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刘曜的尸体王烈也早就成殓起来,埋于建康某处秘密所在,毕竟这是对一个战死沙场勇士的基本尊重。
而当桓彝听费辰介绍了这次匈奴和陶侃派出的使节后,就制定了这样一个计划。
与其全部半路截杀,不如分而化之。
刘桀这样野心颇大,又粗鲁狡诈之辈可以利用,将来也会为主公谋取匈奴埋下因果。
至于刘佑,则交给荆展处理,如此就算解决了当前两个最大的隐患。
至于那负责接待两路使团的大成国门下省的散骑常侍孙益之是成国太宰李国的嫡系,李国对王烈又敬又畏。力促成国与狂澜军结盟,而孙益之本人也早就被潜龙收买,他是蜀中汉人,心里多少还是对代表晋室的王烈更亲近一些。
如此,内外联合,很容易就将刘桀和刘佑都带进了网中,现在就看桓彝和费辰如何收网了。
不说刘桀那边被人威胁,无奈屈服。
单说馆驿这边,王沈被刘佑控制住。虽然嘴上不服软,但心下却还是希望刘佑能放过自己。
而孙益之始终在一旁劝解:“王大人。你莫要担忧,此行我和你一起陪刘将军去面见我家大王,相信刘将军仁义,以大事为重,不会加害你的。”
王沈一想,也的确是这个道理,不管个人恩怨感官如何,现在匈奴汉国想要联合陶侃一起与成国为盟,然后对付晋室和王烈、刘琨这样的敌人。这才是此次行动的重中之重。
无论是他和刘佑都不敢也不能破坏这个缔盟的进行,否则一旦匈奴汉国和陶侃失败,等待他们的也必然是身败名裂的下场。
王沈强自装出一副硬朗表情道:“也罢,我就信孙大人你一次,我乃上国使节,自不畏宵小加害,但这件事却没有完。一定要给我们一个交待!”
刘佑冷笑一声,押着他走向屋外,屋外三方人马都已经得到消息,无论心中如何不甘。都让开了道路,刘佑带着王沈直接坐上自己那辆马车,那些荆州士兵也收拾好行囊,一起跟着往成都方向奔去。
孙益之则带着成国的百来名军士,混在其中,算是充当见证。
而那些匈奴汉国士兵,群龙无首,早就乱成一团,片刻才有带队的偏将组织人马,一边派人快马返回匈奴汉国送信,一边带人追击。
但因为顾及刘佑刚刚用王沈性命所做的威胁,却不敢追的太急,只是派出几十名斥候跟在数里外,其余人马则吊在十几里后。
不说这匈奴人一边咒骂,一边赶路;那边车厢里,刘佑、王沈相对而坐。
离开了匈奴骑士的包围,刘佑没有再控制王沈,以王沈的身手,再来十个,刘佑也有信心控制住他。
在刘佑虎狼一般的注视下,王沈的心一直悬着,他虽然分析出刘佑现在不会加害自己,可有怕这个家伙翻脸无情,但他又有几分文士的傲骨,故意别过头去,一脸冷色。
刘佑见他这付模样,冷笑道:“王大人,你也是汉人,不若干脆脱离匈奴,帮助士行公做事,如何?”
王沈沉声道:“免了,等到了李雄那里,我们先分出是非,再谈其他。”
刘佑闻言,哈哈一笑:“是非?这世界,拳头大,有人马、有地位才是对的,现在你深陷囵圄,还和我谈是非?若刚刚我被你们控制住,你会和我谈是非么?”
说完,又悠悠道:“说起来,我们也都是为别人办事,还争个什么是非?”
见刘佑这般模样,王沈一时不知道他到底何意,但又不敢问,只好保持沉默。
刘佑的情绪转变很快,转瞬又道:“现在那王明扬发展之快,已经超乎想象,早知道当日就该杀死这个寒门的卑贱子!王大人,刘桀之事真不是我所为,你若能保证此次结盟顺利,我也可以保证帮你们寻找真凶;否则,别怪我鱼死网破。”
王沈闻言。总算听出几分意味,看来刘佑似乎和王烈有很大过节,所以才想力促三家结盟,否则以他现在的身份,几乎没有可能找王烈报仇,既然这样……
王沈心下大定,展颜道:“我也相信不是刘将军所为,但毕竟在那之前将军与我家殿下有过争执,不过既然人是在他们成国的馆驿没的,那么我也可以找李雄要人。不过希望将军能在这次结盟中,保证我家主公的利益!”
刘佑听了,沉吟片刻道:“如此,我尽力而为。”
一时间,两人间的气氛缓和下来。
王沈也慢慢恢复了心情,拉开车窗帘布向外看去。
他却没看见刘佑眼中闪过的一丝寒光,此刻刘佑心中却想:“此次结盟事大,只要盟约一成,加上陶侃已经派人送礼给鲜卑。那么王烈和刘琨必然三面受敌,我若请命自领一军出战。到时候天大地大,也未必不能有争夺天下的能力。”
刘佑肯蛰伏在陶侃手下,就是看到陶侃手下缺乏领军大将,而经过这两年的收买、渗透,他也自信掌握了部分军权,到时候以抗敌的名义带出一支人马,无论是重新竖起晋室大旗,还是自立割据,就都有了资本。
至于眼前这个王沈。他不过是安抚其心,免得一会到了成都,他纠缠不休,耽误了结盟的大事,只要此间事了,刘佑不介意一刀宰杀了这个曾对他“无礼”的人。
正思量间,忽然觉得车厢一震。接着猛的停了下来。
这时代的马车可没有什么减震系统,刘佑功夫不错,尚能稳坐车内,王沈的身子却猛的一起。接着脑袋“咣当”一声撞在了窗棱上。
刘佑一见,心中不屑,掀起车帘刚要问外边发生了什么事,鼻翼间却闻到了一丝血腥味道,再细看王沈的脑袋上插着一支羽箭,却早已经气绝。
刘佑心下一惊,猛的向前一扑,整个人直接冲出了车厢。
下一刻,只听得一阵密密麻麻如疾风骤雨般的打击声,整个车厢上射满了弩箭,如刺猬一般。
此刻,外边已经乱成一片,刘佑的亲卫已经围了上来,有人告诉刘佑刚刚发生了什么。
这条官道四周并没有什么陡峭山峰,而且又处在成国腹地,也没有人想到会有人在这里设伏。
就在刚才,道路上忽然出现一棵倒地的树木,正好将道路堵死,车队人马这才被迫停了下来。
车队刚停,刚刚四周还安静的树林内却射出一阵又急又密的箭雨。
箭雨过后,死伤虽然不过百来人,但整个车队却已经乱成一团。
弄清事情的经过,刘佑喝道:“就地防御,竖起盾牌,有接近的人,杀无赦!”
四周的荆州军立刻组成了一个简单的防御阵型,然后竖起了半人高的盾牌,上下叠加两层,刘佑这才安心下来,心中却痛骂着:“这成国上下都是猪头么?先是使节被绑架,现在又有人埋伏我等!”
想到这些,对身边亲卫道:“那个孙益之在哪里?”
身边亲卫忙道:“刚刚说是去探路了……”
刘佑眼珠一转,却面露狰狞之色:“不好,这家伙是奸细!”
现在,刘佑总算想明白了这一路而来,所遇到的这些“巧合”根本就是有人针对自己设计的圈套,而自己根本就是一步步被孙益之牵着鼻子走。
这让刘佑分外恼怒,不过眼下不是想这些的时候,敌人在侧,胡思乱想只会死的更快。
刚刚一阵箭雨射过,四周却忽然变得安静起来,此刻荒野之中除了微风送来的受伤人马的呻吟,就仿佛陷入了永恒的沉寂之中。
可就算没有敌人出现,刘佑也不敢再走,谁知道前边还有什么样的埋伏等待着他们,他现在只期盼这事情不是李雄所授意,那么这里距离成都府应该不过二十几里,对方得到消息就会派人马来营救他们。
毕竟李雄不会眼看着两方的使节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在自己境内,那样他将同时承担匈奴人和荆州军双重的报复。
正这样想着,队伍后边却一阵大乱,接着有人高喊道:“匈奴人,匈奴人杀上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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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五十章 ,血路无归(1)
虽然已近午后,但明晃晃的太阳依旧高悬天边,尤其是望向西边来路的时候,刺眼的阳光让眼前的一切都变得苍白起来,耐心不断流失,而烦躁却不断从体内滋生出来。
“匈奴人?这些胡狗要做什么?”刘佑怒喝道,只有这样大声的嘶吼才能宣泄出他心中的不满。
仿佛为了回答他心中的疑问,此刻,远远传来阵阵的嘶吼声:“王大人被刘佑狗贼杀死了,杀死刘佑,为王大人报仇!”
“我们被陷害了,肯定是孙益之那狗贼做的好事!”刘佑暗骂一声,此刻他已经知道自己陷入了圈套,但现在他也知道不是心慈手软讲道理的时机,就算王沈不死,那些匈奴人对自己这群人也没什么好印象,此刻兵马冲来,就已经没有了和平解决的可能。
而且刘佑心知,如果自己所猜测的没错,这只是敌人圈套的一个环节,敌人很可能就在等着荆州军与匈奴人马拼个两败俱伤,但就算知道这个结果又怎样?这就是一条赤~裸~裸的阳谋,现在如果派人去和匈奴人说这些,他们会听么?
刘佑也是杀伐果断,喝道:“结方圆之阵,车队成墙,盾牌在侧,弓弩手在前,有靠近队伍者杀无赦!”
命令被传递下去,这些荆州兵很快行动起来。
这次跟随刘佑来蜀中结盟的荆州兵都是精锐,也是陶侃为了在气势上不输给其他势力。而且人马之中的各级军官也几乎都是刘佑的亲信,可以说是令行禁止。
而此刻,也算是天佑荆州军,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一条三岔路口,面积大约数百丈,而匈奴兵冲来的方向,也就是他们来时的道路,是一条宽约十来丈的黄土路,因此可以说在这里结阵正适合迎接敌人的冲击,敌人不可能一次性投入全部人马冲击。但他们却可以利用两边的地势,稳固防守前方。
圆阵结好,后方匈奴的骑兵已经冲杀过来。
看着那一柄柄雪亮的马刀,还有明晃晃的长矛,荆州军的鼻翼下发出了沉重的喘息。这些人马本来就是陶侃手下精锐。经历过平反杜彛⒄峋O娴日揭郏罄从殖D旮媪跤釉诰O媪降赜氲钡赝林⒌练俗髡剑菜愕纳鲜前僬骄梢运嫡庋恢寺碓谒健⒛酥谅秸缴隙疾谎飞诒钡厥勘K堑娜毕菀埠苊飨裕挥泻驼嬲谐寤髁Φ钠锉徽降木
一千多匈奴骑兵论起来并不算多,可是在这样并不算宽阔的道路上,马蹄掀起的尘土却足矣遮天蔽日,而那隆隆的铁蹄声更是震人心魄。
骑兵冲锋带来的冲击力。这气势往往从战斗一开始就已经如刺在心,否则骑兵凭什么被称作冷兵器时代的王者呢?
先从意志上摧垮敌人,再重进敌人的阵中,如屠戮羔羊一般的杀死敌人,这本就是草原骑兵所擅长的。
荆州军鼻翼下的喘息声越来越浓,甚至有些人已经发出了下意识的呻!吟声,他们也是铁血的士兵,但却怎么也散发不出这种惊人的气势。
尤其是敌人背对着阳光冲来,刺眼的光芒更让他们下意识的闭上了眼睛。几乎有一种想要睁开眼睛就可以脱离这该死炼狱的期望。
阵中的刘佑发现了手下兵马慢慢滋生的紧张和慌乱,立刻断喝道:“都不要慌,这里地势狭窄,他们冲不上来的,成国的兵马马上就会来;如果现在不听指挥。我们今天都要死在这里!”
此话一出,荆州军似乎成为一个人一般,又似乎被一起电击了一下,整个阵型猛的动了一下。但马上就变得更加密集起来,置死地而后生。现在大家都是一条绳的蚂蚱,拼命就是赢取活下来的机会。
见手下恢复了镇定,刘佑再次以一摆手,手下立刻喊道:“弓箭手,前方八十步,准备,自 由散射!”
数百支羽箭凌空射出,又被大地牵引着坠落下去,击打在奔驰在道路上的肉身与铠甲上。
因为地势的原因,匈奴人的阵型很紧凑,这也造成了第一波的箭矢杀伤取得了丰硕成果,近百人惨叫着坠落马下,匈奴人的气势顿时为之一顿。
但仅仅来得及射出一轮箭矢,匈奴人就已经冲到了五十步内,刘佑眼中一寒,再次怒吼:“长枪列阵,全体死守!”
密密麻麻的锋锐从盾牌后伸出,一头抵在地上,一头直刺半空。
而趁着这个间隙,前排的弓箭手已经后撤到圆阵之中,被保护起来。
五十步不到的距离,匈奴骑兵几乎是转瞬既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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