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张手术台,看起来有手有脚,但是在手脚的位置,都有皮条制作的绑带,怎么看都像是要上大刑。
看得这位刘兄弟冷汗都下来了,脸色有些发白地嘟囔道。
“程副率,要不算了吧?末将心里边总觉得不太踏实……”
“……”程处弼不由得心中大恶,鼓起了眼珠子,很有气势的声音从口罩后边冒了出来。
“啥意思,手术室都给你准备好了,你居然给我临阵退缩?”
“赶紧给我躺下,莫要忘记了,程某可没有逼你,而是你主动要求要做这个手术的。
难不成,你不乐意为你们老刘家传宗接代开枝散叶,准备就因为怕那么一丢丢的疼痛连婆娘也不娶了?”
一听到了这话,被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这种思想所束缚刘兄弟不禁面色一沉。
特别是想到隔壁吴家那位眉清目秀,跟自己情投意合眉来眼去的小娘子。
刘兄弟只能一咬牙,心中一横,用力地点了点头。
“那就有劳程副率你了……”
“放心吧,一会就好。”
程三郎直接一搭胳膊一提溜,刘兄弟整个人就躺在了那张手术台上。
然后程三郎一边无比麻利地用那些皮带固定住刘兄弟的手脚一面言道。
“放心吧,程某的医术可是经过认证的,再说了,这包皮环切术,也就是去块皮,又不是动你的零件你怕什么。”
“……”
程三郎一边叽叽歪歪,一边麻利地开始给刘兄弟进行消毒和针炙。
半麻程三郎做不到,这种手术,没必要喝麻药做全麻,程三郎原本想跟亲爹学习一下物理全麻的手段。
不过之前亲爹可是语重心长地说过,那玩意真心不好练,轻了,人不昏迷,过重,人怕就醒不过来。
没有个一二十年的功力,或者是千百回的反复练习,那是练不出物理麻醉的本事。
所以,程三郎只能向太医署的老司机们学习针炙麻醉,需要将银针扎在相应的穴位上。
就可以构成一个局麻区域,不过针炙局麻的效果,当然肯定比不上后世的麻药局麻。
但至少可以一定程度上减轻手术带来的强烈疼痛。
针扎上之后,程处弼开始用针刺来测试,也就是用扎扎刘兄弟。
当然不是扎他的兄弟,而是扎麻醉区域和麻醉区域外进行比对,好看看效果。
确定麻醉已然开始起效后,程处顷朝着身边的助手邓称心打了个眼色。
邓称心心领神会地快步掀帘而出,不大会的功夫,他就蹿了回来。
就看到了白纱被掀开,走进来了三个人,默默地站在一旁。
……
然后,已经被针炙局麻,下面的兄弟感觉仿佛离自己有点远,令心情无比忐忑的刘兄弟眼珠子瞬间就鼓了起来。
他看到了谁,哪怕是进来的这三位顶着白帽子,戴着白口罩。
可他还是看出了一位是太子殿下,一位则是太子詹事于志宁。
剩下那位眼神很娘炮的不消说,肯定是宁忠那位宦官。
“臣……”
李承乾抬起了手摆了摆,声音透过了口罩传了出来。
“刘卿你好好躺着就是了,孤与于詹事只是有些好奇,特地过来看看。
毕竟这是很正经的医术,以程副率的本事,刘卿你肯定不会有事的。”
“???”刘兄弟整个人都差点裂开,嘛意思,程副率要对我的兄弟动刀也就罢了。
你们几个大佬这么明目张胆的蹿进来,居然特地来看看,而且你还提醒我这是很正经的医术。
为什么听到了太子殿下这么一说之后,刘兄弟的内心陡然有些发慌,感觉气氛很不正经。
然后,一条已经卷成了骨头状的毛巾,直接就怼到了刘兄弟的嘴皮。
“来来来,刘兄弟,赶紧叼上,注意控制一下情绪,我要动手了。”
“……”刘兄弟脸色红得发紫,紫得发黑,只能叼住毛巾,绝望地闭上了双眼。
自己只不过是太子左内率中一位不起眼的小卒子,难道还能指挥得动太子殿下与于詹事不成?
罢罢罢,来都来了,爱看新鲜看热闹你们就看去,刘兄弟认命地放松了自己。
程处弼铺好了手术巾之后,消毒,然后,程处弼直接就乐了,朝着身后边的两位正经观众招了招手。
“你们快来看,看到了没有,他的包皮果然是粘连的,看到了没,这里,还有这里……”
“……”刘兄弟羞耻得十个脚趾头都完全地卷曲,可是,他已经被固定在手术床上。
不然刘兄弟觉得自己能够害羞到缩成一个球。
第1774章 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熊孩子更容易留下心理阴影
好在程三郎声音不大,他很懂得患者的心理,所以尽量地低声言语。
宁忠远远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地看着这三位身份相当显贵的大佬爷们。
凑在一个男人的兄弟跟前很严谨地讨论着一个很正经的话题。
可是,宁忠却尴尬无比,总觉得自己站在这里,有一种强烈的被污辱感。
程三郎这混帐,就不能整点不属于下三路的正经事吗?
程处弼一边用探针剥离一边让邓称心挤压针筒,用盐水清洗。三下五除二,终于完成了前半段很正经的剥离术。
然后,抄起了一柄锋利的手术刀,如同提着一只笔,很有仪式感的先在刘兄弟的兄弟上画了一个圈。
差点就下意识地哼出了那首熟悉的歌谣,每一次画这个圈的时候都喜欢哼的那首。
做完了所有的准备工作,程三郎抄起了那些雪亮锋利的玩意下手如飞,剪刀咔嚓咔嚓……
……
毕竟是普外科老司机,这种手术也是做过不少,所以,程三郎相当的熟练,什么内板、外板,都精准地裁剪到位。
刘兄弟的眼珠子瞬间瞪成了夸张的圆锥形,咬着那白毛巾的嘴也咧开,发出了类似于哦字音的咏叹调。
这声音,听得那宁忠两眼红,眼眶一热,好熟悉的感觉,一如当年。
只是声音这才堪堪发出了半截,就看到了程三郎一抬手,手中的手术钳上,夹着一块血呼啦的玩意。
“叫什么叫,已经搞定了。”
“……”这风卷残云一般的速度,还有那块血呼啦的玩意。
看得就站在旁边两位准备要押着亲儿子也来上包皮环切的慈父眼皮狂跳不已。
而宁忠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或者是回忆到了什么,眼眶隐隐泛红。
然后,就看到了程三郎把那一节被剪下来的肉皮给撂到了一旁的铜盘里边。
然后开始下针如飞,而那位此刻被绑在一个太字?呃……人字型的特别钉制手术台上的左内率精锐刘兄弟。
时不时地发出闷哼之声,没办法,破坏最容易,建设则需要精工出细活。
哪怕是刘兄弟是位糙老爷们,程处弼怎么也得给他缝好,毕竟他以后成亲要用到。
太子殿下与于志宁此刻冷汗在不停的滴落,眼皮不停地狂跳。
此刻,眼前的程三郎仿佛已经化身为一位慈祥的老婆婆,正在拿着针线纳着鞋底。
一针,又一针,再一针,继续针……
针得两位慈父头皮发麻,脸色煞白,心惊肉跳之余,也不禁暗叫侥幸。
幸好老子(孤)不用受这样的罪就能够娶上婆娘还能生娃。
但是一想到自家的小娃娃,再看这位脑袋上冒出汗珠的受术者。
两人都心有惴惴,好在,程三郎缝合的技术,怕是丝毫不逊色于慈祥的老婆婆。
不大会的功夫,就已然缝合完毕。
拔掉了用来进行局麻的针,让刘兄弟和他兄弟都缓了缓。
程三郎这才将这位小兄弟已经包上了洁白纱布的刘兄弟给放开,扶下了手术台。
然后,一干人等,都露目诡色地看着刘兄弟弯腰驼背,双腿分开,就用如此鬼祟的步姿,由着程家人,搀出了手术室……
另位一位勇士,此刻亦一脸悲壮地步入了手术室,在众目睽睽之下,往那手术台上一躺。
“来吧……”
看到了这么有勇气的病患,优秀而又尽职尽责的医务工作者程三郎顿时两眼一亮。
又是一顿操作猛如虎,然后这货也吸着凉气,用那种很诡异的姿态,走出了手术室……
终于切换了场景,宜秋宫中,没办法,受损最严重的宜春宫那边还未完全修复。
特别是那被程三郎纵火,烧得一干二净的藏酒阁现如今正在重修。
想要进驻到里边安静的打牌,没几个月的光景是不可能的。
……
经过了亲临手术现场目睹了手术,程三郎再解释起来,这就更加的直观,也让这二位脑子里边也有了概念。
只不过,作为父亲的李承乾与于志宁都有些蛋疼。
终究是小娃娃,跟大人不一样,大人知道自己做这种手术的目的是什么,但小孩子懂个屁。
你要弄疼了他,鬼哭狼嚎吱哇乱叫属于正常操作,指不定还会让他记恨你一辈子。
二位一脸难色,但是他们也明白,如果自家娃娃现在不做那种手术,大了也还得做。
而且程三郎也说得很清楚,小孩子的恢复会更快,也不容易留疤痕。
李承乾点了点头,而且那二位手术患者,之前也自陈了他们的痛苦,当然肯定不能逢人就说。
只不过倒是跟程三郎好好地吐了一番槽,讲述了他们这种暗疾从小到大带来的痛苦。
毕竟,小时候还行,毕竟大家都比较纯情,可是到了一定的年纪,心思开始萌动之后。
呵呵,这种病症带给他们的痛苦,简直不堪与人道也。
哪怕是有了喜欢的小娘子,也不敢生出绮念。
至于跟弟兄们勾肩搭背地去那种不太正经的地方联谊啥的那就更加不可能。
以至于别人还以为他们是清高,假正经,而这些社交上的阴影,也是他们咬着牙根下定决心做手术的主因之一。
说到了这一点,程处弼甚至有理由怀疑,会不会那些古代乐意出家当光头佬或者是隐于红尘之外清修的男人。
是不是其中一部份出家清修的男人,都有那种不堪与人言的隐疾。
最终李承乾拍板,哪怕是绑也要把亲儿子绑上手术台,毕竟这是事关他将来娶妻生子,开枝散叶的大事。
最终,李象与那于志宁家的小娃娃,被两位亲爹都牵到了程三郎的跟前。
不过看着跟前这两位明显很有情绪的小娃娃,扁着嘴,眼睛红红的,明显哭过的预备被施术者。
闻讯赶了过来的程三郎觉得自己有必要给这两个孩子做一下心理疏导和心理建设。
毕竟强扭的瓜不甜,强扭的熊孩子更容易留下心理阴影,说不定日后一嘘嘘就会想到被亲爹拉去割包皮,这很不好。
第1775章 我在程伯伯背上,看到他摇身一变露出本相
很容易引起家庭矛盾,比如父子吵架的时候,万一亲儿子委屈地控制亲爹强迫自己去割包皮咋办?
万一童言无忌的小娃娃还一边哭一边委屈的指控对方,凭什么就我割,你不割。
那样一来,很容易造成人伦惨剧,指不定亲爹不讲武德的事情会频频发生。
程处弼打量着这两个委屈的小娃娃,扫了一眼旁边两位磨牙发狠的亲爹,唔……不是指不定,而是一定会。
“处弼兄,他们可就拜托你了。”李承乾拍了拍刚刚抄着小棍棍而裹在掌心的灰,朝着处弼兄郑重地道。
“犬子就有劳程副率你了。”于志宁也同样满脸期盼地道。
程处弼看着那两个虽然瑟瑟发抖,但是表情却很倔强的熊孩子,抹了把脸,示意这二位跟自己到一边去好好聊聊。
“这当然没有问题,只是二位,还请过来一下。”
程处弼想了想,又回到了这两位蠢蠢欲动的小娃娃跟前,露出了一个无害而又慈祥的笑容道。
“殿下,于二郎,你们二人就在此地莫要走动,不然一会又挨揍这可怪我不得。”
然后,两个小娃娃就看到了程三郎犹如变戏法一般,手中多出了两块奶糖,顿时两眼一亮。
李象一把就将两颗全抓到了手中,然后很大气地分出了颗给于二郎。
“好的程伯伯,你去吧,小侄我就在此地,不会乱走。”
程处弼朝着这位很有担当,说话算话的李象翘起了大拇指比划了下,这才快步朝着一旁而去。
……
“殿下,于詹事,我看他们情绪有些不太对,这样贸然就走上手术台,着实不太好。”
李承乾还没开口,于志宁就已经忍不住了。
“那个孽子,一向于某说什么,他就偏不做什么,若不强逼,他焉能听话?”
这话简直说进了太子李承乾的心坎里边,他深以为然地颔首言道。
“不错,象儿也差不多,我这个做父亲的,也不是不想苦口婆心,可是手段使尽,却也没有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