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程处弼觉得,要干,那就让自己成为那位点燃这根导火索的英雄人物。
毕竟,英明果断,杀伐无双的唐太宗李世民要不干,难道让那位性格绵软许多的太子殿下来搞?
程处弼很清楚,虽然太子殿下,对于自己充满着信任,但是,他不论是威望,还是手段,都远远不如这位不讲武德的唐太宗。
就像这几年来,李世民为了迁都,关中遭遇屁帘大的灾荒,他都要拉着一票文武蹿东都。
生生把那帮子大唐的文武勋贵,世家门阀给折腾得连舌头都想要吐出来耷拉着不动弹。
可以说,现如今,大唐迁都之事,朝中的反对势力,已经不那么的强烈。
甚至大家都觉得很闹心,皇帝大佬你想干啥直说行不行?别特么继续这么磨磨叽叽了。
“现在咱们怎么办?”李恪看到崔慎也已经离开,哥俩蹲在这里也不是个事,干脆站起了身来。
“要不,咱们弟兄出去溜达溜达?”
“反正处弼兄你做事向来谋定而后动,咱们与其坐在这里傻等着,倒不出挑个地方,用些酒食如何?”
程处弼一抬眼看了下天色,嗯,都快要接近午时了,与其在这里傻等,倒真不如找个地方吃吃喝喝。
二人拍拍屁股,溜达出了洛阳县衙,然后目光左右打量半天,看到了距离县衙不是太远的一家酒楼。
看着那硕大的招牌,还有进进出出的人,足以得见这家生意不错,想来口味也不会太差。
“走,咱们到那里去。”李恪大手一摆,二人径直朝着这边行来。
而这个时候,在这间酒楼的二楼,两位绣衣作寻常商贾打扮,坐在雅间里边,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在这里一边慢慢悠悠的喝,一边打量着那洛阳县衙门。
“咦,你看,好像是程三郎与殿下朝着咱们这边过来了。”
“难道是查觉咱们在盯梢了?”
“不太像,你看这二位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倒像是准备去干坏事。”
“……嗯,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
回到了府中之后,崔洛阳坐在书房中,脸色阴沉地据案而坐,目光打量着跟前那洁白的宣纸。
今日程三郎的举动,着实打了崔慎一个措手不及,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原本以为是一根绳上的蚂蚱的一票洛阳县衙属官。
居然都已经悄悄地改换门庭,这帮平日里顶多也就沾点汤汤水水的属官。
想必只要程三郎扔下两块骨头,他们都肯定会恶狠狠地扑上去啃,怎么可能会继续烧自己这已经快要凉凉的冷灶。
崔慎忍不住用力地拍了拍案几,一肚子的火,偏偏无处可泄。
现如今,自己的心腹郑主薄也被程处弼派人给盯着交割,虽然崔慎可以笃定,郑主薄肯定不会出卖自己。
可是他还担心,继续由着程三郎这么鼓捣下去,万一整出什么妖蛾子来,那可如何是好?
毕竟程三郎此人行事,当真不可以以常理论之。
不大会的功夫,他便抄起了毛笔,开始奋笔疾书起来,不多时,就将书信递给了心腹亲随。
足足派出了三个亲随,悄然地从侧门离开了他的私宅,送去给那些应该收到书信之人。
“这老小子果然有问题。”一位程家人眼睁睁地看着崔洛阳的心腹亲随从跟前快步而过。
“咱们要不要……”
“要个屁,你真觉得那崔洛阳会大大咧咧地留下什么明显的证据不成?”
“三公子说过,我们只需要负责盯梢,除非对方当街调戏良家妇女,作奸犯科,不然一律不管。”
“……”
……
晃晃悠悠的程三郎与李恪来到了二楼挑了一间雅间,好死不死,正好就在那两位绣衣的隔壁。
两位绣衣差点乐出声来,得,看样子不用盯梢了,直接听梢就成。
一开始,这哥们在那里一边吃吃喝喝一边吹牛打屁,哪个勋贵子弟又干了什么蠢事,谁谁谁想要纳小妾结果娘子抄起兵器撵了得满院鸡飞狗跳……
听得两位绣衣也是神彩飞扬,挤眉弄眼憋笑不已。
正听得津津有味的当口,就听到了另外一个声音响了起来,却是那英国公家的幼子李思文也蹿了过来。
“哎哟,贤弟你怎么蹿过来了?”
“小弟我方才正好经过此处,看到了殿下你的侍卫还有处弼兄的亲随在此,一打听,果然二位兄台在此吃喝。”
“来得好,我跟你处弼兄两个人也甚是觉得无聊,一块吃喝……”
大约又过了一两柱香的功夫之后,又有对话声响了起来。
“处弼兄,咱们下午还进不进去?”
“进去做甚,我现在还没接印,暂时还不是洛阳县的主官,何况在里边呆着人多眼杂的,干什么都不爽利。”
“还不如呆在这里,喝点小酒,吃点小菜,与弟兄们吹牛打屁来得自在。”
“……”二位绣衣表情很呆滞地坐着。
第2231章 居然还没交割完,该不是打牌还没打够吧
“兄台言之有理,咱们闲着也是闲着,不如,搞几把?”吴王殿下的声音再次响起。
“咦,这个建议不错,正好思文老弟也在,来来来,赶紧让他们整副牌过来。”
“……”两位绣衣的表情如同蹲在程家府邸门面的两只狮石子,面目狰狞却半天也没有什么变化。
“咋办……”
“还能怎么办,自然是据实禀报。”
“哎,这几位,怎么就喜欢见缝插针的打牌,就那么有意思吗?”
“废话,不信回头咱们哥几个搞几把你就知道了,不然为何此物会在关中风靡起来……”
黄昏,正在宫中处理事务的李世民,接到了表情甚是古怪的赵昆递过来的一份密奏。
这才刚扫了几眼,顿时脸色黑成了那涮鱼片的铜锅锅底,忍不住从牙缝缝挤出一句话来。
“老夫就知道,这几个小混蛋,凑到了一块,还真是见缝插针不玩几把,就好像日子过不下去。”。
看到陛下那副一脸黑线一边磨牙一边小声嘀嘀咕咕的模样,赵昆努力地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心里边对于程三郎等人也甚是服气,这家伙年轻人还真是,当年在太医署就开始玩牌。
东宫也玩,到了泸州继续玩得很是嗨皮,哪怕是上了高原,照样打牌打得啪啪响。
这才刚刚回到了大唐,新工作都还没上任,居然就已经迫不及待地搞了起来。
也幸好陛下大气度,嗯,气量可是比那位被程三郎活活气死的吐蕃国主松赞干布大得多。
“陛下,要不要臣过去一趟?”等看到陛下扔下了那张纸条之后,赵昆赶紧表忠心一般地凑上前去。
“罢了,爱打就打吧,这笔帐,朕先替那小子记着。
回头这小子要是在那洛阳令的位置上干不好,呵呵……”
看到这位表情很阴险的皇帝陛下,赵昆咽了口唾沫星子,得,果然,曾经熟悉的那一幕又开始了。
……
“二老爷,郑主薄那边传来了消息,说是那即将要出任洛阳令的程三郎没有与崔洛阳直接交接。”
“而是要将所有县衙属官的事务,帐薄都要详查一遍之后再行交结。”
正瘫在那榻上,滋着那冰镇葡萄酿,欣赏着一位眉清目秀,身材窈窕小姐姐舞蹈的郑家二老爷脸色一变。
抬起了手挥了挥,很快屋外的乐师与舞女都退到了屋外去。
只剩下了他与这位前来禀报的心腹亲随。
“那程三郎是什么意思?”郑家二老爷表情显得十分凝重地道。
“郑主薄的意思……想必是那程三郎担心崔洛阳会在事务上留下瑕疵,让他来背负责任。”
听到了这话,郑家二老爷站起了身来,抚着长须,眯起的两眼里边寒芒闪烁不定。
“程处弼……那小子,不会注意到了什么吧?”
“二老爷,小人觉得不至于,毕竟那些事情,这几年因为陛下频频往来于两地之间,咱们就再没有大动作过。”
“大动作是没有了,可是小动作还是有……”
郑二老爷缓缓地一手负于身后一边抚须在屋内踱步。
“你去跟那崔洛阳见上一面,看看他那这怎么说……”
“虽说他去职已是定局,他又是崔氏之人,想来他也很清楚后果。”
“好的老爷,小人一会就去。”
话音刚落,就有管事快步赶了过来,送来了崔洛阳的亲笔书信。
郑二老爷眉头一掀接到了手中仔细地打量了起来。半晌之后,这才眯起了两眼道。
“你不必去崔洛阳那里了,你帮老夫给大老爷送封书信过去……”
看到自家二老爷接到了崔洛阳的亲笔信之后改变了主意,这位心腹亲随点了点头,接过了郑二老爷亲笔写就的书信,很快就消失在了暮色深处。
郑二老爷缓步走到了门口处,掀开了那厚实的门帘,一股子幽冷的寒意。
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哆嗦,赶紧又缩回了那温暖而又舒适的屋子里边。
缓步在屋子里边缓缓的踱步半天,仍旧觉得有些不太放心,想了想,又唤来了一位心腹,凑到了他的耳朵边小声地叮嘱起来。
那位心腹心领神会地朝着郑二老爷一礼。“二老爷放心,小人这就去给那郑主薄传话。”
“嗯,去吧……”
……
洛阳城可是仅次于大唐国都长安的巨城,人口将近二十万之数,如此大的地方,那些数据,自然不可以一下子就查清交割。
更何况,程处弼是为了搞事情,有的是耐心。
可他有耐心,并不代表其他人有耐心。到了第三天,就开始有御史弹劾程三郎公报私仇。
而且惧事畏难,迟迟不愿意接任洛阳县令。
再有,那崔慎写得十分悲情的自请罪折子,也由御史这边径直呈到了李世民的御案上。
坐在御案后边的李世民,看着那份文笔不错,书法不错,而且还写得声情并茂的请罪兼请辞折子。
脸色虽然不动声色,但是暗里去不禁有些蛋疼。
程三郎这臭小子,三天了,居然还没交割完,他这是想要做甚?该不是打牌还没打够吧。
不能再让他继续懈怠渎职,既然他不愿意动,那朕就让他动弹起来。
……
程处弼此刻正呆在洛阳县衙门里边,虽然他还没有跟崔慎完成交割,但是衙门里的上上下下都很清楚。
这家伙已经成为了洛阳县衙的主宰者,而此刻,他就坐在那案几后边,打量着刚刚呈送过来的人口帐册。
郑主薄此刻就立身于一旁,这才短短不过三天的时间,他却一副心神憔悴的样子。
整个人似乎都苍老了几岁一般,这三天的时间,每一天都让他像是在渡日如年。
好在,郑主薄暗暗庆幸之前崔洛阳已然未雨绸缪,在他的提醒之下,自己早早地就已经做好了准备。
程处弼仔细地比对着这些年以来洛阳县的人口变化,时不时还拿着那杆特制的笔在一旁的纸张之上写写画画。
好半天,程处弼的嘴角终于缓缓地扬了起来。“郑主薄……”
“下官在,不知小程太保有何吩咐?”郑主薄心头一跳,赶紧恭敬地一礼。
“你这些数据,不会是造假的吧?”
“!!!”
第2232章 你爹是真不清楚那崔慎到底干了些什么
郑主薄呆愣愣地看着跟前抛出了这么一个看似不经意问题的程三郎。
脑海里边,却仿佛有一个炸雷陡然震响,好在他可是荥阳郑氏中的精英出身,也算是久经宦海。
作为一位中下臣官吏中的老油条,几乎在眨眼之间就控制住了自己方才失色的表情。
“不知小程太保何出此言?”
“你这人口增长的丁数与口数有问题。”
程处弼一只手随意地翻着其中一份帐册,表情似笑非笑地打量着郑主薄。
郑主薄深吸了一口气,一副小心翼翼,却又不甘受委屈的模样言道。
“小程太保,下官在洛阳任书吏、主薄多年,深知朝廷对于百姓的看重,也深知丁、口数目对于官府的重要性。”
“这些数字,下官虽然不敢说百分之一百准确,但也绝对都是下官兢兢业业,呕心泣血才得出来的结果。”
“呵呵……那我倒要问你一问,你担任这洛阳县主薄已有十余载。
为何前些年份的入籍者的数目,与如今并没有太大的波动,可是为何从前年开始,这人数口长数目差异如此夸张?”
程处弼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
“要么,就是今岁的人口数据你造了假,要么,就是前七八年的数据你造了假。”
心生寒意,可郑主薄仍旧是在据理力争。
“小程太保,你,你怎么仅能凭这人口数,就在这里给下官定罪?”
“来人,把长安的人口增长数据表,还有晋阳的人口增长数据表拿过来。”
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