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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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穹- 第1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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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樊令立刻跟了上去,经过老人与小孩时,瞪了他们一眼,还向地上啐了一口。
  樊令心中极是愤怒,同时又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为何赵和会有如此凶名。
  他们经过之后,隐约听到那老者在说什么“浮图保佑”之类的话语,显然,他们是真以为自己是死里逃生了。
  樊令跟着赵和行了一段距离,越想越是着恼,他拨转马头,就要回去。
  赵和瞄了他一眼:“你要做什么?”
  “那小娃娃倒还罢了,那老儿却是个不知好歹的,我要去教训教训他!”
  “别去!”
  赵和只说了这两个字,又驱马继续前行。
  樊令心中犹是不解,他嘟囔了一句,不过见赵和真不理睬自己,他心里又有些畏惧,只能跟了上去。
  跟上去没几步,樊令突然一愣。
  “阿爷我在咸阳城中,除了怕老娘三分之外,天不怕地不怕,就是大将军也敢啐他两口,怎么现在有些怕这小子了?”
  望着赵和的背影,樊令揪着自己的胡须,闷闷不乐地想。
  他想来想去,也想不明白,心里不由得也疑心起来:“莫非真如方才那些蠢人所说,这小子是什么星宿下凡降世,所以让阿爷我心中暗自生畏?”
  从这个角度去想,樊令觉得倒不难接受,若自己畏惧的不是一个凡人少年,而是天上的星宿,那似乎理所当然一些。
  他不由得从背后又去仔细打量赵和。
  与当初在平衷的棺材铺子里初见时相比,如今的赵和,身材高出大半个头,眉目渐渐长开,不再是那面黄肌的模样,多了几分英气与成熟,少了几分稚嫩。
  樊令揪着自己的须髯,再看了看赵和,然后点了点头。
  似乎这位真有些星光闪耀啊……难怪靡宝一见了就要拜倒。
  樊令的性子,不觉得赵和是什么天杀星或者天煞星有啥不好,他巴不得赵和越厉害越好,这样他心底深处对赵和的那丝畏惧就有了合适的理由。
  他催马上前,与赵和并驾齐驱,却听得赵和幽幽地说了一句:“天煞星啊,听说天煞……是孤星呢!”
  樊令不解其意,只是从赵和这话里,感觉到某种悲凉,他觉得此时自己应该说些什么,但无论如何挠头,却都想不出该用什么话语让赵和高兴起来。
  他再看赵和时,那丝敬畏之中,不知为何又混杂着一丝怜意。
  这位的经历和言行都太过奇特,所以时常会让人忘记,他其实也不过是一个少年。
  他们在无语之中,经过历城南门进了城中。
  审期驾车在前,赵和在剑士护卫下在后,道旁百姓纷纷避让,他们看着前面的车子。那只是一辆普通的拖货马车,车上并无遮挡,所以一眼就可以看到刘淳老的尸体。
  虽然审期用自己衣裳将刘淳老的脸面遮住,但百姓还是知道,马车上拖着的是一个死人。
  窃窃私语声又传了过来:“天杀星所到之处,必有死人啊……”
  “不知下一个被他害死的是谁……”
  “小声些,你们就不怕他听到!”
  樊令越听越怒,几次想要发作,可又害怕赵和发怒,所以每每都看向赵和,希望得到他的许可。
  但赵和却只是低头不语。
  一人、一马,低头不语。
  队伍行过南十字街,准备转向东面,再折向北。
  经过南十字街路口时,街旁的一间店铺的门紧闭着,只是有两双眼睛透过门缝向外张望。
  “赵和这小贼又在招摇过市了!”
  队伍行过之后,王五郎直起腰,喃喃骂了一声。
  程慈撇了一下嘴:“这厮如今可风光了,整个历城,上自郡守,下至百姓,无人不怕他。”
  “这种怕不是什么好事。”王五郎冷笑:“你等着瞧吧,他猖狂不了多久!”
  程慈眼光闪动:“哦,管家主如今都不敢出来了,莫非还有办法对付他?”
  “呵呵!”王五郎看了他一眼,没有继续说这个话题。
  “行了行了,他既然离开了,你们也得走了,我这店铺总关着门,会惹人怀疑的!”
  在他们身后,一个老驼子闷声说道。
  王五郎点头道:“放心,这就走,程慈,用衣裳将你的嘴脸遮住,咱们走小路过去!”
  “咱们去哪儿?”程慈又问。
  王五郎依旧没有回答他,而是自顾自来到院中,从后门离开了这家铺子。
  小巷七扭八拐,连曾经在历城呆了很长一段时间的程慈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何方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从那正在建起的浮图塔判断出自己大致的方位。
  已经到了历城的西面,似乎就在齐郡郡守府衙之西南,穿过大横街,便可以到那座正在兴建的浮图塔。
  “这里是……历城仓!”确定自己的位置之后,程慈眼皮一跳,猛然将头低下,以掩饰自己惊骇之色!
第七二章、毫无机会
  历城仓!
  这是齐郡最大的粮仓,官仓义仓在一处,这里囤聚着齐郡最多的粮食,而且,最近两三个月,朱融一直派人在将地方上的粮仓粮食调至此处,为燕赵之地与犬戎人的战争作准备。
  定陶义仓案之所以会发作,其引线便是朱融下令调定陶义仓粮入历城仓,底下的小吏与土豪们见事情遮掩不住了,这才举火焚仓,试图灭迹。
  若不是赵和恰好经过,若不是程慈跪求赵和过问,只怕定陶义仓案就会这样被遮掩过去,毕竟现在的朱融,已经不再是十五年前对这些贪腐之辈大举屠刀的朱融了。
  程慈怔怔望着那一座座圆柱状的库房,许久没有移动脚步。
  好一会儿,他看着旁边的王五郎,用沙哑的声音问道:“历城仓?”
  王五郎似笑非笑地点头:“正是这里。”
  “怎么会是这里?”
  “为何不是这里?”
  两人简单地对话之后,不等程慈回应,王五郎轻轻推了他一把:“走吧,进去,到了这儿,你就别再犹豫不决,更不要想回头了!”
  程慈此时心中,掀起了惊涛骇浪。
  历城仓此时应当聚集了齐郡最多的粮食,但管权的力量,竟然已经暗中渗透入了此地。
  这可是朱融眼皮底下!
  若是管权将定陶发生的事情故技重施,一把火把历城仓也烧了,哪怕此时齐郡民间尚有粮,也必然会掀起巨大风暴,粮价飞涨必然不可避免。
  而粮价一涨,此前管权勾结小吏与土豪,从各地官仓义仓之中盗卖的那些粮食,转手就可以获取暴利。
  在这过程之中,管权等逐利之辈,是不会考虑小民的死活,也不会考虑会不会由此引发整个大秦的动荡。
  毕竟现在北方战事一起,关中、河南二地粮价都已经上涨,整个中原,几乎都仰赖于从齐郡转运来的粮食,甚至可以说,齐郡的官仓、义仓是整个北方的压舱石。
  “当真、当真是胆大妄为,管……管家主这样做,就不怕报应么?”程慈忍不住道。
  “报应?那是浮图教所说,浮图教,呵呵,糊弄愚夫愚妇的东西罢了。你看当今之事,谁最不要面皮,谁的官当得越大,谁最不要良知,谁的钱赚得最多,谁最不知廉耻,谁获得名声越响,谁最不惧报应,谁受的约束越小!”王五郎一挥手:“程慈,你是分乳堂程氏,你们家族救了多少苦命之人,可区区一小吏,便可以让你家老祖跪地请罪,你们家中四代积累,也不过薄田两三百亩,便是祭祖所用的冷猪头,都要积攒上几个月才能买!”
  他越说越是激动,到了这里,猛然声音一提:“程慈,我也是良家子,我也行善积德过,但那时我得到的是什么呢,冷眼,嘲弄,诅咒,谩骂……他们当面不说,背后也说我,但自从我投身于家主,帮家主办事之后,就没有人再骂我了。他们说我是大善人,说我必得福报,说我这样那样,全然忘了当初他们是一副什么嘴脸!”
  程慈默然不语。
  “总之你走到这一步,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不管你是自己这样,还是奉命而来,你都不能回头了,因为回头,不但一死,还会身败名裂!”王五郎又推了他一把:“进去吧!”
  程慈踉踉跄跄而前,跨过门槛时,还被绊了一下。
  他们进的是历城仓的一座小侧门,此前程慈也曾来过历城仓,却从来不知道高大的围墙上,在某一隅还开着这样一扇门。
  进去之后,便直接是历城仓的一座小院,程慈知道,历城仓中一共有四十二处这样的小院,每座院子中间,都有一座圆形粮库,每座粮库满打满算,可以储粮二十五万石。
  这种粮库是半地下室结构,为了避免受水所淹,都是建在高处,而且沟渠排水系统极佳,加上齐郡也不是多雨的地方,所以粮食在此能够保存比较久。
  “丁字第四库。”王五郎喃喃念了一声,然后半拖半挟地拉着程慈前行,他们先出了这座小院,然后走两院之间的夹道,绕了好一会儿,便看到一小院上写着“丁四”两个字。
  王五郎将程慈引进去之后,程慈脚步猛然一停。
  这座小院之中竟然有不少人!
  小院的两厢,原本也是临时库房,只不过现在从其门中伸出不少头来,都是瞪着程慈。
  “这是?”程慈回头看着王五郎。
  王五郎微微一笑:“这里或许还有你的熟人呢。”
  “自然是有熟人的。”一个阴森森的声音响起:“死了的熟人!”
  程慈霍然扭头,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一间厢房的门口。
  管虎!
  那个据说已经死于定陶纵火灭口案的管虎,此时好端端地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程慈再转头去看,除了管虎之外,定陶三大家的家主,竟然无一例外,都在这院子里。
  甚至他们身边,还有好些他们的族人、亲信,一个个看着程慈的目光,都带着不善。
  程慈脸色煞白,想要向后退去,却被王五郎一把推向前。
  “你们别乱动,程慈对家主还有用处,你们盯住他,莫让他出去就行。”王五郎看了管虎等人一眼,又回头望了望程慈,嘴角边浮起若有若无的嘲笑:“程兄弟,我们的力量,远比你想的要大!”
  程慈呼吸急促,半晌也无法平静下来,他勉强笑了笑:“是,是,如此我就放心多了,我,我们的力量,真大!”
  “行了,你寻一个地方休息,好好呆着,只要不做傻事,三天之后,你便真是我们的一员了,那个时候,你个人荣华富贵自不必说,你们分乳堂程氏,也必然以你为荣。”王五郎道。
  望着周围虎视眈眈的管虎等人,程慈默默地点头。
  他找了个尽可能远离管虎等的厢房,当他进去之后,发现这厢房里横七竖八,已经躺了不少人,还有些人盘膝而坐,正在默默念诵什么,近前一听,隐约是在念浮图经。
  程慈见王五郎没有跟进来,便寻了一个角落也坐在地上,他身边一人往旁挪了挪,对他善意地笑了笑,还合掌向他行礼。
  “你信浮图?”看他行的是浮图之礼,程慈问道。
  “自然,我们这边,大半都信浮图。”那人道。
  “你是哪里人?”程慈听对方口音虽然也是齐郡腔调,但还是有些许不同,便又问道。
  “莱县。”那人道。
  “莱县是个好去处,那边靠海,听说县城富庶,不逊于临淄这样的大县,仅仅是略逊于历城啊。”程慈又道。
  “我只是约略看到一点历城,莱县比起来还是差了些。”那人指了指自己:“我叫韩贵,排行第五,你唤我韩五就是。”
  “韩五哥是怎么来这里的?”
  “押送义仓之粮,莱县义仓的粮给我们送来了,不过我们来的人里,留下了约三分之一。”韩五说道:“你呢,你又是哪里人?”
  “我是定陶人。”程慈也介绍了自己,然后低声道:“咱们被留在这,是为了什么?”
  韩五摇了摇头:“不知道,不过既然官人们要咱们留下,咱们就留下呗,反正管吃管喝。”
  “如今开春,田里的活可多了,再留下去,只怕会误了农时。”旁边一人听了他们的对话,带着抱怨道。
  “那又如何,守着这么多粮食,你还怕没吃的,而且上头说了,再留三五天,咱们就可以在历城逍遥见识一番,然后要回家便回家,每个人还有赏钱!”
  “咱们人可不少,他们给得足赏钱么?”
  “放心吧,此前的钱,咱们不就拿到了么,哪怕此后不给,咱们也赚了,你在田里苦哈哈刨上十日,能赚到三十文钱?”
  原本各做各事的人们,都开始议论起来,程慈越听心中越惊。
  这些人呆在粮仓之中,什么也不做,每天就能拿到三文钱,而且还管吃管喝!
  以程慈所见,这个丁四仓院子里,足足有三四十人,若是此地四十多所院子中,有一半有这么多人,那就是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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