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廷的宣传同样在往自己的脸上贴金,或者说干脆是把自己整个人都镶上了一层厚厚的鎏金。
“基督之圣矛”、“上帝之子”、“文明世界的引路人”、“人类前进的总舵手”,等等一类的名头被教廷加在了崇祯皇帝的头上,尽管崇祯皇帝本人从来就有就此表态。
然后这位上帝之子除了大卖军火之外,还将无数的福寿膏也卖入了欧洲,让欧洲人能够近距离接触到上帝。
对于这些宣传,崇祯皇帝和大明帝国自然是无所谓的——只要大明足够强大,他们愿意怎么宣传就怎么宣传,反正不会对大明造成任何的影响。
因为大明百姓身为一个传承了几千年的堂口继承人,对于这些自己家老祖宗早就玩过的策略早就熟悉的不能再熟悉,自然是无所谓的很。
蛮子们愿意说崇祯皇帝是“上帝之子”就说吧,反正俺们都知道,皇帝陛下本来就是天子,百分百是老天爷的亲儿子,至于什么上帝,明显就是老天爷的一个分身,愿意说说去。
崔璐虽然一直面无表情的骑在马上前行,然而内心着实不太平静。
对于一个传统的读书人来说,什么样儿的皇帝才是好皇帝?或者说,对于天下人来说,什么样儿的皇帝才是一个好皇帝?
很简单,民不加赋而国用足,能够做到这一点的就是好皇帝!
如果能够满足了这个条件,那么再拓土万里,扬国威于异族海外,那么这样儿的皇帝肯定会被历史记住,然后大书特书。
毫无疑问,这两个条件,崇祯皇帝都满足。
大明的变化对于那些崇祯二十年以后,甚至于是崇祯十年以后出生的小崽子们来说,是什么太大的概念的,反正大明足够牛逼就对了。
而对于天启年间就已经懂事,并且开始读书的那些人来说,大明似乎已经完全变了个样子,变得让人完全看不懂了。
天启年间到早期的崇祯年间,天灾一直就没有断过,一个学子想要出门游学都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首先就是安全的问题,再次就是马车也算是个稀罕物,不是所有人都能够坐的起马车。
而现在,很多地方可以直接通过火车过去,比如从南京到京城,躺在火车上面慢慢休息,两三天的时间就能从南京到达京城。
以前谁听说过火车是个什么玩意?直道几乎就是所有人能够想象出来的最好出行方式了!
而现在,大明每天都在进行着无数的工程,随便哪一项工程拉出来,都不见得比大运河的工程要小,就算是比之万里长城的修建也差不到哪儿去。
可是,长城修了几代人?几个国家耗费了无数的人力物力,修了好几代才算是将将完成,直到大明初期还时有修缮。
大运河的修建几乎就是直接敲响了大隋帝国的丧钟,就连李二陛下视之为偶像的杨二陛下,最后都难免唱了凉凉。
而大明的这些工程,从河道桥梁到铁路,从大炼钢铁再到无数的工厂拔地而起,明明应该是耗费无数人力物力的工程,明明应该是一个帝国不可承受之重负,大明却依旧稳如一匹老狗。
本来就越收越少的赋,现在干脆没人再收了——崇祯二十四年春,虽然崇祯皇帝自己不在国内,而崇祯皇帝的旨意依旧通过海路传回了大明,然后传遍了天下。
停止赋的征收,以前所有的积欠一概免除。
这道旨意会给大明带来什么样儿的影响,崔璐自认为还不够聪明,暂时看不到,但是从乡间地头得到的消息来看,几乎所有的老百姓都在念着崇祯皇帝的好。
至于那些不断进行的工程,老百姓的看法更让崔璐有些难以理解。
所有人都盼着皇帝能够再折腾出什么新的工程来,最好是再多招收一些人手去上工,庄稼汉最不怕的就是卖力气。
甚至于还有的人在不断叫苦,认为很多工程都让蛮子们给干了,留给大明百姓的活计就少了,朝堂之上肯定有那些混账东西在忽悠英明伟大的皇帝。
最好把那些混账东西们都拉出去打靶!
就连最应该对崇祯皇帝不满的商人群体,画风最近都有些不对劲。
这些拉出颗黄豆都会洗洗再吃的家伙,不仅不再破口大骂朝廷收商税,反而开始自觉的开始了交税,不再想着如何避税漏税。
上古贤王们怎么样儿,崔璐不清楚,毕竟史书里面记载的谁也没有看到过,而崇祯皇帝所拥有的功绩和民心,却是让人实打实的看在眼中。
崇祯皇帝一路打下来的功绩,还有手里握着的民心,强大到近乎于可怕——这意味着崇祯皇帝有足够的资本去任性,哪怕是干出来多么天怒人怨的事情,只要民心一天没有败光,崇祯皇帝就一天是无敌的状态。
只要崇祯皇帝愿意,他可以在开挖大运河的同时修上几条铁路,可以同时拉起几百万的马仔去怼人。
只要国库里面有银子,所有的问题都不是问题。
然而让朝堂上下所有人都暗自庆幸的是,崇祯皇帝从来没有那么任性,就算是怼人也往往只选择一个目标往死里怼。
这样儿一来,大量的人力物力就节省了下来,可以用于大明国内更多的工程,然后民心越发的凝聚,形成一个良好的循环。
钟声将已经有些走神的崔璐惊醒了过来。
梵帝冈高处的山顶之上,一口刚刚树起来不久的巨钟在崔璐一行人快要到达城门口的时候悠然敲响,清脆嘹亮的钟声远远的传了出去,就像是按下了激活按钮,整个城市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一个走过南闯过北,在梵帝冈的平民里面算是有见识的老人,说话的时候,嘴巴上卷曲的胡须都在跟着抖动“看看大明帝国的军人,这才是精锐!”
身边的其他人都赞同的点了点头。
教廷现在最为精锐的瑞士长戟兵已经出来队列了——然而往日里怎么看怎么精神的长戟兵在大明帝国的一个千户所面前,却有些黯然失色的感觉。
因为很多人的腿在无声的抖动着,如果不是传承了近千年,已经深深的刻画在脑子里的那种忠于教廷的使命感,只怕这些长戟兵已经一哄而散了。
至于以前总是被人拿出来吹嘘的十字军和三大骑士团,现在干脆连个影子都看不到了。
在瑞士长戟兵列阵完毕以后,英诺森十世和一众红衣大主教们,也从城堡里面出来了,这些往日里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一齐出现,让在场的所有欧洲人都瞧了个够。
崔璐端坐在马上没有出声,英诺森十世却先向着璐拜了一拜,高声道“臣,英诺森,敬问圣天子安!”
崔璐点了点头,朗声道“圣躬安!英诺森免礼!”
答完礼之后,崔璐才从马上下来,走向了英诺森十世——崔璐在马上的时候,持天子节,代表的就是崇祯皇帝,别说是英诺森十世,就算是大明的藩王们到了崔璐跟前,也得老老实实的先问安。
可以看的出来,英诺森十世是用了心的,是真的用了心。
虽然大明官话说的别扭无比,但是好歹也是大明官话,而且必备的香案等等也已经准备妥当,就等着册封大典开始了。
跟在崔璐身后的锦衣卫里面当下便有一骑越众而出,朗声喝道“奉天子诏,册封英诺森为教宗,英诺森接旨!”
ps今天献祭一本书友写的《憾明》,前两天刚奶死一本,看看这货能撑几天。
再ps感谢过往i岁月的打赏!又多了一个盟主,还有几十个跑丢的,啥时候归队?
另外ps看盗版的都回来支持一下可好?哪怕就是今天和明天这两天的时间!
第八百一十一章 陛下说笑了(第一更)
摆在英诺森面前的路有两条,一条是跪下接旨,然后你好我好大家好,大明正式承认教廷是合法宗教,教廷也正式认大明为主,从此以后跟佛道两教一样。
要么就拒绝下跪,维持住自己教宗的尊严,让欧洲人看看,教廷也是有硬骨头的!
然而很可惜,英诺森虽然心里万般不愿意,然而双膝还是老老实实的跪了下去,朗声道:“臣,英诺森,接旨!”
崔璐赞许的点了点头,这才展开圣旨,一句一句的念了起来。
内容挺复杂的,礼部的家伙们文四骈六的一通写,根本就没有人想过英诺森是不是能够听得懂。
用崇祯皇帝的话来说,就是礼部的这些老学究又在自嗨了。
而跪在地上的英诺森虽然没听明白那些复杂到极致的句子到底在表达些什么,但是对于那句“故册封英诺森为敬天宣抚慰道至诚灵应大真人,为西方天主教之教宗”却是听的明明白白。
随着最后“钦此”两个字念完,崔璐笑眯眯的将圣旨对折了起来,对英诺森道:“英诺森先生,接旨吧?”
英诺森又拜了一拜,这才朗声道:“臣,英诺森,谢陛下天恩!”
说完之后,英诺森才从地上起身,躬身向前行了几步,从崔璐的手里接过圣旨,转身交给了红衣大主教艾迪生,之后才对崔璐道:“天使远来辛苦,教廷这边已经准备好了晚宴,还请崔大人赏光?”
崔璐笑道:“客气了,请。”
英诺森虽然没弄明白这个客气了到底是怎么个客气法,但是崔璐向前微微伸手示意却是看明白了的,当下便引着崔璐向着教廷大堂而去。
对于英诺森来说,今天所有的一切都不是问题,哪怕被全欧洲人一起嘲笑都无所谓,只要自己教宗的位置得到了大明的承认,尤其是崔璐身后带过来的那个千户所。
有了这个千户所驻扎在教廷,整个欧洲谁还能影响到自己?那些红衣大主教们愿意跪好了舔,就让他们跪好,否则的话,连个跪的机会都不给他们!
……
崇祯皇帝到达泉州港的时候,已经是崇祯二十五年的春天了,距离自己穿越过来已经足足过去了二十五年的时间。
人生有多少个二十五年?
往多了说可能会有四个,往少了说,大概就只剩下两三个了,倒霉一些的大概就只有一个二十五年好过。
如果再除去吃饭睡觉享乐等等时间,真正有用的时间大概也就是那么两三年。
所以崇祯皇帝很珍惜穿越之后的时光,因为自己比别人多了一个二十五年——穿越之前刚刚年过三十,穿越之后又成了十几岁不到二十岁,这岂不是老天爷送给自己的?
至于后世的空调、》ifi、手机、互联网,拜拜了,虽然也挺想念你们,但是朕在大明挺好的……
离开大明的时间足足接近一年,泉州港变得让崇祯皇帝都有些陌生的感觉,虽然崇祯皇帝这辈子就只来了一次泉州港。
“天子”号停靠在泉州港的时候还没什么,毕竟崇祯皇帝御驾到此,渔民们是没办法再通过泉州港出海了,整个港口都进入了戒严状态。
然而当第二天解除了整个港口戒严的禁令之后,崇祯皇帝总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百舸争流千帆竞,借海扬帆奋者先。
跟大明海军编队航行时的严整不同,民间的舰只出航明显随意了很多,只要不是双方发生什么碰撞,基本上是想怎么航行就怎么航行。
指了指眼前近乎于混乱的景象,崇祯皇帝皱眉道:“这么乱糟糟的,官府就不管管?”
泉州府知府田三石躬身道:“启奏陛下,敢在这时候出海的,基本上都是些老渔民,眼前虽然看着乱了一些,可是这些经验丰富的老渔们们心里都有数,彼此之间在海上也会相互照应,不会出什么问题。
微臣刚上任的时候,也想针对港口的情况进行整顿,后来发现官府整顿后的效率反而不如放任他们这么自行其事,微臣也就放弃了。”
崇祯皇帝顿时眯起了眼睛,笑道:“没觉得自己官威受损,有种被人打脸的感觉么?”
田三石呵呵笑道:“回陛下,刚开始的时候自然是有的,但是一个人的官威跟整个泉州府百姓的生计比起来,自然就算不得什么了。
更何况,百姓们并没有不遵从官府的管理,只是后来官府放任百姓自便,又哪里称得上被百姓们打脸?”
崇祯皇帝笑眯眯的点了点头,笑道:“你能这样儿想就好。朕记得《颁令箴》之中有一句话,尔奉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切记,切记。”
田三石躬身道:“是,臣记下了。”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之后,才接着道:“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生计如何?”
田三石闻言,脸色变得有些古怪:“启奏陛下,现在泉州府的百姓们比以前更难管了!
以前的时候多少还好一些,不过一部分人靠海吃海,一部分靠山吃山,时而因为抢水什么的械斗。
至于现在,大量的百姓已经干脆不种地了,倘若地段不好,就干脆将田地荒在那里也不去耕种,很多人都选择了去厂子里面上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