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就因为如此,他们的文章,就不是一般人能够解读得了的。”
“反观这《长安旬报》,你们二人觉得如何?”
长子房遗直想也不想便给出了答案。
“孩儿觉得《长安旬报》的内容平实,浅显易懂。
特别是上边连载的《三国演义》更是精彩纷呈,令人爱不释手……”
一旁的次子房俊特地翻到了后边的《三国演义》连载处,得意地道。
“是啊父亲,我也觉得这《三国演义》可比那些文诌诌的《长安文集》带劲多了。”
对于这位粗通文墨,更喜欢耍枪弄棍的二儿子,房玄龄除了轻叹之外,实在是不好说什么。
不过,还是耐心地给两个儿子解释道。
“若是将这《长安文集》比作阳春白雪,那这《长安旬报》就是下里巴人,明白了吗?”
“原来如此,孩儿受教了。”长子房遗直顿时一脸恍然地醒悟了过来,深以为然地点头附合道。
看到了二弟房俊投来的救助目光,房遗直便压低了声音给二弟解释了曲高和寡的典故。
房玄龄不再理会两个儿子,抚着长须,目光有些复杂地微微摇头。
程三郎这小子,虽然做起事情来容易出状况。但是这《长安旬报》却办得十分漂亮。
倒是那位颇有才名,又很喜欢礼贤下士,广揽博学之士的魏王李泰,弄出来的这《长安文集》。
或许能够得那些博学之士的欢心,但是曲高和寡之下,影响力肯定远远逊色于《长安旬报》。
……
而此刻,大唐天子李世民,正抄着一份《长安旬报》美滋滋地欣赏着那篇采访稿。
看着那篇马屁话精彩纷呈的采访稿,李世民虽然觉得有些臊,但是更多的还是有一种很强烈的满足感。
旁边的长孙皇后一边看一边摇头,面色古怪地道。
“夫君,程三郎这小子,倒真是挺会办事的,居然还弄出了这样的一篇文章来。”
李世民摸了摸自己微烫的脸,不禁想到了自己在长子承乾跟前提及第一期《长安旬报》的内容时。
这位脸皮薄的长子白净的小脸红的跟什么似的,这让李世民稍稍松了口气。
至少老夫久经风霜,羞耻感没有那么强烈就是了,不过,自己是不是应该提醒一下山东宋玉这个妖蛾子记者。
下次就算是拍马屁,能不能注意一下尺度,犯不着这么夸张。
你特娘的拍得老夫都觉得老脸发臊,这到底是何居心?
“是啊,虽然这小子的这什么采访稿弄得有些夸张,满篇尽是……嗯,不过大体来说,终究是好的。
至少能够让百姓们,让那些寒门士族知晓朕的态度,这才是关键。”
“陛下,高士谦求见。”外面的宦官快步进入了甘露殿中,朝着李世民恭敬一礼道。
“高老卿家?快快有请……”李世民看了一眼观音婢之后,朝着这名宦官吩咐道。
不大会的功夫,须发斑白身量颇为高大,只是已然显得老态龙钟的高士廉缓步进入了甘露殿内。
恭敬地朝着李世民与长孙皇后一礼。“老臣参见陛下,参见娘娘。”
“老卿家不必多礼,快快请起。”李世民笑眯眯地起身将高士廉给搀扶了起来。
长孙皇后也上前一步敛身为礼之后笑道。
“舅父,你老人家怎么来了,快快过来坐下吧……”
高士廉看着这位愈发显得娴淑大气的外甥女,颔首一笑。
等到坐定之后,表情却显得有些揣揣不安,李世民不禁奇道。
“老卿家你还是观音婢的舅父,又不是外人。若是有事情,只管直言便是。”
“是啊舅父,有事你就直说就好了。”长孙皇后就坐在高士廉的身侧开言宽解道。
当年父亲亡故得早,自己也兄长年纪尚幼,若非当年舅父出手相助。
她与胞兄长孙无忌还有娘亲的命运,那可真就不堪设想了。
便是自己与夫君的婚事,也都是舅父极力促成的,这位舅父在长孙皇后的心中,如同亲生父亲一般敬重。
“不敢,老臣此来,乃是之前奉陛下圣喻,编撰《氏族志》,如今总算是略有小成,特地送来,请陛下御览。”
说话间,高士廉从袖中取出了一本崭新的书册,恭敬地双朝奉上。
“有劳老卿家了,朕可要好好的瞧瞧……”听得此言,李世民不禁扬眉大喜,伸手接了过来。
只是,李世民刚刚翻了几页,原本脸上的笑容渐渐地凝固。
这让甘露殿中的气氛陡然显得有些肃穆起来,高士廉有此揣揣不安地看着这位外甥女婿。
李世民抬起了头来,看到这位揣揣不安的老卿家,又扫了一眼观音婢,终究强压下了心头的怒意,勉强一笑道。
“且先放在朕这里,待朕仔细瞧瞧,老卿家这些日子身子如何?……”
看到李世民岔开了话题,高士廉的心中越发地深感不安,但还是顺着李世民的话题敷衍了一番之后便起身告辞。
“夫君,妾身送一送舅父……”早就已经看出夫君是在强颜欢笑的长孙皇后赶紧起身说了一声。
李世民微微颔首,目送着长孙皇后轻搀着高士廉离开了甘露殿,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目光幽深而阴冷地落在了那份《氏族志》上,久久不发一言。
第739章 呵呵……清河崔氏,居然排在氏族第一?
“舅父,到底怎么回事,那份《氏族志》莫非有什么问题?”
长孙皇后亲自将高士廉送到了甘露殿的阶下之后这才悄声追问道。
高士廉不禁一声长叹。“老夫虽然是主持编撰这《氏族志》,可是……”
这份《氏族志》的主要编撰人员,主要还是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学者。
那帮子人,又有哪个是好相与的,可偏偏高士廉这个人性子中庸而又有些绵软。
以致于《氏族志》编撰的话语权,几乎完全被那些世家大族出身的官员和学者所掌控。
而他这位主持者,则完全被架空,可偏偏高士廉一开始还未查觉。
等到查觉的时候,那帮子人总会寻各种理由搪塞,这让高士廉十分的不安。
所以,这会在《氏族志》尚未完全编撰成功之前,先拿来了样稿交给陛下御览。
解释了一番之后,高士廉抚着自己那一大把花白的长须无可奈何地道。
“老夫老朽,魄力不足,行事过于踌躇,实在是难堪这等大任,有负君恩哪……”
“舅父……”长孙皇后看着愁眉不展的舅父高士廉,轻拍着他那满是青筋与皱纹的大手手背笑着安慰道。
“舅父不必太过忧心了,此事,无垢会向陛下解释清楚缘由。”
长孙皇后目送着舅父蹒跚而去,理了理腮边垂散下来的青丝。
幽幽地轻叹了一口气,这才拾阶而上,朝着甘露殿内而去。
……
进得殿中,就看到了夫君脸色十分难看地正在翻阅着那本《氏族志》。
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这才随手将那本《氏族志》嫌弃地扔回了案几上,勉强一笑站起了身来。
“陛下,臣妾……”长孙皇后来到了近前之后,盈盈拜倒。
看到了这一幕,李世民错愕之后,赶紧抢步上前将长孙皇后搀住。“观音婢你这是做甚?”
长孙皇后苦涩一笑,垂下了眼帘低声道。“陛下若非是看在臣妾薄面……”
“叫夫君。”李世民有些着恼地轻喝了声道。“观音婢,你我夫妻一体,莫要如此。”
“夫君……”长孙皇后这才抬起了那双楚楚动人的眼眸,有些无奈地轻叹了一声道。“让夫君劳神了……”
“好了,来来来,坐下吧,呵呵……其实啊,让你舅父去主持此事,朕就是想好好的看看,那些人会不会老实。”
等到安坐下来之后,李世民冷冷一笑,手指头戳了戳那本《氏族志》道。
“倒真没想到,他们会如此明目张胆,呵呵……清河崔氏,居然排在氏族第一?”
“他们这等做法,根本就是不将朕放在眼里,不将朝庭放在眼里。”
“他们啊……这是在试探朕,想要知道朕的底线在哪儿。”
看到李世民越说越怒,长孙皇后轻抚着李世民的后背,温言慢语地道。
“夫君既知这是他们的计谋,还请夫君制怒,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李世民吐了一口浊气,仿佛也将那胸中的积淤尽数吐了出去,这才从容不迫地扬眉笑道。
“嗯,放心吧,为夫知道他们的心思,既然他们想要试探于朕,呵呵……”
笑了两声之后,李世民朝着甘露殿门的方向喝道。
“来人,速速去诏吏部尚书前来见朕。”
迎着长孙皇后那满是疑惑的目光,李世民这才捉狭一笑。
“此番殿试的状元、榜眼、探花他们这些才俊,为夫如今已然想到了一个好去处……”
听到了夫君一阵耳语之后,长孙皇后不禁嫣然一笑,百媚顿生。
“妾身就知道,这天底下的事情,都难不住,也难不倒夫君的。”
“那是自然,不如此,朕如何君临天下?哈哈哈哈……”
大唐皇帝陛下那爽朗的笑容,回荡在甘露殿中,久久不散。
……
长孙无忌的脸色铁青地坐在书房之中,跟前落着一份《长安旬报》。
这份报纸里边的内容,辛、任、上官、吴等四人的采访,对于长孙无忌而言,其实不甚在意。
毕竟他们再怎么吹捧陛下,与他这位朝庭重臣并无利害冲突。
但是,这四个人的身份,偏偏都是程处弼那小子举荐的,成为了今岁科举的最大赢家。
原本,长孙无忌还寻思着,随着时间的推移,关于自己与程处弼之间的摩擦和冲突会很快就淡去。
可是现在,这一期《长安旬报》的出现,这上面那篇精彩的采访,必然会让那即将散去的流言蜚语再次喧嚣尘上。
而自己这位朝庭顶级显贵,又会成为市井百姓口中的话题人物,而且还是负面的那种。
这让最好名声的长孙无忌如何开心得起来,可是偏偏,面对着发行量如此巨大的《长安旬报》。
并且还是得到陛下在背后支持的《长安旬报》,他长孙无忌还真是百口莫辨。
就在长孙无忌愁肠百结的当口,却有管家来禀报,陛下有事,诏自己入宫觐见。
长孙无忌微愣之后站起了身来。“知道了,老夫这就入宫面圣。”
长孙无忌扫了一眼那份搁在案几之上的《长安旬报》,吩咐了句道。
“把那东西拿去厨房烧掉,莫要留在这里碍眼。”
扔下了这么一句话,长孙无忌这才拂袖快步而去。
……
长孙无忌登上了马车,坐在车中,马车晃晃悠悠地朝着皇宫径直而行。
但是,一路上,透过马车的窗帘,长孙无忌总是能够看到那些往来的路人手中,或捧或拿着一份《长安旬报》。
或是摇头晃脑大声诵读,或者是跟同伴对着报纸兴奋地指指点点。
看到了这一幕,长孙无忌越发地心浮气燥,干脆闭上了双眼,朝后一躺,眼不见为净。
而同一时刻,魏王府的管家李公公看着那些家丁送来之后,在跟前堆积如山的报纸。
又垂低了脑袋,继续看着手中的那份《长安旬报》,这一期的《长安旬报》上连载的《三国演义》内容十分的精彩。
当然,管家李公公不是用欣赏的眼光去看,而是觉得自己是在用批判的眼光去审视,总之,的确很津津有味就是了。
就在这个当口,听到了身后边传来了熟悉的脚步声还有喘息声……
第740章 既然无忌你不反对,那四人前程便这么定了
管家李公公顿时一个激灵,赶紧将报纸揉成一团,扔到了一边,然后转过了身来。
就看到了魏王李泰一边抹着汗水一边走了过来。“怎么样了?”
“殿下,奴婢让人已经收罗来了差不多三千多份。”
魏王李泰目光扫过那些报纸,面色蕴怒地沉声道。
“程处弼那小子,不过是区区一个粗鄙武夫。
借着父皇的恩宠,让那些寒门士子得以登临殿试魁首。”
“他居然还给那些家伙大造声势,他这是要做什么,这岂不是让我舅父难堪吗?”
听到了这话,管家李公公垂低脑袋。“殿下放心,奴婢这就去交待他们多收一些报纸回来。
只是,奴婢担心此番又会如上一期《长安旬报》般……”
“怕什么,他程处弼都不怕亏血本,难道本王还怕花那点小钱不成?”魏王李泰不乐意地喝了一声。
看着那些报纸,想到了之前读到了上面的内容,看到了那些令人头皮发麻,厚颜无耻的马屁话。
实在是让魏王李泰心头不爽到了极点,舅父所举荐之才俊,居然比不过他程处弼举荐的才俊。
这叫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