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郎中见李定国应了下来,这才对秦祚明道:“大人,我有法子试一试。”
“什么法子?”
林郎中示意秦祚明低头,附耳小声道:
“总旗大人,不把张献忠弄醒了,我们是没法子轻易弄到离城手令的。
就算我不赌,兴许我也会被杀,莫不如赌一赌。”
林郎中没等秦祚明回应,便拍了拍他的胳膊,不在与他言语了。
“我还有一个要求。”
“你说。”李定国对于林郎中充满了期待。
义父早醒一刻,便能更快的稳定军心。
利大于弊之事,他必然全力支持。
那么多郎中都没管用,万一这个就管用了呢。
“还请将军为我准备个丰富的席面。”
“没问题。”
李定国当即吩咐立即给他做菜,看样子是做好了不成功,就被杀的准备。
“想临死前吃顿好的。”汪兆麟皮笑肉不笑的道:
“哪有那么多时间,救治大西王要紧,给他整碗面条得了。”
“那我要肉卤,多放辣子,来一头蒜。”
林郎中也不含糊,吃饱了上路,也不枉他的心愿。
汪兆麟甩了下衣袖:“行了,快快给大西王医治。”
林郎中却是往前坐在椅子上:“我这个医治法子需要对症下药,还需要将军好好配合。”
“如何配合?”
“方才我听闻大西王是被炮所击中,所以解铃还须系铃人,那就是炮击让大西王醒过来。”
“你说什么?”汪兆麟一下子就跳起来了:“你想一炮轰死大西王,来人,把这个贼子给我剐了。”
李定国动都没动,自然就没有士卒走上前来,执行汪兆麟的命令。
“还请先生能够明示。”
“天佑之法!”
林郎中摸着自己的胡须:“这个偏方是我自己琢磨出来的,曾经救了一个人。”
站在一旁的秦祚明当场石化,这不是自己在火器局醒来之后,林郎中的那套说辞?
现在他生搬硬套到张献忠头上,能行吗?
他妈的,一看就是个庸医!
秦祚明暗暗咋舌,这是正常郎中能想出来的偏方?
可是现在,偏偏精通医术的郎中都被汪兆麟给杀了,只剩下这个假郎中。
不死马当成活马医,还能咋地!
“天佑之法?”
李定国暗暗心惊,世上竟然会有此种医治的法子。
当真是异于常人,此人必定是医术高超之辈。
纵然是汪兆麟也不会在此时挑刺,他可不会公开叫嚣,大西王不是天佑之人。
林郎中一脸的决绝之策:“不错,若不是大西王的病情特殊,老夫也不会建议使用此法。”
被他诊断为死人的秦总旗,被老天爷咔嚓打一声雷给吓醒了。
那说不准多打炮,弄些响动,也能把张献忠吓醒。
林郎中觉得自己这套看似荒唐的医治之法,实则是有成功的先例的。
成功拿到手令,逃出成都,这波应该稳了!
李定国认真了起来,拱手道:“不知先生需要几门虎蹲炮?”
“此事还需外面的道士测算一二,毕竟大西王身份不同寻常,老夫不好判断这下的剂量有多大!”
林郎中觉得忽悠人这方面,那小道士铁定比自己更加专业。
道士张自演稀里糊涂的被叫了进来。
他听完了林郎中这个专业理发,副业给谁看病,谁死的主意,心里直呼真是他娘的绝了。
果然是不靠谱他妈给不靠谱开门,不靠谱到家了!
秦居士也不知道拦着点。
汪兆麟看着眼前颇为年轻的道士:“我听闻刘家老爷可是信佛的。”
秦祚明招呼了一声,乙小旗官秦值把金佛从箱子里拿了出来,走进厅内,放在黄花梨的木桌上。
金佛黄灿灿的,让人顿感亲切。
秦祚明指着桌子上的金佛:
“我刘氏家主特意嘱咐我把金佛送来,为大西王祈福,整个成都,全晓得我刘家金佛有多灵验。
顺便又请了道士,不管是哪路神仙,都得给大西王一个面子。”
李定国看了看金佛,又看了看道士。
果然狗大户有钱的话,就算是请神,那也是种类繁多。
第0035章 行骗三人组
李定国对于这种现象本想大声呵斥的,但奈何对方整的花样实在太多了。
汪兆麟嘴上说不出什么话来了,只是心里愤恨着,这些富户都该死!
饶是道士张自演,同样也被秦祚明的手笔给镇住了。
连刘家老爷那宝贝不行的金佛,真的被秦居士给骗来,增加李定国的信任来了!
想到这里,道士张自演顿时信心大起。
难道这一切也早就是秦居士提前算计好的吗?
那自己还怕个吉尔,干就得了!
一会只需要配合秦居士,把这群人全都给忽悠瘸了即可。
道士张自演悟了之后,气定神闲的对着李定国道:
“请九尊虎蹲炮放在院落当中,一字排开,闲杂人等全部退却。”
随即布政司的前院被清空,甚至连甲士也全都撤了。
费家的人以及秦值等人全都退出布政司一段距离,只不过依旧有甲士看着他们。
道士张自演清了场,这才慢悠悠的抽出佩剑:
“大家全都退后,小道就要做法了,万一请神上错了身,出了差错,可莫要怪小道。”
秦祚明在一旁暗暗咋舌,行骗三人组就如此没提前打个商量,宣告成立了?
一点准备都没有。
秦祚明本以为是自己的独角戏,未曾想出现两个神助攻。
果然人在濒临绝境时,会爆发出何种的智慧,是无法预测的。
林郎中坐在桌子前,秃噜着面条子,就着蒜,看着小道士现场做法。
道士张自演清了清嗓子,耍剑走了两步,嘴里嘀咕道:
“日落西山黑了天,家家户户把门关。
喜鹊老鸨森林奔,家雀扑蛾奔房檐。
五爪的金龙归北海,千年的王八回沙滩。
大路断了行车量,小路断了行路难。
十家上了九家锁,还有一家门没关。
叫老乡请听言,点起了大难香请神仙呐,哎嗨哎嗨呀!”
李定国远远的瞧着道士这番动作,隐约听见嘴里唱的经文。
从里到外,就透露出两个字:专业!
看样子刘家是下了大本钱的,要不然不会派出如此大阵仗,就是为了让义父早点醒过来。
忠心呐。
刘家这一波表忠心,让李定国甚是满意。
他们低头做小,是大家能够和平相处的一个良好开端。
李定国瞥了一眼身侧的刘华强,见他脸上布满了充满严肃之色,暗暗点头。
神学在明末还是有着一定的基础的。
否则各地起义军也不会编童谣,借用上天的名义,来蛊惑人心。
谁让皇帝是上天之子呢!
秦祚明看着眼前的道士跳大神,他整个人都麻了!
主要是发现他自己控制不住事态的下一步发展。
这种请神忽悠人的事情,他实在是不擅长,关键他只会念加特林菩萨的咒语。
现在自己扮演的积年老匪,这专业不对口。
只是秦祚明觉得道士张自演这个请神跳舞的动作,越看越像是一只外星黄皮青蛙在跳舞。
秦祚明怎么看,怎么别扭。
人类早期驯服四肢的现场表演,实在是让人蚌埠住了!
为此,他只能面露严肃,生怕自己忍不住笑出声。
现场有了佛像和道士的加持。
再加上这个像是神医模样,给出的天佑之法用来治愈大西王,汪兆麟算是彻底哑火了。
一开始他是拒绝的,但对方整的花样太多,表现的过于专业。
让他想挑错,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插不上嘴。
因为他不懂这个。
在不懂的方面发表看法,是会影响他身为大西军顶级谋士的良好形象的!
关键人家神道的事情,给你说个批语,你没有那专业知识,反驳不了。
要不然凭什么人家收香火钱呐!
同时让汪兆麟闭嘴的是,在医学不成后,他只能求助那些泥菩萨,以求自己得到一丝心灵上的慰藉。
大西王要是再不醒过来,他汪兆麟可就危险了。
道士张自演施法和念咒语又持续了一段时间。
他记得师傅说过,要想让人相信,总归就是得放慢动作,延长时间。
总结下来:就是让香客等着!
要不然眨眼间就给出结果,纵然是真的,香客也会怀疑你的专业。
现在就让这帮人等着吧。
李定国眯着眼睛,漫不经心的问道:“刘兄弟,你要出城手令做什么?”
秦祚明微微挑眉:“李将军可曾听闻过摇黄十三家?”
“自是听过。”
“黑虎王混天星是我刘家的人,我是他弟弟刘华强,
此次率领我等与托天王李鹞子的人马一同进城,守卫刘府,就是怕大家鱼死网破。
如果李将军真的能够免于刀兵,我等愿意退出成都。”
秦祚明说完之后,费海便盯着他,果然如此。
早就听闻摇黄十三家背后是有刘家支持的,否则凭什么只劫掠其他富户,不怎么劫掠刘家呢!
对于这番说辞,李定国只当做是刘华强的一个借口,谁知道刘家家主打的是什么主意呢。
总不能是给秦祚明的吧?
此举绝不可能!
李定国摇摇头,秦祚明都不一定敢搭上刘府的线。
这绝对是找死之路。
这些狗大户如果遇见秦祚明,说不准就直接把他给软禁起来,待价而沽。
这种骑墙的事情,李定国早就见识过了。
至于身在北城的刘府,李定国也暗中派人观察过,那里的城防看着比成都要坚固多了。
而且里面兵力几何,粮草多少,他都不清楚。
虽然他觉得刘氏家主讨要出城手令之事必有蹊跷,只是一时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你说的不是真话。”
“我自是不清楚我家家主是如何打算的。”
“哦!是这样。”
“嗯,是这样!”秦祚明瞥了他一眼。
李定国微微颔首,其实只要义父醒了,那这个出城手令就是个屁。
一点都不重要了!
能不能出城,还得义父说了算!
如果义父醒了,给他一张就得了,他还能立即用了?
有他回去复命这个时间,出城的方式就该变了。
秦祚明则是笑了笑,永远不要让你的敌人知道你在想些什么。
“对你,刘兄弟可是见过秦祚明?”
“听说过,没见过。”
李定国拿过一张通缉令,交给秦祚明:“若是刘家能提供他的消息,我必有重谢。”
“哦,原来他长这样!”
第0036章 中了奸贼的计
北城的布政司府衙,请神仪式还在继续。
南城孙可望已经率部围住了明军残部,只要把俘虏的明军押过来,斩了祭旗。
提升自家士气,打击官军的抵抗到底的军心。
孙可望便立即发起总攻,剿灭这伙明军,揪出隐藏其中的秦祚明。
跛将军白文选站在黑暗当中:“将军,这杨展可是不好对付。”
“如何不好对付了?”
孙可望面色不愉,他一定要亲手把秦祚明给揪出来,一雪前耻。
“将军,据我所知,杨展此人颇为勇武。
曾在杨嗣昌麾下效力,在百丈关成功招降过我军,如今其麾下有三千精锐士卒,这也是他死守南城的底气。”
“哼,杨嗣昌的骨灰都被我们扬了,他九族死的死,逃的逃,杨展他算什么东西,也敢在此猖狂!”
孙可望握着腰刀讥讽道:“文选,战力强横的官军早就被那些大明的狗官给葬送没了。
打到现在剩下的都是一群没了心气,没了牙,只会摇尾乞怜的狗罢了。”
对于孙可望的这番话,白文选是认同的。
有多少官军降了自家,降了李自成,甚至降了关外来的鞑子!
尤其是降了关外鞑子那些狗官军,更是让他打心眼里看不起。
“别看杨展手底下有三千精锐,面对我们大军的围困,他们连逃出去的希望都没有。
杨展可以慷慨赴死,但是他手底下的官军,也会有这种想法吗?”
孙可望颇为得意的分析了一波。
他认为甚至只要把那些俘虏拉过来稍微一威胁,官军的军心,怕是当即就得散了。
纵然是精锐,那也人,只要是人,就会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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