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赟- 第153部分

　　　　众人纷纷抬头，惊疑道：“大人此话可作数？”

　　　　“自然作数！”李宽信誓旦旦的说道，“这些贼凶自会受到法律制裁，大唐律法严明，至于那些帮凶则有一线生机。即便如此，他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有道是天道轮回，因果循环，这是他们的报应！”

　　　　对于律法唐朝以仁为本，甚少举起屠刀，执行死刑，非十恶不赦之大罪或有诏令要求，通常情况下以赎铜抵罪，或是判个数年监禁。即便是众人犯罪，李世民依旧遵循只追究贼首，其他人则宽仁对待，前提是坦白从宽，以求宽大处理。

　　　　众人受到的冤屈已经洗刷，他们最想看到的便是贼首伏法，至于帮凶他们自然知道只要他们坦白了，自然不会被处斩。同样，贼首愿意伏法，也甚少株连九族。

　　　　虽然潞城县、彭城县县令、县丞等同流合污，他们自然不会有生还机会，然而他们的家眷不会被牵连在内全都判处死刑，大唐律法给予他们机会，让他们沦为奴隶。

　　　　好死不如赖活着！

　　　　纵然是李宽都觉得就算是做奴隶，也好比被处斩的强，至少活下去了。若是遇到好的主人，兴许还能过得比普通百姓要强得多，这事都不是李宽需要担心的，自有皇上定夺。

　　　　李宽十分意外的是兵部出动，居然会这么快捉住贼首，甚至案件牵连人员一并抓来，速度之快超乎意料之外。侯君集担任兵部尚书，在他的调集之下，又有刑部官吏协助，事情办得很快。

　　　　短短三日已经将所有人全都擒获，而这些则是在从地方升迁上来的官员及家眷，至于当地的恶霸等人已经在回返的路上，李宽相信不出几日必能全都抵达京城。

　　　　七日后，身在大理寺的李宽接到皇上诏书，他知道事情已经尘埃落定，诏书上写明这次案件的贼凶及贪官悉数判处绞刑，没收全部家产，至于亲眷则沦为官奴。

　　　　李宽对此没有意见，这是他们罪有应得的结果，不过诏书上还有十八人连同一起处斩之人，这让李宽十分吃惊。这段时间他并未入宫，也没有将汇总的案卷奏禀皇上，这十八人一起处斩又是从何而来？

　　　　崔仁师解释道：“这十八人的名单乃是之前呈交给皇上勾决，由于朝廷有规定斩首时间在秋后，本来他们早已斩杀，因事拖延至今。此次皇上雷霆大怒处理贪污之官员，这些人正好犯有十恶不赦之罪，在同一天处斩，定于入秋后的最后一天。”

　　　　李宽翻看这十八人的名册，每个人的名字上都用朱笔勾画圆圈，也就是说他们十八人已经定了斩首之罪。接着，李宽翻看这十八人的犯案记录，上面清清楚楚的记着每个人都是犯下滔天大罪。

　　　　至于初衷是好还是坏，李宽无法判断，其中一人的记录写道：“贞观十年三月初八，江南道晋陵郡武进县官道上盗抢上等丝绸、布匹十卷，钱十贯，杀两人、伤五人；贞观十年六月初九，江南道新安郡当街杀人，夺取财物共计三贯；贞观十一年七月初一，江南道永安郡盗抢官粮二十石……”

　　　　桩桩件件都记录的详详细细，这些人犯下的罪的确无法宽恕，而且这些人都以团伙作案，他们均是贼首。同时，李宽也发现这十八人有八人人较为熟悉，有十人倒是没接触过，或者说这十人不再李宽考虑范围之内。

　　　　当初李宽还是大理寺狱丞时，对大理寺狱进行改革，甚至给予囚犯一次改过自新的机会，这十八人都不曾喊过冤屈，而且对自己所作所为没有丝毫悔改之意。

　　　　李宽对于他们没有丝毫怜悯之心，不过还是给予他们最后的做人尊严，将他们分别安置在独立的房间里，而且他们不愿意与他人共处，之前与他们在一起的囚犯均被其揍了一顿，俨然成为狱中称霸一方的存在。

　　　　纵然如此，李宽还是决定亲自前往大理寺狱，崔仁师见状连忙跟上。当他们来到大理寺狱后，直接将这十八人全都带至前堂，其他囚犯纷纷走到牢房前伸着头观望，众人对他们十分没有好感，巴不得他们早日被处斩，尤其是之前被他们欺负的囚犯更是深恶痛绝，拍手叫好。

　　　　“你们处斩的日子定在十月十一，即入秋最后一天。”李宽郑重其事地宣布他们的死期，十八人没有一人面露惧色，反倒是如释重负的感觉让李宽很奇怪，沉思片刻，道：“念在你们还有半月时间，我可以满足你们死前最后一个要求！”

　　　　十八人无一例外均是沉默不语，每个人脸上都是不可思议的表情，狐疑地看着李宽欲言又止，他们与李宽接触的时间不久，不过从其他人的口中知道了李宽一些事情。

　　　　崔仁师闻言同样吃惊的看着李宽一眼，不过他倒是没说话，两人等待着这十八人开口。李宽以现代人的思维给予他们最后遗愿，也算是让他们不留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大人，罪人能回家看看吗？”其中一人有些挣扎的看着李宽，其他人纷纷侧目望着李宽，或许他们是最凶恶的犯人，可他们心里深处还有一片清静之地，那个地方便是他们远在家乡中的亲人。

　　　　“可以，我答应了！”

　　　　李宽想都没想便答应，不仅十八名犯人懵了，就连崔仁师、崔冲、郝处俊等人都呆住了，试问有谁敢做出这样的决定，甚至不假思索的给予同意，李宽如此做简直就是拿生命做赌注，要是他们趁此机会一去不复还，崔仁师等人无法想象会是什么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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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七章　束手无策

　　　　“大人说话可当真？”

　　　　“自然是真的！”

　　　　“大人不怕小人一去不回头？”

　　　　“不会！”

　　　　“为何不会？”

　　　　“直觉！”

　　　　崔仁师、郝处俊等人看得瞠目结舌，李宽面对死刑犯的问题悉数回答，还是不假思索的回答，尤其是听到“直觉”二字，他们几人都懵了，仅仅是直觉就敢私自放死刑犯回家看看，这根本说不通啊！

　　　　“请问大人，小人何时能走？”

　　　　“随时可以！”李宽微笑的说道，“接下来这段日子好好享受与家人相聚，不过你们要记得我答应你们回家看看，你们也别忘了回来日期，现在你们可以走了。”

　　　　跪在地上的十八人面面相觑，谁都不相信李宽的话是真是假，就连他们自己都怀疑李宽再与他们说笑，迟迟不敢行动，惹得李宽一阵促成：“怎么？你们不想回去了？”

　　　　“想！”十八人异口同声的回答，“既然想现在不走更待何时？难道还等着我亲自给你们送行不成？”

　　　　李宽怒气冲冲的训斥，搞得十八人满脸尴尬，仿佛他们不走还是自己错了似的，忐忑不安的站起身来，朝着大理寺狱门走去，时不时地偷瞄着后方，一步步的向前走着，直到大门近在咫尺，李宽的身影始终不曾出现，众人再次被李宽的胸襟给震住了，头也不回的向外走去。

　　　　“且慢！”突然身后传来一阵叫喊声，众人连忙停下脚步，心里一阵嘲讽：“果然言而无信之人！”

　　　　叫住他们的并不是李宽，而是贺季同、何修齐两人，他们板着脸说道：“这些是大人让小的交给你们的！”

　　　　十八人每人手中都有一个钱袋子，众人掂量了一下有些斤两，狐疑地拆开钱袋里面放着十八枚铜钱，还有一两金锭。顿时，众人全都明白李宽的意思，这些钱是他们来回的盘缠，也是给予他们最后的颜面，让他们能安心的回家看望家人，这些钱是他们在路上的费用，亦是安家费。

　　　　十八人感激不尽，以他们身无分文的情况下，根本寸步难行。并且，他们全都身穿囚服，手脚镣时间太久，手脚都有印记，囚服已经遮挡不住。李宽除了给他盘缠外，还额外送他们每人一套衣衫，让他们体面的回家，了却心中的遗愿。

　　　　“殿下，如此做要是皇上知道了，这可如何是好？”崔仁师已经屡次触怒李世民，已然有些担心，毕竟李宽所作所为已经超出大唐律法之外，绝对自作主张。

　　　　李宽气定神闲的说道：“出了任何事由我一人承担，与你们无任何干系！”

　　　　崔仁师、郝处俊满脸忧虑，李宽的所作所为出乎众人意料之外不说，这可是杀头大罪，他们可不像李宽想的那么开，所有人的心情都是沉重的，面色更是苍白无力，谁都负不起私放死囚罪名。

　　　　这次李宽回府后并未提及此事，主要也是不想众人为他担心，而他自己俨然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若无其事的生活着。次日，李宽照常前往大理寺，可门外早有宫中派来的金吾卫队等候，吴公公亲自前来等候多时。

　　　　李宽打趣道：“莫不是吴中监的酒喝完了？”

　　　　吴公公可没想李宽闲情雅致，沉着脸说道：“殿下，您可是闯了大祸啊！”

　　　　“闯了大祸？我自己怎么不知道！”李宽像是没事人似的，俨然将昨日发生的一切抛诸脑后，浑然不觉自己错在哪里，吴公公见李宽如此说，也是无奈的叹息一声：“殿下，请随老奴走一趟！”

　　　　李宽默默地点点头，金吾卫紧随其后，每个人都冷着脸，警惕的看着李宽，要是稍有动作便会惹来众人的目光。吴公公对李宽倍有好感，寻思着该怎么办才好，奈何这事闹得太大了，别说他了就算是王槐等人也无能为力。

　　　　“王妃不好了，公子被抓了！”

　　　　李宽入宫途径自己的王府，没有丝毫停留继续向前走，吴公公悄悄地命人将消息传递出去，好让王槐等人想办法解救李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王槐等人不见动静肯定是不知情，这也是吴公公唯一能李宽做的事情。

　　　　此时，武珝尚在床上听闻屋外有下人叫喊，迷迷糊糊的听了几声，猛地睁开眼睛，迅速穿好衣服，就连梳妆都忘了，急切地：“阿秀，你刚刚说什么？公子被抓，被谁抓了？”

　　　　阿秀乃是阿史那歙的妹妹名为阿史那翊秀，李宽为其改名为李翊秀，小名阿秀，现在已有八岁，在王府中受到良好的教育，比同龄人要懂得多，见识也不一样。

　　　　今日阿秀与母亲阿依努尔一同出府，刚刚走到大街上便看见一队士兵朝着皇宫方向走去，阿秀本着看戏的心情去看看怎么回事，恰好吴公公知道阿秀是王府的人，命人将消息传达给她。

　　　　阿秀得知王爷被抓押赴皇宫后，第一时间跑了回来告诉武珝，听闻阿秀上气不接下气的叙述，又狐疑的看着阿依努尔，见她苦涩的点点头，整个人险些晕倒，万分心急的直奔偏殿寻找王槐等人。

　　　　现如今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武珝已经六神无主，眼下只得指望王槐等人有方法。此时，王槐等人也听见阿秀的叫喊声，闻声急匆匆的赶来，正好与武珝半路相遇。

　　　　“王老，相公被金吾卫押至皇宫，这可怎么办？”

　　　　武珝急得眼泪直打转，语气中满是焦虑，眼眶一片湿润，王槐等人见武珝心急之下连梳妆打扮都忘了，可见事情刻不容缓，皱着眉头沉声道：“到底发生什么事，公子因何事被抓？”

　　　　武珝从阿秀口中得知的经过说了一遍，而且吴公公悄悄传讯时早就写了一张字条，武珝没来得及看，这才想起字条，连忙摊开一看：“殿下私自放走十八名死刑犯回家，圣上龙颜大怒下旨捉拿殿下进宫问罪！”

　　　　王槐等人均是目瞪口呆，武珝也被这个消息给惊到了，私放死刑犯回家乃是死罪啊！这个消息让他们都无法消化，就算是王槐等人也没辙了，其它的还好说，唯独此事他们真的有心无力，心中默默祈祷：“但愿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平安无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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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八章　争论（上）

　　　　“王老，可有营救之法？”

　　　　武珝心知无能为力，可她还是不忍相信这是事实，要是不想办法这次李宽在劫难逃，私放死刑犯的罪名绝对是十恶不赦的大罪，就算是李世民再怎么宽仁也不可能坐视不理。

　　　　“听天由命！”

　　　　王槐真的不忍心说出这几个字，此话一说武珝的泪水再也控制不住犹如洪水一样倾泻而下，她知道王槐说出这话代表着他也无能为力，完全束手无策，他们同样担心却又无可奈何。

　　　　王槐等人真的不知李宽为何敢如此胆大包天，私放死刑犯回家，明明知道这是死罪，毅然决然的去做，他们真的不懂到底有什么原因让李宽如此坚持非要去做。

　　　　现在倒好十八名死刑犯全都离开京城回家去了，反倒是李宽自己被问罪。武珝哭得稀里哗啦，她恨自己这个时候为何无能为力，无法给予帮助，也责怪李宽出了这么大的事情对自己隐瞒。

　　　　武珝哭过一阵后，迅速回房，一边流着泪一边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