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位孔祭酒他居然在这《洛阳旬报》上,吹捧那程三郎……”
“哈?”于志宁听到了这话,忍不住下意识地伸手揉了揉自己的耳朵。
“你说谁在吹捧谁来着?”
……
十数息后,于志宁坐到了张玄素的马车里边,目瞪口呆地看着手中的这份《洛阳旬报》。
看着那眼熟的行文风格,在文章里边,对程三郎、李德奖、吴王李恪等一干大唐武勋子弟大肆吹捧。
还有那近乎于阿谀奉承的态度,偏偏又有理有据的赞美,这实在是刷新了于志宁的三观。
脑海里边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想不到,想不到这位受人尊重的博学鸿儒,居然也背叛了大唐斯文人的队伍。
第二个念头就是,难不成,孔祭酒遇上了什么疑难之暗疾?为了自己的性命安危着想。
不得已的情况下,只能按捺住内心的嫌弃,为那票妖蛾子高唱赞歌……
“这,这怎么可能……”
第2473章 不会是处弼兄用来恶心孔祭酒他们的手段吧
于志宁满脸皆是难以置信地连连摇头不已,哪怕是自己这位斯文人跟那程三郎的关系。
已经算得上不错,毕竟自己当初与程三郎同为东宫属官,同为太子殿下效命。
但是那小子,成日偷奸耍滑,要么就是装愣充横,又或者是干坏事喜欢拉人下水。
说起那段跟程三郎相处的日子,于志宁觉得,自己好像不是在跟同僚相处。
而是跟妖蛾子为伴,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受到怎样的惊吓,当然也可以是惊喜。
哪怕是程三郎那小子救过自己性命,但若想让自己主动在报刊上登载文章去吹捧程三郎、吴王李恪这帮子家伙。
于志宁觉得自己宁可耍死狗躺在家中养病,也绝对不乐意去动一下自己书房中的紫毫笔。
自己都是这样,更别提那位跟老程家有着血海深仇的国子监祭酒孔让梨,哦不……孔颖达老先生。
说起孔祭酒跟程家人的恩怨,啧啧……那故事多到绝对可以写成厚度堪比《史记》这样的历史巨著。
而且内容一点都不水,绝对是满满干货,精彩纷呈,充满地记录了孔颖达与程家人发生各种冲突从而导致的斑斑血泪史。
就连跟前蹲着的这位满脸难以置信之色的张少詹事,与跟那程三郎有着一难状况频发,让人哭笑不得的冲突。
张玄素薅着长须,表情很是气极败坏,连连摇头不已,嘴里边神神叨叨地反复嘀咕着不可能。
张玄素一直与那孔颖达关系不错,二人交情多年,都对程三郎那个狗贼恨之入骨。
可是现在,这才一年多没见面的老友,居然会在这报纸之上,发表这种为那程家人吹捧的文章。
这是什么意思?难道说孔颖达这是想要跟天下读书人进行切割,转投向那粗鄙武夫的阵营?
可孔颖达乃是圣人后裔,他这么做,他就不怕他祖宗的棺材板压不住吗?
就在张玄素思绪万千的当口,就听到了于志宁倒吸了一口凉气,再一次发出了惊叹声。
“我的乖乖……这,这浓眉大眼的萧舍人居然也……”
“也什么?!”张玄素一扭脑袋,顺着于志宁的目光落在了《洛阳旬报》上,瞬间,眼珠子再度鼓了起来。
不大会的功夫,张玄素的心腹在马车外,遇上了另外几位相熟的,神神秘秘地这么一传播之后。
整个东宫属官阵营几乎瞬间就炸开了花,怎么可能?
一干官员都纷纷赶去张玄素的马车处打听情况,可是报纸就那么一份。
有性子急的,直接让亲随拔转了马头,朝着那距离还不算太远的长安城狂奔而去。
赶回长安城,买上个几份《洛阳旬报》回来,好让大伙一起认真地看一看开售的《洛阳旬报》首期。
也好让大家确定一下,呆在洛阳城内的那些文官中的那些博学鸿儒到底在闹什么妖蛾子。
这得有多少年的脑血栓,才敢做出这样的操作?
……
“于卿来了?”李承乾听得此言,只能恋恋不舍地跟娘子苏氏打了个招呼,下了太子妃的车驾,迎着风雪,赶回到了自己的车驾处。
此刻,于志宁正拿着一份报纸,迎着风雪,吸溜着清鼻涕焦急地等待着太子殿下的归来。
李承乾当先步入了车驾之后,招呼着那脱去了一身风雪外披的于志宁,朝着这位鼻尖都已然冻得通红的东宫詹事道。
“于卿快进来暖和暖和,这一路可就要辛苦你了……”
“这些不过都是臣应尽的本份而已,太子殿下,不知这份今日刚刚开售的《洛阳旬报》你看过了没有。”
“《洛阳旬报》?”李承乾一脸懵逼地看了眼于志宁,目光很快聚焦在了他手上的报纸上。
李承乾不禁一乐,一脸笃定地道。
“这十有八九,又是处弼兄还有三弟他们鼓捣出来的新报纸。”
“而今我大唐才刚刚迁都事毕,新都也有了自己的报纸,相信父皇肯定开心……”
看着太子殿下笑眯眯地接过报纸,于志宁心里边直呵呵,果然,没扫几眼,太子殿下的表情就发生了剧烈的变化。
眼珠子鼓了起来,嘴也咧到了极致,一副受到了巨大惊吓的模样。
“这,这到底怎么回事?”
“太子殿下,臣也不清楚,兴许想要弄明白此事,只能等咱们到了洛阳,才能够揭晓事情原委。”
“……可这也太不可思议了点吧?就孔祭酒这样性格执拗之人,怎么可能写出这等……这等文章。”
究竟是人性的扭曲还是道德的沦丧?居然会让那位脾气不好的孔祭酒居然转变了观念。
不说恬不知耻,至少也是在卑躬屈膝地狂拍处弼兄等人的马屁。
于志宁看到太子殿下也与自己一样的想法,转了半天眼珠子突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
“会不会是程三郎他们跟孔祭酒发生了什么冲突,导致程三郎气不过,搞出这么了出来,用来恶心孔祭酒他们?”
“啊,这……”李承乾瞠目结舌地看着提出这个大胆构想的东宫詹事。
不过以处弼兄的小心眼,还真有可能干得出这种不着调的事情来。
“这要是传到了洛阳,怕是又得掀起不小的风波吧……容我再好好看看。”
详端了半天这《洛阳旬报》上那些精彩纷呈的马屁文章之后,李承乾满脸狐疑地摇起了脑袋。
“不像啊,哪怕是我那三弟在文学上也颇有造诣,可若是论及行文,也还是比不上这上面的文章。”
“至于处弼兄,你若是让他作诗,大唐他当可为前三甲。”
“哪怕是让他创作演义话本之类的著作,他绝对也十分拿手,可是处弼兄只擅于话本式的创作。”
“这样引经据典的手段,他可能吗?”
“一看就明显像是孔祭酒,又或者是许侍郎,萧舍人这样的博学鸿儒之辈,才能够写出来的精彩文章。”
于志宁又再次把报纸抄了过去,仔细地打量揣摩了老半天,这才满脸难以置信地摇头脑袋喃喃地道。
“难道,难道他们真的都背叛阵营不成?”
“……”
第2474章 用了什么让孔祭酒等人背着文官集团出了轨
君臣二人苦思了半天,终究没能想明白,到底是孔祭酒等人心有叵测,背着文官集团出了轨。
还是处弼兄与李恪这两只妖蛾子用了什么骚操作让孔祭酒等人劈了腿。
而且程三郎若真要报复孔让梨,会害怕对方知晓吗?
怕是他绝对会恨不得抄起《洛阳旬报》直接怼着孔让梨的眼皮子底下去。
然后一脸得意地放声浪笑,这才是他的风格好不好。
所以,李承乾与于志宁经过了严谨的讨论,得到的结论就是。
虽然不知道事情的起因是什么,但是,这样的文章刊载了这份新开售的《洛阳旬报》上。
十有八九,但凡是知晓了这个消息的天下读书人,都肯定会很有购买下来读一读,甚至拿来珍藏的念头。
如果是真的,那自然就会成为那些跟孔祭酒等人不对付的读书人拿来取笑对方的黑历史证据。
哪怕不是真的,李承乾将心比心,他觉得自己哪怕只是一个看热闹的吃瓜群众。
也绝对会买下一批这样的报纸,日后作来作为笑料消遣。
一思及此,李承乾都有一种想要让人赶紧去买个三五十份拿来珍藏的冲动。
好在看到了跟前那位皱眉苦思的东宫詹事于志宁之后,李承乾总算是记起了自己的身份。
“唔……孤记得,晋阳印书坊尚未迁走,说不定,这《洛阳旬报》先于洛阳,就已经在长安发售了。”
“孤身为太子,总觉得这些文章甚是蹊跷,既然如此,孤意欲遣人,将这份报纸,且先命人直送洛阳,交予父皇断处。”
“不知于詹以为如何?”
同样也是一头雾水的于志宁听到了李承乾此言后,顿时两眼一亮。
“殿下英明,确该如此。如今殿下正在回京途中,自然也不可能因为这《洛阳旬报》上的区区几篇文章就改变行程。”
“最好就是知会陛下一声既可,殿下还是安心赶路为上。”
“嗯,正是如此。”
“太子,那臣这就去办,太子殿下注意保暖,这严冬赶路,莫要受了风寒才是。”
李承乾笑眯眯地看着那于志宁顶着风雪蹿出了车驾后,敲了敲车壁,不大会的功夫,鼻尖发红的宁忠就钻进了车内。
“宁忠,你立刻派几个人,赶回长安,替孤买上新开售的《洛阳旬报》回来,嗯,多买些,三五十份的样子,哦对了,还有这一期的《长安旬报》。”
宁忠一脸错愕地看了向脸上的表情显得十分古怪,甚至带有几分兴灾乐祸的太子殿下。
不过他倒没有置疑太子殿下的命令,点了点头之后径直而去。
等到马车之中,再无其他人之后,李承乾咧着个嘴乐滋滋地小声嘀咕道。
“不愧是处弼兄,干事总能够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真是期待啊……也不知道象儿被处弼兄教育成什么样子了。”
自言自语到这,李承乾突然觉得有点牙疼,象儿那个臭小子原本就又皮又熊。
若是再跟处弼兄学得一身骚操作,这,这日后自己这个亲爹还能压制得住?
这让李承乾不禁有些有点蛋疼……
想到了娘亲还有父亲的来信,言及过象儿现如今相比过去懂事了许多。
能够让亲爹还有娘亲都这么夸奖,应该不会是假的,而且处弼兄虽然不太着调。
但好歹答应的事,都肯定能办得妥妥当当的,娘亲的来信里边还特地提及,象儿特别喜欢到卢国公府上去玩。
但是每天的课业都没拉下,而且现如今一笔毛笔字可谓是大有进益。
《三字经》、《千字文》这些,李象都已然能够背诵,可是比不少同龄的小娃娃强上不少。
想到了这,李承乾的心情又变好了许多,娘亲的来信里边,提得最多的就是象儿那小子。
而父亲的来信里边,除了虚寒问暖之外,更多的是与自己讨论当下的时政要务。
相比起过往,或者说相比起自己腿疾之前而言,父亲与自己的交流里边终于多了几分让李承乾觉得温暖的感动。
算了算了,不管了,反正也没有多少天的时间,自己就能够赶到洛阳。
等到了洛阳,正好让二郎还有大娘子跟他们的亲兄长好好相聚。
而自己,也终于能够跟处弼兄重聚,又可以秉烛夜谈,好好地听一听处弼兄这段时间鼓捣的各种妖蛾子。
想想处弼兄昔日在东宫之时,跟自己一起畅聊人生,一起去欣赏蚂蚁捕捉大黄蜂,一起在东宫里边喝酒打竹牌消遣娱乐,一起便衣深入民间瞎溜达的画面。
这位性格温良的太子李承乾不禁心头一暖,露出了一个充满怀念的笑容。
……
几乎就在同一时间,此刻的洛阳这边,已然下过了初雪,雪后初晴,整个洛阳城都显得甚是妖娆。
李世民起了个大早,忙碌完了朝会之后,终于可以迈着晃晃悠悠的四方步,欣赏着这紫薇宫内那悠美的景致。
甚至还特地蹿去了方竹园那里去探望了那些覆盖着洁白初雪的方竹,美滋滋地欣赏了一番。
可惜搜肠刮肚半天却掏不出一首适合的诗赋,这让文武双全的大唐天子很是郁闷。
这么美的景致,若是能够有一两首应景的诗赋,那绝对会更令人心情愉悦。
若是程三郎那位贤婿在此,以他的脑子,想必应该能够搞出一首流传天下的大作来应景。
一想到了这,李世民忍不住开口道。“赵昆。”
心腹侍卫头子赵昆赶紧昂首挺胸踏前一步。“臣在。”
“你去请程三郎那小子……算了算了。今日不是休沐之日,不用叫他。”
李世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