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渊心里也好受一些。
李宽越是看到后面越是叹为观止,他真的不知道此书到底是何人所写,然而其中说的道理与理论全都是精妙绝伦,要是真的按照此书所写,能做到的君主实在是少之又少。
根据历史记载,后世中的明君也就那么几人,最后晚年时期同样是有着极大的错误,这些都是在前期执行的是此书所写的为君者以天下为己任,后期则是个人私欲膨胀,多疑、猜忌等自然演变成执政后期的留下的错误污点,李宽真心觉得此书实在是太神秘了,好奇到底是谁有这样的才学写出如此惊世骇俗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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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论君之道
“有何感觉?”李宽合上书,沉思片刻,认真地说道:“叹为观止!”
李渊笑着追问道:“如何叹为观止?”
“王者之道顺其天命实则顺其民心,得民心者得天下。”李宽仿佛沉浸在隋末唐初时李渊当时的心情,此书乃是手抄本没错,而他用了整整一个月时间才彻底研读完,也明白此书乃是祖父李渊亲手默写的,“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
“身为一国之君,举手投足乃是国之典范,万事以大局为重,对民、对吏、对己都需要考虑。若是仁君当以民为先,对吏次之,最后才是自己;若是昏君则以己为先,骄奢淫逸,民不聊生则必生暴乱。”
“统御天下之术非凡人所能及,胸怀、德行、智谋、识人、用人等都必须有过人之处。若胸襟狭小则听不进忠臣之言,忠言逆耳则需要宽仁的胸怀包容一切;若无足够的智谋统御群臣,平衡众多势力,此消彼长,任何一股势力都不可过大或过小,于己不利,知人善用者不必事必躬亲,若用人多疑则事必躬亲,非明君所为。”
听闻李宽所言,李渊老怀安慰,自己的苦心终究是没有白费,他又继续问道:“此书所言:‘以法治民,以术治吏,以势巩权’,你又如何看待?”
“‘以法治民’乃是依法办事,万事皆有法度,不宜过严,也不宜过宽。严苛峻法祸害于民,君以民为本,无异于自毁根基;过宽则祸乱天下,无秩序可言,社会动荡无约束非明君所为。”
李宽对曰:“‘以术治吏’以书中所说,深藏不露,无法揣测君王之心,以冷静的思想判断众臣之谏言,兼听独断方能牢牢掌握决策权,使得君权得以最大化。”
“此术可以是计谋,也可是手段,威逼利诱、分化权力等都可用之,不可一家独大,也不可独断独行。臣对君之忠心,皆是情感与利益驱使,此乃人之本性也。若君与臣无情感羁绊,仅有利益羁绊,则君臣不同心,朝堂政局不稳;若仅有情感羁绊,无利益羁绊,则臣易叛离君,简而言之恩威并施,双管齐下方能让群臣誓死效忠。”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防范于未然亦是‘术’之道,需利用群臣之间的利益互相监督、探查,为君者才可明察秋毫、坐收渔翁之利。若发现危险,必须当机立断,可快刀斩乱麻除之,亦可不断削弱其权力,让其远离朝堂,无权又有几人追随?”
“‘以势巩权’乃是巩固君上至高无上的地位,可分为自然之势与人为之势,人为之势是用权谋之术巩固帝位。但是自然之势虽是自然得之,也可以强化。混乱时局则借助百姓之势,稳定时局则借助大家族之势,可联姻,也可封赏等,但是我认为帝王自身的势力亦是必不可少,自身若无势力,也不会得到自然之势。”
“哦,自身势力该如何得之?”李渊好奇的追问李宽,他很想知道自己这个孙子到底会说出什么样惊世之言。
“培植势力首当其冲,广布眼线使得耳目众多,任何消息都不会走漏。若身在深宫之中,仅听一家之言,或是群臣之言,无法得知事实真相,易下错误决策,于己不利。”
李宽绞尽脑汁想到的最好方法,就算不是一国之君,伴君如伴虎,谁都不知道明天自己的脑袋还在不在自己身上,提着脑袋的生活让李宽很是反感,要想自己的命运自己掌握就必须拥有绝对的势力。
在朝堂中可以无权无势,暗中必须有权有势,做不了台面上的主宰,那就做地下掌控之人,自己命运方能自己掌握。纵然唐朝君权没有后世中明清那样高度集中,见君不必下跪行礼等,未雨绸缪还是有必要的,这也是他真实的想法。
面对李渊的追问,李宽没有犹豫,也没有藏私的说出自己想法,因为对方是自己的祖父,是最疼爱自己的那个人。在他面前没什么好隐藏的,怎么想就怎么说。
“说得好!”
李渊猛的拍着桌子,激动地称赞李宽之言,而他因为太过激动使得呼吸急促,又是一阵咳嗽,李宽闻言大惊失色,他这时才发现祖父居然一直咳嗽,这让他心中隐隐有了不好预感。
“祖父,我这就去请尚药局的御医前来!”李宽心急如焚,也顾不得其它,拔腿就往外跑,脸色焦急与担心,李渊好不容易止住咳嗽,厉声喝道:“站住,回来!”
李宽顿时不乐意的走了回来,祖父的话他不得不听,李渊像是没事人似的,微微一笑道:“这点咳嗽不算什么,你刚才所说的正是我最想听到的话,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而非他人手里。纵然天命所归也不见得一定得天下,就像是世民一样,他依靠自己的本事继承皇位,而他的帝王之道比我更加研究透彻,这点我很是欣慰。”
“祖父,您身体……”李宽眼见李渊脸色苍白无力,毫无血色可言,仍然与自己说话,顿时心里更加着急了,他将所有的一切都抛诸脑后,什么帝王之术等都与他无关,只要祖父李渊能好起来让他做什么都愿意。
“给我认真的听着,我的身体情况比谁都清楚,没什么大碍!”李渊难得厉声训斥李宽,让他全神贯注地听着,“世民的帝王之术运用比我更熟悉,也更加懂得借助‘势’,而他的做法正与你刚才所言那样,培植自己的势力,广布眼线就连朕都未曾察觉。”
“世民登基称帝以后,大唐在他的统御之下更是走向空前的强盛,然而我仍然有些担心,担心大唐江山会盛极而衰。即便我与他说了,以他现在的势力也不会听我叨唠了。”
父子俩闹成今日局面,李渊自知自己负主要责任,想要与他说时已经听不进去了。李渊是大唐开国皇帝没错,然而李世民却能开疆扩土,将大唐帝国带向强盛,这何尝不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李渊打从心底认同李世民的能力,只不过他已经老了,有些事情无法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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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不露真容
“宽儿,祖父唯一的要求是你必须将此书的内容全部熟记于心,不得有一丝偏差。”李渊郑重其事地说道,“若是你无法熟记于心,以后就不是李家子孙。”
李宽眼下哪有心思去背书,他担心的是李渊的身体情况,奈何李渊根本不给他考虑机会,直接把话说死了,李宽焦急不安的点头答应下来,他不明白为什么祖父让自己非得背下这本书。
贞观九年四月初六,李宽用时三个月才将这本书熟记于心,一字不漏的当着李渊的面全部背诵下来,废寝忘食的背书终于做到了,李渊这才心满意足的点头,道:“宽儿,你去取烛火来!”
李宽迅速的拿来火烛,李渊拿起书随意的看了一眼,直接将其丢进火盆中,亲手将此书焚毁,李宽十分不解,李渊望着燃烧的书本,淡淡的说道:“你记住此书不可对外流传,也不可对任何提及。”
李宽点头答应,“此书乃是帝王之书,我也是机缘巧合之下偶然得之,当年晋阳起兵一步步建立大唐帝国,得到前隋的传国玉玺以及这本藏书,隋炀帝却将其置于一旁,不屑一顾。建立大唐帝国登基称帝方才明白此书的妙用,然此书万万不可流传出去,唯有帝王方能学习。”
“皇祖父,既然是帝王之书,那为何让宽儿学习?”李宽没想过做皇帝,再说皇位继承人也轮不到他,他上面还有一个太子李承乾,而自己过继给李智云为嗣,相当于排除在外。
李渊笑而不语,并未回答李宽的问题,接着说道:“此书只能在帝王间流传,每一位帝王都会研读此书的内容与道理,仁君眼里是一座宝库,昏君眼里就是一本破书,故而你要记住传下去时也必须亲笔默录,待熟记于心后必须付之一炬。”
李宽这才明白为什么要烧了,因为这样才能保证皇位继承的正统,也能保证此书不会流传出去。至于是何人所写,李渊没说,李宽也没追根究底,总之这本书太过惊世骇俗。
两人谈话间,书已经化为灰烬,李渊这才让李宽去喊王槐、赵谦、钱武三位公公进殿,李渊的身体已经每况愈下,说话有气无力的,老人斑留在脸上,眼睛有时会看不清东西。
李宽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他知道祖父的时间真的不多了,眼下药石无灵。与此同时,李宽也知道了当初孙思邈曾为李渊诊过脉,也提醒过切不可劳累过度。
当时李渊并未放在心上,他已经不是皇上了,也不是平民百姓需要做体力活,等到他身体略感不适,偶尔咳嗽时才明白孙思邈话中有话,意思是让他不要伤神。
孙思邈就曾直言:“太上皇,您早年旧伤未愈,这些年养尊处优而您身体健壮并无异常,恕草民直言,若您劳累过度将会病如山倒,您的性命恐有危矣,还请太上皇保重龙体才是。”
李渊咳嗽以后,病情开始加重,当他默录下整本书时,的确是耗尽心力,每天苦思冥想之下造成精神萎靡不振,又时常彻夜未眠,终于让他的身体亮起了红灯。
王公公等人看在眼里急在心里,也曾劝说过不必如此伤神,李渊却坚持自己手写让李宽背诵才是最好的,可以说这本书是李渊呕心沥血所写,也是给李宽最重要的礼物。
李宽对此事毫无所知,也不曾知道祖父李渊的身体已经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如今再想去找御医前来也无济于事,他们的水平仅仅是医术上的,并不能起死回生,或是让李渊药到病除。
李渊之所以迟迟拖着不吃药,也是因为他的坚持,还有是不想他人知道自己身体情况,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烦。没想到病情愈来愈重,三个月时间不到他已经无法独立出行。
李宽衣不解带的陪伴左右,李渊休息时他就在旁边默默地背书,为了不让祖父失望,李宽咬着牙下了很大的决心才去背诵,三个月是他们祖孙俩朝夕相处最久的时间。
李宽遍寻脑中的故事,还临时扮演起说书人角色,为李渊说书解闷。虽然他想不起后世中读过的每本书全部内容,大致内容倒是记得,其它的只能靠自己胡编乱造的添加进去。
有了李宽的相伴,李渊的心情好了许多,不过依然不忘叮嘱他背书的事情。李宽自然不敢懈怠,一边照顾祖父,一边背书这才耗费三个月才完完整整的熟记于心,滚瓜烂熟。
病来如山倒!
纵然李渊是一国之君,仍然抵挡不了生老病死,他早年征战沙场身体上留下太多的旧伤,年纪的增大让这些旧伤时不时的复发,而他的脸上看不见任何血色,就连体重也急速下降,食欲不振,就连最爱的酒都提不起兴趣。
“宽儿,祖父还有东西交给你!”拖着病重的身体,李渊有气无力的摆摆手,王公公、钱公公两人纷纷上前,各自从怀里取出一件物品,李宽瞥了一眼是一枚令牌,还有一张面具。
李宽心不在焉的接下,“这枚令牌可以差遣调动‘护龙暗卫’,这个组织的头目与人员名单待会让老钱与你细说,至于这张半脸黄金面具则是即日起在京城内不论任何地点都必须戴着,时机成熟方可拿掉。”
“没事戴面具干嘛?”
李宽郁闷了,却又不敢违抗祖父李渊命令,只得戴着这张黄金面具,纯金打造的面具少说也有几斤重,戴上才知道并非自己所想的那么重,大小刚好,戴上以后除了嘴巴、眼睛露在外面,其它部位全都被隐藏起来,看上去有些神秘。
当李渊亲眼看见李宽戴上面具,稍稍安心的点点头,再三叮嘱道:“这张面具与你来说大有益处,待你日后便知,切记不可在京城露出真容来。”
李宽点头称是,祖父李渊再三提及真容,他已经明白与自己这张脸有莫大关系。虽然已经猜到与自己的容貌有关,不过也没追根究底,眼下也没那个工夫去在意这些事。
李渊话音刚落,就再次剧烈咳嗽,顿时李宽的眼神一紧,死死地盯着手帕上的那摊血迹,李渊迅速的遮挡起来不让李宽看见,可他还是眼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