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令狐微那边虽已经事先知晓令狐艾会回族内,而且他儿子令狐远也提前派人送信,说令狐艾已经到了建康,但并没有把这件事情告诉令狐远,令狐族内的人也大都不知道这件事。
因此,令狐远今日并不清楚令狐艾的来意,甚至以自己的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以为对方是来显摆、羞辱他来的。
却不知道对方根本不屑于和他显摆什么,今日也不是来羞辱他,而是要取他的命。
令狐艾见令狐远微微错愕的模样,却道:“怎么,我难道真被清除出族谱族了么,难道是令狐远你的主意?”
令狐远期期艾艾,一时间答不上来,心下暗骂令狐艾狡猾:“你小子忽然回到族内,谁知道你要做什么,若早知道你如今这般模样,打死老夫都不要出来自取其辱。”
正这时,忽然听得一人道:“不错,令狐艾,你已经被清楚出族谱了,不过不是他的主意,而是我做的主”
令狐艾闻言,心头一震,抬头看去,来人正是令狐一族的族长令狐微。
令狐微可是族长之身,这话一出,四周已经来及聚集过来的令狐一族的族人都是发出一声叹息,这个惩罚可太重了一些。
果然,一直竭力保持沉静的令狐艾,此刻情绪也有些波动道:“为什么,凭什么?”
令狐微神色复杂的看了一眼令狐艾,那身上紫色的四品官府,却是如今令狐一族少有的高官。
可是,如今自己却不得不把让清除出族。
令狐微心下暗叹,却冷声道:“按照族规,三年不参加祭祖,就自动被清除出族谱,难道你不知道么?”
令狐艾闻言,身子气得有些发颤,一旁的费辰想要扶住他,令狐艾却摆摆手道,然后对令狐微道:“伯父,小侄出门在外,根本没有能力回族祭祖,不过这些年我在太原内的宗祠内参加过数次祭祖,并不算违规吧”
令狐微一听,微微一愣,但还是坚决道:“你既然随我这一房渡江,那就是我令狐族内的人,去太原祭祖却是不算,你休要再狡辩。”
这话一出,很多为官的令狐族人却是暗自议论起来,却都看向了令狐远,以为这是他搞的鬼,因为大家都知道令狐艾的父亲令狐德和令狐远之间的那点恩怨。
令狐远心下却是冤屈莫名,暗道:“我也只是听我大哥说过这么一嘴,但这事情又不是我出的主意,怎么都来看我?”
那边令狐艾却没有看令狐远,此刻他已经气得有些说不出话来,因为令狐微摆明这就是要刁难他,他就算巧舌如簧,此刻也有一种无力感。
荆展却忽然上前一步,朗声道:“令狐族长,我看你也是个知书达理的人,某有一问请你解惑。”
令狐远此刻一听令狐微说真的把令狐艾清出了族谱,觉得有了依仗,却是又恢复了过来,抢在令狐微前道:“你是何人,凭什么问我家族长的话?”
荆展一拱手:“某乃荆展,大晋幽州镇东将军麾下越骑校尉,负责护卫令狐参军安全。”
令狐远一听,立刻住了嘴,越骑校尉虽然还称不上将军,但乃是八校尉这一,是秩比二千石、正六品的武将,也不是他能轻悔的存在。
果然,荆展一报出身份,就算是令狐微也只能一拱手:“哦,原来是校尉大人,敢问有何见教。”
荆展却道:“某虽不是世家子弟,但也有宗族虽归,而且我素知这世家更讲究追根溯源,敢问族长大人,你们这令狐氏是出自哪里?难道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一族么?”
令狐远一听,气得骂道:“胡说,你这黄口小儿在说什么鬼话,你怎敢侮辱我们令狐一族?”
令狐一族的族人在一旁听到荆展这样说,也是愤愤不平,有那年轻的族人更是骂出声来。
令狐微却眉头微皱,心下暗道不妙,但人家既然问了,自己又不能避而不答,先摆摆手示意大家安静,然后沉吟道:“我们令狐一族乃是来自上古姬氏,乃是周王之后,一直居于太原……”
荆展一听,却是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令狐族长承认自己是源自太原令狐氏,那我家参军大人去太原令狐氏的宗庙祭祖有何不妥,怎么就能不算是拜祭先祖?难道令狐族长是要欺师灭祖,另立门户么?”
令狐微一听,面色变得血红一片,洁白的须发气得乱颤,但又无法反驳。
四周的令狐族人更是发出了阵阵不平的声音,虽然他们迫于身份不敢为令狐艾之言,但荆展的话却还是成功激起了他们心底的不满,他们可不承认自己脱离了祖宗,这个帽子可扣得实在太大了。
令狐艾看了,感激的看了一眼荆展,却对令狐微客气道:“伯父,小侄今日来并非是要怎样,也不想麻烦族内太多,我只是想将父母遗骸迁徙到北地,还望族长大人不要为难。”
令狐微听了,微微意动,又看了看令狐艾和荆展身穿的官服,心下也知道现在令狐艾身份今昔非比,身后这些人怕有都官职在身,自己若要强行压制恐怕没那个能力,可他一想到那个中年男子所言,心思却又活动起来。
毕竟令狐艾为官是在幽州,距离江左遥远,而那个中年男子身后的主人却是可以直接影响到京口县。
这样分了轻重,令狐微自然是要选择继续刁难令狐艾,而不肯得罪那个中年男子背后的主人了。
想到这里,令狐微却是咬牙道:“不行,我们江左令狐氏虽然出自太原,但如今我们长房已经搬迁到京口,那么整个宗族就算是在京口扎根,所以祭祖必须回来,你在太原祭祖,就只能算是太原一房的族人,与我们无关,你们今日要么动粗,要么就给我离开这里”
令狐艾闻言,就算是泥塑的脾气也忍耐不住火气,冷声道:“令狐微,你休要倚老卖老,我可以与你们无关,但我自取我父母的遗骸,又与你们何干?”
令狐微却道:“你父母临死前都是我们族内之人,所以生是我们的人,死是我们的鬼,遗骸必须留在江左”
令狐艾闻言,眼睛一红,身后众人的呼吸也都急促起来,就连一向沉稳的费辰都忍不住捏紧了拳头:“这令狐微简直是欺人太甚”
自己父母的遗骸竟然成为了对方要挟自己的手段,这种事情放在谁的身上都是难以接受的。
令狐艾看着站在台阶上的令狐微一眼,忍住怒意道:“那今日族长是不肯让我带走父母遗骸了”
令狐微冷笑道:“正是,而且这是我们宗族内的事情,就算你是三公之位,也不能违反,你还想怎样?”
令狐艾牙齿一咬,喝道:“令狐微,当日令狐远侵占我老父田产,你为了维护长房利益,不闻不问,今日却有故意刁难我,你却想如何?”
令狐微道:“怎么,令狐艾,你还想动手伤人不成?我告诉你,就算你是四品的官员,若敢在族内伤人,也一样要受家法惩治,这国法更不能容你,你可要想好了”
令狐艾怒道:“好一个家法惩治,既然你都将我请出族谱,我已经是太原令狐氏的人,与你这个背叛祖宗的京口令狐氏没有任何关系我今日,偏要以四品官员的身份请回我父母的遗骸,我看那个敢拦我”
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令狐微一看,对四周吼道:“还不给我把这个混蛋拦住”
顿时,身后涌出了百来名家丁,人人棍棒在手,明显是早有准备。
“不知死活,给我住手”那边荆展却是呼喝一声,只见令狐艾身后的十几人立刻亮出兵器,接着不远处的院墙上一阵想动,飞上了数十个飞爪,等院内众人反应过来前,墙头、屋顶已经出现数十名狂澜禁卫,人人手执钢弩,然后荆展喝道:“令狐一族妄图袭杀朝廷命官,再有前进者,杀无赦。”
这时,冲在最前边的十几个家丁已经收不住脚,眼看距离令狐艾只有数步,荆展和贺葆等人却是揉身而上,也不用刀锋砍人,一概是刀背敲打。
不过几息功夫,就将十几人打到在地。
荆展自在信都城下和支雄一战,无论是眼力、武功还是胆气都更胜从前,经过那次生死的搏杀,武功已经达到了二流的顶峰,将要迈入一流的门槛,此刻对阵上这些小虾米,简直是手到擒来。
接着,几人迅速冲到令狐微身边,荆展也不管他什么身份,一手按住他的肩膀,一直脚往他膝盖窝一踹,直接让他跪倒在地,然后对四周惶恐不堪的令狐族人道:“令狐微袭击我家大人,已被拿下,我们只追首恶之罪,不连累无辜,尔等速速放下武器。”
这些族人和家丁都是最普通的人,哪里遇到过这样的凶悍士兵,犹豫了片刻,却是把兵器扔了一地,那边令狐远见势不妙想要逃走,却被贺葆上前一把拽住,也按倒在地。
此刻,在屋内一个中年人目睹这一切,却是暗自咬牙道:“这王烈手下怎么如此凶悍,我的手下和他们比还是要差上不少,今日不能与他们硬来,不过既然他们敢动手,那我就走这官面文章,看他们还能怎样”
想到这里,那中年男子却悄悄离开屋子,顺后门溜出了令狐氏的府邸,直奔京口县的县衙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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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四十二章 ,冲阵夺敌胆
扬州京口县内暗流涌动,幽州掘鲤淀中也是决战将至。
在众人的注视下,匈奴汉国中军,那杆代表石勒的大纛向前开始了移动,而移动的方向霍然是转向了东面,也就是匈奴汉国的左翼,面对王烈这一边,看来石勒是准备选择和王烈正面决战。
在刘征、孔长等大将先后被斩杀的情况西,石勒还有这般勇气,就算是身为敌人,王烈也忍不住赞了一声:“石勒英雄,有破釜沉舟之志,却比那些宵小强多了。”
众将也都点头,任何时候,这些战士都最重英雄,哪怕对方是敌人。
此刻,见王烈赞美石勒勇武,谢艾却摇着羽扇道:“未必,若说是以前的石勒还有几分胆气,现在的他不过是看这边人数最少,又不清楚我军重甲骑兵的势力,才选择了这边,不过是一狡狐尔”
王烈听了,无奈苦笑,能让谢艾真心佩服的实在不多,石勒若知道他这样评价自己,怕要气得吐血的。
但是,就算是感到佩服,王烈却丝毫不会留情,他和石勒注定是不死不休的敌人。
本来开始他就准备率军冲在第一线,却被谢艾和段文鸯等人劝回,此刻眼睁睁看着段文鸯他们冲了出去,心下却是克制不住战斗欲望,王烈对谢艾道:“谢参军,现在你代替我指挥全军,我亲自去会一会石勒。”
谢艾一听,出言道:“主公,你身为统帅,当固守本职,你的本职是指挥全军,不是带兵冲锋。”
王烈无奈道:“这是最后一次,下次我绝对在这里老实指挥”
说完不待谢艾继续,一纵黑龙,就亲自带领大军冲了出去。
谢艾无奈苦笑,自己这个主公什么都好,就是一打起仗来喜欢冲在最前。
这样虽然可以激励手下士兵,可未免对他自己的安危太不负责了一些。
这边王烈自然不知道谢艾正腹诽自己,纵马一路狂奔,黑龙脚程极快,加上前边的重甲骑军都是身穿重甲,刻意压制了速度,因此王烈却是很快追上了段文鸯他们。
段文鸯听得身后马蹄急促,再一看王烈已经赶了上来。
顿时老脸一拉:“主公,你不是说不上来了么?难道是要和我们争抢战功不成?”
令狐泥也是苦笑道:“主公,这里由我和段将军足够了”
王烈一听,不满道:“你们两个,一听说打仗立功就不管我了么?今日战斗全凭个人本事,你们能抢过我战功,我却不惧”
段文鸯一听,喜道:“这可是你说的,驾——我今日一定比你多杀几个敌人”
王烈却是一纵黑龙,一马当先指着远处的石勒道:“我不用比你多杀敌人,我只要能擒住那石勒就可”
石勒那边却不知道王烈这边的底细,一开始,他们还没有发现王烈和手下的骑兵有什么异常,只是冲锋的速度似乎不及另一侧冲来的破虏军轻骑的速度快。
但当双方接近千余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对面狂澜军骑兵的不同,这种不同直接带来的感觉就是杀气冲天。
明明看着只有五千多骑兵,但奔跑时造成的气势,却比数万兵马还要惊人,铁器之音如滚雷一般,身上的甲胄更是在奔跑中不断发书金属特有的摩擦之音,叫旁听的人一阵心悸。
他们的速度并不快,可偏偏每一步,每一次蹄音想起,都带给面的这一切的敌人无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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