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放心，我对你没有恶意。之所以想要邀请你回国，是想请你回去帮我们国家建造海船，开拓海路。”
“海船？海路？你们国家究竟在哪？为什么会想到修建海船开拓海路？还有，你们国家开拓海路的目的又是什么？”
事关重大，耍水自然不会因为子贸的几句解释就放下心中的警惕，反而是继续抛出了数个问题，试图以此来试探出子贸的真实意图。
不仅如此，在抛出问题的同时，耍水还悄悄地拉开了和子贸的距离。一旦子贸的回答不能令他满意，他就会立马转身朝商水跑去，而后一把跳入河中，依靠自己精湛的水性逃脱危险。
子贸自然是不愿意将自己国家的事情和盘托出的，不过在看到耍水现如今的表现，以及回想起他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鼓励宋国人反周复商的行为之后，最终咬了咬牙，道：
“我想请你回去帮我国修建海船，以此来打通北上的海路，取得与箕子朝鲜的联系，与他一起同谋攻周！”
“你们国家叫什么名字，在什么地方？”
子贸的话令耍水心中的警惕略微减弱了一些，不过也仅仅只是一些罢了。在搞清楚对方口中的那个国家到底是什么来路之前，耍水是绝对不可能彻底放松警惕的。
“宜国，地处……江南。”
“子姓？”
“子姓！”
“之前是什么国家，我为何从未听过？”
“之前是奄国南庚一系，半年前奄国覆灭之后，我们这一系南迁渡江，最终成功地于江南立国了。”
在经过一阵快速的言语交锋之后，耍水终于解除了对子贸的戒心。
不过也仅此而已了，在得知对方的国家已经被周人杀得逃到江南之后，耍水的脸上立马便露出了不屑的表情：
“贵国的志向我深感倾佩。然而江南蛮荒之地，自古以来便是瘴气丛生，常人难以存活的。贵国逃到那种地方，只怕过不了两年，国人就会死的十不存一了吧？在这种情况下，请问贵国又准备拿什么去伐周呢？”
139。你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来找他呢
“江南确系蛮荒之地不假，但那只是因为我宜国未去而已！如今有我宜国上下数千口人在，江南即便是再蛮荒，要不了两年也会被我国改造成人间乐土！”
子贸有些不服气地争辩道。
“你宜国能否将江南改造成人间乐土姑且不论，我且问你，你宜国如今仅有数千口人，又准备拿什么去伐周呢？”
耍水瞥了子贸一眼，而后一脸不屑地说道：
“须知周人原先便有西六师共计一万五千人，今年平定天下之后，传闻周旦还准备以商人为主体，组建东八师，共计两万人！如此一来，单单就姬周王室手中直属的军队，便有三万五千人之多！更别说姬周天子治下还有数十个诸侯国了，一旦将所有诸侯国的军事力量都动员起来，只怕姬周轻轻松松就能拉出一只十万人以上的大军！”
“反观你们宜国呢？全国男女老少加起来也不过只有数千人而已，还没人家军队的十分之一多！我且问你，在如此悬殊的力量对比下，你们宜国准备拿什么去和姬周大军打！？”
一开始的时候耍水的情绪还算稳定，但是说着说着，他的眼泪却又不争气地流下来了。在对着子贸吼完最后一句话之后，他便直接转身，跑到了商水边上，放声痛哭了起来。
“你……你怎么了？”
子贸快速跟了上前，一头雾水地问道：
“你说我宜国国力弱，我都还没哭呢，你哭什么啊？”
“我哭周人竟然可以组建东八师，我哭那些子商遗民竟然甘愿为姬周所驱使！”
耍水双手捂脸，放声痛哭道：
“当初牧野之战的时候若是这些人不在阵前倒戈，我子商又何至于被西陲小国的小邦周给覆灭了呢！？”
牧野之战时姬周那边的兵力是2万人，而纣王那边的兵力则是4万人。中途虽然微子启当了二五仔，带着本部人马临阵倒戈，但是纣王大军却也并未因此直接崩溃，而是继续顽强地战斗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时分，纣王大军才终于承受不住姬周大军以及微子启叛军的合击，败了下来。
如果当时纣王那边可以再多个哪怕三千人的话，牧野之战的结果就有可能会因此而直接改写，统治中原数百年的商朝也说不定可以继续传承下去。
然而历史没有如果，事实就是当时纣王只招募到了4万商族大军，并且这其中还夹杂着大量的二五仔，在关键时刻给了他致命一击。
战后那些二五仔大部分都跟着微子启去了宋国，少部分则是加入了周人的统治集团中，成为“周协军”。这次周公旦想要组建东八师，其核心领袖其实就是这些投诚了的商族人。也正是因为这样，在提到“东八师”之后，耍水才会哭得如此伤心。
“呃……这些人当初可以为了自己的利益而在阵前倒戈，背叛帝辛，如今自然就可以继续接受周人的驱使，为他们统合商人，组建军队。”
一旁的子贸在搞清楚了事情的原委之后，先是安慰了耍水一句，而后继续问道：
“对了，既然你都知道了当初子启干的那些破事了，今天又为什么要来找他提反周复商的事情呢？你就不怕他把你抓起来送到成周去治罪吗？”
“我当然怕，但是我更怕子商就此覆灭，永远无法复兴。”
耍水擦干了眼泪，对着子贸说道：
“子启当初确实是背叛了帝辛没错，但是他之所以那么做，最主要的原因其实是他想从帝辛的手上抢夺天子之位。后来武庚起兵之后，子启因为害怕事后遭受武庚报复，因此也没有响应他的号召。但是现在不同了，如今帝辛和武庚都已经死了，他已经成了子商唯一的希望。只要他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号召子商各部反周，非但不会有人对他之前的背主行为发起声讨，反而会有无数的反周义士自发地聚拢在他的大旗下，帮他从姬周的手中夺回天子之位。”
“但是你的推算出错了啊，子启非但没有反周复商的打算，反而还对当前的生活挺满意。”
一旁的子贸感慨道：
“如今的他是姬周的国宾，三恪之一。虽然不像帝辛那般坐拥四海，但是也有一块不小的封地。而且最重要的是，他还被姬周允许使用子商的天子之礼。毫不夸张地说，在宋国这一亩三分地之上，除了没有诸侯朝贡之外，他已经和真正的天子没有太大的区别了。也正是因为这样，他其实已经丧失了反抗周人的斗志，并且沉迷在了当前的生活之中。”
“我也没想到子启竟然沉沦地如此之快。”
听到这话，耍水的心情更加沉重了。他呆呆地看着身前的商水，心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所以说啊，你在中原之地其实已经没有可以投靠的诸侯了，不是吗？”
这时候，子贸似乎察觉到了耍水心理防线上的漏洞，立马开口劝说道：
“既然如此，那么你为什么不试试跟我回江南呢？”
“江南么？”
如果是之前的话，耍水是一定会对子贸的这个建议嗤之以鼻的。
但是现在不同，在经过了和子贸的一番交流之后，耍水已经悲哀地发现他在中原已经没有可以投靠的诸侯了。如今的中原诸侯要嘛是姬周的亲戚，要嘛就是像宋国这样的“顺民”，真正有勇气扛起反周旗帜的诸侯已经一个都没有了。
继续留在中原，除了白白地浪费自己的时间之外，已经没有其他的结果了。是以，在听到子贸让自己跟他一起去江南的建议之后，耍水也不由认真地考虑起了这件事来。
“你放心，我们宜国国君是一定不会像子启那般软弱，连抗周之心都不敢生出来的。”
眼见劝说有戏，子贸立即加入了猛料：
“只要你愿意跟我回江南，我愿意将国君先前传授给我的算学全都传授给你。不仅如此，等回到江南之后，我更是愿意直接向国君举荐你，让你有机会跟在国君的身边学习！”
140。降维打击了解一下
“算学么？”
耍水低声呢喃了一会儿，而后抬头对着子贸说道：
“除非你现在就给我看看你所说的算学，否则我是不会跟你回江南的！”
耍水确实是想找个诸侯辅佐他反周不假，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就真的什么诸侯都愿意投靠了。那些实力太弱、反周意志不坚定，亦或者太蠢的诸侯他是绝对不会去投靠的，因为那除了浪费自己的时间之外没有其他的用处。
宜国的情况他已经从子贸的口中基本了解了，简单地说那就是一个地处偏远，人口稀少且国力孱弱的国家。按照正常的发展流程，这样的国家只怕没个十年八年的都无法在江南站稳脚跟，更别说是还有余力可以北伐反周了。也正是因为这样，耍水才会在一开始的时候对子贸口中的宜国表现得如此不屑。
如果有得选，耍水是决计不会去宜国的。但是没办法，现在的他已经没得选了。中原已经没有诸侯愿意接纳他，因此他只能去江南的宜国碰碰运气。
但是碰运气归碰运气，在出发之前耍水依旧想要试探一下宜国的实力，哪怕是文化实力也行。也正是因为这样，他才会在这个时候提出让子贸展示算学给自己看的要求。
毕竟对于像他这样的技术性人才来说，算学本身就是一门作用极大的学科。如果宜国的算学真的有子贸说的那么发达的话，那么哪怕他们没有能力帮助自己反周，自己也依旧愿意去他们国家做客——当然，名为做客，实际上是去学习算学，以此来提升自己的造船技术的。
“这有何难？”
眼见耍水终于松口，子贸心中不由一喜。当即从身旁捡起一根树枝，在河边的土地上比划了起来：
“你看，假设一块地长八百步，宽六百步，那么我们就可以算得它的面积为……”
“等……等等！”
子贸这边正算得兴起呢，一旁耍水立马打断道：
“你写的这都是些什么？我怎么一个都看不懂？”
当然看不懂了，子贸现在写的可是商离传授给他的阿拉伯数字，耍水看得懂那才怪呢！
另一边，子贸当然知道耍水看不懂这些符号，之所以没有事先向他解释，最主要的目的就是为了借助这些新奇的符号给耍水一个下马威，让他产生一种“不明觉厉”的感觉。
原先的子贸自然是不懂这些弯弯绕的，不过在和沃操相处了几个月之后，他也逐渐懂得了一些商人抬高物价的手段。而他现在所做的事情，其实就相当于是在实践自己之前所学的商贾术了。
“咳咳，此乃我宜国天……国君所创造的数字符号，你这等偏远中原人当然看不懂了！”
子贸干咳了两声道：
“也罢，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加入我宜国，那我便将这等符号传授给你吧。你看，这个一竖的便是一，旁边那个像鸭子的就是二……”
“神特么偏远中原人……”
耍水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听到这种神奇的组合词。自古以来中原就是文明开化的代名词，什么时候能和“偏远”这两个字沾上关系了？
还有什么叫做“既然你已经决定要加入我宜国”？拜托，我明明还没答应你好吧？
耍水有心想要纠正子贸言语中的错误，但是无奈子贸讲述的内容实在是过于吸引人了，为了不打断子贸的教学，耍水只能被迫接受子贸的言语定性。
“唔，我宜国数字的运用想来你也已经搞清楚了，接下来我要教你的便是这土地面积的计算方法。”
在将阿拉伯数字的认别方法说清楚之后，子贸决定继续深入讲解一些“高难度”的内容：
“还是之前那个问题，假设一块地长……”
“且慢，我不要看方正地，我要看圆地！”
这时候，耍水终于找到了机会，站出来打断道：
“假设我以手肘顶地，以手指画圆，那么请问这个圆的面积到底是多少？”
说完，耍水还一脸得意地朝着子贸扬了扬头。
小样，我还不信治不了你了。
这圆形的面积计算，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人能够解决的难题哦！
如果你能将这个东西也算出来的话，小爷我二话不说，立马就收拾行李跟你回江南！
“圆地么？”
另一边，听到这话的子贸显得有些迟疑。
“怎么，可是算不出来？”
当了半天学生的耍水终于找到了机会，一脸得意道：
“算不出来也没关系，毕竟这个世界上本就没人能将其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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