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修路?!”莫丹呆愣愣地看着程处弼,原本以为自己把程三郎想简单了。
可是现在才发现,这家伙想要干的事比自己想的更加简单。
“对,修路。”程处弼一本正经地点了点头。
“就这?”
“不然呢,难道还能有其他的事情?”
程处弼摊开了双手一脸不解的模样看着跟前的莫丹。
“程某人初来乍到,却也知晓,长宁州对于朝廷向来恭顺。”
“而长宁州又是淯井盐向北的交通要害之地,昨日随莫刺史你往南而行。”
“就已经感觉到了这里的官道不但狭小,而且还年久失修,若是长此以往,必会令盐路不畅。”
“所以,程某人就考虑着,把这里的官道大修,以畅通盐路、商路,也利于淯州以及南面诸州的交通。”
听到了程处弼这话,哪怕是莫丹仍旧有些疑惑,却也知晓,朝庭对于淯井盐十分的重视。
“其实我到了长宁州,得见长宁州有不少的好东西,可就是因为这条官道年久失修,车马难行,导致货物运输困难……”
莫丹深以为然地点了点头,至少这点程长史还真没说错,因为这条官道太过繁忙。
朝廷之前也想要修筑,但是嘛……不好意思,长宁州还好些。
毕竟莫丹愿意服从朝庭的调遣,也愿意派出人手。
淯州獠与思峨州獠则不乐意,究其原因就是,大唐修路,都是当地官府负责钱财,负责人丁。
但问题是这里的诸州皆是羁縻州,原本就是一帮子獠人,让他们交税赋,都已经不太乐意。
现在还想要让他们出钱出力来修路,他们只阳奉阴违,就已经算是比较温和的对抗了。
只是,这些话,莫丹可不敢问程处弼说,毕竟两人这才相识没多久。
对于程处弼对官道的吐槽,他除了哼哼哈哈之外,也不好多说什么。
不过,程处弼却来劲了,再一次坐了下来,朝着莫丹正色道。
“既然莫刺史你来了,那程某正想跟你商议两件事情,第一便是修路。”
莫丹听得此言,嘴角一抽,一副十分为难的表情。
程处弼却像是看不到一般继续说道。“还有一件事情,就是想要请莫刺史遣人开挖煤石。”
“只要你们能够送到泾南,每一千斤煤石,程某可以给你们五十文。”
“那些黑石,一千斤五十文?”
莫丹呆愣愣地看着跟前的程三郎,抬起手,指了指南边,难以置信地道。
那玩意,在黑谷那里漫山遍野都是,反正不仅仅是长宁獠,周边诸獠,也都觉得那玩意与普通石头无甚区别。
可是现在,这位程长兄却表情很严肃的告诉自己,他要买那玩意。
居然还愿意出一千斤五十文钱来买,怕是一位普通的獠人,挖上一天,也能够挖出一两千斤。
而从这长宁到那泾南,道路算是颇为平坦的,一辆牛车,装上千斤煤石,送到纳溪,就能够换到五十文钱。
莫丹咽了一口唾沫星子,狐疑地打量着程处弼,难以置信地摇了摇脑袋。
“那玩意是能烧没错,可是烧出来的烟可是很臭的,闻多了甚至会生病。
就算是我们族中最穷的族人,宁可去跟人借柴刀伐一些竹木来烧,也不愿意去捡那黑石头来烧火。
程长史,你不会是诳我的吧?”
程处弼有些不乐意了,你可以置信其他,但是你不能置疑程某人的人品。
“我可是泸州大都督府长史,难道我还能够拿这样的正经事跟你开玩笑?”
“我代表的是泸州大都督府在跟莫刺史你商议正事。”
莫丹总觉得这事不太靠谱,薅了半天胡子,咬了咬牙这才说道。
“万一程长史你答应了,大都督不认可那怎么办?”
“除非大都督答应,不然,下官实在不敢冒险。”
“这没问题,只要莫刺史你乐意,那你就随我去一趟泸州,跟大都督好好聊聊。”
看到莫丹点了点头之后,程处弼又道。
“方才的第一个问题,莫刺史你是怎么考虑的?”
莫丹打了个哈哈,正想要开口敷衍,程处弼又再一次开口道。
“程某人修路,不需要耗费莫刺史的钱粮,我只需要你这边出人手。”
第1227章 情商为零的房典军与情商满值的吴王殿下
莫丹顿时警惕了起来,小心翼翼地问道。
“不知道程长史你需要多少人手?”
“不多,五百人。”程处弼亮出了一个巴掌晃了晃。
听到了这话,莫丹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十分豪气地道。
“五百人……可以,下官可以抽五百壮丁给程长史一个月。”
长宁州足有獠兵两千,但是真正不耕耘不生产的,也不过五百獠兵。
这样的事情,莫丹自然不可能拿自己的军事力量去当苦力。
只要从长宁獠人中挑上五百人去应付个把月,没有问题。
何况程长史也说了,不耗自己的钱粮,那很显然,那五百人的钱粮是由程长史负责。
“一个月,程某人要修路,这一修至少得一两年的光景,一个月怎么够?”
莫丹摊开了双手,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
“程长史,下官也没办法,我们獠人也需要耕作,再说了,唐律也有定规,说是一年的徭役也才二十天。”
“下官愿意让他们帮程长史一个月,也已经是极限。”
程处弼摸着光溜溜的下巴一乐。“看来莫刺史也有自己的难处。”
“下官是真没办法,还请程长史体谅一二。”
“行,既然莫刺史你话都说到了这份上,程某人自然也不会难为于你。”
“这样吧,程某决定以大都督府的名义,在长宁州城招募修路工,这没问题吧?”
莫丹眼珠子转了好几圈,朝着程处弼点了点头。
“这当然没有问题,本官也是朝庭命官,既然是大都督之命,下官自然是要遵从的。”
“嗯,既然莫刺史同意了,那行,回头我就向大都督请令到长宁州发告示。”
……
等到莫刺史离开之后,程烈凑到了程处弼的身边小声地道。
“三公子,就这么让他走了?其实你再压一压他……”
“烈叔没关系,我这个人吧,跟我爹一样,都喜欢先讲道理。”
“既然他答应了,那就成了,泸州这边,几乎汉民都在耕作。”
“想要凑足修路的劳力,就只能找这些靠山吃山的獠人。”
程处弼颇有些唏嘘,这是没办法的事,泸州在蜀南算得上是大城市了。
但是,终究还是农业人口占到了大多数,这些人除了农闲的时候打点短工,平时都会忙碌于耕耘田地。
所以,程处弼从一开始,就把主意打在了那些少有田地,多是靠山吃山的獠人身上。
獠人并不懒,只是他们的生活方式,导致了他们的生计颇为清苦。
程处弼相信,只要莫丹这位长宁獠刺史不阻拦的话,这不过一两万人的长宁城,招募到几百名乐意卖力气换取财帛的獠人完全没有问题。
只要有了第一批,等到其他人看到了原来干这样的活计居然也能够养家糊口的话。
相信日后会有更多的獠人放下手中的弓箭和柴刀,抄起修路工具,或者是在水泥厂成为工人。
之所以没提水泥厂,自然是因为那玩意都还没见影子,大家也不知道啥玩意是水泥。
程处弼也不乐意跟这帮子代沟差得太远的人解释太多,等先烧制出实物再说。
程处弼又在这里呆了一天,等到莫丹安排好了一切之后。
这位莫刺史这才率领一百獠兵,跟随程处弼踏上了前往泸州的道路。
……
泸州外,一间景致颇为不错的酒楼就立于长江畔,此刻,一位面如冠玉,眉清目秀的浊世佳公子正懒洋洋地依靠在二楼栏杆上。
他的身边,一位高大魁梧的年轻公子,此刻正在大快朵颐,吃着那风味与关中不同的吃食。
一位清眉目秀,略有几分姿色的年轻女子,正在弹拔着琵琶,低吟浅唱。
高大魁梧的年轻公子,正是房俊,抹了抹油嘴抬起了头来。
朝着那位正面朝长江,懒洋洋跟条没骨头的鼻涕虫似的李恪道。
“为德兄,过来吃点啊,这里的菜肴,可比昨个咱们吃的那家强不少。”
“再强又能强到哪去,都还没有我府上的厨子做得好,唉……”
李恪摸了摸自己的肚皮,感觉自己那已经被处弼兄养刁了的肚皮很饥饿。
但是面对着这些跟处弼兄的手艺相比起来,差了不下一个档次的菜肴,实在是觉得乏散可陈。
可惜,处弼兄蹿到了外面去忙去了,而自己带来的,深得处弼兄手艺真传的厨子。
因为水土不服,正躺在榻上,李恪总不能把拉肚子拉得奄奄一息的厨子抓起来让他做菜吧?那也太不人道了点。
“唉……处弼兄这一去就好几天,可真是难熬,吃也吃不好,这打牌都没甚兴致。”
听到了这话,俊哥儿直接就乐了。
“真的假的,昨个可是兄台你打着小弟我一直打到了差不多子时才歇下。”
李恪不乐意搭理这个杠精,老子就喜欢矫情一下咋了?
听了半天琵琶之后,琵琶歌女用她那蜀中腔的官话再次询问是否需要再唱上两曲。
支愣着耳朵听了半天才明白她的意思的房俊忍不住乐出了声来。
“为德兄,你听你听,这声调好怪了,半点也不像咱们关中官话……”
虽然琵琶歌女说不出关中官话,但是却还是能够听得懂房俊的调侃。
不禁俏脸一红,有些羞,有些恼,不知道应该如何。
李恪打量着身边傻乐的房俊,无奈地摇了摇头,来到了那位略有几分姿色的琵琶歌女跟前。
从怀中取出了一小块银角子,赏给了这位琵琶歌女,然后小声地跟对方撩,咳……聊了起来。
琵琶歌女看到这位面如冠玉,长得似乎比自己还有好看的浊世佳公子出手如此大方。
而且还跟跟自己搭话,自然不会拒绝,不过她有些不太好意思地道。
“奴家只会蜀中官话,实在是说不来关中官话,公子见笑了……”
就见李恪呵呵一笑,身子在小姐姐跟前一歪,挑了挑眉道。
“小姐姐说的哪里话,你的嗓音那么好,唱起歌来,堪比天籁之音,说的蜀中官话也很好听。”
“而且我很喜欢小姐姐你的双眸,唱歌的时候,明眸流转,煞是动人啊……”
房俊吃着东西,目光一直关注着为德兄的举动,看到他就这么走了过去。
然后跟那位他们进了酒楼才叫来的漂亮琵琶小姐姐在那里很快就有说有笑起来。
“……”
第1228章 这些可是我特地从长宁州带回来的美味食材
原本吃得香喷喷的房俊,看到了为德兄跟那位琵琶歌女越挨越近。
两人时不时地发出欢快的笑容,看着那位漂亮的蜀中歌女眼波流转,娇艳欲滴的模样。
再看那为德兄时不时浪笑出声,摆出一出风流倜傥的模样。
房俊突然觉得自己饱了,跟前的这些饭菜,似乎也没了味道。
虽然没有人伤害自己,但是觉得自己的内心很受伤的房俊长叹了一口气,抹了抹嘴,站到了临江的栏杆边。
眺望着江面,表情显得那样的唏嘘,特别是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交谈声与娇笑声此起彼伏。
房俊觉得,自己不应该留在泸州,跟着为德兄这个浪货四下沾花惹草的。
而应该跟着处弼兄满山遍野乱蹿,比看着为德兄成天乱来要好得多。
这几天,为德兄几乎每天都会结识一位眉清目秀的姑娘,跟对方聊得天昏地暗,恋恋不舍。
而且每天晚上,几乎都不到半夜是不可能回来,也就昨天晚上。
兴许是累着腰子了,才会在大都督府里边陪着自己打了一晚上的牌。
这样的日子,简直就是受够了。
房俊愤愤不已地拍着栏杆,真恨不得仰天长啸上一声,以发泄内心的阴郁与不满。
“那是你弟弟吗?似乎心情很不好的样子,要不奴家就先告辞吧?”
“无妨,他就是那样,我这个贤弟吃饱了就喜欢板着一张脸,喜欢瞪着眼睛凶人。”
“你看你看,他是不是又冲这边瞪了一眼?”
就在李恪跟那位琵琶舞女眉来眼去之际,房俊突然脸色一变。
“处弼兄!是处弼兄回来了!”话音未落,房俊直接就朝着楼梯的位置蹿了过去。
李恪也一屁股爬了起来,凑到了栏杆处向江面眺望。
果然,他看到了,看到了那位立身于船头之上,显得那样气宇轩昂的处弼兄。
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又矮又黑又挫,穿着锦袍却给人一种不伦不类之感的中年男子。
“终于回来了。”李恪也不禁松了口气,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