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三郎,你想做甚?!”
看到于志宁反应这么大,程处弼无可奈何地翻了个白眼,扯着这货往一旁行去。
“来来来,于詹事,咱们俩来这边好好聊上一聊……”
李承乾看到了于志宁脸色发黑地站在那边频翻白眼,而处弼兄唾沫星子横飞的拿那爆竹频频朝着于志宁的腹部在那比划。
不禁心中一暖,自己也就只是出东宫到外面溜达一圈而已。
没想到,没有让处弼兄随行,他为了自己的安全,如此紧张,实在是让人心生暖意。
站在一起,原本内心满是牢骚,还想要悄悄吹上两句耳边风的宁忠看到了太子殿下那副表情。
无可奈何,满脸绝望地看向了天花板,特娘的,看样子自己想暗进馋言都不可能。
最终,扼不过程三郎的于志宁,看到太子殿下就站在不远处笑眯眯屁也不吭一个。
只得无奈地认输投降,一脸悻悻地将那根绿绸带挂在脖子上,然后又将那根爆竹小心翼翼地插在腰上。
这才灰头土脸地来到了李承乾跟前一礼。“殿下,座骑已然就绪,咱们是否即刻启程?”
“不不不,于詹事莫急,咱们还得等一个人。”
“等谁?”李承乾等人都有些错愕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程三郎还没有回答,所有人都听到了一阵甲叶铮然作响的声音。
然后,就看到了今日本该在府中休假的尉迟宝庆这位太子左内率率使大步入殿,朝着太子殿下一礼。
“臣参见太子殿下,听闻殿下今日出宫抚军,臣特来保驾。”
“……”李承乾哭笑不得地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于志宁与宁忠一脸黑线地也朝着程三郎看过去。
就见程三郎上前,大巴掌拍了拍这位东宫第一猛将宽厚的肩膀。
“宝庆老哥,殿下的安全,可就尽系于你一身了。”
就见这位模样跟尉迟伯伯几乎一模一样的黑塔一般的壮汉自信地嘴角一扬。
大巴掌拍在胸口的铁甲之上,铮然作响,夯声夯气地道。
“放心吧,想要取太子殿下性命,除非某家死了。”
“……”丽正殿内所有人都齐刷刷地抹了把脸,特娘的,这货就不知道说点吉利话。
不过大家都知道尉迟家的人都是讷于言敏于行之辈,不会说好听话,但是干事扎实,嗯,就跟老程家差不多的实在人。
……
尉迟宝庆这货打死不乐意栓竹哨,更不喜欢那爆竹,毕竟他更信任自己手中的马槊。
程处弼很无奈,不过也由他,毕竟就尉迟宝庆那大嗓门,吼起来怕也不比爆竹差。
绞尽脑汁,呕心泣血的程三郎终于觉得,只要侯君集不是兴兵造反。
那么今日太子殿下的出行,哪怕遇袭,至少能够生还的可能性能够达到九成以上。
剩下的零点几的机率,包括海啸、地震、陨石、雷劈等一系列自然灾害因素,这就不是程三郎所能解决的范畴了。
真要有海啸直奔关中来弄死李承乾,程处弼觉得那已经不是李承乾这个李唐太子会被灭绝,绝大多数的哺乳动物怕都活不到明年。
一行银光闪闪的忠耿之士簇拥着金光闪闪的李承乾,终于出了丽正殿。
嗯,那怕是宁忠这位宦官,程三郎也看在这货虽然经常告自己的黑状,但好歹罪不致死的份上,也提醒了他。
这位宁忠公公自然不能如正常人一般披挂铁甲,不过倒是披挂了一副铁质胸甲和铁护腕,头戴皮冠。
这一套自然是他昔日随太子北巡之时在野外的装束,倒没想到,今日又派上了用场。
第1723章 就在此地恭候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一行引路
陈国公侯君集,此刻正与那位辅政文臣马周并肩而行,一面低声地交谈。
原本马周是想要跟随着太子殿下一同过来,可是陈国公侯君集正好有辅政要事,需要跟自己商议。
马周也拗不过这位,只能与他一起并肩策马,连说边行。
不紧不慢地策马行走在那片之前已经迁走了百姓,但是由于工程停顿,就一直没有再动。
导致这一带的民舍都开始有朽坏的迹象,甚至也有些已经开始倒塌。
看到了这一幕,马周不禁吐了句槽。
“看来,马某应该向陛下奏请迁回百姓,不然,这里的田地和宅院由着如此荒芜废弃,着实可惜。”
“是啊,看起来着实令人痛心……”侯君集配合地附合了一句,鹰隼一样的利目,扫过这一带。
看到马周一边前行一边唏嘘感慨,侯君集倒也不急。
今日他非要拉着马周同行,自然是为了证明自己出事不在现场。
马周可是最得陛下信重的重臣,有他为自己作证,想来,陛下肯定也怀疑不到自己身上去。
就在这个时候,负责前来陪同的飞骑军郎将并没有继续沿着主干道直行,而是行上了一条偏向东北方向的岔道。
“宁将军,你这是何意,为何不直行主道,而要往这边走?”
“陈公还请听末将解释,前方有颗被盗伐的参天古木,砸倒横于道上。因为实在是太过巨大,尚未清理。”
“我等只需要朝着这条岔道向北行数里直抵了太液池处再折道向西,也就比走这主干道多行了数里。”
马周听得此言,尚未开口,侯君集已然闷哼了一声,当即策马驰前。
马周也是愕然之后,只能追随着侯大将军的步伐而去。
果然,前行不远,就看到了一棵参天大树已然横于路中,将道路死死拦住。
不待马周开口,侯君集目光威严地瞪向宁将军喝道。“怎么回事,这里为何会有人盗伐?”
宁将军有些无奈地朝着侯君集一礼道。
“陈公,这一带如此没有军士守备,而且又渺无人迹,偏偏这里的古木又极大,故尔,常有盗伐之事发生。”
“这……”侯君集一脸蛋疼地抚着长须,目光投向了马周。
“马侍郎,你看,要不,侯某命将士先伐树开路,你且禀告太子殿下……”
马周略一思量,摆了摆手言道。“太子抚军,乃是军国之大事,轻易不可更期易日。
既然绕行数里便可,那就绕行便是。”
“既然如此,那好,宁将军,你们方才既然是经由此路而来,你且留下两人,就在此地恭候太子殿下,为太子殿下一行引路。”
“诺!”宁将军不敢怠慢,赶紧大声应诺。
侯君集抚着长须,便与那马周一起随着宁将军拐上了那条岔道,朝着东北方向行去。
由于是岔道,自然不会像主干道那般宽阔,但好歹车马也能行进,道路情况也算不错。
不过就是道路两旁的树木显得更加的茂盛,也有废弃的宅院,表面上,看起来似乎没有什么异样。
可侯君集心中最很清楚,自己所设下的精锐死士,他们此刻就潜藏在这一带。
只等太子殿子出现,那些追随自己东征西讨,杀人无数的悍勇精锐。
就会让太子李承乾,干脆利落地死在此地,然后,那些扔下的突厥人的弯刀和弓箭。
会证明,这是那些因为阿史那结社率之死,与那突利可汗子贺逻鹘被流放,而前来报复的突厥亡命之徒。
而且他这些精锐死士之中,还真有不少是悄悄地招揽来的突厥人,只要钱给足,命都可以不要那种。
立身于那道旁参天古木之上的灰色身影仍旧静默无声地看着一切,而此人,正是侯大将军的心腹侯韬。
直到侯大将军一干人等去得远了,侯韬这才从口中发出了一声类似鸟鸣的叫唤声。
又是几个灰影出现在了后方的十数丈外,然后每隔两丈,就拉起了一条极粗的绳子,然后用土和杂草盖住。
而在前方约十数丈,正好是一处另外拐角处,十数人正将一排沉重的拒马给抬了过来。
前方的拒马,可以堵死太子他们前行的可能性,后方那几条袢马索。
还有潜藏在后方的射手,则能够最大程度的截杀那些意图回逃之人。
逼得这只骑兵队伍,不得不在这参天古木之间穿行,速度一旦快不起来,那就只能任由早有准备的精锐死士宰割。
这一片地方,随着侯大将军与马周的队伍消失之后,以及那些灰衣人忙碌完后,再一次恢复了宁静。
……
此刻,作为千牛备身,属于是太子殿下贴身精锐的贺兰楚石正与一干袍泽都牵着座骑站在玄德门处。
大家都在吹牛打屁,议论着今日要去欣赏的飞骑军演。
飞骑,那可是大唐精锐之中的精锐,更是陛下挑选百骑的诞生队伍。
唐初,以随李渊起兵太原的部分将士置北门(玄武门)屯营﹐所领兵号为“元从禁军”。
而当今天子于贞观十二年分置左右屯营,所领兵名飞骑,隶属屯卫。
并且于飞骑中简材力骁健、善骑射者百人,号百骑,分两番于北门长上,射猎则衣五色服,乘六闲马以从。
用程三郎的理解来说,飞骑是大唐的骑兵精锐之师,而那百骑,则属于是骑兵中的特种兵。
嗯,都很牛逼,骑射之很都很牛逼的那种,每一位都有不逊色于普通将领的技击本事。
虽然他们的出身,不像东宫诸率这些多是勋贵子弟,但正是因为他们出身平寒,故而人人操练演武都份外下力气。
就是希望自己有朝一日,也能够凭借军功,能够封妻荫子。
而他们这些东宫的精锐,能够去欣赏一下飞骑的英姿,也好歹过过眼瘾。
毕竟太子不上战场,他们这些勋贵子弟出身的太子十率精锐也只能蹲在东宫养老摸鱼。
就跟那位程副率说的似的,在东宫做事,心态一定要放得很平和。
有吃就吃,有喝就喝,有牌就打,有事就做。
第1724章 少詹事是想要乘太子殿下不在摸鱼偷闲打竹牌?
当然,程副率那话,大家也就哈哈一乐,谁特娘的跟敢这位似的,不光是嘴上说说,而是真特娘的这么做。
而贺兰楚石也神色如常的与一干袍泽兄弟吹牛打屁,叽叽歪歪的当口,就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的脚步声。
回头看了过去,不禁一愣,他看到了金盔金甲的太子殿下当先而行。
而在太子殿下的身边,居然就连那位太子詹事于志宁都有些别扭地穿戴上了一身明光甲。
看这位斯文人穿上了这玩意之后,走起路来都似乎有些不自在,一干东宫精锐挤眉弄眼的暗乐不已。
但是,最出乎贺兰楚石预料之外的,则是今日本该休息的东宫第一猛将尉迟宝庆。
居然提槊而来,看着这位膘肥体壮,顾盼生威的尉迟家老二,贺兰楚石不禁两眼一黑,无比蛋疼。
……
怎么也没有想到,尉迟宝庆今日会出现,不过,他便是伴驾太子又如何?
若是他爹尉迟恭这位威震天下的猛将亲爹在此的话,贺兰楚石兴许会心中生悸。
不过,尉迟宝庆这货也就只够在东宫称雄而言,遇上一干膘肥体壮的长辈,也是怂得飞起。
毕竟,尉迟宝庆除了最开始入仕之时,蹭过几趟沙场杀敌之外。
这些年一直安静如鸡的呆在东宫,没有在战场之上,立下赫赫凶威,自然吓不到人。
就在贺兰楚石正在默默地做着心理建设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声招呼。
然后就感觉到了一旁有人拿胳膊肘顶自己。“贺兰千牛,愣着做甚,于詹事唤你呢。”
“啊……哦哦……”贺兰楚石一脸懵逼地将手中的马缰交给袍泽,大步行出了队伍,朝着站到了跟前的于志宁恭敬一礼。
“末将见过于詹事,不知詹事有何示下?”
于志宁先是看了一眼不远处频频冲自己挤眼睛的程三郎无可奈何地朝着贺兰楚石温言道。
“今日东宫精锐尽出,伴驾太子殿下,然东宫之内的防务也不可轻忽。”
“程副率终究离东宫甚久,所以,贺兰千牛你也留下,辅助程副率。”
“???”贺兰楚石一脸错愕地抬起了头来看向跟前顶盔贯甲的于志宁。
这是什么情况?贺兰楚石下意识地一扭头,就看到了程三郎正朝着这边看过来,看到了自己的目光后,露出了一个爽朗的笑容,还朝着自己挥着手臂,日!
贺兰楚石勉强露出了一个笑容回应,然后眼巴巴地看向于志宁。
可惜于志宁伸出了手,满脸和蔼地拍了拍贺兰楚石的肩膀,然后拍屁股开溜了。
“嗯,殿下已经上马,本官也得走了,此事就这么定了。辛苦贺兰千牛你了……”
说句心里话,于志宁觉得贺兰楚石的模样真的很无辜。
毕竟那程三郎那小子兴许是因为吴王殿下眼睁睁地就在他身边遇刺,从而导致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所以,这小子现在太过紧张,以至于疑神疑鬼的,不过太子殿下反倒是很体谅程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