着迎接的人群。
很快,就让汪芝右找到了目标,吉省警务处座大人立刻抛开少将,对着那人厉声道:
“臭小子,想躲到什么时候,跟老子滚过来!”
马明远脖子一缩,心知自己这位舅父估计是猜到了点什么,不敢炸毛,十分乖顺的凑了过来,刚挤出笑嘻嘻的表情来,就见汪芝右大手一挥,很不客气得道:
“你,被征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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