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国星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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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国星穹- 第1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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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他已经身死,你还想污他身后之名!”
  鸠摩什叹了口气,合掌道:“老僧绝无此意,方才老僧犹豫,就是因为这个原因,老僧在细细思量,可曾将药方泄露给旁人过,但是细数这二十年,实在再找不到另一人……除非是又有知到药方的天竺人来到大秦,或者刘夫子无意中将药方泄露给别人了。”
  “方才,刘淳老被害之时,你在哪里,谁为你作证!”虽然鸠摩什的话语里还有些不尽如人意之处,但勉强可以解释得过去,审期知道在这个问题上不宜继续纠缠,转而又问道。
  “老僧若是无事,便在祖堂之中……方才老僧与莲玉生都在此处。”鸠摩什看向莲玉生道。
  莲玉生合掌点头:“我可以作证,我在这边,师尊在那边,我二人片刻都未曾离开过!”
  就算是审期,也不觉得莲玉生是个撒谎后能够镇定自若的人,因此听了莲玉生的话,他将信将疑:刘淳老自己当然不会与管权之辈同流合污,难道真是他无意中泄露出了那种药方?
  只不过若是如此,刘淳老来清泉寺做什么,又为什么会半途被害?
  半途被害还有解释,那凶人见刘淳老来清泉寺,知道蔓陀殊华花药方之事泄露,为防刘淳老想到自己头上,便将其杀了灭口……这么说来,鸠摩什的嫌疑大减,毕竟药方之事,唯有他与刘淳老知道,若鸠摩什矢口否认蔓殊陀华花可配成无色无味的麻药,众人也就不能将此事牵扯到他身上。
  “此事终究是老僧引起,若老僧不生思乡之念,不种这蔓殊陀华花,那么也不会有这药物,没有这药物,刘夫子自然不会因之而死,甚至有许多人都会留下性命。”鸠摩什长叹了两声:“莲玉生,此间事了之后,你带着全寺僧众,将蔓殊陀华花尽数挖了,不得留下丝毫!”
  “是,师尊。”莲玉生合掌道。
  “那倒不必。”赵和眉头皱了起来:“若是鸠摩什师傅信得过我,可将配方与蔓殊陀华花的种子交给我。”
  鸠摩什讶然:“这等害人之物,还留之做甚!”
  “在恶人手中是害人之物,在善人手中就是救人之物,比如说医家,许多医家手段,都是因为病人吃不住痛而无法施为,若有了这种药,病人不觉疼痛,或许能救许多人。”
  鸠摩什沉默起来,好一会儿才叹道:“老僧拘于成见,不曾想起此药的用处,善哉,善哉,祭酒心怀慈悲,所以每思一物,便往善处着想,老僧不如祭酒多矣。”
  莲玉生在旁连连点头。
  赵和对这种恭维之话没有半点兴趣,他一直在观察鸠摩什,这位老浮图僧泛海而来,可以说孤身一人在齐郡开创了老大事业,声望远播至了咸阳,他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
  但鸠摩什始终带着悲悯之色,哪怕面对审期的连续质疑,他一不动怒,二则坦然。
  微微吸了口气,赵和闭上眼睛,好一会儿之后,他眼开来。
  若他能放手施为,最好的办法,当然是将鸠摩什乃至清泉寺阖寺上下尽数捉捕,至少要拘押住,待彻底洗刷了他们发嫌疑之后,再将他们放走。
  但是浮图教在齐郡影响太大,清泉寺隐约是诸寺之首,若真这样做,说不得就要激起民变。百姓总是容易被煽动,这样一来赵和在齐郡会更加艰难,毕竟管权之类躲在暗处的家伙,绝对不会放弃这个机会。
  赵和只能转而言它:“三日之后,便是上师在稷下学宫中说法之时,上师可曾准备好了?”
  鸠摩什坦然道:“我所说者非我之法,乃浮图之法,浮图早已备好,何须我去准备?”
  “浮图教将万事归之于因果,我却以为事在人为,我对浮图教最看不上的地方便在此,积善行德以期来世……虽然是劝善之举,但为何不今世就努力,何须待到来世?”赵和道。
  莲玉生喃喃念了声,将双掌合在一起,似乎有些不满。鸠摩什却仍然一笑:“来世今世,皆是为善,何须分辨彼此?”
  “上师对名家诡辩之术倒是极精擅。”赵和道。
  鸠摩什却悠然道:“名家自然是了不起的,但如祭酒所言,名家其最大要旨,便是诡辩……我在天竺,曾与更西的国家学者相谈,他们说泰西之地,亦有一大秦国,国中好辩成风,也有一家学派专攻于此,我稍窥其奥义,比起名家更为精湛。”
  赵和眼前微微一亮:“说起来还未曾向上师请教天竺与天竺以西之事。”
  鸠摩什当下开口,说起天竺之事:天竺只是地名,其实有邦国超过二百,大者相当于大秦数郡,小者则不则大秦一县。在天竺往西,乃是波斯,曾经兴盛一时……
  鸠摩什与赵和真的讨论起天竺和天竺以西的诸国来,只不过赵和所知者,多是从前人的书中所得,而鸠摩什则与波斯、天方之人都有过交道。
  两人其实都知道,他们在这里谈话之时,审期已经悄悄离开,去找寺中的僧人、游客打听了——赵和不可能只听鸠摩什与莲玉生的三五句话,便放弃对他们的怀疑。只不过探讨异域之事,也是件极让人快乐的事情,特别是讲到西面的那个大秦国,学术昌盛,国家繁荣,就是赵和也不禁悠然神往,恨不得能够带稷下诸生前去,一来传播自己这边真正大秦的学术,二来也能交流切磋,采它山之石以攻玉。
  但鸠摩什说到最后,却是长长叹了一声:“只不过一切繁华,终归泡影,一切兴盛,总有衰时,我们所说的,都是三五十年前的西秦之地,如今西秦之地成了什么模样……”
  赵和心中一动:“怎么,西秦之地有变动?”
  鸠摩什沉默了一下,仰头看着天空。
  此时乃是白昼,天空中万里无云,阳光明媚得紧。赵和跟着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出什么名堂,讶然道:“上师有何话不可说?”
  “四十余年前,天空之上,突现绿惑,此事赵祭酒可曾知晓?”鸠摩什道。
  这件事情,赵和当然知道。
  事实上,十五年前所谓星变之乱,就与这颗绿色惑星有关。这颗绿色惑星突然改变轨迹,在虚空之中炸开,然后化成流星,坠落于天下各地。
  鸠摩什道:“自绿惑出现之后,西秦之地便开始动荡,不仅西秦,天方、波斯还有天竺和大秦,都是动荡不安。大秦好在有烈武帝,一代雄主,强行镇之,并未生出大乱,但其余诸地,破国灭族者不知凡几。我来大秦之前,便曾听说,西秦那边颇有东征之意。”
  “东征?”
  “对,自西秦直至大秦,数万里之征伐,若真为此事,终是……”鸠摩什说到这,合起掌来,念了一声后又说道:“我此前去咸阳,听到有人唱了一支曲,据说是数年之前在咸阳独领风骚的大才子罗运所作。”
  赵和心中一动,他想到那位风度极佳的终南隐士,若论风仪,他还可以胜过莲玉生一筹,当真是赵和见过的顶尖人物。
  “英雄一朝奋剑起,苍生十年无量劫……这世上的英雄人物,还是少些为好。”鸠摩什道。
  赵和默然了一会儿,见审期又匆匆赶了回来,向他使了个眼色,当下站起身来,徐徐说道:“今日打扰上师了,三日之后,我在学宫恭候上师。”
  “三日之后。”鸠摩什合掌道。
  赵和告辞离开,走到半路上,樊令突然道:“今日怎么觉得有些怪怪的,少了些什么……”
  赵和看了他一眼:“少了什么?”
  樊令捋着自己的猬须,好一会儿之后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我想起来了,那个小光头秃驴,竟然没有对我说我是野猪精!”
  赵和哑然一笑,莲玉生何只没有称樊令野猪精,他还难得没有送自己出门,顺便替自己找自己言语中所谓的“微言大义”。
  不过笑容才出,便又敛了起来。
  赵和目光闪动,若有所思。
  此时清泉寺祖堂之内,莲玉生合掌对鸠摩什拜了拜。
  “痴儿,你这是做什么?”鸠摩什讶然将他扶起。
  莲玉生抬起头来,凝视着自己的师尊:“刘老夫子之死,非师尊所为,对不对?”
  鸠摩什苦笑着摇头:“当真是痴儿,老僧我为何要做这等事情,若是我所为,我又为何不对赵祭酒他们隐瞒蔓陀殊华药的事情?”
第七一章、灾星下凡
  回学宫的路上,赵和一直默然无语。
  当他们回到刘淳老尸体旁边时,此时团聚在其处的人越发多了。
  而且除了看热闹的闲人之外,还有十余名差役在一位小吏的带领之下,正试图将尸体拖上一辆车子。
  看到那些差役粗暴的动作,审期忙跳下马,上前阻拦道:“住手,你们这是做什么?”
  “接着百姓举告,此地有无名尸首,特此来收,你这是?”
  小吏们看到了跟随赵和的剑士,知道这必定是在学宫之中极有身份的贵人,因此不敢懈怠,小心翼翼地解释道。
  “这是学宫博士,自有学宫处置。”审期厉声道:“况且死者为大,哪有你们这般、这般行事者!”
  那小吏向差役们喝斥了几句,自然是装腔作势居多,算是给了一个交待,然后好奇地道:“这位学宫的老夫子,怎么会在这儿遇害,我听说当时无人看见,莫非是仇杀?”
  赵和冷冷瞥了他一眼,小吏心中一凛:这学宫的少年郎怎么这么大的杀气!
  旋即他想到近来历城中的种种传闻,据说稷下学宫新上任的祭酒,就是一位小煞星,每日不杀一人取乐,便无法安眠。他脸色惨白,当即低头,微退,忙不迭地道:“小人多嘴,小人多嘴,若是贵人没有别的吩咐,小人告退!”
  他连退了几步,仿佛离赵和远一些便能让自己安全一点。
  这模样有些古怪,赵和又盯了他一眼。
  只是这一眼,倒让这小吏冷汗都冒了出来。
  “去吧,对了,车子留下,先借我们一用,过会有人送回衙门中,你们是郡守府中的差役吧?”审期道。
  “一辆破车,不当什么事情。”那小吏忙不迭地道,然后转身就走。
  隐约中听到跟随小吏的差役在问:“四爷,你为何这般害怕,就算是学宫中的贵人,总也得讲些道理!”
  “呸,闭上你的狗嘴,你难道不曾听说么,这位新来的祭酒,每日必杀一人,所到之处,血流成河!”
  “啊,那少年就是那位血腥祭酒?”
  “听说是天杀星下凡呢!”
  “我倒听说是天灾星,所到之处,必有灾殃,难怪这里会死一名学宫博士,你们说,是不是他害死的?”
  不仅是这些差役,围观的人群中,也传来窃窃私语之声。原本众人是又惊又怕地看着刘淳老的尸体,现在变成又惊又怕地看着赵和,甚至比看刘淳老的尸体更畏三分。
  赵和默然无语,在马上微微低下头。
  审期亲手将刘淳老的尸体收上车,然后向赵和求道:“刘叔是受我之托来清泉寺调查这才遭难,请祭酒许我驾车载他回家。”
  赵和微微点头。
  众人再度动身,樊令跟在赵和身边,与他一起穿过那些围观的路人,路人对赵和指指点点,同样传到了他的耳中。
  他哪怕再迟钝,也忍不住回头看了赵和一眼。
  赵和坐在马上,双眼茫然,似乎神游物外不知在想什么。
  樊令挠了挠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他从来不擅长揣测人心,但也知道,定然是周围这些人“灾星”、“煞星”的议论,让赵和不高兴了。
  他心中恼怒,冲着那些围观的百姓怒吼了一声。
  哗的一下,围观百姓吓得抱头鼠窜,不少人相互推搡,有人跌倒,有人痛哭。
  人群迅速散开,原本都围住路上的,转眼间便到了百步之外,唯有一个孩童,大约是被大人带出来看热闹,慌乱中被大人忘了,又不知被谁推倒,正坐在路边嚎啕大哭。
  赵和翻身下马,走到那孩童面前,伸手要将他拉起:“起来吧,不要哭,有什么好哭的?”
  那孩童不伸不去握他的手,反而挥手将他的手打开,哭声更大,一边哭一边还叫:“走开,走开,你是灾星,莫要祸害我!”
  孩童才七八岁的年纪,赵和微微弯腰,直直盯着他,而孩童涕泪横流,是打心底畏惧他。
  不仅如此,人群之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忽然哭喊了一声,然后抢过来,却又不敢靠近赵和,而是隔着几丈远拼命磕头。
  “星君饶命,星君饶命啊,他还只是一个孩子,他什么也都不懂!”
  老人连声哀求,赵和看了他一眼,意兴阑珊地回到了自己的马身边。
  他看都没有看那老人与小孩,也没有说话,只是径直驱马前行。
  樊令立刻跟了上去,经过老人与小孩时,瞪了他们一眼,还向地上啐了一口。
  樊令心中极是愤怒,同时又有些不解。
  他不知道为何赵和会有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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