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面的多铎,心情总算好了点,也将杀意收回了大半,再次用马鞭敲敲孙成喜的脑袋,随意的问道。
“奴才几人相约出城去打猎,方才却因相互攀比这才耽搁了片刻……”
孙成喜脸上再次露出一个难看的笑容,态度恭敬的如同孙子一般,点头哈腰的回答道。
“打猎不带弓箭,你打什么猎?”
多铎看了看全身绸缎,什么家伙什都没带的孙成喜,心中疑惑大起,厉声问道。
“这个,主子,东西都是在马上……”
孙成喜尴尬的看了看身边的战马,用手指了指马匹侧面挂着的弓箭,有些委屈的说道。
“唔,这弓看起来委实不错。”
多铎这才注意到马匹侧面还挂着弓箭,只是看看那大弓的精美雕刻,就马上眼睛一亮。
“这么软的弓,济不得事,娘们玩的东西!”
顺手拿起来弓来,多铎直接拉了一个满月,连续拉了数次,却是直接撇撇嘴,直接将这只是外表光鲜亮丽的长弓,外加一壶箭矢扔还给了孙成喜。
“你是我爱新觉罗家的奴才,本王也不占你便宜,留给你两匹马,外加十里银子给你补偿!”
多铎扔下十两银子,便即翻身上马,直接扬长而去。
刚刚得到一匹好马,他有些迫不及待的想要试试这马,不过这京城委实有些狭窄了,既然要玩,那便要跑个痛快,一念至此,多铎便即掉转马头,再次向着城外奔驰而去。
“谢主子赏!”
主子有赏,做奴才的是要立即礼敬的,孙成喜急忙跪倒于地,捡起银子,高声的谢恩道。
多铎的心腹奴才直接留下两匹战马,更是不多看孙成喜一眼,紧随着多铎快速的向着京城之外而去。
在地上低低拜伏于地的孙成喜,在用眼睛余光悄悄观看着多铎一行人已经远去后,面上一脸肉痛的表情慢慢消失不见,一抹凶光却是自其眼中一闪而过,不过却根本没有人能看到。
第262章 怒火
多铎病例了,这病来的也很突然,委实有些出人意料。
在出城打猎游玩之后,回来便开始发烧呕吐,并且全身出现疙瘩,当天便即晕眩不起。
多铎病了,原本定于第二天讨论的出兵收复天津卫的会议也就不了了之,在孝庄派遣了御医亲至与王府医官讨论之后,已经确定多铎是得了天花。
天花对于后世人,已经完全是一个历史名词。
但对于这个时代的人,特别是对天花几乎没有任何抵抗力的满人来说,就完全是在阎王殿上被报了名字。
多铎突然犯病,整个正白旗上下全部开始戒严,许多人都觉得这事似乎跟皇家脱离不了干系,毕竟下午还好好的人,只是去了趟军营回来,便即一病不起,再联想到这数日来,两黄旗不断的挑衅的旧事,所有人都觉得,这绝对是一件极为蹊跷之事!
在一边严加防备之后,更是直接派出八百里加急信使,向着山西狂奔而去,将京中的重大变化告知多尔衮,等待他回来主持大局。
当多尔衮收到消息之时,顿时被惊的直接从椅中弹跳而起。
多铎不仅仅是他同父同母的弟弟,更是他在朝堂上最为重要的支持者,这个弟弟不像是两样是同父同母的阿济格,从来不曾有任何的阳奉阴违,无论情势何等恶劣,始终与他同进退,共患难,一直以来都是他最为亲近和信任的人。
如今多铎疑似得了天花,命在旦夕之间,又怎么能不令多尔衮心急如焚?
只是这大同姜瓖就如同茅厕里的石头,又臭又硬,数月时间下来却是丝毫没有低头的意思,甚至就算是多尔衮亲自招降了数次,也没有任何的效果。
既然对方想要顽抗到底,多尔衮索性绝了招安的心思,在强行攻打大同城损失过大的情况下,只能选择开始大军围困,根据细作报告,大同城的粮草最多还能支撑半月,胜利眼看就在眼前,却是突然发现了这样的事情。
左思右想之下,多尔衮还是决定先行回京,虽然这大清如今是他说了算,但他却明白他毕竟没有大义名份,他的地位还远远没有看起来那么稳固,并不想京中无人主持大局之下,被小皇帝外加那个阴险的女人,直接给他翻了盘!
一想到那个位置,多尔衮心中便是一片火热,若非当年皇太极联合三大贝勒,在努尔哈赤死时,全力将他母亲阿巴亥逼死,并且强行将两白旗与自己兄弟的两黄旗对换,那今天那个位置就应该是自己的了。
若非当初自己兄弟刚刚得到两黄旗,也就是如今的两白旗旗主之位,因为年纪小没有战功,也就根本没有任何根基可言,旗内宿将大多不太信服他们兄弟二人,当时动手胜算几近于零的话,估计当时就要与皇太极直接火拼一场。
但当他们兄弟三人,在两白旗中地位越来越稳固,已经慢慢完全掌控了两白旗之后,却是绝望的发现,皇太极的位置却是一天比一天更稳当!
甚至因为带领族人走出覆灭的边缘,更因为一连串对大明的大胜,所得的钱粮物资让族人完全摆脱了生存危机,人人更是所获红利极多,种种神操作之下,让其在满人内部声威如日中天,几乎被视为神明,根本就不是他多尔衮两兄弟所能够轻易撼动的。
既然无法推倒皇太极自己当家,睿智又十分识时务的多尔衮,便只能将这份仇恨埋在心底,开始顺从的给皇太极当牛做马,慎小慎微,不敢给皇太极任何借口处置自己兄弟。
那委实是一段极其憋屈又痛苦的时日,好在多尔衮终于熬到皇太极含笑九泉,终于从这种憋屈的生活中解脱了出来。
更重要的是,在这种环境下磨砺出来的多尔衮,无论忍耐力还是应变能力都是大师级的。
但所谓压迫有多大,回弹就有多猛烈。
而多尔衮的回弹便是让太后给自己暖床,顺便收了一个皇帝儿子,无论怎么看,多尔衮都算是将这仇报复的到家了,对皇太极的羞辱也绝对达到顶点了。
只是唯一麻烦的便是,如今名份已经定下,当了皇帝的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孩童,但却依旧是皇太极的血脉传承。
虽然对皇太极一脉的打压,已经到了极尽,甚至连两黄旗都已经被折腾的少了将近一半人,但多尔衮依旧还不是能够为所欲为的,起码想要趁这个机会登上帝位,就完全不可能。
虽然两黄旗不断的被他打压,但是并不代表两黄旗已经彻底认输放弃抵抗了,他们的底线就在于福临的皇位是否安定,若真的踏过了这条底线,满清内部的内讧就不可能会避免。
这样的话,就算他能够将两黄旗彻底收拾掉,满清内部也会因此元气大伤,完全便宜了其他人。
既然不能武力解决,那便只能慢慢以水磨工夫收拾掉两黄旗中的死硬派,拉拢两黄旗中的摇摆派与投降派,多花上一定的时间,将两黄旗和平演变过来。
但是短短数年工夫,却委实不足以做到这一点,尤其是皇太极的余威还在,皇太极一系的嫡系还能在小皇帝的旗帜下,团结于一块,让多尔衮分化的难度更加大了许多。
这种情况下,别说无法将所有保皇派全部清理出局,甚至连大换血都做不到。
别的不说,鳌拜这个当年敢在自己面前拔刀子吓唬人的混蛋,多尔衮就根本无可奈何,做为皇太极一系的嫡系中的嫡系,这人的生死势必会牵动整个两黄旗脆弱的神经,只要鳌拜一出事,两黄旗亡命相搏就是绝对会发生之事。
更别说另一个镶黄旗出身的老狐狸索尼,这更是一个比鳌拜更可怕的家伙,毕竟不怕流氓会武术,就怕流氓有文化。
作为一个有文化,有手段的老流氓,索尼可委实在明里暗里给他制造了众多的麻烦,而且还让他揪不住小辩子,委实是一个难缠的对手。
原本多尔衮在京中,这两人虽然小动作不断,但却根本无法玩过这方面大师级功底的多尔衮,始终被其压制的死死的,无法反抗多尔衮的淫威。
但是这一次山西大乱,多尔衮不得不领军出征,却是给了两人的机会。
甚至多尔衮都有些怀疑,这次多铎病的如此之快,里面肯定会有一些他不知道的蹊跷!
但无论事情究竟如何,多尔衮却是已经完全明白,京城中那母子俩,已经开始不安分了!
之前算计了豪格,如今显然胆量更大了,甚至都已经开始算计到自己兄弟俩头上了!
“大玉儿,你这贱人,可千万别让朕抓到你害多铎的把柄!否则的话,无论你在床上如何的千娇百媚,让人不能自拔,朕也要弄死你给多铎陪葬!”
多尔衮目光凶狠的看向京城方向,心中的怒火已经有些扼止不住,似乎就快要将他整个人给点燃起来了。
第263章 炼狱
虽然心急多铎的病情,但如今的大清依旧还是多尔衮的大清,甚至以后会属于多尔衮后世子孙万万年的大清,还是不能轻易牺牲掉好不容易得来的局面。
多尔衮回京之时,将两白旗尽数带在身边以策安全,留下阿济格继续统帅大军围困大同,并且将一些刺头人物带在身边,以免给阿济格掣肘,最后又开诚布公和阿济格谈了如今的局势和隐患,让其千万注意防范,这才带着大军浩浩荡荡的向京城行去。
好在他的部下都是骑兵,满清入关站稳脚跟之后,财政能力也随之大大增强,满八旗如今几乎都是一人双马,带着大军连续赶路也不会浪费多少时间。
只用了十数日工夫,多尔衮大军便即再次回到京城。
而此时多铎早已经殒命多日,虽然紧赶慢赶,但多尔衮最终还是连多铎最后一面也没有见到。
在多铎的灵堂之中,多尔衮甚至想见这位弟弟最后一面也被阻止下来,毕竟多铎犯的是天花之疾,传染性极强,停棺之时便即将棺木封的死死的,避免让整个京城满人大爷们遭受池鱼之秧。
然后这一切却是徒劳的,多尔衮红着眼睛下令开棺,一个上前劝说的御医,更是直接被多尔衮一刀枭首。
在这倒霉蛋作为榜样牺牲后,所有人对于多尔衮的命令再无异议,一番忙碌之后,终于将多铎的棺木打开,然后如避蛇蝎一般,远远的退了开去,似乎多看一眼,自己也会被天花感染一般。
看着棺木中已经完全看不到多少人形,散发着阵阵恶臭味的多铎尸体,心硬似铁的多尔衮也不禁滚滚老泪落下,最后更是直接一口鲜血喷出,整个人险些晕蹶过去。
“将棺木合上吧,送多铎安息!将当日诊治多铎的医官全部拿下,为十七弟陪葬!”
多尔衮扶棺稳住了身形,再次开口时,却已经充满了血腥味。
“王爷,当日可是有御医的……”
多尔衮身边,一个心腹奴才小声的提醒道。
毕竟御医可是皇帝的人,这般拿人陪葬,完全就是不给小皇帝留任何面子啊!
“要朕再重复一遍么?一个也不能露掉,这帮庸医留之何用!?”
多尔衮已经基本上处于暴走状态,几乎是以咆哮般的方式吼道。
对于多尔衮的命令,两白旗上下根本无人反对,甚至人人都觉得精神振奋,这才是他们认知中的霸气侧露的摄政王,一旦动怒,谁的面子也不好使!
事实上,这也是多尔衮的想法,多铎的死对他的打击委实太过于重大,他就是要以这种强硬的态度告诉孝庄太后,他已经不准备再给任何人体面,已经做好了撕破脸大战一场的准备!
摄政王的命令很好用,甚至连太后和皇帝都十分的配合,二话不说痛快人交出了那几个倒霉蛋御医,给摄政王泄火用。
甚至整个京城之中的两黄旗,都个个乖的如同绵羊一般,除非委实有事不得外出,平时便待在军营之内,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一副贤良贞德的小媳妇模样。
与多铎丧事一起办的,还有多尔衮心腹奴才齐出,将当日与多铎有过接触的所有人全部拘禁而来,甚至包括多铎府内的侍候奴才在内,没有一人能逃脱。
但是无论多尔衮如何查问,甚至对于一些心中怀疑的对象严刑拷打,但却始终没有问出任何的结果出来。
天花并不像其他的小病,这种病既然可以传染给多铎,其本人必然也会感染上这天花,但是拘来的人,却是无一感染这天花的,甚至连间接接触过天花的人都没有一个。
当然,最受多尔衮怀疑的自然是孙成喜这个被抢夺了马匹的家伙,但是无论如何审问和询问一些当事人,所有人都证明了这家伙完全就是倒霉催的碰上了这事,根本没有任何问题。
说起来这家伙确实是够倒霉的,良马被人抢了也就算了,本人没有说最狠的话,反而挨了最毒的打,几番审讯下来,孙成喜整个人已经完全不成人形,但却依旧什么也问不出来。
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