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赟- 第148部分

　　　　若非李宽阴差阳错的将他选出来担任官差，怕是十天后便会在西市街口被处以绞刑。

　　　　贺季同苦笑道：“大人，小的岂敢伤及无辜！那些人并非小的所杀，而且小的武艺仅仅是自保。家父尚在人世时不许我练武，故而偷偷学了些皮毛功夫，我这点微末功夫如何能杀得了几十口？”

　　　　钱武撇过头看向李宽，后者点头称是，贺季同的武艺的确不高。昨日几十人一起围攻张冲等六人，最后贺季同以牺牲自己为代价才换来胜利。李宽仔细观察过，贺季同的武功的确不是那种常年练武之人，正如他所言那样半路出家才学的。

　　　　若是常年练武举手投足间便知对方深浅，贺季同却没有这份眼力劲，反倒是何修奇的武功更胜一筹。并且，李宽看得出何修齐并未真的出尽全力，以他的猜测此人武艺不在张冲等人之下。

　　　　“如果那些人不是你杀的，那你为何又出现在那？”

　　　　赵谦皱着眉头，这上面记录写得很清楚，在案发现场发现贺季同的衣服与佩剑，而且有人看到过贺季同浑身是血的离开，继而他就被当成重点怀疑对象。并且，贺季同在被抓捕的过程中又与官兵发生冲突，罪上加罪之下直接判了个死刑，就连反驳的机会都没有。

　　　　“大人有所不知，家父在世时与他们订下婚约，小的前去便是与其商议成婚事宜。”贺季同说起此事，心里十分伤心，整个人看上去也是失魂落魄，“当晚子时，便有一伙人深夜闯入，见人就杀不留活口，好不容易杀出血路来逃了出去。至于后来官府缉拿，小的也曾与他们说过凶手不是我，是一位脸上有着刀疤的男子，可他们不信我说的，反倒是认为我在推卸责任，一气之下才与官兵发生斗殴，打伤了两人跑了出去，待我再被抓时已经被安上了杀人罪名，就连那官差也不知何原因莫名其妙的死了，这个罪也算在小的身上。”

　　　　赵谦根据他说的与案件记录对比发现出入很大，而且发生地在潞城县，案件也是当地郡县审问后直接上报至刑部，刑部得知后按照大唐律法判处死刑，贺季同也被押送至京城大理寺狱关押。

　　　　“你可还记得那人模样特征？”李宽追问贺季同，要是他不是凶手而是另有其人，尤其是贺季同刚刚说的见过凶手，只要画出那人画像来，就有办法追查当年之事。

　　　　贺季同连忙说出那人特征，李宽依照他说的迅速的画出画像来，让贺季同仔细辨认确定是否就是此人。贺季同按照画像与自己记忆中的那人容貌对比，确定以后李宽便将画像收了起来。

　　　　站在身旁的何修齐看见凶手画像，眼里顿时满是怒火，钱武狐疑道：“你与此人有仇？”

　　　　“不共戴天！”何修齐咬牙切齿的说道，“小的被判入狱便是此人在幕后搞的鬼，他与当地官府同流合污，克扣百姓赈灾粮食，小的看不过去便入夜盗取粮食而误伤官差这才落罪！”

　　　　何修齐说的倒是与记录上一致，何修齐的确伤了官差，同时他也偷盗官粮。但是，判罚的缘由并非如他所说的那样，反倒是说他私自带人偷盗官粮，打伤官差数人被生擒，判处的也是死罪。

　　　　众人闻言均是沉默，王槐等人对视一眼，总觉得这事不同寻常，钱武心里有了盘算。既然他们两人落罪都与刀疤男子有关，只要查清楚这人是何来历，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紧接着，另外四名女子也说出自己的情况，她们的情况相差无几，出身于贫苦百姓，因大灾之年被卖入青楼。但是，有两人因客人死于她们的床榻之上而落罪；令两人则是想尽办法逃离青楼而每次都会被抓回来毒打，后又被卖去成为奴隶，又私自逃走而被判处绞刑。

　　　　至于最后的五人，他们均是读书人，有两人因考场替考被发现，不仅剥夺他们的名次甚至下狱；有两人则是盗卖书籍获罪；有一人是妄议朝政而被判处死刑。

　　　　案件卷宗记录的十分详细，但是他们说的则与记录不相符。事实到底是什么样的，李宽也是一阵头痛。现在的情况是，卷宗记录与他们所述不一致，这也就造成案件的复杂性，相反何修齐、贺季同两人的事情比较简单，最麻烦的反倒是那两名背负着奴隶身份的两人。

　　　　因为大唐律法中明文规定：“奴婢听为主隐！”

　　　　简而言之，奴隶是不许告发主人，一切自由皆有其主人定夺，可以说完全没有自由可言，更别说地位了。若是逃走则是犯罪，其主不仅有惩罚权力，甚至杀了她们都不会有事。因为她们成为奴隶那一刻起便是主人的私有财产，与其说是人倒不如称之为货物，这也是最难办的事情，想翻案的机率几乎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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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七章　齐头并进

　　　　经过一整天的询问，崔冲、郝处俊两人将他们每个人说的经过重新记录下来，当天工作结束李宽便带着这些新的记录与旧的卷宗一并回到王府。如今每个人的思绪都有些混乱，依照每个人说的他们都是被冤枉的。

　　　　如果事情查明真如他们所言，大唐开国以来便出现最大的错判案件，数量之大远胜以往。现在他们需要理清思绪，本想着从陈玉柳、张玲英这对夫妇入手，他们的案件是最普通的偷盗，只要证明他们没有偷盗他人财物，之前的判罚也将不成立。

　　　　“王老，这事该从何入手？”李宽也糊涂了，只得询问王槐，“事有轻重缓急，未免夜长梦多尽快处理方是上上之选。”王槐低声说道，“依我看他们的案件一起查最是妥当！”

　　　　李宽惊道：“同时查？”

　　　　王槐点头称是：“如果一个个的查，耗费的人力物力更是巨大，谁也不知道需要多久才能查明真相。与其一个个的来，还不如齐头并进一起查更为方便，如此一来也可缩短时间。”

　　　　李宽沉默的点点头，他也觉得一起查比较保险，他有足够的时间等待，可是陈玉柳、张玲英等人来说却没有足够的时间。因为这事拖着一天，他们就背负着一天的罪名，换谁心里都会有压力。

　　　　“王府上下也就百来号人，要是全都分散出去人手也不够用啊！”武珝说出李宽心里疑惑，以目前楚王府的力量，还真的没有达到那种程度，再说李宽也不愿意动用自己的隐藏力量，时候未到过早暴露于他不利。

　　　　王槐惊疑道：“谁说要动用王府的人？”

　　　　李宽惊道：“不用王府的人，哪里还有人可用？”

　　　　钱武板着脸咳嗽两声，正声道：“你当我这个师傅是摆设吗？这人手的事情不必担心，我自有安排。至于查案本就是我最擅长的事情，所以这点问题难不倒我。”

　　　　李宽、武珝面面相觑，均是疑惑不解的看着信誓旦旦的钱武，说真的他们两人都不相信钱武有这么大的力量。赵谦见李宽一脸懵逼的模样，有气无力地提醒道：“公子是否忘了先皇曾留给您的礼物？”

　　　　“皇祖父什么时候给我留下礼物……”李宽喃喃自语，猛然想起三人曾与自己说过的话，惊呼道：“师傅您是想动用护龙暗卫的力量？这个时候用真的可以？”

　　　　钱武见李宽后知后觉，心里有些不悦，板着脸说道：“此时不用更待何时？你说你整天忙什么，这么重要的事情都忘得一干二净！”

　　　　面对突如其来的训斥声，李宽尴尬的笑了笑，他的确是把护龙暗卫这股势力忘了，也不曾想过真的动用这股隐藏在暗处力量，再说暗中势力他自己也有，根本不需要动用祖父留给自己的力量。

　　　　眼下的情况是他自己的力量不能用，只能使用李渊留给他的这股力量。虽说李宽知道这股势力的存在，可他不知道护龙暗卫的力量渗透到何种地步，之前了解过一些大致清楚遍布整个大唐郡县。

　　　　武珝是李宽身边人，众人对她也不会有所隐瞒，故而护龙暗卫的事情她是知道的，一时间也没想起来。如果让他们出动比之李宽去查要方便太多，主要是这些人本就分布各地，比李宽亲自前去探查要有用得多。

　　　　对于外来人，多多少少会保持警惕性，这事换做李宽自己没有大半年时间休想弄清楚事情真相。在王槐、赵谦、钱武三人有条不紊的计划下，又有护龙暗卫暗中配合，这事办起来就简单许多。

　　　　“不过我提醒一句，这两女的事情恐怕无能为力！”钱武指了指容嫣然、谷书蝶两女的卷宗，她们便是被卖为奴隶的两人，“依照大唐律法中规定，她们的身份与其他人不一样，这事没得办法。即便是证明她们被冤枉出逃，事情已经定下来，根本没办法翻案。即便是翻案成功，按照律法规定她们也得回到其主身边继续为奴为婢。”

　　　　李宽早有心理准备，他一直为此事而烦忧，武珝有些不忍的说道：“真的没有一丝转圜余地？”

　　　　钱武摇摇头，肯定的回道：“这事真的无能为力，对她们而言真相与否已经不重要了。如果她们不是奴隶身份，这事绝对有办法处理，奈何这层身份存在使得有些事情不能进行，所以只得放弃。”

　　　　“或许对她们而言这样反倒是最好的结果！”赵谦感叹道，以前他们从不会在乎奴隶的生死，自从跟在李宽身边，他的行事风格与待人均是一律平等，使得他们也逐渐受了影响。

　　　　纵然心里有些无可奈何，李宽、武珝心知这事只能是这样的结果。因为她们是奴隶，奴隶是没有自由可言，更别说尊严什么的，可以说这件事已经定了，她们两人被排除在外，兴许留在大理寺狱内对她们而言更是一种保护。

　　　　众人商议过后，由钱武出面与护龙暗卫的掌舵接洽，次日城门开启便匆匆离去。离开之前，钱武保证七日内必有消息传回京城，李宽有些不相信，就算是来回奔波加上调查等算在一起绝对需要十天半个月。

　　　　自从调查案件真相之事交托于钱武以后，李宽每日照旧前往大理寺狱上班，不过他还是与容嫣然、谷书蝶两女说明情况，两人得知后心情低落的同时还是十分感激李宽为她们做的事情。

　　　　李宽最后想了想还是将她们重新安排一下，不再以官差身份留在大理寺狱做事，以杂役的身份继续留在大理寺狱。至于工钱等全都由大理寺狱承担，说白点就是他自己掏腰包。

　　　　容嫣然、谷书蝶感激不尽，她们已经不抱其他希望，总之现在的生活对她们而言比之前要好得多，尤其是李宽这个狱丞待她们甚好，故而两人没有丝毫犹豫便同意李宽的安排。

　　　　她们两人的事情告一段落，接下来的时间李宽一边深入了解大理寺狱得情况，一边等待钱武能传回消息。正如李宽先前的计算，十日后钱武回来了，而他带回了李宽最期望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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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九十八章　您对我隐藏了多少？

　　　　“师傅，调查的结果如何？”李宽迫不及待的追可钱武调查的结果，钱武急匆匆的赶回来，饭都没吃一口，就连水都没喝，好不容易喝了一口水，得意洋洋的回道：“放心，事情已经办妥！”

　　　　接着，钱武从包袱里拿出一沓案件卷宗：“这些就是这些日子调查的结果，你先看一下！”

　　　　李宽连忙打开包袱翻看每本卷宗的详细记录，结果出奇的一致，陈玉柳、张玲英等十二人无一例外全都被栽赃陷害，尤其是何修齐、贺季同两人指认的那人背景也调查清楚，包括整个案件的过程也一并重新审查。

　　　　钱武之所以晚了三天才回来，也是因为重新审查耽误了时间。虽然不知用了什么方法获得这些口供与证词，李宽知道这已经十分厉害了。若是换做是他不见得做的比钱武好，兴许还远远不如。

　　　　“你的眼光不错！”钱武给予李宽赞许，沉声道：“事情远比他们说的还要严重，尤其是潞城县境内完全是有那刀疤脸与县官一手遮天，欺上瞒下，鱼肉百姓，百姓怨声载道却又苦于无奈而选择闭口不言。”

　　　　“那师傅可曾教训他们？”李宽对于这种贪官污吏深恶痛绝，钱武摇头道：“我又不是官差，有何权力去教训他们？对于他们的罪证我也一并收集齐全，你入宫时一并交于皇上便是，这事他自会处理。”

　　　　“我这就入宫面圣！”转眼功夫李宽便出了门，钱武哭笑不得道：“我话没说完呢，他怎么就走了！……”

　　　　武珝狐疑道：“师傅，还有什么话要交代的吗？”

　　　　钱武有气无力的摇摇头，现在说已经晚了，还不如闭口不言。其实，钱武想交代的事情便是这次调查证据的事情，皇上追可时将所有事情都推在他的身上，转念一想或许李宽知道该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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