谎言最怕真假结合,尤其是真实的部分被敌人掌握,那样必然要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王烈这边假装隐秘,实则半公开的组织人马,说要去骡马市接王浚回府。
那边,各方势力四方蠢动,都想着赶在王烈之前控制住王浚,好搅浑幽州的局势。
而白狼所在的火鹤营斥候队正是其中之一。
当王烈率领众官吏经过化装,身穿便服抵达骡马市附近一个酒楼的时候,天色已经接近黄昏。
王烈等人进入了早就被清场控制的酒楼,酒楼一楼是一幢全副武装的幽州军骑士,在楼内剑拔弩张,二楼则摆放了十余桌酒席,几十名幽州大小官吏有些忐忑的跪坐在案前,还以为王烈要摆鸿门宴。
王烈命人站在窗前观察着外边的动静,偶尔有寒风从窗户的缝隙灌入,却是呼啸不停,有若悲鸣。
天色愈发昏暗,就在这时,远处行来一队幽州军的人马,人数在百人上下,军容整齐,却直奔骡马市中间的一幢房屋奔去。
而此刻,在附近的街道、巷子,乃至屋顶上,出现了数百名鬼鬼祟祟的身影。
这些身影的动作十分迅速,虽然分属几个不同的势力,但相互间并不声张,他们也都明了,这是在王烈的地盘,若声张起来,幽州军大军一来,再有十倍的人手也会被包了饺子。
莫不如此刻通力配合,等从幽州军手中抢到人,再行解决他们之间的恩怨。
所有这一切都落在了几百步外王烈他们所处的这座酒楼里,消息也不断通过窗边透过缝隙观察的人传遍整个酒楼。
王烈不怕这些人知道,他甚至十分清楚眼下这批幽州官吏中肯定还有各个势力安插的暗线,他就是要趁这个机会向这些心怀叵测的人发出一个警告:“若你们老老实实的我还可以容纳你们,若你们想在我手下破坏,那就只有死路一条”
白狼所在的火鹤营斥候队无疑是其中最大的之一,他们数十人在白鹰的带领下,却兵分两路,一路去配合其他势力拦截正急速奔来的幽州军,一路却是直奔那房屋而去。
很快,他么来到白日间王烈等人来过的马棚前,黑暗中的马棚安静之极,白鹰犹豫了下,对身边的白狼道:“白狼,你确定是这里?”
白狼点点头:“所有的情报都指向这里,幽州军应该是最晚得到消息,而且他们调集兵马准备需要时间,却没有我们迅速。”
白鹰看着白狼:“你小子运气好,这次事情若成,我就上书让你和王浚一起去襄国城。”
白狼一喜,忙道:“谢大人。”
“你不用谢我,你带十个弟兄进去抓人,我们再这里为你把风。”
白狼闻言,心中暗骂:“果然是要老子当炮灰打头阵。”
不过根据白日里的侦查,这个屋子里平日只有两三人出入,应该没有什么埋伏。
白狼带人进去后,一见马棚里的情况也是微微错愕,但经验丰富的让,立刻觉察出屋角那堆草料似乎最为可疑,于是指挥手下草料叉开,仔细寻找,果然发现一道与墙壁几乎是一个颜色的暗门。
小心打开暗门,两步外就是另一堵墙壁,依照原样检查,再次发现暗门,打开后才是一个屋子。
此刻屋子内除了主室隐约有烛火透出外,已然是一片漆黑,而一个汉字似乎正偎在墙角酣睡。
白狼远远的甩出一把带毒的飞刀,那汉子哼都没哼一声,就死在了原地。
接着白狼一声唿哨,十几人一起冲进了内室。
内室,摇曳的烛火下,一人正面对墙壁躺在床榻上。
看身材却和情报中的王浚一样。
白狼心下大喜,事情还真是顺利,却是上前,轻拍那人道:“王大将军,请起”
正说话间,忽然觉得身后一阵机簧声响起,白狼下意识的趴在了那人身上,只听得身后的手下一阵凄厉惨叫,身上的墙壁“噗噗”不知道钉上了多少弩箭。
白狼心下惊怒交加,知道中了敌人全套,正准备拉起那躺卧之人当做人质,却觉得咽喉处一凉,接着一只有力的胳膊叉住了他的双臂,然后喝道:“白狼,今日我要你们全部为我妻女陪葬”
“白文——”白狼刚想要说话,只觉得脑袋一疼,就被白文击昏过去。
然后白文翻身而起,对着一地的尸体,看了看门外涌进的孙安等人,喝道:“把没死的都补上一刀,看好这个小子,其余人跟我从暗门杀出,一个都不许放跑”
此刻,骡马市四周的里坊依旧静谧一片,没有人知道发生在这个屋子里的一切,就连等在马棚外的白鹰也不知道里边瞬间发生过什么。
但杀戮,却已经在无声无息间展开。
以那个王浚曾经隐身的小屋开始为原点,方圆数里都已经被王烈划为禁区,而在数百步外的酒楼上,王烈和幽州大小官吏沉默的注视着杀戮在眼皮下进行。
这几乎是一面倒的杀戮,如果说在准备充分的设伏情况下进行刺杀,那么这些势力的密探可以做到以一当三、甚至当五。
可是当情况反转,被一群正规军,尤其是王烈手下那批有着丰富猎杀经验的青山村猎户训练出的斥候精锐猎杀的时候,这些无论从兵器质量和训练素质都不占优的密探,就都变成了板上之肉。
夺命的羽箭一刻不间断的从各个角落射出,按照王烈的布置,这些幽州军的骑士,除了封锁住各个出路外,却根本不和这些密探打正面站,完全是一副偷袭对偷袭的战斗。
而且这些骑士都几乎是千里挑一的弓箭手,又都实现隐藏在绝佳的狙击位置,第一阵箭雨过后,就有超过百人的密探已经被射成了刺猬,其余人想要奔进小巷和阴影里逃跑,却被躲藏在里边的骑士乱刃分尸。
不过半个时辰,战斗就宣告结束,两百多名来自各个势力的密探被一扫而空,而侥幸没死的也都被抓住做了俘虏。
并不是每个密探都有咬毒自杀的勇气,更何况有了草原盛乐对付刺客死士的经验教训,这些密探的下颌都在第一时间被卸掉,然后搜出牙齿上的毒药,或者干脆第一时间被打晕,然后强行撬开嘴巴,拿出毒药。
就连火鹤营斥候队留在蓟城的首领白鹰也做了俘虏,被拿走了口中的毒药。
当白鹰和白狼和其他几个势力的首脑被押近刺史府的时候,他们就知道,大事已去。
而从始至终目睹了这一切的幽州上下的大小官吏却都已经面如死灰,此刻无论心中是否有鬼,他们都明白王烈对待敌人是绝对不会容情,而且王烈这也等于是在警告他们:“不要心存侥幸,无论你隐藏多深,只要你敢动手,那我就会杀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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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八章 ,江左风云起
第一百九十八章,江左风云起
随着王烈抓捕奸细、密探行动的开始,整个蓟城、乃至整个幽州范围内斗掀起了一场整顿风暴,大批各个势力的密探在这场风暴中落马。
只这一夜,王烈手下的骑士就杀死了意图不轨的密探百余人,在严刑拷打后,又在城内抓捕了数百人。
经过审查,放走了其中一批,剩下的百余人则全部被判定为敌人的奸细,当场枭首,与那一夜被杀的敌人首级全部都垒在了城门外,形成一堆血淋淋的京观。
人头京观中白鹰和白狼的面目已经不那么清晰,但无论是哪一个人的死,都已经惊动了各个势力。
这一举动,震惊幽州,不久又传到中原各地,那些敌对势力恨得牙根发痒,却无可奈何。
你可以指责王烈残暴,但是毕竟是他们派人刺探、破坏在先,而且王烈也拿出了证据,证明这些人意图谋反,这个大帽子一扣,就算有千般不满也只能闭嘴。
王烈并不指望他们服气,他们可以不服,但只要他们敢继续出现在幽州,进行破坏,那王烈不介意用他们的人头再垒出一座京观。
而随后,王烈正式对外发出布告,宣布了大将军、幽州刺史王浚还在人世的消息。
消息传出,幽州、乃至整个大晋再次震动。
就在有些人以为幽州的政局即将再次发生动荡、甚至王烈要与王浚夺权的时候,伤好的王浚出现在众人面前,在谢鲲和段疾陆誉等人的陪伴下,正式宣布任命王烈为幽州长史兼常山郡太守,并接替自己王家家主之位。
同时,王浚在任命后宣布自己将向朝廷请辞大将军和幽州刺史的官职,他将推荐刘琨接任幽州刺史,同时正式宣布了蓟城事件的原委,并发出一道檄文,怒斥石勒、刘佑以及已经身亡的慕容廆。
这个消息顿时让某些蠢蠢欲动的人失望透顶,甚至有些人已经猜到,所有的一切都是王烈一手策划出来,不过现在木已成舟,除非有谁能有绝对的武力推翻王烈,否则王烈实际掌控幽州已成事实。
而这些事情一件接一件的发生,让幽州的百姓一时间如坠云雾,各地势力也都暗中准备与那幽州的新贵王烈接触。
无论他们曾经与王烈发生过多么不愉快的交集,但从这一刻起,无人再敢轻视这个曾经籍籍无名的幽州军小卒,很多人也已经接受王烈就是第二个王浚的事实,而且更多的有心人惊讶的发现,王烈人生的轨迹似乎和王浚一样传奇。
都是寒门出身,都是年少受尽磨难,都是意外继承了一份基业,只不过王烈奋斗的成分更多一些。
从被迫离开幽州军,到凭借自己努力成为刘琨弟子,再成为代部鲜卑可汗拓跋郁律的结拜兄弟,再到返回幽州掌控章武,最后击败石勒入侵,一步步走来,王烈固然是运气好,但其中的努力却也是显而易见。
现在,王烈虽然没有成为幽州刺史,但大家都知道,王烈是刘琨的嫡传弟子,刘琨兼任幽州刺史,王烈、谢鲲和裴宪各为长史,却等于王烈暗中掌控了幽州大局一样。
既然已经不能与之为敌,既然王烈已经有了与他们平起平坐的条件,那他们并不介意伸出橄榄枝与王烈接洽。
哪怕,那蓟城城外血淋淋的人头京观犹在,也阻止不了他们伸出的手。
自古政治就是这样,没有永恒的朋友和敌人,王烈智谋百出、杀伐果断,就有资格参与进这乱世,与他们分一杯羹,只是王烈也需要随时警惕,他们随时可能笑眯眯的从背后捅出刀子。
除了刚刚和王烈交战过的石勒,就连江左也派人联系了谢鲲,委婉的表达了对王烈的友好态度。
这些,王烈自然一一笑纳,他不在乎和任何人结盟,哪怕是一个禽兽,只要肯为他所用,但他绝对不会等禽兽亮出爪牙在背后吃人,而是会抢先一步斩断它的爪子,拔掉它的牙,剥了它的皮,用它死不瞑目的头颅震慑其他野兽。(w w w 。 q i s u w a n g 。 c o m 无弹窗广告)
这是一个狼的天下,更是王烈这等猛虎的江山,谁敢欺之,必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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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幽州初定,另一个被石勒方面掩藏了很久的消息终于随着王烈奔袭襄国城大军的凯旋,而传播开来。
半月前,从平舒城仓惶撤走的石勒,在冀州高阳郡高阳县遭遇到了刘琨派出的援兵的埋伏,九万大军本就军心涣散,在遭遇伏击后损失惨重。
自石勒大军从平舒城后撤后,为了防止军心不稳,张宾特意选择了缓慢行军,留孔长和支雄带两万骑军在后掩护大军撤退。
但前路的匈奴汉**队却始终遭受到王烈派出的伏兵的骚扰,加之缺少物资和粮草,尽管张宾计谋百出,面对这种情况空口鼓舞也是无用。
尤其是石勒,吐血昏迷后,一路醒醒睡睡,根本不能出来见众军,甚至连将领也很少接见,甚至已经有人谣传石勒已经重病不起,被张宾和夔安架空了权力。
这种情况下,张宾也只能选择与夔安通力合作,镇压了一批传播谣言的军士,又放低姿态与众将解释,总算是暂时压下了大军解体的危机。
但众将此刻却都起了自保本部人马的心思,行军却是愈发的缓慢。
五六日后,才磨蹭到了高阳,大军缺少粮草急需补充,张宾派人马入高阳县联系,埋伏在高阳县内的令狐盛派人假意接洽,张宾虽有怀疑,但架不住众将补充物资的催促,只得派五千人马入城搬运粮草。
先锋入了高阳,果然搬运出大批装运好的粮草,张宾这才去了疑虑,宣布大军在高阳休整两日,但性格谨慎的他还是选择了在城门扎营,而没有进城。
是夜,令狐盛率一万并州骑军,从四面杀出,而冉瞻也率五千人马早就抵达高阳,直接从从后阵杀出,死死拖住了孔长和支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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