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个先斩后奏，就让樊一衡与王应熊后悔去吧。
反正人都被杀了，他们两个还能咋样？
就得捏着鼻子，乖乖的认下这桩事。
但是没想到秦祚明说他非常会讲道理，然后要先奏后斩，绝不干先斩后奏的事，不能落人口实。
结果他真的从樊一衡那里，要来了杀范文光的手令。
不仅如此，王应熊也乐呵呵的加盖了自己的手印。
上哪说理去？
“杨大哥，你看出来没有？”秦祚明心情却不是那么好。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要顺便把这两人都给宰了。
他们只关心他们自己的利益，至于平民百姓的利益，他们根本就不在乎。
反倒是秦祚明自己把他们想的高尚了一些。
“看出来什么？”
杨展对于大明官军的将领从骨子里还是信任的，否则也不会赴宴时被人所杀。
“他们可以为了自己口中的大局为重，妥协杀了任何人。”
秦祚明指了指杨展道：“包括你我。”
杨展一下子就沉默了，文官杀不得，武将随意杀。
尽管他为朝廷打生打死，甚至差点自刎于成都殉国，但依旧得不到这些文官的信任与欣赏。
这个该死的世道，难不成鞑子要来屠城了，他们自杀不降就觉得对得起大家了？
在当今这个乱世，没本事却占据高位，那就是等于把大家一步一步推向死亡之路。
“樊一衡要是坚定到底，不给我这个手令，我还真服他今后统帅川蜀。
但是，事情发展到这一步，还得靠咱们兄弟自己。”
杨展深以为然的点点头，他也不愿意假权给他人。
就算自己真的臣服秦老弟后，人家根本就看不上自己手中的这点兵力，尽管账面上已经扩充到十万之列了。
真的，就你手中的兵马，你自己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只要不擅杀百姓，跟他一起抗清，随便你交权不交权。
仅凭这一点，杨展对于秦祚明就非常的放心。
“秦老弟，以后咱们真的要反了这些狗官吗？”杨展压低声音问道。
“谁知道他们能不能活到咱们要反的那些日子啊！”
“也是。”杨展嘿嘿的笑着。
秦祚明恨恨的拍了下船帮，路过浮图关的时候，曾英与自己说过。
“时官兵无粮，他建议沿江闲田，一望荒芜，各营所获牛只颇多，请准兵丁择便屯种，无事则登岸耕作，有警则登舟敌忾。
但是督师王应熊以田地乃朝廷疆土，百姓己业，未经奉旨，何得给兵，不允其说。”
大兵征战，百姓越发无法安心耕种，没有足够的开拔粮草，他们不抢粮，还能做什么？
秦祚明对于王应熊这个迂腐的督师，连挟他令川中诸将的意思都没有。
甚至想要透漏给张献忠，让他把这俩祸害人的玩意，一锅端了，也算是为民除害。
成都内的张献忠自是收到了艾能奇快马加鞭送来的消息。
“秦祚明领兵走水路，扬言要杀范文光，请陛下小心提防，以免他是哄骗咱们的。”
虽然艾能奇自信秦祚明不是骗他的，但是该提醒也得提醒一波。
张献忠拿着简短的书信笑了笑：“秦祚明那个崽子，忍不住自己动手清除异己了。”
汪兆麟当即大喜道：“陛下，这帮官军开始狗咬狗了，咱们要不要肆机而动？”
“不急。”张献忠坐在龙椅上笑道：“额倒是要看看，他是不是真的要杀了那范文光。”
“那范文光着实可恶，纵兵劫掠百姓，就把这帽子扣在咱们大西的头上。”
汪兆麟哼哼的道：“这下子好了，大明，不对，都没有大明了，这帮狗官还在内斗。”
南明亡于内斗，这件事，在众人看来都是显而易见的。
“且让他们斗去吧，咱们看热闹。”
范文光曹勋等人雅州荥经县，曹勋内心极度不安。
毕竟这里也算是秦老弟的地盘，纵然自己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但得到清风寨麻匪的警告，他害怕了。
至于范文光说要杀了那麻匪，什么时候川中由麻匪说了算。
这个曹勋当真是不敢做的，客客气气的把人给送走了。
他一直派人打探消息，生怕秦祚明派人来算账。
“曹参将，你怕什么？”范文光端着茶杯道：“你麾下儿郎没有粮食，那就会饿死，还如何击贼了？
秦祚明他身为大明的忠臣良将，竟然会委身于麻匪，真是我大明之耻。”
“报。”有士卒直接闯了进来，跪在厅内道：“范大人，曹参军，县衙被人给包围了。”
“什么？”曹勋一下子就坐不住了：“为何现在才报？”
“兄弟们都在民房内歇息，城墙上的兄弟都在做饭，全都被人给控制住了。”
“快关门，全力防守，等待增援。”范文光率先反应过来。
“敌军可亮明了旗号？”曹勋握着刀把子问道。
士卒仔细回想了一下：“是杨。”
“不错。”
曹勋还没有脱口而出，便瞧见一大堆人直接涌进来了：“曹勋，许久不见啊！”
“杨大哥，你如何来了？”曹勋放松下来，当即脸上带笑。
“来杀人。”
杨展的话说完之后，曹勋当即止住脚步，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咱们可是结义的兄弟，如何能做出这种事来？
“杨大哥，这里面是否有所误会？”曹勋急忙陪着笑问道。
范文光确实瞪着眼睛怒斥道：“杨展，你好大的胆子，不去执行督师的命令，反倒来攻击友军，说出去你还有何颜面？”
“曹勋，你心虚什么！樊大人现在还想着颜面的事情，怕是有些晚了。”
杨展大大咧咧的坐在主位上：“二位也别站着了，坐吧。”
曹勋依言坐下，他心里直打鼓，自是晓得杨展与秦祚明的关系。
此次，怕是来替清风寨的人来出气的，只要秦老弟他不是亲至极好。
“杨展，你再如此放肆，我定会上报督师大人。”
“你要上报哪个督师大人啊？”
第0201章 杀范文光
说话的不是杨展，而是进来的一个身着常服的年轻人。
范文光冷眼瞧着这个搭话的人，还没开口，坐在椅子上的曹勋坐不住，直接出溜到地上。
“秦老弟。”曹勋脸上热汗都下来了：“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曹大哥干的好事啊。”秦祚明也不客气，坐在椅子上：
“曹大哥若是缺粮，可以跟小弟我说，上来就纵兵掠夺，难道不知道雅州是我着的地盘？
万万没想到大西军没有在我的地盘纵兵劫掠，反倒让大明官军给杀的民不聊生，这是几个意思？”
曹勋擦了擦脸上的热汗：“秦老弟，实不相瞒，不是我下令，我只不过，只不过。”
“顺水推舟？”秦祚明扶着椅子背道：“还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曹勋一下子就说不出话来了。
“你就是秦祚明！”范文光双手背后，冷哼道：“谁准许你来此地的？
这雅州何时成了你的地盘，此等谋反之言，竟然出自你口，简直是对忠臣良将的侮辱！”
“曹大哥，他就是范文光？”秦祚明也不理他。
“是，对对对。”曹勋努力的扶着椅子重新站起来，坐下。
“曹参军，你怕什么，难不成他还敢杀你我二人。”
范文光对于曹勋的态度很是鄙夷：“麾下士卒没有吃的，自是要去找吃的，否则如何能绞杀献贼？
如何为大明朝廷尽忠？”
“所以那些百姓你们杀了就杀了？”
“非常之时自是行非常之事！”范文光哼了一声，他就不相信，今天秦祚明还能杀得了他？
“我今天没别的意思，就是想要给雅州守在的百姓讨个公道。”
“呵，你也配。”
不知从什么时候起，大明武将根本就没有地位，他一个麻匪，今天还想跟我来讨什么公道，真是笑话。
“是我小看你无耻的程度了。”秦祚明脸色变得很是不好：“带人上来。”
一个孱弱的男子被人带上来，尽管喝了粥，但是还是体虚站不住，直接坐在地上。
“说说你的遭遇，今天我秦祚明就给你和雅州各地百姓讨个公道了，那个坐在你眼前，吃得饱穿得暖，还有小妾陪的人就是范文光。”
一听范文光三个字，男子眼里露出浓浓的恨意。
“小的姓袁，家中有兄弟五人。奉母偕众避难，至晚无食，众择其肥大者杀而食之。
五人已杀其四，小人便是第五子，晚上奉母命逃到他县，被将军所救，我母亲没了我照看，兴许也成了他人口中的一块肉。”
袁姓男子越说情绪越绷不住了，开始嚎啕大哭起来。
“范文光，听完之后，你什么想法？”
“全都赖那献贼为祸川中，若非如此，百姓岂会以人相食！”
“就是跟你一点关系都没有了？”秦祚明站起身来，抽出腰刀。
“本官奉命杀贼，你敢杀我？”
曹勋刷的有坐不住了：“他是真敢杀你的。”
“听见没，我真敢的。”秦祚明往前走了一步，盯着他。
范文光见他抽刀，有些惊慌：“我要见督师，你不能杀我。”
“我奉大明督师樊一衡之命，你敢杀我，难道是要谋反，就不怕污了你秦家世代忠良的名声！”
“你要见督师？可以的。”秦祚明伸手示意小旗官郑路把文书扔给倒地的范文光：“老子就是奉督师的命令来杀你的。”
“不可能。”
范文光自是晓得如今的形势，即便自己做的过火一些，樊一衡也不可能寻自己的麻烦。
更不用说下令要杀他了。
大敌当前，自是要以大局为重。
“来人，把范大人绑起来，老子要当众活劈了他。”
“恳请大人能赏我一块他身上的肉，我要为死去的四个哥哥和母亲报仇。”
食汝肉，寝汝皮的事情，真的不少见。
秦祚明想了想：“算了吧，这种陋习还是要不得的。
但是你这种要求我可以帮你实现，别吃了，回头带着他的肉去祭奠你死去的亲人。”
范文光看着杀他的文书，一时间还没缓过神来：“不可能，怎么可能会杀我，我不认！”
“老子让你认认这个！”秦祚明亮出大刀，一刀砍了下去。
“啊。”范文光疼的大叫，一下子披在了他的肩膀上。
“来人，给包扎一下，这种人不当众杀了，不足以平民愤。”
秦祚明最后收刀歪了一下。
范文光倒在地上热汗直流，惨叫不已。
曹勋整个人都懵了。
早知道就不跟他范文光一起干了，说什么兵力全都被抽调走了。
他短时间内没法回来，甚至连樊督师那里都不会答应的。
现在可好了，人家直接杀上门来了。
“曹大哥，你得清洗清洗你麾下的士卒。”秦祚明瞥了一眼还在愣神当中的曹勋。
“清洗士卒？”
杨展站起身来，猛的上前一步，啪的甩了曹勋一个大嘴巴：
“曹勋，你要是在执迷不悟，别怪老子与你割袍断义。”
曹勋捂着脸，一下子就清醒了许多：“大哥放心，秦老弟放心，我定会好好挑选一番的。”
“是该杀的人杀，不该杀的人就不用杀。”
“秦祚明，我可以给你钱财，你别杀我。”
范文光不管如何恨秦祚明，现在都得先求饶，否则就一死了。
“钱对我不重要。”秦祚明擦了擦自己的腰刀：“没有你这个败类，对我很重要。”
范文光一下子就哑口无言了。
荥经县在秦祚明的号召下，很快就召集了许多百姓以及更多的士卒。
捆绑的范文光被推上高台，底下一阵阵群情激奋。
范文光受到了百姓的热烈欢迎，要是放以前都得用臭鸡蛋，烂菜叶子砸他。
可现在这些玩意还都是宝贝，大家只能捡捡石头之类的。
“上盾牌。”秦祚明嚷嚷了一句：“别给砸死了，一会还怎么砍死他。”
在众多士卒的大声叫嚷下，这才顺利到达了刑场。
秦祚明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底下瘦弱的百姓：“今天杀范文光的理由，老子就不多说，你们心里明白。”
“青天大老爷。”
“多谢青天大老爷为我们做主啊。”百姓们当即跪了下去，大哭着。
秦祚明看着这一幕，心情复杂，大吼道：“行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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