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不要如今自己占据地利,可以动用的手段更是极多,哪怕用最笨的消耗战,他们也不见得会弱了对方去。
对于君臣的乐观态度,朱聿鐭原本忐忑的心情多少有些放松,虽然他对于指挥大军作战没什么经验,但是听着下面这些官员们的讨论方案,却也觉得委实不可能输。
唯一顾忌的,依旧是满清那逆天的天命,朱聿鐭只要一想到那满天的流星雨大招,就觉得人生一片暗淡。
如今的他,已经基本整合了南明所有的抵抗力量,更是有着两广这片稳固的根据地可以支撑大军作战。
更别说,虽然他并不愿意冒险,但他却依旧敢鼓起勇气,亲自御驾亲征到第一线,就算不能战场厮杀,但却依旧可以极大的鼓舞起己方的士气,多增加一些胜算。
可以说,能做的,他都已经做了。
能想的赚钱方法和策略,他都已经铺下了,甚至自己战败后给满清留的钉子,他都已经全部准备好了。
那这一战,就完全是尽人事,听天命了!
在紧张但却有序的筹备中,军队的集结与粮草物资火药等已经齐备,出征的日子也一天近过一天。
五月二十五,终于传来了确认的消息,满清大军除却部分东进镇守苏松沿海之外,大军主力大举开赴江西,已经与金声恒打成了一团。
五月二十八,在整个广州城所有官吏士绅百姓的见证下,朱聿鐭再次披上他那亮瞎人狗眼的黄金战甲,手持天子剑,在广州东门永胜门外誓师出征,再次御驾亲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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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7章 敲打
荆州。
当文安之进入荆州城之时,已经是荆州被拿下三天之后。
闯营的作风如今并没有多少改变,拿下荆州的这数天时间内,城内的士绅几乎被一扫而空。
他们的理由也很简单,那便是这些士绅在帮助清军守城,根本毫无忠诚于大明的迹象,是大明的敌人。
但是谁都明白,闯营的作法根本就是假公济私,因为屠戮士绅,几乎已经成为闯营的标志了。出于他们上下朴素的价值观来看,这些士绅老爷们个个都是应该被灭门的存在。
在他们眼中,这些士绅纸迷金醉,鱼肉乡间,趁着大灾之年低价买他们的祖田,更是因为灾荒之际,粮食不足而大肆抬高佃田佃租,等他们开始造反之后,更是不断协助官府镇压于他们,委实可恶之极。
在闯营起事之后,所过之地,百姓或被裹胁,或是因为为一口吃食,主动加入,还能有一条活路。
但是对于士绅,闯营所过之地,基本上一个不留。
而文安之之所以这么快便从夷陵赶来荆州,一来是因为荆州远比夷陵重要和富庶,二来便是因为闯营屠戮士绅的缘故。
对于文安之来说,屠戮士绅是断然不能够接受的,不仅仅因为他本就是其中一份子,更重要的是,在文安之看来,士绅是国家的基石,更是拥有极大政治、经济能力的阶层,一旦被完全推给清廷,对于大明的中兴自然是极大的不利因素。
不过文安之对如何处理此事,却是感到极为头疼,毕竟因为闯营的出身原因,所以虽然如今被大明招安,但是在对待大明朝廷时,总是会抱着隐隐的戒备,内部更加的齐心,若是有所妄动,怕是会生出极大的乱子来。
而作为比较有胸怀的大明忠臣,文安之显然不愿意如今刚刚有所起色的大明,再一次陷入分裂内讧之中。
因此如何处理闯营此次的错误路线,文安之在路上时便即不断的思索着,却始终没有一个妥帖的方法。
大肆处罚闯营诸将,显然是不可能的,甚至就算让闯营将掳掠而来的钱财退回,都会让闯营上下军心大乱。
但是不责罚一通的话,估计会让湖北士绅心存敌意,会让大军下一步的行动更加的艰难。
思索之间,便看到闯营诸将便在李过的带领下,出城十里外相迎于他。
看着闯营上下那一脸洋溢着的笑容,文安之就明白,这一次闯营在荆州得到的好处肯定不小。再听着离着老远就能听到的军中如同过年一般的喧闹嬉戏声,显然军心士气都因此仗而提升了不少。
士气可鼓不可泄,文安之心中更是谨慎了一些,如今是战乱年代,军队才是一切的根本,过于损害士气,那才是自毁长城的做法。
“末将等见过督师!”
待到车驾临近,文安之缓步行出马车,闯营上下百多名够资格站这里的将领全部拜倒于地,唱诺道。
文安之却没有象往常那般,和颜让诸将起身,反而沉默着打量着所有人,半晌没有一句话出口。
这般情况下,除李过等几个有爵位的将领只是拱手外,其他将领全部坐蜡了,单膝跪在地上,在没有文安之发话之前,却是根本不能起身,一时场面有些紧张起来。
“督师,督师……”
眼见这么僵持着也不是办法,李过上前一步,轻声的提醒道。
他本以为文安之只是一时失神,但却没有想到文安之是故意如此,听闻李过唤他,文安之轻哼一声道,“兴国候,本督来的路上,听闻了一些事,还不知道真假,倒想问问兴国候,满城士绅何辜,为何遭此横祸,十不存一?!”
“这……”
李过当然回答不上来,吱吱唔唔了半天,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虽然他是以士绅助清守城的名义尽屠的,但是这个理由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来搪塞文安之显然就是侮辱对方了。
“督师,如今将士大胜,你不仅不慰勉将士,反而这般苛刻责备,是何道理?!”
李过虽然哼哧着回答不上来,但却有一人根本无惧文安之,大喇喇的反驳道。
众人根本无需去看,只听那尖利的嗓音,就能明白过来,这定是监军陈思隅,做为隆武皇帝的代表,他的身份足以与文安之这一方封疆大吏分庭抗礼。
“阉贼,住口!若非你教唆,忠贞营何能有此过失!?你可知杀了满城士绅容易,但安抚湖广士绅何其之难?陛下要你来监军,不是要你来搜刮地方的!
若湖广士绅群起与我等为难,湖广各城士绅拼死与我大明王师死拼,那一城城的攻下去,又要多死多少忠勇将士?!陛下中兴大业必定大为受阻,忠贞营到时还能剩下多少人?如此大罪,就算千刀万脶了你也洗不清你的罪!再敢大言,本督拼着这乌纱帽不要,也要向朝廷弹劾于你!”
对于闯营,文安之没有多少办法,也不能太过激,但是有这么一个欠骂的站了出来,当然不会放过,立即严词训斥道。
虽然骂的是陈思隅这个倒霉蛋,但话却是对闯军上下所说的。这般乱杀,并不能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反而只会激化矛盾,虽然眼前得了些许好处,但最终会让闯营上下付出更大的代价。
李过等人都不是蠢人,当然明白了文安之的意思,顿时全部伏倒于地请罪。
“你们攻克荆州,原是有大功于国家!但是若是再这般肆意妄为,就算功劳再大,大明也断不能容忍无视纲纪之徒!当今不比弘光朝、隆武朝,更不是桂王所能比拟,虽胸怀宽广,对忠贞营,粮饷武备,从来不曾有别于别军。但却不乏霹雳手段,敢于作乱生事,何贼便是前车之鉴!”
眼见闯营上下已经服气,文安之便不再迂回,而是直面的训斥道。
“督师,忠贞营刚刚立了大功……”
被狠狠训斥了一通后,陈思隅老实了不少,毕竟这个文安之是老祖宗交待过的人,他得罪不起,但他也不敢忘了自己的职责,好好替皇爷笼络闯营,当即弱弱的劝解道。
“起来吧!你们做事倒是干净,但手尾却是太差了!”
见到火候差不多了,文安之也不再逼人太甚,顺坡下驴,结束了这次敲打。
第148章 克岳阳
随后数日,文安之便即以湖广总督的名义,传缴荆州府各城。
他并没有对荆州惨案有丝毫隐瞒,而是光明正大的讲了出来,并且告知各地士绅,王师所到之地,献城反正者生,秋毫无犯,敢于顽抗对抗王师者,唯荆可鉴!
不得不说,士大夫发出这样的缴文,远比闯营自作主张想出来的理由要令人信服的多。
大明士绅就是这么一帮子怂货外加窝里横,只要给他们一个信服的理由,只要有给他们选择的可能,那荆州城的死难的士绅,他们就可以说服自己,那是对方找死。
在闯营随后攻打荆州府各城的过程,可谓一帆风顺,再无任何抵挡,当然,文安之亦是严令闯营各部,不得妄造杀戮,以免出现不必要的伤亡。
虽然闯营不可能完全秋毫无犯,但是在刚刚发了一笔财后,又被敲打了一番,军纪倒是比之这个时代大部分的军队都要好一些,荆州府各城士绅睁大眼睛看着军纪‘严明’的闯营真的没有大开杀戮后,后续的城池,甚至根本不等闯营军队打过来,便即直接变换了旗帜,再次倒向了大明。
公安,石首,沔阳,潜江,监利诸城都是极为顺利的变换旗帜,闯营兵锋半个月不到,便即直指岳阳城。
而此时的岳阳城,也是一片的水深火热。
与荆州的处境差不多,岳阳城的守军虽然有过武昌府援军的加强,但军队总数依旧不能与湖广西大门重镇荆州相比,总军队数量只有五千出头。
但好在湖广明军的战斗力根本比不上闯营,虽然这一次人多势众,足以有守军十倍之巨,但围攻月余,却依旧不能撼动岳州城分毫。
这个时候的湖广军队,可没有清末年代那般以勇著称,相比于清末民初无湘不成军的巅峰时代,这个年代的湖广军队完全就是二流朝下的军队,战斗力在大明基本上就是垫底的存在。
不过这一次,因为有着统一的指挥,外加上堵胤锡本事确实比色厉内荏的何腾蛟要出众一些,这一次湖广明军再没有之前那种完全是搞笑的作风。
虽然再一次遭到了已经火速被提拔为岳州副将的马进库的逆袭,但这一次仗着人多势众,众多新提拔的新锐将领的奋战,并没有出现一面倒的局面,反而差点将马进库已经升级为千骑的军队一口吞下。
在悍将马进库狼狈退回岳州城后,总兵徐勇也完全放弃了野战的打算,老老实实的据城死守,并且不断飞马武昌,请求援军。
岳州城两面环水,一面临山,城高墙厚,防御力并不弱。
在数千人奋战之下,堵胤锡虽然十倍于敌,但却猛攻月余,却是尺寸未尽。
不过岳州城显然损失亦是不小,更因为航道被明军水师切断,物资补给被断,援军迟迟不至,陷落也只是时间问题。
虽然明军迟迟没有进展,但明军的士气却是越来越高,因为这是他们头一次死死压制着岳州清军,怎么能不令他们兴奋异常。
五月初九,就在金声恒在江宁府进退两退之际,闯营先锋部队已经越过监利境,开始出现在岳州境内。
他们的斥候,甚至已经出现在岳州城下,与堵胤锡部碰上了头。
在得到荆州府已经大定,闯营主力大军已经开始倾师东移的消息后,整个明军大营都是欢声雷动,士气高涨。
当消息传入岳州城后,尽管有将领们不断的辟谣,但是随着不断有荆州府逃兵流窜而来,带来荆州府的噩耗之后,守军的士气顿时一泻千里,军心的动荡却是一日甚过一日。
五月十四,闯营主力出现在岳州城郊外数里。
当闯营那一个个天下闻名的旗号出现在岳州斥候的视线中时,整个岳州城已经陷入一片绝望之中。
武昌的援军显然是不可能指望的到了,但是明军的援军却是已经突破长江江防,顺流而下直至岳州,整个鄂南局势已经完全失控。
徐勇与马进库二人更是如坐针毡,束手无策。
闯营不比湖广明军,这是一支曾经在野战中都能与满八旗掰手腕的存在,其中的佼佼者,比如全盛时期的三堵墙骑兵,甚至还在野战中击败过数量相差无几,号称所向无敌的满八旗骑兵!
这样的对手蜂涌而来,再加上城外的明军,数量已经达到十万出头,这仗还怎么打?
若非子女家眷还都在满清控制区之内,徐勇与马进库甚至都有一股直接献城投降的冲动了。
但眼下的局面,就算有心想守,又能守到哪一天,下面的士兵们还有多少敢亡命一战的?
兵无士气,外地援军,周边局势尽崩,这种情况下,除非有信仰的军队,否则那是神仙也无解的局面。
徐勇自认为还做不到张巡那般可以令满城军民齐心,哪怕玉石俱焚,亦赴死如归。最后创造出,以数千兵力死抗十数万叛军,死守睢阳的辉煌战绩。
但是如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