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什么,这是鸿胪寺,又不是吴王府。”
“行吧……”
……
第二天一大清早,倭国正使吉士雄麻吕、副使黑麻吕都颇为忐忑地赶到了鸿胪寺外等候。
而此刻,程处弼与李恪二人汇合之后,径直从东门而出,径直赶往黄河渡口。
到得渡口之后,径直登船北行而去,而赵昆早在昨个在吴王府邸中好好地休息了一夜之后。
已然悄悄地离开了洛阳,径直南下,直奔那江南扬州。
他还需要赶到扬州去见太子李承乾与程大将军,给这二位送上陛下的密旨。
……
到得中午时分,还没能等到吴王殿下,饥肠碌碌的倭国正副二位使节,只能采取轮班就食制,一个去吃一个继续苦等。
一直到得天色渐晚,忙碌完了一天公务的卢寺卿迈着四方步,晃晃悠悠地来到了那官衙门口。
就看到了倭国正使吉士雄麻吕与副使黑麻吕二人面容枯槁,两眼无神地看着这边。
“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卢寺卿一脸懵逼地朝着左右询问。
“寺卿,这二位是奉了吴王殿下之命,特来等候吴王殿下的。”
“那吴王殿下呢?”
“呃……没来。”
卢寺卿一脸黑线地看了眼那两个明显已经傻掉了的倭国正副使节,又看向身后的官吏。
“没来?那殿下还让人过来这里等候……”
“下官也不明白,之前已经询问了他们二人,他们很确定是昨日殿下让他们今日过来的。”
“行吧,兴许是咱们那位殿下忙着跟程三郎打牌,忙得把正经事都给忘了。”
“这样吧,你去知会这二人让他们赶紧回去,让他们明日再过来。”
“下官明白。”
……
第二天一大清早,吉士雄麻吕与副使黑麻吕干脆就进入到了鸿胪寺衙门里,来到了那吴王殿下的公房前枯坐等候。
从清晨,再一次坐到了中午,吉士雄麻吕与黑麻吕终于忍耐不住,痛哭流涕,要死要活地求见卢寺卿。
卢寺卿听着那位寺丞的禀报之后,正在为公务忙得焦头烂额的他可真是有点毛了。
“既然如此,赵寺丞你速速去那吴王府一趟。告知吴王殿下,倭使奉其吩咐在官衙等候。”
“不管他想要做什么,总得给人一个交待。”
……
“不在?”赵寺丞一脸懵逼地看着跟前的吴王府管事。
这位管事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是的,我家殿下,昨日一早就匆匆地离开了,至今未归。”
“敢问一下殿下他可有说要去哪?”
“呵呵……赵寺丞你这话说的,我家殿下爱去哪,是我一个小小管事能够打听的吗?”
管事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
“若是我家殿下回府,某自会将赵寺丞你带来的消息禀报殿下,恕不远送。”
“……”
卢寺卿听到了赵寺丞的回禀,直接就炸了毛,气极败坏地拍打着案几怒道。
“岂有此理,这简直就是岂有此理,既然唤了倭国使节来鸿胪寺等候,他却居然消失了,连家都不回。”
“就算他是亲王,也不能如此懈怠渎职。”
“本官一定要弹劾他,明日一定要弹劾他!”
第2648章 荥阳务农出身的张亮与荥阳郑氏大佬郑元寿
第二天一朝,朝堂之上,李治这才刚刚坐了下来,就看到那位鸿胪寺卢寺卿站了出来。
一脸慷慨激昂地弹劾吴王李恪懈怠渎职,将外交政务,视若儿戏。
听着这位卢寺卿的弹劾,一干官员亦是一阵头大,陛下不在,太子爷远在江南之地。
他吴王李恪乃陛下亲儿子,甚至算起来还是晋王李治的皇兄。
所以,想要处罚这位亲王殿下,唯有那二位。
不过这位鸿胪寺卿气极败坏的情绪也需要安抚,最终还是长孙无忌站了出来,接下了这位卢寺卿的弹劾奏折递给了监国的晋王殿下。
当然,他只是负责接下这份奏折,回头还得传递往晋阳那边,请陛下决断。
看着朝堂之内,这样那样的政务,看得张亮都险些打起了瞌睡。
作为辅政大臣之中的武辅臣,张亮颇为不爽利,毕竟,监国的居然是晋王这个小屁孩,而非是太子殿下。
倘若是太子殿下,自己好歹还能够与这位未来一国之君在这段时间多套套近乎。
而晋王李治虽然也是陛下嫡子,可他终究身份不是太子,日后陛下回京之后,相信用不了多久,就会被踢出洛阳归藩。
而且,自己负责的是陛下不在洛阳之时的军务。
现如今留在洛阳的只有自己掌握的左金吾卫,与左监门将军郭勋所统帅的左监门兵马。
虽然金吾卫兵马要远远多于那负责宫禁守备的左监门卫,可是满打满算下来。
左金吾卫不过两万五千余,左监门卫有一部已经随陛下北巡,留下的这一部份,则只有不过一万三千余人。
不过好在,大唐四海宁靖,洛阳又是大唐国都所在,自然也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此一来,自己这位武辅臣,倒也过的甚是轻松。
没有浪费太多的时间,监国的诸务,很快就处置完毕,监国的晋王殿下撂下几句场面话之后,一干臣工自然纷纷撤退。
张亮也一如往常一般,晃晃悠悠地离开了贞观殿,向着宫外行去。
行不多远,就听到了身后边传来的招呼声,一扭头,就看到了那位礼部的郑侍郎朝着这边快步行来。
这位郑侍郎出身荥阳郑氏,算得上是洛阳的地头蛇。
而他在礼部担任这侍郎的时间怕是没有十年,也得有七八年的光景。
甚至比那位礼部豆尚书入职礼部的时候还要久,而且还做得颇为成绩。
可是偏偏,那位豆卢宽成为了礼部尚书,已经年近六旬的他,却还是只能呆在礼部侍郎的位置上继续发光发热。
不消说,这一切自然是因为陛下不乐意让这些世家大族之人掌握朝堂的重要职能部门。
所以,之前即便陛下吩咐让礼部来主持科举这样重要的大事,却只是让豆卢尚书与另外一位胡侍郎来负责。
直接就将这位郑侍郎给撇到了一边去,不过作为一位久经宦海风云的老司机。
郑侍郎倒是早就已经荣辱不惊。嗯,至少表面上很是荣辱不惊。
但是不管大唐皇帝如何对付这些世家大族,可是在大唐朝野,文武百官。
对于这些传承数百年,甚至是千年的世家,还是保持着一种敬畏之心。
出身寒微的张亮,正是荥阳人士,而且出身寒微,务农为生。
当年隋朝末年大乱之时,他也是搭上了瓦岗寨的班车,加入到了队伍里边,成为了李绩的部下。
而他这一身功勋,自然也是玩命玩出来的,可是面对着这荥阳郑氏的大佬,自幼就对荥阳郑氏羡慕得不要不要的张亮。
哪怕是他已经是凌烟阁二十四功臣之一,而今更是左金吾卫大将军。
此刻面对着这位比自己官职低上许多的郑侍郎,仍旧下意识地弯起了腰,先露出一个讨好的笑容来。
“原来是郑老,不知郑老唤某何事?”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我都同是荥阳人士,该当多多亲近亲近才是……”
看着这位虽然年近六旬,却仍旧显得风采过人的郑侍郎,张亮心中不禁有些受宠若惊。
陪着对方一边走一边聊,好歹都是荥阳人氏,而且郑侍郎既没有世家贵人的架子,说话又好听。
这让张亮不禁有些飘飘然起来,到得了宫外之后,郑侍郎左右一扫,这才小声地道。
“张郧公,老夫有一事相求,不过此时实在不方便言说。
若是张郧公方便的话,还请今夜光临寒舍,老夫定然设宴扫榻以迎……”
张亮顿时两眼一亮,这可是跟这位荥阳郑氏的大佬套近乎的好机会,自己怎么可能没有时间,当即没口子的答应道。
“既是郑老相邀,这自然没有问题。”
看着郑侍郎与自己道别之后渐行渐远的背影,张亮不禁脸上闪过一丝得意之色。
能够跟这位套上关系,那可就太好了,毕竟昔日的荥阳寒微百姓张氏,而今居然也有机会成为荥阳望族郑氏大佬的坐上宾。
怕是自己给亲爹烧纸,指不定九泉之下的亲爹能够激动得令坟头冒起青烟。
……
是夜,穿着得体的张亮,在那郑府大管家的引领之下,缓步进入了郑府,而那位郑侍郎的次子已然在厅前等候。
见礼之后,这位郑二公子笑眯眯在前方引路,径直带朝张亮朝着内院而去。
很快,便来到了那书房所在的独院跟前,张亮看到了郑侍郎已然在院门处等候自己,赶紧上前一礼。
寒暄两句之后,郑侍郎笑眯眯地把住了张亮的胳膊。
“郧公来得正是时候,我叔父郑元寿正好在与某述话,正好替郧公引荐。”
“郑翁居然在此?”听得此言,张亮不禁吃了一惊,这位可是如今的荥阳郑氏之主。
虽然早就已经因年老而辞官致仕,可是人的影,树的名,荥阳郑氏的大事就没有能绕得开这位郑元寿的。
有些忐忑,又有些惊喜的张亮随同郑侍郎快步进入到了书房后。
就看到了那位手中拿着一册书,正在那里抚须观书的白发老翁,正是昔日曾同朝为官的郑元寿。
郑元寿缓缓抬起了头来,看到了那位体格颇为高大的张亮,抚着长须微微颔首道。
“昔日得见张郧公时,倜傥而不凡,而今见之,却……”
“???”
第2649章 太子殿下若是率军疾来,该当如何?
张亮一脸懵逼地看着那郑元寿一副甚是惋惜的表情,忍不住打量了下自己的衣着。
相当的得体,不论是配饰的绳子系法,还是腰带的扎系,以及自己衣袍的穿戴,无一不符合自己的身份。
要知道,今日自己来之前可是特地梳洗打扮了一番的。
“郧公不明白老朽之意?”
“张某的确不明郑翁之意,还请郑翁明言指点。”
看到张亮那副懵逼的模样,这让郑元寿不禁心头一梗。
不过考虑到这货是务农出身的微寒之家,文化素养肯定不高,听不出那么多弯弯绕绕。
示意这位郧国公坐下之后,这才语重心长地道。
“罢了,既然郧公不明白,那老朽也就不绕圈子了,郧公可知,陛下最是痛恨什么样的人吗?”
“什么样的人?”张亮微愕之后,从容笑了起来。
“自然是忤逆圣意的背主之人。”
想想之前那位为了大唐立下灭国之功的侯君集,就是因为那家伙私心太重,又还想要弄死太子。
所以,惹恼了陛下,直接将他处死,好在陛下仁义,留了他妻儿一命,让他有可以祭祀以及传承香火的子孙后辈。
“那郧公你的所作所为,你觉得,陛下能留你一条生路否?”
郑元寿突然冒出了这么一句显得十分突兀的话来,让那原本谈笑自若的张亮脸上的笑容迅速消失。
两眼直勾勾地瞪着郑元寿,半天之后,张亮这才涩声牵强一笑。
“郑翁莫要与某玩笑,这样的玩笑,可是一点也不好笑。”
郑元寿呵呵一笑,不紧不慢地反问道。
“怎么,郧公觉得老朽这么一把年纪,在我侄儿府中苦等郧公前来相会,就为了与郧公玩笑不成?”
“罢了,张某原本对郑侍郎相邀,也念及都是同乡,特来相会,可没有想到,郑翁居然是这等态度。”
“那就告辞。”张亮冷哼一声,站起了身来,就欲朝着书房外面行去。
只是他刚一转过了身来,就恰巧看到了侍立于书房门外的一位道士。
就见这位留着三缕长须,显得甚是仙风道骨的道士,挤出了一个讨好的笑容,朝着自己恭敬一礼。
“贫道见过东翁……”瞬间,张亮的脸色顿时一白。
猛地转过了头来,目露凶光地看向那郑元寿与郑侍郎这对叔侄。
“你们什么意思?!”
郑侍郎站起了身来,朝着此刻心情份外激荡的张亮一礼,表情甚是恳切地道。
“郧公莫恼,家叔也是一片好意,绝无害郧功之心……”
“你们真当张某是傻子吗?!”
郑元寿仍旧一副不紧不慢的模样,仿佛智珠在握般从容一笑。
“郧公倘若不愿意自己的辛秘四下流传,还请安心坐下,容老朽多说几句,如何?”
“……”
足足一个时辰之后,张亮显得有些失魂落魄地在那郑二公子的亲自相送之下,离开了郑府。
在离府之时,足足三次,这才成功翻身上马,回过了头来,看到了那位风度仪态挑不出半点错处的郑二公子立身于阶上。
张亮不得已,勉强挤出了一丝笑容,这才悻悻地打马而去。
脑海里边,却一遍遍地出现那位对自己的各种辛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