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济这才注意到,梅主厨此刻紧闭的双目眼角处,一滴浑浊的泪水,正顺着眼角滴落。
所有人都听到了梅大厨的喃喃自语。“他是怎么做到的,难道梅某几十年苦练的厨艺,都练到狗身上去了。”
“……”
第8章 让贫道给你扎上一针保证不疼
这段时间,程府与狗之间发生了许多的流言,没想到这位梅大厨也会有此不正经的想法。
程济看到这位梅大厨一脸失魂落魄的模样,于心不忍地道。“梅老兄,您不必如此,三公子说不定是误打误撞。”
“误打误撞都能做到这等地步,岂不是要羞煞老夫。”梅大厨愣了半天,将筷子拍在了盘子里。“来人,再拿四个鸡蛋来。”
“……味道不对。”照猫画虎,按照三公子的做法炒出来的炒鸡蛋,梅大厨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便满脸嫌弃地摇了摇头。
“来人,再去拿四个上鸡蛋,梅某今日若是炒不出那个味道,我梅字倒起写。”
程济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抖着一身肥肉面目狰狞的梅大厨,怎么感觉眼前这位梅大厨才是疯掉的那位。
“唉……咱们这算不算病急乱投医?”在卢国公府前厅之中坐立下安的袁天罡叹了口气苦笑道。
孙思邈亦是无奈地点了点头。“道友所言极是,若是他的法子,能够治愈狂犬病,那也算是一件利国利民的好事情。”
袁天罡抚着长须又叹了口气。“只是咱们把希望寄托在一位失心症的年轻人身上,会不会太……”
孙思邈有些犹豫,但还是觉得要当面问上一问。“按照《肘后方》中之法,能愈者,不过十之一二,若是他有办法能够解决此疾患,当可活人无数……”
程处弼有些不明白,袁、孙二人今日急惶惶地来寻自己干嘛,难道想要看自己到底疯没疯?
莫非是昨天自己的演技不够多精湛,又或者是语言之间有什么错漏不成,怀着这样的疑问,程处弼赶到了前厅。
就看到了袁、孙二人正在前厅中长吁短叹。不禁心生好奇,这二位大唐医学专家这是怎么了。
一番潦草的寒暄之后,袁天罡便单刀直入地问道。“处弼贤侄,昨日你那般处理房二公子的伤口,莫不是担心他会患上狂犬病?”
程处弼点了点头,还没来得及解释,袁天罡便迫不及待地追问了句。“那你这办法,可否治愈狂犬病?”
“昨天我所做的,只是希望能够将房俊的伤口消毒清创,能够起到一个防范的作用。毕竟狂犬病若是一旦发病,那便无药可治。”
程处弼摇了摇头,这病即便到了二十一世纪仍旧是没办法解决的问题。
狂犬病最重要的便是预防,也就是如果被病狗咬伤之后,必须注射狂犬疫苗。
“难道真的没有办法了?”孙思邈与袁天罡对望了一眼,内心皆是满满的失望,看来今日这一趟是白来了。
二人不约而同地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来就要告辞,这二位如此做派,把程处弼弄得莫明其妙。
“二位道长到底怎么回事?”
看到程处弼拦在身前一副打破沙锅问到底的模样,孙思邈解释道。
“今日,长安东的新丰县有几人皆被狂犬咬伤,贫道遣了弟子往新丰县去医治。
想着或许处弼贤侄你昨日曾经提及过狂犬病,本以为你或许有与古方不同的办法……”
“古方能治狂犬病?”程处弼有些懵。卧槽,真的假的?
袁天罡点了点头答道。
“那是西晋的葛洪前辈所著之《肘后方》中第七卷 中有载,若是被疯犬咬伤,将斩疯犬之首。
取其脑髓,以涂抹于伤口处,连抹三日,当可愈之。”
“不过此法,虽然可救人,但是十名伤者之中,最多能活一二人,余者仍会发病暴亡。”
程处弼倒吸了一口凉气,卧槽,西晋的葛洪大大真心牛逼,一千多年之前就已经懂得以毒攻毒来治疗狂犬病,这不就是疫苗类似的疗法吗?
瞬间就想到了关于狂犬疫苗最早的研制方法,就是取了病犬的脑髓冻干之后,注入兔子,让兔子感染。
然后再用兔子感染兔子,如此来起到降低狂犬病毒的毒性,获得狂犬疫苗……
“原本还以为……嗯,贤侄?”孙思邈本还想说话,却看到程处弼呆头呆脑地站在原地,不禁心里边有些犯嘀咕,这小子不会这个时候犯病吧?下意识地就把手摸向怀中的针囊,一旁的袁天罡也摸向了袖中的药瓶。
“二位道长,我有办法。”程处弼回过了神来面露喜色。
“不好,这小子开始前言不搭后语,怕是要犯病了。”袁天罡又快又疾地朝着孙思邈低语一声,赶紧掏出了药瓶倒出一枚药丸。
“贤侄莫急,赶紧坐下,来来来,老道这里有枚安神定心丸,对失心症最是有奇效。”
“贤侄,来,让老道给你扎上一针,十息之内,当可让你心如止水……”
一旁的孙思邈拿出了针囊,抽出了一根三寸银针,一脸跃跃欲试,仿佛会随时给程处弼来上一下。
“我没犯病。”程处弼直接就急了眼。特么的,难道说自己昨天演技太过逼真,真要被当成神经病,那可就太冤枉了。
孙思邈与袁天罡互望了一眼。差点就呵呵了,哪个失心疯会说自己有病?
不过看着彼此那干瘦的身材,再看一眼跟前这位浑身暴力特症十分明显,肌肉快撑破衣裳的程老三。就目前的情况而言,只能智取,不能硬拼。
“好好好,贤侄你说的对,你的确没病,不过这药,你还是服上一丸比较保险。”袁天罡讨好地笑着将丹药递上前来。
孙思邈也出言安抚道。“贤侄你且让贫道给你扎上一针,保证不疼。”
“你们……”看着二位道长的表情,程处弼有些无奈。“二位道长,我说有办法改良肘后方上的治疗。”
“真的?”反问很敷衍,这两个牛鼻子分明一脸不相信。
“当然是真的,这么说吧,葛洪的《肘后方》所述的治疗思路是对的,只是其中有个问题,如何给狂犬病毒减毒,让人体产生免疫反应。”
“减毒?免疫反应?”两位大唐的医学专家陷入了迷茫之中,总觉得这些从未听过的词让人摸不着头脑。
看到这二位的表情,程处弼不禁有些牙疼。看样子以自己现在失心疯患者的人设,实在是很难跟这两位生活在封建社会的医学专家解释清楚治疗疾病和疫苗预防疾病的区别。
程处弼请这二位再次坐下。“葛洪前辈的办法是对的,以毒攻毒,可是二位是否想到过,那疯狗身上的狂犬病毒能致人于死地,它脑髓里边的病毒,怕是毒性也差不到哪吧?”
这话让孙思邈心中一动,袁天罡则是表情越发地迷茫。“你且等会,狂犬病毒何意?”
程处弼只能尽量用质朴的语言来进行解释。
“我假设,狗之所以会疯掉,是因为感染了一种毒物,而这种毒物能够令犬发狂,所以,我称之为狂犬病毒。”
第9章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的灵魂拷问三连击
“此毒既可使狗发狂,又会毒杀性命,称为狂犬病毒,这个称谓倒是颇有些道理。”孙思邈点了点头。
“只是不知贤侄你的办法……”
“二位道长也说了,葛前辈用疯狗脑髓涂抹伤口,十人之中可活一二人。
足以得见,他的办法是对的,可是,有些体质虚弱之人,怕是受不了这种剧烈的以毒攻毒。”
听到了程处弼的这番见解,袁天罡失笑道。“处弼贤侄这话倒是颇为在理,贫道与孙道友亦是知晓。”
“所以我认为,想要能够更好的以毒攻毒,就必须要给狂犬病毒降低毒性,然后用降低了毒性的狂犬病毒去给被狂犬咬伤的伤者……不明白?”
“例如我们先抓来一条疯狗,然后让它去感染另外一条,让其感染,如此轮翻感染之下,来减弱狂犬病毒的毒性……”
一旦涉及自己的专业,程处弼就陷入到了狂热模式,说话又快又疾,机关枪一般唾沫星子横飞,把两位道长听得一脸的不明觉厉。
“你先等会,贫道得好好捋捋……”孙思邈被程处弼这番又快又疾的话给搅的脑子乱作一团。
“二位道长不用捋,我可以用生动的事例来进行说明。”程处弼很不耐烦这些老家伙反应慢,决定用生动的教学方式来解决问题。
一扭头,正好看到程老四在门外探头探脑的。“正好老四你去捡几块石头来。”
程老四一脸懵逼的领命而去,二位道长也同样一脸懵逼。我们正在讨论狂犬病,这跟石头和草有什么关系?
“三哥,石块和草。”很快,程老四窜进了屋,一手捧着七八块大小不一的石子和一把草。
孙思邈也是一脸黑线,心中暗恨自己当时脑子过热。居然会想着登门来找这个失心疯的程老三研究狂犬病的救治办法。
程处弼没理这两位道长鬼鬼祟祟在跟前眉来眼去,清了清嗓子开始自己在大唐贞观八年春的第一堂病毒学课程。
“二位道长且看,这里有六块石头,我假设,这块黑石块,是一只疯狗,而这块圆形石块,代表另外一条疯狗。另外四块,代表又白又软萌的兔子。”
“???”
“草则代表用来以毒攻毒的疯狗脑髓。”
程处弼没有理会这帮思维僵化,一脸懵逼的历史人物,拿起了那块圆形的石块,递到了程老四的手中。
“假设现在我家老四被这条疯狗给咬了。”
“……三哥,我没被疯狗咬。”程老四急了眼,赶紧声明。
“闭嘴,我是说假设。”程处弼不乐意了。“拿你举例那是看得起你,增加你对医学科研事业的参与感明不明白?”
看到三哥那张狂燥而又偏执的嘴脸,内心满满不乐意的程老四只能悠然从心。“哦,好吧。”
“这现在我用疯狗的脑髓来以毒攻毒,治疗老四体内的毒性……”程处弼拈起一根草,放到了程老四手中。
“但是,它的毒性也同样不可小觑。老四肯定抵抗不了,所以他就蹬腿了。”
程老四看到自家三哥瞪过来的目光,只能无可奈何地平躺在地上,配合三哥的形容蹬了两下腿。
“……”孙、袁二位道长一脸黑线。神特么的蹬腿……
“只有像我这样抵抗力强的人,或许才能够撑过这样的以毒攻毒,这就是为何用此法只能有一成左右治愈力的原因。”
“还真是这么回事,一般用疯狗脑髓救回来的伤者,一般都是体格健壮之人。”孙思邈若有所悟。
“怎么办呢,那就必须得想办法,降低疯狗脑髓的毒性,如何降低,有个办法,就是提前抓来一块黑石块。
唔……是提前抓来一只疯狗。让它去感染兔子。”
“贤侄,这救人跟感染兔子有什么关系?”袁天罡整个人都不好了,总觉得自己是在跟思维不正常的人交流,好吧,这程老三本就不是正常人。
再说了,道爷我活了好几十年,从来都只听说过有疯狗伤人,还真没听说有疯兔伤人,兔子会咬人,那是被逼的,而不是疯掉好吧。
程处弼不耐烦地道。“你们先听我说完再提问。你们想,兔子才多大?”
“我知道,兔子肥的也就七八斤,轻的也就三四斤。炖和烤都贼香。”程老四赶紧抢答。
“……”程处弼脸都黑了,我特么在讨论严肃的医学问题,你居然在跟我说吃的,就你这种学生,放在九年制义务教育里,那是要分分钟叫家长的那种。
算了,不跟这熊孩子计较,回头再收拾他。
“大家都知道,兔子很小只,狂犬病毒感染了第一只兔子,因为兔子很小。所以,狂犬病毒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够让兔子感染并且发病。”
“如此一来,第一只兔子身上的狂犬病毒就会想,我不费吹灰之力就能弄死了一只兔子,这一次需要用全力吗?
当然不用,所以再感染下一只兔子的时候,也不会用全力……”
孙、袁二位道长一脸黑线的同时,脑袋上挂满了问号。都特么胡说八道什么玩意……
程处弼在那几块代表兔子的石块上,由长到短摆上了草叶。
“于是,狂犬病毒在一代一代感染兔子的过程中,毒性就会变得越来越弱,但是,毒性弱了,可是它的特性还在,还能起到以毒攻毒的作用……”
毒物能够有自己的想法?袁、孙二位道长直接被程处弼刷新了自己对于微观世界的认知。
程处弼也是没办法,他无法用后世的很多医学观念与医学名词来给这帮一千多年前的古代人解释疫苗的减毒制备,只能用类似于童话故事启蒙的方式来解释。
……
两位大唐医学专家来的时候是满目忧思,表情肃穆,而离开的时候则是头昏脑涨,满脸的迷惘。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