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对对,我也听说过这事……”
“够了!”细奴逻直接拉下了脸,无比糟心地打量着这帮子部下,真特娘的,这是八卦这些乱七八糟消息的时候吗?
就在这个当口,那位前来传递消息的探子犹豫了半天,似乎有话要说。
看到了这一幕,细奴逻忍不住喝道。“你想要说什么?”
“大诏首,诏主身边的暗线,也亲眼看到了程仙长会妖法。”
“!!!”屋内瞬间一片死寂,齐刷刷地把目光落在了这位探子身上。
这位探子看到那么多大小诏首如同刀子一般的目光投来,压力山大的他赶紧拜倒在地。
“小人不敢有半点胡说,是那位诏主身边的暗线说的。”
“他说,当时诏主去见泸州大都督,并不知晓程长史就在一旁。
无言之中开口得罪了那程长史,程长史勃然大怒之下,直接引来天雷阵阵,这个场面,随行的数十人都亲眼所见。”
“程长史被泸州大都督劝说之后,息怒离开那个地方没多久,原本的雷雨,就只短短持续了柱香的功夫,就雨过天晴。”
“……”
第1378章 老夫不能南下姚州了,另外泸州的精锐……
细奴逻愣愣地看着这个伏于地面,绘声绘色地描绘着那个场面的探子。
浑身顿时升起了一股寒意,难怪,难怪诏主张乐进求从姚州宁刺史这里得不到援手之后。
并没有前往更遥远的长安城去拜见皇帝,他居然是去寻程长史那个这几年来,恶名威震剑南道诸州的大煞星。
只不过,大家对于程长史懂得妖法一事,多是半信半疑。
但是从心底来说,在剑南道一带的少数民族心中。
一直都流传着那位数百年前的三国蜀汉丞相会仙法的传说,并且对此深信不疑。
所以,大家哪怕是对程长史的流言半信半疑,多是因为没有亲眼见识过。
可是现在,蒙舍诏的诏主以及其亲随数十人,都亲眼看到了那位程三郎懂得妖法,如何不让人心惊胆颤。
毕竟这种事情,只要盘问一二,就可知真伪。
现如今,这些在场的诏首可都是跟细奴逻是一伙的,一心想要跟细奴逻一条道走到黑。
准备将诏主张乐进求拉下马,让细奴逻成为蒙舍诏的新诏主。
而他们这些细奴逻的铁杆和心腹,自然也会有大笔的好处。
可眼下,若是那位据说长着三头六臂,尖嘴猴腮,肋下生双翅,脚踩黑云,擅使雷电杀人如麻的程长史跟诏主一同来到这姚州,自己等人的命运……
细奴逻目光恶狠狠地瞪着这个混帐探子。
这样令人肝颤的消息,居然当众说出来,岂不是打击士气?
在屋内的空气几乎都要凝固的氛围中,细奴逻那显得有些暗哑的嗓音响了起来。
“告诉我,那程三郎可有随他到姚州。”
“没有,诏主只身率领随从护卫回来的,那位程长史没有跟随。”
听到了这话,几乎所有僵直的大小诏首这才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浊气。
“伽蓝呢?”
“她留在了泸州。”
“……”细奴逻昂起了脑袋,看向天花板,这一刻,他突然有些后悔。
自己为什么要放任诏主去姚州,若是自己直接把他软禁起来,那该有多好。
“你速速回去,仔细打探,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务必要打探清楚,诏主去了泸州大都督府后,都干了些什么,为什么要把伽蓝留在泸州……”
探子两颊生汗地连连点头,努力记住了细奴逻的交待。确定对方没再吩咐其他的之后,这才快步而去。
不大会的功夫,疾蹄之声由近渐远而去……
一旁的一位诏首赶紧大声言道。
“大家不用慌张,区区一个懂得妖法的程长史又能如何?”
方才发言吓到了所有人的柯多难也开口附合道。
“何况诏主已经回来了,身边也没有可疑人物,想来是因为诏主已经在泸州得罪了那位程长史。”
“所以他把女儿留在了那里,怕是就是想要让他女儿用美色迷惑那位程长史。”
“都够了,现在诸位不必胡思乱想,徒乱了自己阵脚。”
等到一干心腹部下都起身告辞,忧心忡忡地离开之后,细奴逻直接就瘫在了椅子上。
愣愣地看着跟前的那升腾翻卷的塘火,半天都说不出话来。
细奴逻很清楚,自己的内心,其实是很惧怕朝廷,毕竟,朝廷的实力太过可怕。
他年轻之时多次到过姚州,甚至更北边的蜀州都去到过,所见所闻,都是关于朝廷又击败了某个敌人,击败了对方数万兵马,甚至是数十万兵马的消息。
而且,哪怕是姚州这里,仅仅只有一府府兵,而且还只是一个下府。
只有八百府兵,可是那八百府兵,每一个都披挂着那刀箭难伤的铁甲。
他们都是久经训练,杀人如麻的精锐,两三个蒙舍诏的精兵,碰上这么一个铁甲精锐,除了跑之外,没有第二种先择。
这,也这才为何他细奴逻能够在洱海诸诏率军横行,却偏偏面对姚州不敢稍动的原因所在。
“罢罢罢,且先看看再说罢,幸好,之前我的各种举动都没有放在明面上。”
“便是朝廷,也不可能无缘无故治我的罪……”
……
一切都在有条不紊的进行当中,而那位张乐进求已然离开了泸州已经数日。
距离李绩率领兵马南下,只剩下两天的功夫。
这个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一骑驰来,正好就停在了大都督府门外。
不大会的功夫,那位信使就将急报传递到了李绩的手中。
李绩只匆匆地扫了一眼,便不由得脸色微变,抬起了头来。
“雅州传来急报,有几股吐蕃兵马,出现在了我大唐与吐蕃的交界之地,在会野一带起了冲突。”
“……”厅中的一干人等的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程处弼更是一脸震惊地差点就想卧上一大个槽。
吐蕃是啥子意思,想要乘我大唐还没有收拾那洱海诸诏之前抢先动手?
李绩这位长辈也忍不住暴了一句脏话,将这份急报递给那已经伸长脖子凑过来的房俊。
房俊仔细地打量了半天之后,忍不住吐了一个槽。
“难不成,吐蕃那边知晓了咱们的应对策略?”
程处弼看了一眼房俊,摇了摇头,耐下性子给这位贤弟解释了句。
“应当不至于,时间这么短,消息想要从泸州传到吐蕃国内,绝对不是数日就可以到得了的。”
高原的海拔那么高,想要把消息从泸州传到现如今吐蕃国主所在,快马怕也得半个多月。
收到了消息之后,还得召集人马,再杀到那雅州边境,没一个月的时间,根本搞不定这么多事。
只能说,吐蕃人派兵入寇雅州,分明就是已经准备多时。
“看来,老夫不能南下姚州了,另外,泸州的精锐……”
说到了这,李绩的目光朝着李恪看过去,李恪却把目光落在了程处弼的身上。
看到了李绩的目光,程处弼面沉如水地接过了房俊递过来的急报仔细打量几分之后。
“还请巡抚使将我泸州精锐尽数带走,只有守住边境之地,蜀中才得安秦,蜀中得安,大唐方安。”
“你确定?”李绩有些举棋不定地扫了程三郎一眼目光又转到了李恪的身上。
李恪咬了咬牙,点了点头。“本王也觉得,程长史之言甚合吾意。”
第1379章 贤侄你怕什么,你可是练兵大家……
李恪深吸了一口气,冷静地分析道。
“雅州乃我剑南道蜀中屏障,一旦让那吐蕃人拿下了雅州,径直南下,攻入无险可守的蜀州。”
“那对于大唐剑南道的百万黎庶而言,绝对是一场灭顶之灾。”
“所以,请巡抚使将泸州精锐带去便是。”
“本王身边尚在父皇所遣护卫,如今泸州靖宁,不敢说夜不闭户,路不拾遗。
至少不会有大变故,何况还有处弼兄坐镇泸州。”
程处弼的脸色隐隐发黑,老子又不是核弹头,拜托能不能别拿老子单列出来说事?
李绩听得此言,颇为欣慰地抚须颔首。“既然如此,那老夫就不客气了。”
“不过,那一千獠军精锐要随老夫往雅州,那老夫尚缺一统领獠军精锐的将领。”
程处弼与李恪齐刷刷地一扭脑袋,俊哥儿一脸懵逼地看着这二位兄台投来的目光。
有些战战兢兢地指了指自己的鼻子,不太确定地问了一句。“我?”
“不错,正是贤侄你。”李绩笑眯眯地冲俊哥儿勾了勾手指头,老脸上的笑容透着一股子捉狭。
“可是李叔,那洱海六诏之事,该当如何处置?”
李绩脸色微微发黑,看向李恪这位开口相询的吴王殿下,你小子是哪壶不提专提哪壶是吧?
李绩眼珠子一转,脸色一正。
“老夫这些日子,与汝泸州大都督府反复商讨此事。”
“殿下与程长史想必对于洱海六诏之事,心中也已经有了条陈?”
程处弼与李恪下意识地点了点头。
“既然如此,老夫需要率军往雅州抵御吐蕃,此事,就委以泸州大都督府自行处置。”
“???”程处弼与李恪瞬间一愣,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位一副理所当然嘴脸的剑南道巡抚使。
“怎么,这么盯着老夫看,莫非老夫脸上有花不成?”
程处弼很想点下脑袋,告诉李绩这个老妖蛾子,他的脸上的确有花,而且是一朵开败的残菊。
可惜,这位也是个自己惹不起的长辈,程处弼只敢在内心疯狂吐槽。
“可是叔父,你让我跟殿下怎么搞?就殿下身边还有我身边的亲兵捏到一块都不够二百号人。”
“呵呵……”李绩走到了程处弼的跟前,大巴掌拍了拍他那宽厚的肩膀,露出了一个慈祥的长辈关怀之笑。
“贤侄啊,你脑子活,又有本事,这泸州獠人可都听你的。”
“大不了,你就再拉上一帮子獠人跟你过去,给你壮声势。”
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唾沫星子都喷到了李绩的脸上。
“……叔父,那些獠人你又不知道,打起仗来,就是一帮乌合之众。”
李绩赶紧侧身,诲气地抹了把脸,瞪了程三郎一眼。
“你怕什么,你可是练兵大家,都把练兵的操典搞出来的人,那一千纪律严明的獠军就是明证。”
“……”
……
李绩这个老货洋洋得意地走了,还带走了泸州的一府精锐还有那一千獠军精锐。
妖蛾子三人组也被这个老流氓给拆散了,俊哥儿只能含着一包眼泪,悲伤地离开了泸州奔赴战场。
留下了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的程三郎与李恪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坐在变得冷冷清清的大都督府内,程处弼抬起了脑袋,看向天花板,整个人都不好了。
一旁的李恪则显得忧心忡忡,时不时地抬起眼皮,看看不远处瘫在那里不想动弹的处弼兄。
长吁,短叹,皱起了眉头,就在他无思无计之际。
就听到了李德来禀报,说是伽蓝小娘子前来拜访。
李恪一抬眼皮,就看到了伽蓝正俏生生地站在屋外不远处,正朝着这边张望。
这是自己吩咐的,只要是伽蓝小娘子来寻自己,就直接带她进来。
此刻,看到屋外的伽蓝那一脸焦灼之色,李恪哪里不明白她是为了何事前来。
但是已经被她看到,李恪只能硬起头皮,拿出了一副雄纠纠气昂昂信心十足的表情,朝着屋外大步行去。
嗯,主要是担心万一让伽蓝看到了程仙长像滩烂泥似的,实在有损这位恶名远扬的程仙长的反面形象。
程处弼对于身边发生的一切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只不过他现在有点累,不想搭理。
这几日为了筹谋那洱海六诏之事,程处弼可也是陪着李绩那个老司机下了大力气。
结果特娘的吐蕃在雅州那边骚首弄肢,转眼间就把李绩那个老汉给勾搭走了,连带自己练出来的精锐也一个不剩。
之前商议的那些手段和战略完全白瞎,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裤子都脱了你给我看这个?
就连妖蛾子三人组也不完整了,打牌都觉得不带劲。这特娘的叫什么事。
……
李恪正在小声地安抚着已然红了眼眶的张伽蓝,看到小姐姐那般模样,李恪可谓是心疼的都快要滴血。
最终一咬牙一顿足,双手想要把侧过脸去的张伽蓝扳正面对自己。
结果这位很有力气的姑娘轻轻一挣,差点把李恪这位弱不禁风的亲王殿下带倒在地。
好在伽蓝姑娘及时反应过来,双手一伸,将这位脚下失衡的浪荡皇子抱在了怀中。
“……”李恪就这么呆呆地倒在眉清目秀,隐透英气的伽蓝怀中。
张伽蓝稳稳地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