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槐等三人不禁看了党仁弘一眼,给他们有种感觉,党仁弘与李宽接触的不多,像是十分了解他似的。因为他们心里的答案与党仁弘说的一样,没人会怀疑李宽会接受。
“至于还有余下的可能,那便是避无可避之时!”党仁弘再次语出惊人,“纵然圣上有此意,我猜以他在朝中的影响力尚且不能坐稳那个位置,不仅仅是庶出更是因为有着巨大阻力。”
李世民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过去这么多年,你始终未变啊!”
“罪臣对圣上、对朝廷、对大唐从未变过!”党仁弘一本正经的回答。
“如此朕就放心了!”李世民举杯与党仁弘对饮,王槐等人则是满头雾水,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没发生似的,因为他们俩的思维跳动太快了,转眼间就转移到别的话题上,不再继续深究下去。
王槐等人悬着的心也放下来,虽然李世民的态度模棱两可,给人一种云里雾里难以看透的感觉,不过他们觉得党仁弘与李世民讨论的事情或许只有他们能懂,外人是不懂他们说的是什么。
在朝中党仁弘与李世民是君臣关系,党仁弘唯命是从,他犯下大罪自当满怀歉意与羞愧。抛开这层身份,以知己而论,党仁弘敢想敢说,就连言行举止都会变得不一样,这个时候的他不是臣子,而是李世民的知己好友,值得交心的知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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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二十九章 士为知己者死
王槐三人着实待不下去了,寻个借口便匆匆离开,他们再待下去肯定会出事。李世民没有挽留,任由他们三人离开,党仁弘语重心长的说:“圣上,该是您决断的时候了,老臣无法再为大唐效命,无法为陛下分忧,还请圣上保重龙体!”
李世民犹豫不决,党仁弘看得出来,自顾自的斟满酒,接着说道:“自古以来嫡子继位此乃正统,然圣上是一代明君深知谁更适合,抛开嫡庶之分殿下乃最适合,就像当年的圣上一样。阻力虽有,也不是难事,一切取决于圣上您自己。”
李世民沉默片刻,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沉声道:“朕承认最像朕之人非他莫属,然其儿女情长,心不在朝廷,志不在仕。纵使朕逼他走上这条路,始终不及先皇之养育之恩。朕甚是懊悔,其才能朕知,然朕不得不考虑朝中大臣想法,故朕之心不改,高明是最适合的。虽说此子性情不定,也并非无可救药,待朕好好管教一番定能成大器。”
“既如此那我就不多说了!”
酒完人散,李世民临走前叮嘱党仁弘好好保重身体,党仁弘万分感动,俯首跪拜送李世民回宫。接着,党仁弘又招呼狱卒前来,请他拿出笔墨纸砚来,写好密封以后交给了郝处俊,党仁弘从王槐三人的话中知道了李宽曾在大理寺狱任职,猜测大理寺丞郝处俊与李宽有交情。
“郝大人,烦请您将此信送至楚王府,务必亲自交给王管家手中,切记不可被人知晓!”
党仁弘恳求郝处俊帮忙,郝处俊犹豫片刻还是点头答应,将党仁弘的信藏好,亲自出了大理寺狱前往楚王府。与此同时,党仁弘目不转睛的望着摇曳的烛火,淡淡的笑道:“我该上路了!……”
李世民回宫不久,便接到大理寺奏报,党仁弘在狱中自尽而亡,李世民闻言默默地流着泪;楚王府王槐见郝处俊找自己,疑惑不解时,郝处俊取出党仁弘留给他的一封密信,正在气头上的王槐根本不愿意理会,郝处俊则小声说道:“党仁弘在狱中自尽了,此信乃是其临死前秘密恳求我送来!”
纵然死前有恩怨,逝者已逝,王槐也是闻声大惊,默不作声的将党仁弘的密信接下。郝处俊躬身离去,王槐看着手中的密信,有些不知所措,心中五味杂全。
党仁弘说了不该说的禁忌话题,要是他与李世民两人倒是没什么,偏偏王槐等人均在。在他们心里党仁弘就是陷李宽于不义,愧对他们的党仁弘实在是无脸存活于世。
纵然李世民免去其死罪,流放钦州,可是党仁弘于心不安,正是做好了赴死准备这才说出肺腑之言,士为知己者死,党仁弘不愿李世民背负过失,宁肯自裁也不愿看见李世民声誉受损。
“这个不能留!”赵谦看完党仁弘写得密信,面露凝重之色,他的建议得到王槐、钱武赞同,信中所言涉及禁忌话题,要是传出去那绝对是满门抄斩,就在此时,李宽推门而入,狐疑道:“什么不能留?”
三人闻言大惊,赵谦手疾眼快的将密信藏在身后,可他的动作如何能逃得过李宽的眼睛,笑眯眯地说:“赵老,您藏什么呢?给我瞧瞧呗!”
“没……没什么!”赵谦冷汗直流,王槐、钱武两人稍稍往他面前站着,想要遮挡住李宽的视线,不动还好,一动那就更有猫腻,李宽满脸笑容的走了过来,钱武连忙说道:“你找我们有事?”
“也没什么事,就是两个小家伙有些不舒服……”李宽脸上有些担心,钱武三人当即吓了一跳,连忙追问:“小公子什么情况?”
“也不知是吃了什么,正在闹肚子呢!”李宽皱着眉说,“下午您们三都不在府中,府中下人便做了些吃的……”
“哪个王八蛋做的?”王槐三人怒了,他们仅仅出去几个时辰就出事了。
李宽瞅见众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矫健的身姿一把从赵谦手中夺过密信,看着上面所写内容,不禁有些疑惑:“这信谁写得?”
“不认识的!”赵谦有些心虚的讪然一笑。
“是吗?”李宽当然不相信,抬头都已经写得清楚了,既然能自称吾兄关系绝对不简单,又联想到三人突然不见,疑惑的说:“这信不会是党仁弘写得吧?”
“问这个干嘛,还不去看看孩子!”钱武连忙转移话题,李宽笑眯眯地说:“转移话题没用,还是如实招来呗!若是不说的话,那这封信我可留着保存做纪念!”
“绝不能留!”三人异口同声,坚决反对李宽的提议,看见李宽揶揄的脸色,三人满脸尴尬,又见李宽根本不着急,三人也才明白那不过是李宽的权宜之计,李熹、李暾俩根本没事,如今想想他们回来才多久,要是有事府中其他人肯定第一时间告知。
“那就实话实说哦!”李宽自顾自的坐下,他对信中所提之事倒是有些兴趣,三人见事情隐瞒不下去,对视一眼后决定还是告诉李宽下午发生的事情,李宽听完以后,满脸惊讶的骂道:“他是不是病的不轻啊!要是真有病,就去看大夫,连累我干嘛?”
现在李宽算是明白为什么信中提及到皇位继承人的事情,甚至还提及到自己会成为太子。虽然李宽清楚李承乾这个太子之位不长久,可他对于那个太子之位真没兴趣。
“这事有没有其他人知道?”李宽可不想这样的消息流传出去,那他就真的跳进黄河也洗不清,王槐三人肯定的回答:“除了我们几人,无人知晓这事。”
李宽点点头,这封信中还提及到党仁弘对自己的感谢,就像是遗书似的,又看着他们三人,道:“他是不是死了?”
王槐等人大吃一惊道:“你怎么知道?”
“这封信不是说的很清楚吗?”李宽看着上面写有死亦无悔之类的词语,用脚也能猜得到党仁弘是死了,王槐三人又补充道:“他在狱中自杀了!”
“真是郁闷,临死还得拉上我!”李宽愁眉苦脸没有半点喜悦,这封密信也被付之一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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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百三十章 只做自己!
党仁弘写的密信在烛火下一点点的烧毁直至灰飞烟灭,王槐等人心里的石头缓缓落下,李宽见没什么事了,起身准备离开,却被王槐三人拦住,李宽奇怪的看着面色凝重的三人,道:“又怎么了?”
“公子,接下来我们问你的话,你要认真的回答我们,切勿有半点玩笑!”王槐一本正经的话,让李宽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本想随意回答,看着三人不像说笑的模样,李宽不得不认真回答:“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不过您们到底问什么啊?”
“若是我们让公子成为当朝皇太子,你会不会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成为一代明君?”王槐语出惊人,李宽彻底傻眼了,愣了半晌才回过神来,大惊失色道:“王老,您别跟我开玩笑啊,这个玩笑可一点都不好玩!”
“你看我们像是开玩笑吗?”王槐反问一句,李宽又愣住了,瞪大着双眼扫视一眼,默默地回答:“不像!”
赵谦沉声道:“速速回答我们,切莫跟我们几个玩套路,一定要真心想法!”
“难道我的心您们还不知道吗?”李宽无奈的摇摇头,道:“为朝廷尽忠,为百姓谋福祉,难道一定要成为当朝皇太子,继承大唐国君之位才可以吗?现在我身在户部度支司,不也是为朝廷尽忠吗?”
“权力本就不是我追求的人生目标,志不在仕,更不想卷入皇储之争当中。纵然太子有些荒唐,可他仍然是大唐第一顺位继承人,亦是皇上与皇后所生嫡长子,即便哪天废了依旧轮不到我头上。”
“我是庶子,皇太子之位与我无缘,就算是太子换人了,也会在嫡子中寻找。所以我不愿意成为皇太子,也不愿意争夺皇位而卷入是是非非之中,对我而言自在逍遥的日子便是活在当下。”
王槐又说:“若是我们有办法让你坐上那位置,你是否愿意?”
“不愿意!肯定不愿意啊!”李宽毫不犹豫的回答,“当年在荆州之时,我便说过志不在仕,今天我还是一样的答案。难道做了皇上就真的自由自在吗?做了高高在上的皇上,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力,可是失去的不就是自由吗?这与我的理想背道而驰,自然不愿意失去自由而追求虚无缥缈且不切实际的权力,有福不享非要争得头破血流,何苦来哉?”
赵谦接话道:“只怕你现在如此想,以后不会这样想了!”
“做皇上真没兴趣!”李宽笑道,“想法是会改变,只要初心不改,就算再怎么变我还是那个我,我只做自己!”
“世事难料啊!”王槐叹息一声,“党仁弘与皇上推荐你才是最适合皇位人选,另外一层意思就是你与皇上最像,甚至你比皇上还要果断。若是某天情势所迫,不得不顺势而为时,你将会比皇上做的还要狠绝,这话的意思你可懂?”
“当然懂!”李宽不可置否的笑道,“虽然我与党仁弘见了一次面,还发生不愉快,不过他还是懂我的嘛!党仁弘说得没错,我做事只求问心无愧,要是有愧于心,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也不行。”
王槐三人均是一惊,他们没想到李宽居然认同党仁弘的说法,从李宽的性格上来说,的确会是这样,前提是不要触碰底线,就像是当初李宽要与武珝成亲,李世民一口回绝,李宽浑然不顾一切直接与李世民起争执不说,甚至险些动手。
再比如私放死刑犯之事,他们又想到了高祖皇帝驾崩时,太宗皇帝想要背着高祖皇帝遗体,直接被李宽大声喝止,任何人都不能碰一分一毫。虽然李宽与李渊有着深厚的祖孙情,间接证明那个时候的李宽做事偏激甚至执拗。
一路走来,李宽不断地成长,行事不再偏激,可他的骨子里那股执拗,除了武珝能劝得动外,就连他们三人说话都不见得有用,有时候他们都猜不透李宽的想法,也不明白李宽奇奇怪怪的说法。
“如果我们告诉你,这是高祖皇帝的意思呢?”王槐再次语出惊人,李宽面色骤变,目光疑惑不解,王槐接着说道:“当年高祖皇上之所以将你收养在身边,又命我等倾囊相授的本意便是让你继承大位,成为当朝皇太子。”
李宽眉头紧锁,沉声道:“为何?”
“当今皇上夺得帝位是用什么方式,相信你亲身经历过应该知道!”王槐叹息一声,“迫于形势,不得不退位让贤,过着退隐的悠闲生活,为了不让当今皇上起疑,甚至不再插手朝政,也不再过问,朝中旧臣纷纷闭门不见,就是为了更好的保护你。”
“因为你是先皇用来对付当今皇上最有效的利器,让圣上感受到当年他的心中之痛楚。正因如此,老钱传授你武艺时,本来也没打算倾囊相授,后来因为你的确是块好材料,而且勤奋好学故而愿意真正收你为徒。”
在李渊死后,李宽孤身前往荆州任职,以及接回王槐等三人,李宽就隐隐有种猜测自己可能是祖父的最后一步棋,也是给予当今皇上重创的棋子。从小他便接受各种教育,就连帝王之术李渊亲自言传身教,再加上为何要在成人礼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