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想一向都很不单纯的李绩听得此言,直接就乐了。
不过考虑到秦二哥性格刚烈,嫉恶如仇,李绩觉得自己还是不嘲笑这位老兄弟。
“不不不,二哥你肯定猜错了,你瞅他那个样,哪像是去感激陛下,倒像是想要去占陛下的便宜……咦,陛下的表情也不对劲。”
秦琼等人闻言也都纷纷侧目相望,哎哟,还真是,陛下方才还眉舒目爽的表情已然发生了变化。
嗯,神情显得有点臭,脸色有点黑,目光有点凶。
可程咬金则嘿嘿嘿地朝着陛下一礼之后,这才朗声言道。
“陛下,想我东阿程氏,诗书传家,至今也有十数代,我程氏家风严谨……”
“???”朝堂之中,一片死寂,一干文武重臣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位程咬金。
你这是想要说甚,不是要拍陛下的马屁吗?怎么这一张嘴就去扯到十万八千里外。
唯有那些昨日一起议事的那些臣子,一个二个全都脸色变得古怪起来。
特别是广闻博记的那几位臣工更是,长孙无忌此刻忍不住小声地吐了一句槽。
“想不到卢国公的记性相当的不错,昨个说出来的话,今日又捡起来说。
连遣词造词语气表情都一模一样,真乃好本事……”
此言一出,身畔有几位斯文人有些不太斯文地放了几个哑屁。
李世民脸色发黑地看着这只老妖蛾子,你特娘的能不能换一换遣词造句?
程大将军当然不可能说话半途而废,继续振振有词,声情并茂地夸了半天自家三郎之后,话风一转。
“我家三郎已然立冠,尚未婚配……”
此言一出,一干觊觎陛下爱女晋阳公主殿下已久,却都被陛下给打发得连滚带爬的臣工们。
全都齐刷刷地挑起了眉头,一双双犹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全都扎在了程咬金那张厚脸皮上。
这老货,十有八九,就是想要乘着这一回他家老三受了委屈的机会,又想要跟晋阳公主殿下请结良缘。
“这老货,果然老奸巨滑,这个时候开口,便是陛下,都不好意思直接强硬拒绝了吧?”
“呵呵,不能强硬拒绝,难道就不能婉拒?”
“没想到这个老匹夫,居然还不死心,上一回向陛下请尚公主,被陛下罚了一年的俸禄,这回又来。”
“哼,真是恬不知耻。”
“就是,简直无耻之尤,陛下的爱女要嫁也该嫁给儒雅俊秀的斯文人,怎么能嫁给个粗鄙武夫。”
一干同样家中有未婚男青年的朝廷重臣们甚是愤愤不已,窃窃私语之声越来越大。
可惜怎么也盖不住程咬金那中气十足的大嗓门。
“……公主温柔贤淑,聪慧灵秀,如今已然妙龄,老程犬子倾慕已久,还请陛下恩准。”
程大将军说完了话,朝着他郑重一礼,然后就那么耐心地等待着陛下的回馈。
方才还叽叽歪歪的一干臣工们此刻都不约而同地嘴上了嘴巴,支愣起了耳朵。
都在打量着那位立身于御案后边,抚须沉吟不语的陛下。
想来,陛下应该是在考虑应该如何遣词造句,才好婉拒掉程咬金。
嗯,至少绝大多数的臣工们都是如此想,也都摆出了一副看戏的架势。
唯有那对于妹夫的性格十分了解的长孙无忌,似乎查觉到了不对。
因为陛下的表情很古怪,若是过去那样开口婉拒,他绝对不会露出这等难舍犹豫的表情。
难道陛下还真的要答应程咬金不成?
一想到程家二郎程处亮已经迎娶了清河公主,这位最得陛下与太上皇疼爱的晋阳公主若真也花落程家。
这可不是什么好事情,至少对于一向看程家不顺眼的长孙无忌而言。
长孙无忌下意识地扫了一眼身边不远的禇遂良,褚遂良瞬间秒懂。
清了清嗓子快步出了列班,朝着李世民恭敬地一礼。
“陛下,臣以为,现如今太子遇刺一案,尚未审决,此乃国之大事。
此时若议晋阳公主殿下婚配之事,似乎显得有些……”
程咬金直接就毛了,特娘的,老子都已经跟陛下打好了配合,就等着让天下人知晓。
结果褚遂良这个老阴货蹿出来插嘴,程咬金浓眉一挑,扭过了头来,直接就乐了。
“老褚,你家儿子连屁帘都还没摘,成天就知道光着腚玩泥巴,就想跟我们老程家抢媳妇不成?”
旁边的一干臣工噗呲连连,程咬金这个厚脸皮这张嘴可真特娘的损。
褚遂良那副一心为公的表情瞬间维持不住,直接就扭曲成一团。
差点就失去理智想要耍起王八拳扑向膘肥体壮的程大将军。好在,体格上的压制,让他管理住了自己的情绪。
即便如此,褚遂良的脸色也仿佛是那卤好的猪肝一般,嘴皮子一个劲地哆嗦。
“程咬金你休得胡言乱语,褚某犬子如何,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
第1772章 谁让他家老三出息,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程咬金直接就乐了,开始捞衣搀袖,嘴里边则继续扎着褚遂良的心。
“老程我就动了动嘴皮子罢了,瞧把你给急的,怎么的,难不成还真想跟我老程家抢媳妇不成?”
“行行行,今天你就划下道来,咱俩比划比划,老程让你一只手……”
“!!!”禇遂良一脸黑线地看着程咬金他那快有自己小蛮腰粗的胳膊,整个人都不好了。
这个老流氓,朝堂搅屎棍,最乐意的就是自持武力,喜欢在朝堂之上动手动脚。
“程知节,你胆敢咆哮朝堂,在朝堂之上肆意妄为,本官要弹劾你。”
“成,那咱俩下了朝到外面比划,如此一来,既不会坏了朝堂规矩。
也让我老程见识一下你们河南褚氏的拳脚功夫能不能比得上我们东阿程氏。”
一帮子武将全都东歪西倒的,偏偏李绩这家伙还一本正经地抚着长须怂恿不停。
“这个可以有,褚侍郎莫怕,答应他,一会李某给你们当裁判,你们可以放心的一决高下。”
“给朕住口!”李世民虽然很想继续看戏,但是,作为一位一口唾沫一口钉的英明君主。
既然都已经答应了程家人,若是食言而肥,就他们程家父子还不得成日打滚撒泼才怪。
“朕,亦觉得程三郎乃是我朝难得的年轻才俊,程卿之请,朕准了,不过婚期,等晋阳及笄再议。”
陛下此言一出,群臣哗然,全都面面相觑,难以置信地看向陛下。
又看向那位美滋滋地赶紧朝着陛下恭敬地一礼谢恩的程咬金。
陛下居然真的答应他了……
李世民不乐意看到程咬金这老货眉开眼笑的样子,看到他,就想到自己亲自抚养长大的亲闺女就要离自己远去一般,心口疼。
深吸了口气定了定神,李世民扔下了一句话后径直转身而去。
“好了,今日朕乏了,若是有事,明日再议。”
“老程恭送陛下……”程咬金虽然心里美滋滋地,但是这个时候可不敢失仪。
看到陛下快步而去,赶紧扯起了嗓子吆喝了一声。
然后,几只黑手或拍或打的朝着程咬金招呼了过来。
“哎哟,我说老程,你可是发达了,居然真让陛下将爱女下嫁你家老三……”
“老程,你们父子俩可都好福气,行啊……”
“就是就是。”
饶是程大将军膘肥体壮,可也承不住这帮子恶意满满的狐朋狗友的亲切招呼。
“莫挨老子,都远点,酒肉管够总行了吧?”
由着那帮子膘肥体壮的粗鄙武夫打打闹闹,一干斯文人怅然若失地纷纷离殿而去。
原本总觉得再努力一把,自家知书达礼的儿孙就能够有机会迎娶上陛下的爱女。
结果呢,陛下突然嘴角一歪,直接就这么轻而易举地答应了程咬金那老货。
早知如此,自己就应该执着地多请婚几次,说不定陛下的爱女就会成为自己的儿媳妇。
后悔,痛惜,伤感,各种复杂的情绪,让一干家有未婚青年的臣工们心情甚是不爽利,却也无可奈何。
……
“陛下也太厚待他程家了,老二、老三,全都尚了公主,呵呵……这可是开国以来,未有过之事。”
“谁说没有,你们也不想想,长孙氏娶了陛下家几个闺女?”
“那能一样吗?”
“那也没办法,谁让他家老三出息,年纪不大,本事却不小……”
不管是吃不到葡萄说葡萄酸,还是其他什么样的骚话,却都已经无法改变陛下在朝堂之上一锤定音的决定。
毕竟这种事情,陛下自然不可能言而无信,食言而肥。
李世民步出了贞观殿后门,看着那日渐泛黄的树木,吐了一口浊气,不管怎么说。
好歹小兕子跟那程三郎情投意合,总比将小兕子嫁给一个她不喜欢的纨绔子弟要好得多。
何况那小子几次救过小兕子的性命,算得上是小兕子的福星,小兕子日后若是成为了他的娘子,肯定能身体健康,无灾无病……
反复地自我催眠了许久,李世民终于恢复了常态,大步朝着仪鸾殿而已。
……
陛下重处魏王殿下,陛下决定下嫁晋阳公主,这两个重磅消息,可是让洛阳的百姓们大呼过瘾。
虽然洛阳只是东都,可好歹现在陛下就呆在这里,距离天子近了,果然很容易拿到第一手八卦消息。
至于程三郎是什么人,呵呵,爱牡丹的洛阳百姓怎么可能不知道这位?
毕竟领着一票膘肥体壮的武家子弟,横扫中原文坛,将一干世家才俊全都扫进了垃圾堆。
霸占了今年的《洛阳牡丹雅集》的领头人,更是汉唐洛阳商行牡丹亭酒楼那场令洛阳的百姓们至今仍旧津津乐道的《洛阳牡丹亭记》情景剧的策划人。
甚至听说,现如今在洛阳城中,价格足足是原价三到五倍,甚至达到了有价无市的《洛阳牡丹亭记》的作者。
山东宋玉与长安潘安,前者正是程三郎,而后者,就是那位刚刚来到了洛阳城外就被刺客袭击,差点呃屁的吴王殿下。
《洛阳牡丹亭记》的影响,现如今已经不仅仅只是在洛阳传播,整个洛阳周边地区,甚至是远到江南之地。
都能够听到《洛阳牡丹亭记》这个精彩纷呈,令人黯然落泪伤心欲绝的凄婉故事。
据说不少的酒楼茶肆,那些俗讲者,但凡是在讲《洛阳牡丹亭记》,绝对会场场暴满,而且听者大多都会听到两眼泛红,黯然落泪。
不少人特地去了郑家的书坊,可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汉唐商行出版的《洛阳牡丹亭记》如此大热。
郑家所控制的各大书商居然都没有谁售卖,当然也不是没有,也还是有一些劣质的盗版书在悄悄的流通。
但是字迹模糊,让那些买到盗版书的人一边看一边骂娘。
而那些抄书匠这段时间的生意也是火爆到不行,毕竟有钱也买不到,那就只能请人抄。
虽然汉唐商行之后又发行了三万册,仍旧被一扫而空,甚至有差不多一半,直接就被江南的书商给扫荡走,准备拿去江南一带高价销售。
第1773章 内心陡然有些发慌,感觉气氛很不正经
洛阳那多的事情,远处长安,所以,对于程三郎而言,那可真是事不关已,高高挂起。
他有更正经也更重要的事情要干,那就是解决李氏皇族的暗疾隐私:包皮过长。
而且,程处弼已然将李氏皇帝的这一暗疾,默默地写进了自己的日记里,当然不是为了显摆,主要是担心自己忘记这种历史大事件。
毕竟大家都应该知道,身为皇帝陛下,所干的每一件事情,几乎都会载入史册。
当然,十有八九,都会用上春秋笔记,程处弼觉得哪怕是日后李象真的当上了天子。
自己给李象做环切手术之时,十有八九也会被春秋笔法所掩盖。
如此一来,简直就是丧失了历史的严谨性与趣味性,程处弼作为一位十分严谨的医学工作者兼业余历史事件记录者。
当然不乐意真相被历史的尘埃所埋没,所以,记在日记里,那是必须的。
也便于自己老了之后,还可以将自己的日记本传给子子孙孙,当个念想。
让他们知道,当年他们的祖宗,老程家最懂得诗书传家的那个男人,可是干过不少的丰功伟绩。
程处弼一边放飞思绪,一边准备下那些手术用具,一切搞定之后,转过了头来,朝着手术罩外吆喝了一声。
“赶紧的刘兄弟,莫要磨磨蹭蹭了,一会杜兄也还切呢。”
这位年纪刚刚满二十岁的,被程三郎如簧巧舌给忽悠来的刘兄弟十分紧张。
哪怕是已经换上了手术服,可还是相当的不适应,特别是看到了那张手术台之后紧张感更甚。
这张手术台,看起来有手有脚,但是在手脚的位置,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