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周就看到了那洞开的大门里边,走出来一位顶着金盔,披挂着金甲的年轻人,正是大唐太子殿下李承乾。
而李承乾还牵着一个小娃娃,那位正是太子的长子李象。
马周又下意识地扭过了头来,看向那位被重兵围住的陈国公侯君集。
看到了太子与李象父子毫发无伤的肩并肩露面之后,侯君集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惨白,身形都显得有些摇摇欲坠。
马周完全无法理解这个诡异的见面方式,以及侯大将军为何会是这样的表情。
“这,这,太子,太子殿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李承乾朝着马周温和地颔着一笑宽慰道。
“马卿家,你不知晓事情内幕,还请马卿家稍安勿躁。”
然后,他转过了头来,看向那位面色灰白,强自镇定,倔强地站在原地的大唐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满脸厌恶地喝道。
“侯君集,你可知罪?!”
第1745章 你若还是大唐的臣子,那就该遵守法纪
侯君集两眼紧眯,负于身后的双手已然紧握成拳,此刻,他缓缓地摇了摇头。
“太子殿下此言何意,臣,何罪之有?”
“莫不是太子殿下,见陛下不在长安,意图谋害辅政大臣,强夺兵权,以谋弑君自立?”
李承乾直接就侯君集这反咬一口给气的七窍生烟,脸都黑了。
而一旁的太子少詹事张玄素并指如剑,须发皆张。
“住口,你休要血口喷人,侯君集,你与魏王勾结,谋弑太子殿下,更意图将太子殿下一家数口致于死地……”
“张玄素,你可有证据?”侯君集阴枭的目光落在了张玄素身上。
“东宫内外惨死的将士与无辜者,就是证据,还有你身边的心腹亲随的尸首,都是证据。”
看着这位大唐昔日的功臣,李承乾长叹了一声,目光落在了马周的身上。
“马侍郎,你乃是父皇委任的辅政大臣,此事,该当如何处置?”
已经控制住情绪,听了那宁忠大略地解释了一下事情来龙去脉的马周。
满脸失望地扫了一眼侯君集,这才向着李承乾一礼。
“臣恭贺太子殿下无恙,殿下受袭,东宫生乱,事涉国之重臣,又涉及皇室。
臣以为,先将陈国公收押,立刻传书洛阳,向陛下禀明此事,请陛下圣裁。”
“把侯君集带下去,孤会禀明父皇,请父皇圣裁。”
“谁敢动我?!”侯君集勃然作色,厉喝出声。
马周脸色一沉,转过了头来,言辞如刀。“陈国公你若还是大唐的臣子,那就该遵守法纪,谨尊太子之命。”
“诸官也会向陛下请命,清查真相,以还陈国公清白。”
后面自然不用再说,但意思也很清楚。
那就是你侯君集若是乱臣贼子,当可不用遵纪守法。那这些将士,把你格杀当场有何不可?
侯君集闷哼了一声,目光扫过那些进逼而来的精锐,仰天长叹了一声,意气消沉地道。
“尔等带路,老夫自会随之。”
“陈国公请……”那位右卫的郎将大步上前,在前方领路,周围这是足足二十余名精锐随行。
……
马周看着侯君集那显得有些萧瑟的背影,不禁有些唏嘘地摇了摇头。
太子既然敢在这个时候,当面指认侯君集与魏王勾结,怕是十有八九,已然有了实据。
一思及此,马周关切地询问起了太子一家老小。
太子李承乾也不禁有些心有余悸地看到身边的李象说道。
“幸好提前有了准备,孤才得以侥幸生还,可是身边的将士,却伤亡惨重。”
“而宫中,也是损失惨重,不少无辜的宫女,宦官,还有一些属臣和将士……”
说到了这,李承乾的语气一哽,稍稍平复之后这才言道。
“幸好程三郎力挽狂澜,孤身一人,将那数十名杀进内宫的魏王府死士与那贺兰楚石等叛贼引走。”
“孤的妻儿,这才得以幸免……”
这话听得马周脸色一变,程三郎孤身一人,将那么多贼子引走,那他……岂不是凶多吉少?
马周略一犹豫之后,一咬牙就要相问。
这个时候,一旁的房俊大步行了过来,告诉了太子,那些所有的贼子尸首已然都收了过来,正在分辨。
不过已经有人指认出了陈国公府的管家侯智、陈国公身边的亲兵将领侯韬与侯略,还有几位魏王府的侍卫。
听到了这话,马周眼皮一阵狂跳,看到阴沉着脸的太子殿下让李象去陪伴太子妃之后,便大步而去,他也赶紧快步跟上。
跟前过去之后,就看到了位于恩承殿南那片巨大的空地上,布满了整整齐齐的尸体。足足有差不多近两百具。
马周与侯君集虽然没有打过多少交道,可终究二人同殿为臣,而且这些日子又同为辅政大臣。
侯君集身边的那些近人,他自然也是认识好几位,而此刻,陈国公府的大管家侯智,还有他的亲兵将领侯韬、侯略皆在此地。
他甚至看到了那位两眼圆睁,死不瞑目的贺兰楚石亦在其中。
“贺兰楚石正是作为内应,与那魏王府学士蒋亚卿一同意图谋弑太子妃和小殿下。”
“贺兰楚石在右卫援军抵达之后,拼命顽抗,业已授首。只是魏王府学士蒋亚卿已然遁逃出宫。”
“现如今,右卫将士正在赶往魏王府缉拿。”
看着那位年不到三年,已然是太子左内率千牛备身,老丈人又是侯大将军的贺兰楚石。
马周缓缓地摇了摇头,走向另外一边,看到了那些太子身边的禁军将士,耳边听着那唯一还活着,走路一瘸一拐的郎将描述当时被袭击时的情景。
战况极度惨烈,幸好,房俊率领着一千獠军及时杀至,这才解了太子危难。
……
看着那些惨不忍睹的将士遗体,马周也不禁面现悲色,切齿恨道。
“居然在东宫内外,谋弑太子,这等行径,当诛之,以儆效尤。”
等到那一干将士的遗体,马周都一一辨认,之后,不禁面露异色,发出了轻咦。
李承乾看向马周,看到这位马侍郎似乎正在这些将士的遗体之中寻找什么,不禁温言问道。
“马侍郎,你这是在找谁?”
“太子殿下,方才臣听闻,程三郎为了太子妃和小殿下,孤身一人引开了数十名魏王府死士,还有贺兰楚石等人,不知……”
“……”李承乾、房俊满脸不是滋味地看向这位面色哀愁的马侍郎,一旁的禄能顿时不乐意了。
“马侍郎,程将军何等样人,区区几十号人,怎么是他的对手。”
“程将军不但毫发无伤,此刻正在给于詹事还有尉迟二将军他们治疗创伤。”
“……你说程三郎毫发无伤?”
马周一脸懵逼地看着禄能这位獠人将领,他方才可是听闻了,尉迟宝庆那货哪怕是身披双甲,却也偏体鳞伤。
而程三郎可是被数十个亡命之徒追杀,居然还毫无发无伤,这可能吗?
一旁的那位陪伴在此的右卫郎将赶紧大声证明道。
“不错,末将亲眼看到程三郎虽孤身一人,却毫发无伤的抄着双锏追杀十数名贼子狼狈逃窜。”
“……”
第1746章 别人生死鏖战,处弼兄如同儿戏一般骚招百出
马周目光呆滞地看着那位一本正经,不像在吹牛逼的右卫郎将,目光又看向太子李承乾。
李承乾与房俊二人的表情有些古怪,但是他们却还是整齐划一地点了点头,以示认同。
马周满脸惊容地倒吸了一口凉气。
“……想不到程三郎居然勇猛如斯。”
噗呲一声,也不知道是哪个混帐玩意放了个哑屁。
李承乾有些艰难地抹了把脸,虽然那位右卫郎将说的的确是实情。
但是关于处弼兄的操作之骚,简直不可与人言……
毕竟,请太子妃自焚为由,令那些贼子误以为太子妃已陨,怀里边整个奇丑无比的布娃娃化妆李象这位小殿下。
然后一个人引领着数十名贼子在这内宫里边疯跑,最后一蹿了之。
哦不对,是蹿上了树之后,开始拿他的好宝贝来恐吓敌人。
令那数十名贼子简直就是狗咬刺猬无处下嘴,最终,等到对方听闻右卫援军已至,正在仓皇逃窜之时。
处弼兄终于开始威风凛凛的单枪匹马?呃……一人双锏的一边撵一边骚话连天,反复挑逗着那些逃亡的贼子。
最终,那些倒霉鬼就这么憋屈到死,嗯,贺兰楚石就是这么死的。
关于处弼兄的各种骚操作,这还是通过汪、吴两位绣衣还有亲儿子李象,还有那些被生擒下来的魏王府死士的哭诉,得到的真相。
这让李承乾与房俊知晓之时,真特娘的不知道应该摆个什么样的表情。
别人在生死鏖战,在生死线上几经轮回,可怎么到了处弼兄这里,简直就如同儿戏一般骚招百出?
愣是一个人在数十名魏王府死士还有贺兰楚石等人的玩命之下毫发无伤,还很有精神地跟着那些右卫来援将士去追杀逃窜的贼子。
“幸好处弼兄是站咱们这一边的。”李承乾抹了把脸,小声地冲身边的房俊吐了句槽。
房俊努力地想要控制情绪,可那张已经扭曲的狰狞嘴脸,全被马周看在眼里。
“到底是怎么回事?难不成,程三郎能够安然无恙,还有什么内情?”
看到马侍郎这位辅政大臣那满是狐疑的目光,还有那寻找答案的迫切语气。
李承乾伸手指头挠了挠自己那有些发痒的下颔打了个哈哈敷衍道。
“这个……孤今日连惊带吓的,累了半天,还得去安抚东宫诸人。
马侍郎你还是回头自己去询问程三郎为好,要不,你审一审那些被生擒的贼子,就能知道。”
“???”马周呆愣愣地看着那位拍屁股开溜的太子殿下,又扫了一眼明显知道内情,却也以要去收拾残局,整束队伍为由溜掉的房俊。
总觉得这里边一定有故事,作为辅政大臣,而且他必须要尽快地将长安所发生的一切上奏陛下。
所以,不管有什么样的故事,马周都觉得自己要查明真相,才好上奏陛下。
……
不远处,汪绣衣正与吴绣衣在那里犯愁,毕竟他们的隐蔽办公场所,已经被发现,而他们二人也暴露了身份。
怕是接下来,说不定会受到惩罚,不过转念一想,他们可是让太子妃与小殿下得以安然脱险的功臣。
嗯,算了算了,不管怎么说,立了这么大的功劳,想必惩罚应该不会有,但是能不能留在东宫可就不好说了。
就在这个时候,汪绣衣就看到了马侍郎这位辅政大臣朝着自己这边行来,只能硬起头皮与吴绣衣一起朝着这位施礼。
“本官需要了解东宫内乱之真相,方才听了那位女官阿乌说你们最是清楚不过,所以本官特来相询。”
“这当然没有问题,我们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听到了这话,马周这才满意地微微颔首,开始仔细地询问起这二位来。
吴绣衣比较嘴笨舌拙,主要是汪绣衣陈述。
“话说当时……末将正与吴老弟跟平时一般,在那藏酒阁值守,之后就看到了程三郎领着太子妃还有小殿下赶了过来……”
马周十分认真地听着,当听到了程三郎被那三名伪装成宦官的刺客从背后袭杀。
而程三郎一举解决对手之后,得见有人逃走,知晓了那人必会引那些贼子前来。
“所以,程将军想到了一个办法……”
汪绣衣抿了抿嘴,有些不知道该不该说,或者是怎么把程三郎的话艺术加工一下。
不太会说话的吴绣衣见汪绣衣突然卡壳,而马侍郎已经皱起了眉头,赶紧插嘴接下去。
“对,程将军请太子妃自焚。”
马周直接就毛了,眼珠子直接就难以置信地鼓了起来。“什么,请太子妃自焚?”
“程三郎那小子是不是疯了?!”
“不不不,马侍郎你误会了,程将军的意思是,当着那些还在场的宫女与宦官的面。
诈称请因为已然无路可逃,所以为免太子妃受辱,请太子妃那什么……老吴你不会说话就别说!”
汪绣衣差点让这位老兄弟气歪了鼻子,你特娘的想死是吧?
脸色黑成了锅底色的马周抹了把脸,要不因为自己是读书人,真想踹那货一大脚。
“本官懂了,你们继续说下去……”
……
就在马周正大光明地在东宫之中盘查,以便飞报洛阳之际。
程处弼已然换上了一身手术帽,白衣白帽白口罩,还有程发、程达、邓称心等人也都纷纷上阵。
正在为那些绝大多数都是刀箭这样的创伤的禁军将士们朝廷着手术治疗。
而程处弼则亲自给两位大佬级别的伤患动手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