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没看出来,这串榆钱好大,好白,而且还好多。”
程发这番话一出口,李恪不禁轻咦了一声,总觉得这话很熟悉,似乎在哪里经常听到。
就听到了李敏在那里小声地嘀咕了句。“这话怎么觉得那么耳熟?”
“废话……”李德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这老兄弟弟。“想再听,你就到思恭坊那里去。”
噗呲……程处弼憋不住差点乐出声来,扭头看向李恪,果然,这位皇族浪子瞬间一脸黑线。
要不是现在人多眼杂,怕是这位吴王殿下很想抄起鞋底子蹿过去让这两个心腹护卫头子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好在此刻一干御史根本就没有注意到那边的异样,此刻他们的脸色在那些嘲笑声中,真可谓是青红紫绿色彩纷呈。
……
尴尬地都恨不得耍起王八拳跟程三郎来上一场拳拳到肉的生死相搏。
可所有人打量着程三郎那宽厚高大的身型,十个御史,怕都不是一个程家人的对手。
再说了,都已经被程三郎这个文武双全的粗鄙之人扎了心,再去挑衅,岂不是又要受一回肉体的伤害。
决定不再继续被有文化的粗鄙流氓程三郎继续污辱,所以,顾御史铁青着脸,朝着李义府冷冷一笑。
“李主薄,我等言尽于此,从今日起,我等与尔势不两立,我们走。”
就在那一票御史齐刷刷愤愤然地朝着李义府拂袖之后,肩并肩的就要离开。
结果就看到了程三郎犹如一蹲钢浇铁铸的巨像一般,拦住了去路。
“慢!”
一干御史齐刷刷脸色一白,那顾御史打量着程三郎,色厉内荏地喝道。
“程洛阳,我等自认文采不如你,方才我等言语冒犯,可你也写诗暗讽我等,难道程洛阳还想要对我等用强不成?”
此言一出,程处弼直接不乐意了,翘起手指头一扫这帮喷子。
“就你们帮子糙老爷们值得程某用强?”
“程某是想问你们,方才你等言辞激烈,语气绝决,是不是想要与李主薄绝交?”
“……”一干御史一脸黑线地看着这位,差点就想喷上一句,老子们跟谁绝交,关你屁事。
可考虑到对方的恶名,顾御史还是让自己冷静了下来,负起了手。
“不错,难道程洛阳连此事也要管吗?”
“我当然不管,但是,尔等既然都是饱读诗书的自诩君子的斯文人,绝交的程序都没走完,这不合适吧?”
“就像夫妻过不到一块,和离好歹要到官府办个手续一般。”
“???”此言一出,街市上一片死寂,所有人一脸懵逼地看向这位一本正经站在街道正中胡说八道的程三郎。
李义府整个人都麻了,两眼呆滞地看着这位程三郎,心里边一个卧槽接着一个卧槽的来来去去。
神特么的和离要办手续,老子是纯爷们,不玩兔子好不好?
那票御史的脸色已经由黑转紫,一张张悲愤欲绝的表情,就好像是被深深地污辱了一般。
程处弼看到这帮家伙的脸色,自顾自地继续道。
“自古以来,但凡君子绝交,都得有点典故,例如管宁割席,分而坐之。又或者是那嵇康写书与山涛绝交。”
“而等既然自诩君子,怎么也得割上一把,不然,谁知道你们是不是在口是心非。”
“嘴上说着绝交,回头身体又很诚实的过来跟李义府秉烛夜谈?”
程处弼的身后,传来了类似哑屁控制不住,几近蹿稀的声音。
程处弼一脸懵逼地扭过了头来,就看到李恪此刻已经背转过身去。
一手搭着那李德的肩膀,小身板颤抖得跟摸了电门似的,看得程处弼都想踹他一脚救下他的性命。
“……”李义府的脸此刻就如同染坊一般,复杂到令人心碎。
……
程处弼继续弹弄着毒舌,手指头跟个指挥家似地在那里拔拉。
“当然,想来李主薄家贫,怕是没有多张榻席给你们割,干脆你们主动一点,来个割袍断义如何?”
“这样的名场面,指不定能够流传千古。”
李恪强忍住没有抱着肚子在地上打滚,眼皮狂跳,表情扭曲地上前相劝道。
“……处弼兄算了算了,咱们赴宴要紧,赴宴要紧。”
程处弼看着那帮子表情扭屈,想要动手又不敢,偏偏方才还在那里叽叽歪歪程家人坏话的御史。
呵呵凉笑了一声,这才施施然地朝着李府内行去,还不忘记高声道。
“对了李主薄,今日备下的菜可有那长在墙头,头重脚轻的芦苇,又或者是嘴尖皮厚腹中空的竹笋。
这样的好日子,这两道菜,正要印了今日之景,不吃点,实在不痛快。”
“……”
第2294章 不开心,那就看看绣衣关于贤婿的密奏
李义府再一次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帮子已经转身狼狈而去的御史听得此言,气的差点一扑爬摔个狗啃屎。
说到了这,程三郎还不忘正经事,刻意地扯着大嗓门吆喝道。
“称心,回头跟李主薄说一声,程某的墨宝,记得着人拿青纱罩上,里边晚上点着灯,派人看守着。”
“毕竟我担心那些御史嫉妒程某的才华,半夜抄着油漆桶过来毁尸灭迹。”
李恪听得此言,脚步一个踉跄,差点一头撞在道旁的树干上。
“!!!”那票御史终于有人站不稳了,直接脚下袢蒜一扑爬摔在地。
形成了一个巨大的障碍,直接把身边的同僚又带倒好几位。
看得路边那些闲得蛋疼,津津有味看了一大出好戏的洛阳百姓们笑得一团。
李恪与那许敬宗都一脸敬畏地看向这位谈笑从容自若的程三郎。
程处弼看到许敬宗投来的敬畏眼神,呵呵一乐,大巴掌拍在了许敬宗的肩膀上。
“怎么,难道程某说的不对?芦苇尖清新爽口,最是适合凉拌。
至于那春笋,不论煎炒烹煮,怎么吃都那么的脆嫩鲜爽,这不季节不吃,还待何时?”
只一句话,就让许敬宗额角见汗,赶紧朝着程三郎一礼,毕恭毕敬地道。
“程洛阳果然是一位品鉴美味的大家,下官佩服佩服。”
语气与态度都显得十分的真诚与谦卑,是的,这一次他是真心诚意。
只不过他佩服的可不是程三郎是美食家,可是佩服他那条毒辣的舌头,能够活活把人给气死。
过去,许敬宗听闻程三郎将那位正当盛年高原雄主松赞干布还有其子活生生气死。
只当是舆论宣传战吹出来的牛逼,怎么可能有这样的事情发生。
毕竟他许敬宗也自认是一位嘴皮子特溜又特损的读书人,吵架功夫一流。
可哪怕是自己超常发挥,也顶多将对手骂得赤急白脸想要动粗而已。
可是现在,亲眼所见之后,许敬宗真的怕了,泥玛,敌对势头子能活活气死。
何况自己还是这位毒舌妖蛾子的下属,不老实点,回头怕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这一刻,许敬宗真心有种想要蹿回家去抄笔写致仕奏折的冲动。
屋外,李义府呆愣愣地看着程三郎跟李恪与许敬宗并肩而行,显得那样鹤立鸡群、昂扬挺拔的身形。
他深深地知道,经过了今日这一场意外的冲突之后,原本仕途一片大好的自己。
已然在文官的仕途中,被这位程洛阳抄起了那杆毛笔,生生将自己的前途给抹成一片漆黑。
等到消息撒播开来之后,自己的文官之路还能有什么前途?怕是除了自请到大唐的边塞困顿之地守牧地方之外。
朝堂,已经不会再有自己半点位置,御史相当部份都是文官集团大佬的爱将或者是团队骨干。
现如今亲眼看到自己跟程三郎肩并肩,他们能乐意让自己往文官势力范围里拱吗?
一思及此,李义府忍不住两眼一红,抬起了袖子,拭了拭眼角。
真恨不得现在就抄起程三郎用剩的笔墨,顺手在旁边提上一首字字血泪的绝命书。
然后抄起裤腰带,吊死在自家的歪脖子树上算球。
……
可终究只敢想想,李义府觉得自己如果真的敢辞职,怕是这位程三郎真敢以官员的身份。
将自己拉到洛阳县衙门当书吏,甚至是当差役劳丁,让自己只能含着一包眼泪给程家人卖命。
这事或许别人干不出来,但是李义府觉得以程家人的恶名,他干不出来才怪。
此刻,内心无比悲凉的李义府挤出了强颜欢笑的表情,正要往里走,就被管家小声唤住。
“老爷,那芦苇尖和春笋,要不要小人现在就去置办点过来?”
“!!!”李义府下意识地就扬起了大巴掌,看到那位被自己粗暴的动作,吓得两眼紧闭的管家。
无奈地放下了大巴掌,颓然长叹道。
“去吧去吧,莫要让程洛阳觉得到李某府上,不能宾致如归……”
……
第二天,表情凝重的李世民下了朝会,背负着双手缓缓地步入到了文成殿内。
就看到了长孙皇后正在殿中,指挥着那些宦官洒扫着文成殿。
李世民的嘴角不禁扬起了一个温暖的弧度。
“观音婢,这等小事,由着他们去做便是,你又何必操劳。”
长孙皇后转过了身来,替李世民解开朝服的玉带,嫣然笑道。
“这里可是夫君久居之所,妾身若不过来督促着,怎么能放得下心。”
随着李世民的到来,一干洒扫的宫女宦官都快步退到了殿外,留下这对夫妻在殿中私语。
李世民脱掉了朝服,活动着双臂,不禁唏嘘长叹了一口气。“唉……这定都之事,真是让人头疼啊。”
“事情千头万绪,又有不少人暗中掣肘,着实让为夫有种举着拳头,却不知道该落在哪里的感觉。”
“夫君辛苦了,万事开头皆难,更何况迁都这等大事。”
“是啊,为夫也就只是有些疲惫,心中烦恼,随口发发牢骚罢了……”
“夫君若是心情不佳,那妾身陪夫君到花园里走动走动?”
“你在这里督促洒扫也已经很辛苦了,唔……呵呵,正好,今日绣衣送过来的关于程三郎那小子的奏报,为夫还没来得及瞧瞧。”
“想必那小子又干了什么让人头疼之事情,嘿嘿……
每次瞧绣衣所禀,为夫觉得这简直比程三郎所写的演义话本还能逗乐子。”
“……”长孙皇后默默地看着这位不怎么地道的夫君,看到他一边埋汰着自家女婿。
一边兴致勃勃地抄起了那份密奏,美滋滋地看了起来。
旋及,就看到了夫君的脸色一沉,这倒让长孙皇后不禁心中一紧。
看夫君的脸色,难不成那小子又招惹了什么是非?
可渐渐地,夫君的脸色开始发生了变化,然后迫不及待地开始翻看下一张……
“这小子,这小子可真是……”李世民的表情不禁一滞,下意识地吐气出声。
“夫君,贤婿又怎么了?”
第2295章 若是没点本事就知道成日胡闹,朕抽不死他
长孙皇后看着夫君一会表情沉严,一会又满脸愉快,眨眼间又变得十分震惊的样子,心中愈发地好奇。
李世民嘿嘿嘿地笑了好几声,这才拿那张写满了纸的密奏递到了观音婢跟前道。
“咱们这女婿文采过人,可他的文采啊,不怼人还真不乐意显摆。”
长孙皇后同样看到挑起了黛眉,等通读了那首七言绝句,再结合前因后果,哭笑不得地摇了摇头。
“这小子还真是,怎么一怼起人来,就喜欢显摆文采,这是什么样的习惯?”
李世民咧着嘴一边看一边乐,等看到了程三郎在那里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君子绝交也要有仪式感后。
再也顾不上大唐天子的形象,直接抱着肚皮放声狂笑起来。
一旁向来对情绪控制很有把握的长孙皇后也同样笑得前伏后仰,花枝乱颤不已。
好在,自打看到了李世民一边叽歪一边抄起那份绣衣关于程三郎的密奏。
不论是胡尚宫,还是赵昆,都面带畏色地径直退出了文成殿守在殿外。
没办法,主要是一般听到或者是看到关于程三郎的事迹,都比较容易出现君前失仪。
君前失仪多了,终究不是好事,再说了,陛下也经常一边看一边乐不可吱,有损天子威仪。
作为臣子,看多了也着实不美,就像现在,立身于殿外,都能够听到陛下那响彻云宵不加掩饰的笑声。
还掺杂着皇后娘娘那压抑不住的清脆笑声,赵昆的内心虽然犹如有奶猫抓挠,终究还是第一时间示意那些殿外的闲杂人等退开一些。
嗯,回头跟陛下打听打听,看看程三郎那小子,又干了什么,导致陛下如此失态。
而一旁的胡尚宫亦在心中作同样的想法,很期待能够听到程三郎那小子到底又干了啥?
文成殿内回荡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