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儿的岳托一开始并没有发声,如今见了鲍承先的样子,却是哈哈大笑起来,骂道:“狗奴才!都这般田地了还想着乞活,当真是无耻!也不想想你降我大金时的模样!不也是如同一条狗一般地在大汗面前求饶么?只是你家原来的主人不想让你活了,你死定了!”
崔呈秀却是一记耳光甩到了岳托的脸上,狞笑道:“他鲍承先落得什么下场,那也是我大明之人的事儿。先想想你自己吧,狗建奴,你弟弟豪格已经被圣上给千刀万剐了,只怕你也逃不过这一劫!”
岳托却是毫无惧色,笑道:“那又如何?人总有一死,爷爷不怕!待我大金国打入关内,我阿玛和大汗自然会替我报仇。狗蛮子,爷爷在地下等着你!”
第一百章 父女谈话
等到众人散开各自去休息,完颜宏也前往自己女儿完颜玉卓处,打算嘱咐一番。
不成想,迎来的,却是完颜玉卓的激烈反对:“明朝皇帝女儿不嫁,要嫁,你自己去嫁!”
满脸黑线的完颜宏佯怒道:“混账,怎么和阿爸说话的!”
完颜玉卓眼见完颜宏生气,却是不害怕,先是对完颜宏道了歉,接着又道:“阿爸,女儿却实不想嫁给明朝的小皇帝。求您了,您不要让女儿嫁过去好不好?”却是见硬的不行,但开始软语相求,以期自己不要嫁到大明去。
完颜宏见自己最为心疼的宝贝女儿这般模样,心头也是一软,正待答应,却突然想起来自己此行的目的,便把已经到了嘴边的“好”字,给硬生生地咽了回去。
完颜玉卓见完颜宏表情僵硬,心思一转,便作出了一副泫然欲泣地样子,哽咽道:“阿爸,额吉死的早,扔下玉卓不管了,现在连您也不心疼玉卓了么?”
完颜宏却是十分了解自己的女儿,见完颜玉卓这副样子,当真是又好气又好笑,笑道:“好了,把你那副鬼样子收起来吧。阿爸是不会上你的当的。阿爸让你嫁给明朝的皇帝,也是为了你好。”
完颜玉卓见骗不到完颜宏,马上就要梨花带雨的小脸儿当即便板了起来,硬绷绷地道:“说什么为了我好?还不是为了部落?你这个首领大人可当真是称职的很呐,为了部落,连自己的女儿都能送给明朝皇帝。”
见完颜宏不说话,完颜玉卓接着道:“听说明人多是注重那些没有甚么用处的诗词歌赋,想必明人的皇帝也是一样儿的了?倘若如此,那明人皇帝可骑得了马?可拉得开弓?女儿嫁过去,不就是嫁给了一个废物么?”
原来此时的锡伯族,虽然日子也不好过,但是其祖上鲜卑族可也是曾经入主过中原的。便是此时,建奴可以吊打明军,而同等数量下的锡伯族兵丁,也可以吊打建奴,完颜玉卓便由此得出了结论,汉人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作为领导这些文弱书生的崇祯皇帝,估计也是那种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文弱之士。
而不管是哪个游牧民族,向往的,都是中原人的富裕,说甚么仰慕文化一类的,也只是说来好听,糊弄糊弄鬼罢了。向来以武力为尊的游牧民族,又何曾真正看得起汉民族了?
之前完颜宏虽然与崔呈秀在交谈之时说自己多么仰慕汉地方化,其实也不过是一些客套祝之语。若不是为了完颜氏地部落,只怕他根本就不会与崔呈秀见而——一个弱鸡一般地文弱书生,又有什么好重视的?
便是此刻来戏完颜玉卓,也不过是形式比人强罢了。若是不倒向大明,则部族要受建奴的欺压。虽然建奴号称与完颜氏一族有亲,但是这种屁话又有谁是真的相信了?
若是倒向了大明,便是建奴起兵来攻,自己倒也不惧。
一则,虽然锡伯族离建奴比锡伯族离大明要近得多,到时候建奴恼羞成怒,锡伯族众多部落人心不齐之下,只怕是打不过建奴的。
但是别忘了,锡伯族的祖上那也是阔过的,有自己的铁匠与冶炼之法,到时候自己与自己交好的这些部落,完全可以依靠明朝贩卖过来的铁器去打造成精良的兵器和比族中比建奴更精锐的勇士,去好好教建奴做人。
再者说了,依附于明朝,毕竟明朝要比建奴远得多,想要欺压自己的族人也是不易。而且明朝皇帝开出的价码又让人心动,如何选择,自不待多言。
念及此处,完颜宏地心肠便又硬了起来,笑道:“乖女儿,谁说那明朝皇帝是文弱书生的?当真是该打!你可知道,从建奴那边儿传来的消息说,明朝皇帝可是亲自率兵将建奴赶出了关外的。由此可见,那皇帝当真也是个人物,并非你想的那样无用。”
完颜玉卓却道:“即便如此,他拉得开强弓么?可能射下天空中飞翔地鸟儿么?”
听到这般小孩子气的说法,完颜宏失声笑道:“傻丫头,那明人的机关术甚是厉害,他们的鸟统,抬手可射落林中飞起的鸟儿,又何需甚么强弓不强弓了?再都说了,能拉得开强弓的,便是百人敌,已经算是厉害的了吧?可是那明朝皇帝却能指挥天下兵马去追击黄台吉亲自带领的建奴兵马,这才是真正的万人敌啊。”
略微顿了顿,接着道:“玉卓,你的额吉死的早,阿爸是将你当成心尖子来疼爱的。那黄台吉垂涎你的美色已久,你也不是不知。如今我锡伯族四分五裂,各自只顾自己,更是有那马尔佳氏和宁古塔氏的部落归顺了建奴。
虽然建奴表面上说与我们是兄弟之族,可是你知道他们是怎么称呼宁古塔氏的么?披甲人!地位不过是略高于汉人和朝鲜人那些阿哈,便是比之旗丁亦有不如!那些宁古塔氏的贱种,偏偏以此为喜,认为自己得了建奴的信任!这些该死的贱种,长生天一定会惩罚他们的!”
从来都被完颜宏捧在手心里疼着的完颜玉卓,还是第一次听到这许多说法,当时便愣在当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听到的一切。
完颜宏却是不理完颜玉卓震惊的样子,接着道:“玉卓,你阿爸无能,如今尚且不能整合锡伯族各部,倘若那黄台吉真的派兵来攻,阿爸也没有十足地把握能护得住你的安全。可是你嫁给了明朝皇帝,却是不一样了。
一来,你嫁给了明朝皇帝,便居住在关内,黄台吉那小儿已经在明朝的京师城下折了一回面皮,轻易不会再去,你便安全得多;
二来,阿爸也借着明朝皇帝的册封和支持,整合我锡伯一族,待我成功之日,便可好好教训那黄台吉小儿;
至于第三,那黄台吉如今三十有六,可是明朝的皇帝却是年方十八岁,兼之能文能武,倒也配得上你。”
一番话说完,完颜宏又叹了口气,说道:“你自己也好好想想,阿爸不逼你了,倘若你不愿意,大不了我们再向北边迁移就是了,总是能活下来的。”
第一百零一章 建奴的算计
既然完颜玉卓不再表示反对,那么崇祯要纳完颜玉卓为妃这件事儿就算成了。
及至商量完各种细节性地问题之后,时间已经是第三天,崔呈秀便打算告辞,绕道前往东江。
不成想,完颜宏却是不同意了:“崔大人莫要着急,本公此刻却是有番打算。”
崔呈秀闻言,便好奇道:“完颜国丈请讲。”
完颜宏道:“本公有意让小女随崔大人一起前往东江,从东江走海路回大明。”
被这个想法吓了一跳的崔呈秀却是道:“国丈为何有这般想法?娘娘走草原,从宣府入关,不比海路颠簸要强?”
完颜宏却是苦笑道:“崔大人不会以为本伯公不知道草原好走?怕只怕建奴那边儿得了消息,会在半路上截杀。只凭派往大明入卫的三千骑兵,尚不足以护得小女周全;想要多派些人手,又如何能比建奴派出的人手更多?”
崔呈秀闻言,也是一番思量。眼见自己也没有甚么太好的办法,也只得应道:“既然如此,便请完颜国丈尽快准备一番,崔某身负前往东江的皇命,却是耽误不得。”
想了想,崔呈秀又道:“若是入卫地三千骑兵一起前往东江,却是动静颇大,只怕不易瞒过建奴,不如崔某与娘娘乔装一番,扮做前往辽阳一带寻亲之人,从建奴那边儿走。三千骑兵单独走草原,经宣府前往京师,如何?”
完颜宏想了想,这样虽然也有风险,但是有明人的锦衣卫扮做护卫,自己再多给一些良马,便是有危险,跑总是能跑得掉的。思及此处,完颜宏便道:“也好,某尽快准备一番,明天崔大人与小女便先行出发,留下向导和关凭给入卫的骑兵,让他们自己去宣府便是了。”
两人一番商议后,便各自去做准备不提。
及至第二天,崔呈秀便与完颜玉卓乔装打扮了一番。碍于完颜玉卓以后的皇妃身份,崔呈秀便建议完颜玉卓打扮成了富家小姐的样子,而自己则扮做了管家,其他锦衣卫地校尉,则是扮做了护院与长随等。待准备好了之后,便辞了完颜宏,径直往东江方向而去。
而此时的建奴伪皇宫中,黄台吉却是在大发雷霆:“完颜部的这些混蛋!叛徒!本汗将他们视做自己的亲戚,如今这些混账竟然准备倒向南蛮子,当真是该死!”
眼看着代善等人眼观鼻鼻观心,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独自承受着黄台吉怒火地宁完我却是心中暗暗中苦。原以为范文程死了,自己便爬了上来,如今看来,自己在主子的心眼,到底还是比不上范文程那狗东西。
心中盘算了一番,宁完我小心翼翼地道:“主子,不如派些人手,兵分两路,前去截杀?”
黄台吉斜睨了宁完我一眼,心中暗叹,这狗东西忠心是有的,到底是能力上比不得范文程那狗奴才。等到自己都知道消息了,他居然还没有知道消息,如今才提出来派人前去截杀,也不怕时间已经晚了么?
只是范文程已经死了,再想也是无益,如今要对付明朝的蛮子,还得多多倚仗宁完我这种狗奴才,倘若发作一番,只怕寒了这些狗才的心,倘若这些狗才再出工不出力,自己却又上哪儿找像他们这般既了解大明,又对大金忠心耿耿地狗奴才?
念及此处,黄台吉便好颜道:“无妨,本汗已经派了鳌拜前去截杀这两路人马。当务之急,是宁先生要好生熟悉一番范先生所留下的细作组织,以后千万不能出现本汗已经知道了,你却还蒙在鼓里的事儿了。”
宁完我当即拂了拂马蹄袖,跪地道:“喳!是奴才无能,不能为主子分忧,请主子责罚。”
黄台吉却是假惺惺地道:“宁先生起来吧,何必行此大礼?如今,本汗正有一事,要与大家商量一番。”
代善等人道:“请大汗明示。”
宁完我也顺势站了起来,垂首道:“请主子示下。”
黄台吉道:“虽然已经准备好了要去攻打毛文龙和朝鲜,但是本汗还是有意派人出使朝鲜,说服朝鲜国王李倧来降。毕竟这个冬天确实难熬了一些,少些消耗,用来对付大明不是更好?”
代善闻言,便说道:“大汗英明。如今我大金的粮食等物已经不足用,若是能说降了朝鲜国王李倧,不仅方便我大金除了毛文龙这个心头大患,也能让他朝鲜进贡一些粮食等物。”
阿敏却是故意招惹黄台吉道:“不足用便不足用,将辽东的那些泥堪杀掉一些,便能省出许多粮食。还有这李倧,屡次与我大金作对,不如奴才带兵去灭了他朝鲜算球。”
黄台吉却是无奈道:“兵马好办,可是粮草呢?你上哪儿给本汗变出来一些?再说了,你攻打朝鲜,那毛文龙不会出兵阻挠?你以为本汗不想灭了朝鲜么?”
阿敏却是闷声道:“奴才是个粗人,只会带兵打仗,这些事儿却是不懂。”
一句话将黄台吉噎的够呛,却又不好发作。毕竟此时黄台吉还没有登基称帝,还延续了老建奴的诸王议政之制,只得问剩下的几人道:“你们几个呢?是什么意思?”
莽古尔泰道:“奴才没有甚么意见,大汗说怎么办便怎么办,只要让奴才能领兵打仗便好。”
既然这三大贝勒都不再提出甚么意见,其他人便也纷纷表示赞同。惟有宁完我,为了体现自己的存在感,却是说道:“主子,不如一同派人前去说降那毛文龙?”
阿敏闻言,骂道:“你这狗蛮子,心里还是向着汉人泥堪!那毛文龙与刘爱塔这两个狗奴才在辽阳干了些甚么,你又不是不知道,还想招降毛文龙那狗蛮子?”
不待宁完我说话,黄台吉却是说道:“阿敏哥哥暂且息怒,宁先生的意思应该是先麻痹那毛文龙蛮子,省得他在我大金招降朝鲜时派人捣乱。不管他降与不降,以后都留他不得。”
略一沉吟,黄台吉便说道:“既然如此,不如便依了宁先生的意思,派出两路使者,一路去招降朝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