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了这话,一旁的尉迟宝庆直接就乐了。“你们老程家哪来的文运?”
“我说尉迟老二你啥意思,我们老程家……”
这边话音未落,突然就听到了远处传来的喧哗,一群嘻嘻哈哈的糙老爷们齐刷刷地扭头朝着那边看过去。
就看到了方才在那凉亭里边高谈阔论的那帮子国子监斯文人一个二个就如同见了鬼似的。
纷纷狼狈逃窜,还有人一边跑一边大喊。“诸位弟兄快跑,程家人寻仇来了……”
“???”程家一二三六全都一脸懵逼地看着那个方向。
就看到了程老四气极败坏地站在亭子那里跳脚大骂。
“回头莫要让我在国子监里看到你,老子见你一次打一次。”
“不愧是要继承老程家文运之人……”李震满脸果然如此的表情,在那乐得后槽牙都亮了出来。
一帮子狐朋狗友一个二个笑得兴灾乐祸,看得一干程家人一脸黑线,恨不得抄起程氏琵琶把这帮子混帐全给开了瓢。
……
程处弼抹了把脸,策马驰前,朝着犹自在那跳脚的程老四喝道。
“怎么回事,方才不是说让你们好言好语的跟对方说吗?”
老四赤急白脸地梗起脖子道。
“这可不怪小弟,小弟我刚过来,没想到里边正好有个仇家。
居然正在那里说咱们老程家的坏话,三哥你说小弟我能忍吗?”
“……”程处弼砸了砸嘴,这特娘的还真不能忍,要是自己听到有人敢埋汰老程家,说老程家的坏话。
呵呵,不消说,一个弓箭步蹿他跟前,大巴掌让他见识一下嚼舌根的下场。
李恪也策马蹿了过来,表情很正经,语气大义凛然地道。
“行了行了,那种多嘴多舌之人,若是不逃,也该收拾收拾,居然敢埋汰老程家,实在不像话。”
一干狐朋狗友也笑眯眯地附合不已,不过一干程家人总觉得这帮子狐朋狗友是在兴灾乐祸。
可惜偏偏抓不到什么证据,只能心中暗恨,回头摆庆功宴的时候,再让这帮子家伙知道什么叫君子报仇,十天不晚。
而周边不远处的那些行在此踏春的诸多斯文人,甚至还有眉清目秀小姐姐。
都在听到了这边的喧哗之后,纷纷朝着这边看过来,当有好事者拦住逃跑者一询问。
这才知晓,原本那帮武家子弟过来抢地盘,顿时惹得一干饱读诗书的斯文人们相当不爽。
只不过,听闻那帮子糙老爷们里边有程家人后,大伙的牢骚声与吐槽声不禁又低了一个八度。
没办法,恶名远扬的老程家实在是惹不得,长安城里边可是流传着这样一句老话:惹到程家人,年都过不成。
不过,作为读书人,傲气还有一些,骨头也是很硬,所以大家虽然认论声与吐槽声低了许多,但是,大家都还是固执地该干嘛继续干嘛。
就是想看看这帮子显贵的武家子弟,是不是还想要继续胡作非为。
真要敢如此的话,呵呵……在场的列位斯文人,也不是没有全没有后台和靠山的。
程处弼等人可没功夫搭理那些心思各异的踏春人群,反正凉亭这里边的人已经全都逃窜。
等于是他们主动地放弃了这里的居留权,自然,一干亲随护卫们开始将那些乐器都摆到了凉亭前的那块平地上。
而就在这个当口,程处弼就听到了李器吆喝出声,抬脑袋一看,程处弼都有些维持不住自己的形象。
他看到了,他看到了顶盔贯甲的尉迟宝琳和刘仁实正朝着这边打马而来。
李恪已然迎面朝着这二人大声吆喝道。
“二位兄台,你们这是什么打扮,说好的大家今日要穿得朴素一点……”
“我们也想啊,可这不是时间来不及了,若是回府更衣,怎么也得耽搁半个时辰……”
天知道半个时辰后是不是表演都已经结束,程处弼看着这二位的装扮,然后看到刘仁实披盔带甲地从亲随的手中接过了琵琶往怀中一抱。
而那边的尉迟宝琳抄起了一对鼓槌,搭配上他们那满是横肉和浓须的粗旷嘴脸,李思文第一个乐了。
“诸位哥哥,你们瞧瞧二位兄台这装扮,再把乐器一拿,像不像那庙里的泥雕……”
一帮人详端了半天,全都乐了起来。特别是那怀抱琵琶的刘仁实。
感觉简直就像是佛教里面的四大天王中的琵琶天王。至于一旁的尉迟宝琳,把手中的鼓槌换成一把万民伞,又或者是拿着条蛇,啧啧……
第1558章 莫非是哪一位大家,在此击鼓放歌?
绝对就是四大天王的半只队伍特来参与巡演。
就在大伙还在嘻嘻哈哈的当口,远处驰来了一骑,告诉了程三郎与李恪,那只他们一直在等候的队伍,已经行到了距离这里不足两里之地,很快就会赶到这附近。
收到了这个消息,房二郎与未婚妻初见乐队的一干成员都不敢在胡闹,纷纷行动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乐队成员们都纷纷抄起了各自的乐器,李德奖有些不乐意地抄起了琵琶。
嗯,自打那日在房府,欣赏过程三郎自弹自唱那首《沧海一声笑》后。
原本就有琵琶功底的李德奖就已经怦然心动,特别是那一首《沧海一声笑》,简直就像是被爱情撞了一下腰,而且还是能够把脊梁骨撞断的那种撞法,让他第一时间就爱上了这首歌曲。
可是当他他琵琶来学着演绎这首《沧海一声笑》的时候,这才知晓,不是所有的弹拔类乐器,都适合这一首歌曲。
李德奖第一时间就找到了程三郎,希望成为程家人之外,第一位学会这首歌的非程家人。
可惜程三郎告诉了他,这一次时间紧任务重,实在是没功夫教李德奖弹奏琵琶。
只能等房二公的婚事之后,再出手教李德奖学程氏琵琶。
李德奖打量着程处弼还有一干程家人悬挂在胸前的程氏琵琶。
而自己只能很矜持很斯文的屈膝侧腿而坐,将那琵琶抱在怀中。
之前他在外面浪荡的时候,最喜欢的就是闲暇之余,弹上一两首曲子以排解思乡与想念父母的情绪。
但是相比起来,程氏琵琶的回音与共振,让人觉得更加的有韵味,而且横弹,更适合旅行。
所以李德奖决定要苦练程氏琵琶,以后浪迹天涯才好谈着程氏琵琶,唱着《沧海一声笑》浪迹天涯。
……
高阳坐在马车内,那明亮的动人双眸,此刻正眺望向窗外,那原野之上,遍地尽是色彩绚烂的野花。
甚至已经能够看到有那种不大的白蝶,扇动着双翅,在花间流连忘返。
偶尔能够看到那些鲜衣怒马的公子哥儿,又或者是立身于山野之间的文人雅士。
时不时还能够看到几个负弓策马,准备煞风景的去搞春猎的糙老爷们。
看到了那样的队伍,高阳的眉头总是会不经意的轻皱。
高阳不禁想起了之前听到过的那些关于房二郎的种种传闻。
这位只懂得舞枪弄棍,琴棋书画怕是一窍都不通的房二郎,他真的会成为自己的良配吗?
就在这个时候,高阳感觉到马车缓缓地顿住,很快就看到了李明达掀帘而入,未语先笑。
她那张热情洋溢,极富有感染力的笑脸,让高阳的心情略微好转。
“妹妹你怎么过来了?”
李明达笑眯眯地抬起了手,手里边有一个小巧的食盒。
“小妹这不是担心十七姐你一个人呆着无聊,特地过来看看你……”
李明达将食盒打开之后,几个十分精致的小碟子里边装着精致的凉菜与卤菜。
而后,李明达还特地拿出了一个短颈的铁水壶,拔开瓶塞之后,瞬间一股子令人沉醉的酒香开始在马车之中散发开来。
“这是,这莫非是谪仙醉?……”
高阳不禁两眼一亮,作为公主,李世民一向都很是娇惯自家闺女,但是有几点却不乐意闺女去碰,例如酒。
可偏偏高阳却挺喜欢喝两杯,特别是上回三哥李恪送来的那叫谪仙醉的美酒,着实让高阳回味至今。
“不愧是十七姐,一闻就知道是什么样的好酒。”
李明达嫣然一笑,这才给那高阳满上了一小杯递了过去。
“知道姐姐你喜欢小酌,这是小妹特地给十七姐你弄来的,不过可不许饮多了,咱们姐妹一会还得一起踏春呢。”
“谢谢妹妹,你真好……”高阳不禁朝着李明达感激地点了点头。
过去,听闻父皇要将自己嫁给房二郎,那个时候的自己年纪尚幼,根本就不明白怎么回事。
可是现如今,高阳为了这事,不知道悄悄落过几回泪,黯然神伤过几回。
只是那些姐妹之中,唯一能够查觉到自己心绪不佳的,就只有跟前这位十九妹李明达。
李明达不饮酒,只是偶尔在高阳杯空之后,给她满上。
三杯下肚,高阳公主两颊已然飞红,流转的眼波,仿佛也多了一层醺醺之意。
就在高阳长叹了一声,准备借着酒精,发下牢骚的当口,突然听到了一阵隐隐的歌声,由远及近……
向来喜欢诗词歌赋,琴棋书画的高阳,不禁下意识地掀开了车窗的窗帘,支愣起了双耳认真地倾听。
……
歌声是被春日的和风吹过来的,显得有些断断续续,但是,零星的曲调,还有那听得人心神摇曳的歌词,让高阳越发地惊奇。
“好古怪的曲子,好古怪的歌声……”
毕竟,高阳所听过的曲子,要么高亢嘹亮,要么棉软娇柔。
可是这个时候,她所听到的这首歌,音乐显得那样的豪迈大气,令人觉得荡气回肠。
而那略显得沙哑的嗓音,偏偏还透着一股子令人欣赏的纯真。
李明达自然也看到了十七姐那副听得悠然神往的模样,不然暗暗嫣然,摆出了一副懵逼的表情道。
“十七姐,莫非是哪一位大家,在此击鼓放歌?”
高阳凝神倾听了半天之后,最终不得不无奈地轻叹道。
“嗯,我也觉得,咦……可惜了,好像这首曲子已经结束了。”
“这么好听的曲子,居然只听到一个结尾,真是……”
李明达也附合了两声,之后主动地掀开了车窗的帘子看向外面。
而就在这个时候,之前已然消停下来的音乐声再一次响了起来。
高阳不禁有些愣神,总感觉这首歌曲的风格与前面那一首简直就像是走在两个世界的极地。
就在高阳胡思乱想的当口,听到了目光落在穿外的李明达朝着自己频频招手不已。
“十七姐,十七姐你快过来看,他们又开始演奏了……”
高阳主动地凑到了车窗前,掀起了车帘朝着外面望去,此刻六位程家人齐刷刷地拔动着手中的琴弦。
而房俊已然摒除所有的杂念,开始放声高歌那首《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
第1559章 仿佛像是在告诉她,这才是男人的歌
“贞观十五年的第一场雪,比以往时候来的更晚一些……”
那沙哑,却又不失浑厚,沧桑中,却又真挚满满,令人怦然心动的歌声。
瞬间划过天际,掠过长安东的灞水和汉灞桥,亦徘徊在所有听得见歌声的人们耳中。
方才的《沧海一声笑》也很好听,也很热血。
但是那首是歌曲的境景所描绘的东西,更适合于喜欢浪迹天涯的糙老爷们。
而这一首,简直就是为了烟嗓这种特质声线而专门设计的神曲。
李明达夸张地瞪大了两眼,虽然之前已经听程三哥哥拍胸口保证,房二郎的才艺会让自己大吃一惊。
可是怎么也没有想到,那个笑起来憨憨的房家二郎,居然能够吟唱出如今打动人心的歌曲。
高阳愣愣地看着那个方向,一双明媚的已然瞪大到了极致。
高阳是大唐的公主殿下,文化素养,才艺素养自然是相当的不一般。
听过那些江南的吴侬软语的低吟浅唱,亦听过北地突厥人的长啸悲呛。
自然也少不了关中歌者的高亢辽阔。
可是那沧桑而又满满的丰沛情感的特质声线,仿佛就像是一根干净的羽毛。
轻柔地撩拨着人心那最柔软的地方,令人怦然心动,不禁陶醉其间。
仿佛整个人也随着歌声,走近了他的歌声所描绘的那一幕幕场景之中。
……
一位位的公主、长公主们都纷纷地掀开了窗帘与车帘,讶然地朝着歌声传来的方向张望不已。
甚至有一些年幼的公主殿下发出了夸张的低呼声。
“太好听了,这是谁唱的呀?”
“是啊是啊,真好听,听得心里边都寡寡的难受……”
李明达眼角的余光,一直注意着身边的十七姐高阳的一举一动,看到了她从一开始的淡漠,到听到了歌声时的好奇。
到得撩窗帘时的动容与沉醉,还有那双亮晶晶的双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