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是市警务局还维持运转。
从夜里北面响枪开始,警务局座陈明达就赶到了警务局,搞清楚情况的他被吓出一身冷汗。
可陈明达虽然为人圆滑,又是靠着投效马明远及背后的汪大处座,才得以拱走前任脩长余而上位,其人还是很有节操,知道此时不能乱,必须有人出面维护治安的重要性。
因而,在联系不上张燕卿后,陈明达也没继续指望那位官宦公子哥,硬着头皮分派人手,阻止百姓上街,抓捕借机出来抢劫的流氓,同时亲自向省府和省警务处上报长春军事冲突的详情。
没想到,天刚亮不久,一伙日军装扮,但气质又不像日军的家伙,竟直接冲入了市警务局,冲破层层阻拦,径直闯进了陈明达的办公室。
陈明达正在与汪芝右通电话,瞠目结舌的看到,一伙流里流气的“日本兵”将阻拦秘书、副官、警官推搡到一边,大喇喇的撞进门来。
就在陈明达想要质问的时候,突然看到,在日本兵身后,趾高气昂的走进一个本不应出现在这里的人:
前任长春市警务局座,脩长余!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五章 混乱的长春(2)
脩长余!
脩长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和日本人搅和在一起?
别说长春的警务系统,整个长春政界,哪个不知道他和脩长余之间那点龌龊,陈明达感觉不妙,但职责在身,由不得他退缩。
见陈明达虽战战兢兢,终归从办公桌后出来,站到自己面前,脩长余嘴角一撇,眼前这人曾是他的下属,当初在他面前毕恭毕敬,没想到偷偷抱上汪芝右大腿,竟把他拱下台取而代之。
若非眼前这家伙,他脩长余至于沦落到今日,和日本人合作么?
因为脩长余对陈明达恨之入骨,眼见彼此地位颠倒,胸中快意几乎要汹涌而出,哈哈一阵狂笑,就待上去狠狠羞辱陈明达一番。
孰料脩长余身后一名日本人脸色不快,大声呵斥起来:
“快快滴,休要耽搁!”
脩长余心中一凛,才想起来,此时的自己,终究不是长春市警务局座,还要仰仗日本人尽快恢复权位,才能在奉军和日本人中间交结,往来折冲,尽力调和这次军事冲突,为自己谋取最大利益。
想到此节,脩长余不敢耽搁,挥挥手,立时有几名往日亲信冲上来,将还在抗议的陈明达按住绑了,直接拖了下去。
接着,就在一众日本人注视下,脩长余坐回自己往日“宝座”,稍微享受下,就去翻找一应印鉴、文书,虽然写的并非他“脩长余”大名,总算将警务局座的权力印信凑全,也就是戏词里说的,抢到了“印把子”。
脩长余胆气一壮,下令将市警务局大小官佐招来,“正式”宣布,自己重新接掌市警务局座大位,接着,用凌厉的目光逐一扫视站立的每个警务局官佐,那副小人得志的样子,就差补上一句:
谁同意,谁反对?
旁边的就是“日本兵”的刺刀环视,这些市警务局官佐哪敢说半个“不”字,在一众脩长余亲信带领下,心不甘情不愿的对这一“政变”表示了拥护。
暂时掌握住市警务局,脩长余当即与省城的副长官公署通话,报告了自己“暂代”警务局座的行为,同时向希洽“请示”下一步“应如何处置”?
听说脩长余上位,希洽也是有些发懵,只是,眼下整个吉省甚至东北都乱了套,区区一个市府的警务局座归属,代理省主席大人也无心关注,甚至,听出脩长余的话中隐含意思,希洽反而很是兴奋,当即下令,让脩长余前往日本领事馆“交涉”停火事宜,同时,派出官员督促宽城子及南岭两处驻军,立即停火!
撂下电话,脩长余侧耳听了一下,此时长春城内也响起枪声,虽不甚激烈,也绝不是那些日军“临时工”士兵的抢劫时候开火,他心中焦急,当即叫来副官赵顺,令其联络孙仁轩过来议事。
城内此时大乱,就算赵顺有日本兵保驾护航,想要找到孙仁轩也不是一时半会可以办到,脩长余不会坐在这里傻等,干脆遵照希洽的命令,带上局里外交科长,一同驱车前往日租界内的日本领事馆。
就在脩长余卖力奔走,努力实现希洽“停火”意图时,一伙日军“临时工”,冲到了城内的奉军无线通讯台驻地。
这个通讯台乃是吉省副长官公署直辖,往日负责机要、命令的上传下达,最是紧要不过,往日有一个排的奉军驻防。
因此,这股日军的人数也是不少,足有近百人,照桥本虎之助料想,纵然在乡军人素质不如现役日军,宽城子驻守奉军更是战斗力爆表,与人数相差仿佛的日军正规军打得有模有样,令人不敢小觑奉军战斗力,但他用四五倍兵力压过去,总归不会出什么大问题吧。
谁想到,这伙日本在乡军人气势汹汹冲过来,却发现,电台驻地静悄悄的,和周围建筑一样大门紧闭,却在墙头、建筑上看不到任何奉军士兵。
这是什么鬼?
这伙在乡军人毕竟曾经从军,不缺基本的军事素养,当即分别占据周围要点,派出五名尖兵小心翼翼摸向奉军电台所在的小院。
这电台驻地虽然紧要,也不过是普通中式小院落,只在院内翻新修建了一个三层俄式洋楼,故而院门还是传统的厚重木门,此时紧闭,不知院内情况如何。
日军尖兵一路注意周围动静,磨蹭了好一阵,直到摸上院门,都没什么意外发生,令五人稍稍安心,毕竟他们并非年轻人,在长春都是有家有口有正当工作,若真丢掉性命,家中孤儿寡母真不知要如何生活下去。
当头一名尖兵矮小壮实,乃是北泽晴也的同事,名叫中泽信,小心的推了下院门。
谁想到,院门竟没闩上,被中泽微微推开一道缝隙。
见到这一幕,所有日本人心中大喜:
胆怯的中国人逃走了?
中泽信却没如此乐观,毕竟若是出事,第一个玩命的就是他。因而,他再次轻推,院门又张开一些。
中泽信还要再试,他身后的加纳大树可受不了,之前在宽城子抢劫、强女干正爽快,被调来执行这种危险任务,本就令他很不开心,性情鲁莽的他受不了中泽信的磨磨唧唧,索性一脚踹上去,“咣当”一声,将不大的院门踹的大开。
斜了眼中泽信,加纳大树得意且不屑得道:
“瞧见没,中泽君,支那人不过是群软弱而且低贱的种族,胆怯的他们早跑了!”
说着,加纳大树持枪大步走入院内,随即发出“无危险”的信号。
听到加纳大树传信,一部分日本在乡军人彼此笑起来,轻松的起身向奉军电台聚拢过去,这次任务看起来没什么危险了,至于能不能控制电台和机要密码,关他们什么事。
中泽信老觉得有些古怪,呆在那里没动地方,其他几名日本尖兵也懒得管这“胆怯”的家伙,越过他走进院内,他们得加快脚步,争取找到些好东西,若是后面人都进来,可就要和他们抢夺,自己当尖兵的那点“福利”岂不没了。
大摇大摆走向洋楼的加纳大树,冲着楼门又是狠狠一脚。
谁知,这次楼门大开的同时,也冒出“嗤嗤”白烟,不等加纳大树有反应,楼门就“轰”的爆炸,将这货直接炸飞出去。
与此同时,从楼上、周围建筑屋顶、高大树丛中,向街头日军投出一颗颗铁疙瘩。
轰轰轰——
一连串爆炸声响起,猝不及防的日军被炸了个人仰马翻。
(本章完)
………………………………
第二百九十六章 混乱的长春(3)
吉高官春,民国二十年十月十一日,上午十时三刻。
随着一颗颗手雷扔出,本来街头那吓人的寂静,被连串的轰隆爆炸声打破。
街头墙角躲避的日军在乡军人,本以为任务中没有抵抗,心情正是放松下来时候,遭此突袭,被炸的人仰马翻,惨嚎声起此彼伏。有人晕头转向的就开枪,这个举动带动其他人,也随之开始射击,至于打哪里,其实心里根本没数,不过是通过开枪射击的行为,为自己壮胆罢了。
这种胡乱射击听着挺有气势,实际杀伤根本为零,给偷袭方无法带来任何伤害。
爆炸响起的一刻,中泽信就钻到院门一角躲避。
其余几名尖兵却没他这般机敏,身处院中空地,正是第一波手雷招呼的目标之一,当场被炸翻在地,一人彻底没了生气,另两人一人腹部被弹片划开一道口子,大咕的鲜血涌出,一人腿部负伤,抱着大腿不断滚动哀嚎。
接连的爆炸声响过一阵,曾从军的中泽信敏锐的感觉,敌人投掷的手雷似乎在减少,意味着真正进攻即将展开,这种被动挨打的憋屈情况即将结束。
想到此处,中泽信不禁攥紧武器,拉了下枪栓,下意识舔了舔嘴唇,光躲在按处扔手榴弹偷袭算什么本事,有能耐用钢枪,用刺刀,正面对决!
孰料,偷袭方从容不迫,在投出大量手雷杀伤并震慑日军后,从隐蔽处伸出一杆杆美制加兰德步枪,自动装填子弹的半自动射击模式,加之八发弹夹,配合捷克造ZB26机关枪,设伏方火力全开,瞬间打出数百人的火力来。
哒哒——
哒哒哒——
火舌吞吐之间,一名又一名日军被放倒。
如此凶猛的火力,足抵日军两个中队,同时射速如此之快,简直有如雨点似的泼洒下来,全然不似奉军的装备,甚至在华国土地上,好像都找不出哪支部队有这么好的装备,这么强的火力。
这些日军“临时工”本就不是正规军,退出军队后的平民生活,早将他们身上的军人气质和敏锐性,消磨到最低,遭到如此超越这块土地平均水准的打击,瞬间被打懵,乃至开始怀疑人生:
我是谁?我在哪里?谁在打我?多少人打我?
中泽信同样如此,刚刚还攥紧的三八式步枪,已经被他丢到地上,整个人抱头跪在地上,身子瑟瑟发抖,全然看不到当年在军中的勇士风采。
也是,中泽信固然在从军时以武勇称雄,奈何退伍后的他发愤图强,一举考上大学走出了贫苦的渔村,一步步靠自己辛苦打拼,成为工程师并娶妻生子,在满洲得到了薪金丰厚的工作。
指望现在的他,再像个小年轻似的玩命,怎么想都不可能。
尤其要命的是,中泽信他们只是在乡军人,关东军嘴上说打开仓库全力提供装备,实则每个人能够得到的武器,不过是一支三八步枪、几颗卵式手榴弹而已,不要说正规军最重要火力支撑步兵炮、重机枪了,连轻机枪和掷弹筒都没下发。
得到武器时,中泽信就很是自嘲,凭一支三八枪能干点啥?在满洲这块土地上,怕是打土匪都勉强,也就是吓唬吓唬溃兵和老百姓,嗯,抢劫时候还满实用。
用三八枪这种装备了二十来年的武器,去反击这暴风骤雨一样的袭击?别开玩笑了!
若非恐惧敌人等会会出来挨个补枪,中泽信现在真想直接倒地装死算了。
只是,中泽信的想法,并非所有人的共同意识,前田利则就是如此。
前田利则出身北陆,在苦寒中成长的他,自认豪勇不输任何人,对退伍后的平民生活很不适应。参与这次关东军的行动,他本来还想好好表现一把,谋一个机会重回军中,甚至盼望着晋升成为曹长、准尉。
遭遇如此打击,在院外不远处的前田所部,也吃了好几颗手雷,在雨点般射来的子弹打击下,有四五名士兵中枪倒地,其余人也被吓得纷纷躲避,没有半点日军的精气神。
如此表现激起前田利则胸中怒气,抄起步枪就开始还击,同时大声吆喝着,试图振奋周围同伴的勇气来:
“诸君,反击,反击,如若就此放弃,我等只能等死了!”
提到“死”,这些日军“临时工”总算有了些反应,十来个在乡军人追随前田的号令,聚集成一个小圈子,集中火力对隐藏的敌人展开反击。
这一举动将埋伏的胡良才看乐了,指着前田等人对身边的丁山笑道:
“嘿,老丁,行动队不行啊,这个打法,都还有人敢炸毛,要不要我们情报队帮把手?”
瞪了一眼胡良才,丁山也不反驳,只臭着脸对身边手下大吼:
“没吃饱饭么,一点准头都没有,那么多人凑一块都看不到,想等情报队帮着补枪么?”
一听这话,行动队员立马不干了,当即就有一挺轻机枪、六七支加兰德转过枪口,冲着前田利则等人狠狠开火,M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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