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祯皇帝早就打着刘备借荆州的算盘了——丫的不过是老刘家的一个小流氓就知道借了不还,朕堂堂大明皇帝难道还不如一个小流氓头子?
反正崇祯皇帝当老赖也没有人敢找他催账——自己凭本事借的,为什么要还?
软实力和硬实力都有,而且都比较强大,崇祯皇帝觉得现在可以把商税的事儿拿出来议一议了。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开口道:“既然国库不足以支撑平定建奴所需,那就尽力维持现状。”
就在张惟贤和崔呈秀失望无比,温体仁和郭允厚心中暗喜的时候,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国库每年之收不足以每年之支,时不时还要朕的内帑接济一番,就算内帑浑身是铁,又能打几颗钉?”
制止了打算请罪的郭允厚,崇祯皇帝又接着道:“天下财富日增,国库反而日日见少,这本来就很不正常。丰盈国库之法,无外乎开源节流四个字。
节流,朕觉得没什么好节的,再节又能节到哪儿去?是把百官的俸禄给降了,还是把山陕之地的工程先给停了?
至于开源么,朕有意收取商税。”
收取商税四个字一出口,温体仁和郭允厚就是后背一凉。
无他,实在是牵涉到了太多人的利益——当年的仁宗皇帝是怎么没的?
温体仁躬身道:“陛下,商税原本就已经在收,若是加重税率或者重开税监,只怕易生祸乱?”
崇祯皇帝却是毫不在意的道:“祸乱?不就是有些个混账东西觉得自己的利益受损了会铤而走险么?
尽管让他们来,想要谋害了朕还是想要造反,随他们的便,正好朕还找不到理由收拾他们。”
这就是图穷匕现了。
温体仁和郭允厚也算是明白了崇祯皇帝到底想要干些什么玩意了。
一而再再而三的想要在国库没钱的时候去怼建奴,估计丫的就是为了提出收商税这一条。
张惟贤和崔呈秀却是来精神了。
崇祯皇帝的安危倒是不用担心,毕竟这位爷身边的防护力量有多严密,外人根本就不知道,但是想要让这位爷跟大明朝其他的几位皇帝一样出点儿什么意外,厂卫们会表示欢迎来搞。
至于说有人胆子肥了会造反什么的,张惟贤表示赶紧反,尽管反,天下卫所都在五军都督府掌控之中,再加上京营新军和万骑等力量,现在谁敢跳,直接一巴掌就能拍死。
拍死了反贼是有功劳滴——就算是捞不到平定建奴的功劳,能捞到平叛的功劳也差不多了。
温体仁也觉得这位爷手里的刀子够锋利,所以收商税这事儿既然想搞,就干脆往大了搞算了:“启奏陛下,商税之征,非一朝一夕之功,也非臣等这般商议便可得出结论,不如臣汇集内阁诸位大人,再与户部一起上书?”
崇祯皇帝点了点头,允道:“可。”
商税既然要收,那涉及的方方面面就肯定会特别多。
比如说崇祯皇帝就知道国税地税,当然,这两种税到底是个什么情况,崇祯皇帝是不清楚的,但是不妨碍他老人家知道这么个名词。
想了想,崇祯皇帝干脆又接着吩咐道:“百姓民生之物,以粮食为例,粮税一,则某些税要税十,甚至于二十,三十。诸如烟草,古玩等。
这税率具体怎么定,温爱卿和内阁还有户部商量后再上书给朕。”
别以为烟草这时候还没有传入中国,早在万历年间,这玩意就已经被带进来了。
姚旅《露书》记载:吕宋国同一草,曰淡巴菰,一名早醺,以火烧一头,以一头向口,烟气从管中入喉,能令人醉,且可辟瘴气。有人携漳州种之,今反多于吕宋,载入其国售之。
也就是说,这玩意虽然是由吕宋传入大明的,可是却被大明给发扬光大,然后再卖给吕宋。
而且这玩意不光是大明在吴楚之地大量种植,连辽东、朝鲜、倭国,这些地方也有这玩意。
朝鲜《李朝仁祖实录》载谓:南灵草,日本国所产也。其叶大者可七八寸许,细截之而盛大之竹筒,或以银、锡作筒,以大吸之,味辛烈,谓之治痰消食,而久服往往伤肝气,令人目翳。
而让朝鲜人很蛋疼的,则是辛本壬戊,也就是天启元年开始,朝鲜无人不服。
大明也没比朝鲜强到哪儿去,吸烟的人大把大把的。可是原本历史上的蠢蛋崇祯皇帝是怎么干的?
崇祯十二年,上谕严禁吸烟,违者处死。次年,有会试举人,指使其仆人携烟进京,被近卫军查获,第二天,这个仆人就被押至西市,斩首示众。
崇祯十六年,皇帝又颁布了严禁私贩烟草,违者处死的禁令,规定民间私种烟者,被抓获后要流放到不毛之地去服苦役。
当然,崇祯皇帝是因为当时吃烟与吃燕谐音所以感觉不爽还是因为其他的原因所以严令禁烟,这事儿不好说。
但是穿越过来的程序猿崇祯皇帝只是觉得这破玩意禁是不太好禁的,与其偷偷摸摸的搞,自己一分钱还收不到,倒不如大鸣大放的搞起来,课以重税算了。
就像是后世的网民咋说的?哥吸的不是烟,是一片爱国之心——后世天朝的军费,有很大一部分就是烟草贡献的。
温体仁和郭允厚等人自然是对于烟草重税没有意见的,反正再贵也影响不到自己——自己不吸这玩意。
再说了,就算是自己吸烟,难道还能买不起了?不就是贵了一些么,多大个事儿啊。
既然在场的几个人对于烟草重税的事儿都没有意见,当下便一起躬身应是之后就一起出了宫。
张惟贤对于温体仁和郭允厚明显不爽——征伐辽东这么乐呵的事儿又一次被这两个混账东西给搅和黄了,张惟贤要是心里能痛快才叫见鬼了。
出了宫门之后,张惟贤便停下了脚步,盯着温体仁笑道:“商税一出,温大人可真就是名扬天下了。”
张惟贤摆明了就是专门恶心温体仁。
说起来,张惟贤和温体仁现在是处于同一个战壕,而且两人的立场基本上一致。
但是去不成辽东,张惟贤心里就是不爽。
温体仁闻言,也不生气,只是苦笑着道:“不错,温某到时候必然是恶名满天下,现在已经有了幸进的奸佞之名,只是不知道以后史书上会如何写温某了。”
怼温体仁几句的时候,张惟贤是恨不得直接怼死丫的算逑,可是一见温体仁这般模样,张惟贤又觉得自己心里不落忍了,干脆赔了个不是:“温大人何出此言?
大丈夫行事,旦求自问无愧于心,俯仰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君王百姓。至于史书如何写,还不是那些个腐儒的事儿,何必在意?”
温体仁你丫还不如不安慰我呢——老子也是个儒生啊魂淡!
等别了张惟贤和崔呈秀,温体仁就和郭允厚一起来到了内阁,此时其他人都已经下了值回家去了,一时之间就剩下了两人,倒也显得安静。
温体仁望着郭允厚道:“郭尚书对于商税一事怎么看?”
郭允厚苦笑着道:“还能如何?陛下要收商税,现在谁能拦的住?只希望天下不会因为商税动荡才好。”
温体仁却“嗤”的一声轻笑道:“郭尚书想多了,老夫问的是这税率之事,还有从哪里先开始试行,而不是天下动荡不动荡。”
见郭允厚依然是一副担忧不已的模样,温体仁干脆把话头给挑明:“天下动荡,郭尚书所忧也不过是江南之地。
可是上一次陛下去了南直隶,说一声人头滚滚血流成河都算是轻的,可是你看看,江南又是什么反应?老夫对于那些个混账东西,也算是看清楚了。”
第三百九十一章 你,敢造反么?
郭允厚也反应过来温体仁所说的了。
崇祯皇帝去了一趟南直隶,干掉了正二品的总督漕运兼提督军务巡抚凤阳等处兼管河道大臣张景泰,血洗了南直隶周边的东林余孽,还捎带手把魏国公家里的世子给扔进了军队。
这一番牵连下去,几万条人命可就没了,拿人头筑京观都能筑好大一座了。
按常理来说,江南之地还能忍?造反是很正常的事儿,不造反才奇怪了。
可是奇怪就奇怪在,江南之地还真就没反!
不光没有反,还捐银九千八了么,三十而立。
立什么?著书立传名扬天下这种事儿,明显就不是自己区区一个举人能干的来的,那只能是立业了。
立业不是更简单?只要弄上几个铺子,仗着自己不用交税而且和知府大人交好的优势,这产业还不是立即风声水起?
但是现在不成了,麻烦来了。
那狗皇帝要动真格的了,却又该如何是好?
赵老爷很头疼,干脆命人去请了与自己亲厚的远房亲戚,苏州府知府寇慎寇大人一起来饮酒。
借着酒意,赵老爷开口道:“大人,若是论起来,我还得称大人一声表叔,所以今儿个小侄也就厚颜向表叔大人请教一番,还望表叔不吝赐教。”
寇慎放下了手中的杯子,笑眯眯的道:“你是想要问商税之事?”
赵老爷道:“不错,正是如此。宣府那几个不知死的混账东西惹出来的麻烦,凭什么要我等遭殃?
不瞒表叔,侄儿我也算是家大业大,一旦这商税真个收了起来,想要养活这么一大家子,可就真成了问题了。”
寇慎却没有理会赵老爷的叫屈,只是笑着道:“那,你有没有胆子谋反?”
赵老爷激灵一下,浑身的酒意便随着冷汗一起蒸发掉了,连声道:“侄儿可也是读过书的,须知道忠君报国,又如何会谋反?若有此心,天地不容!”
天地容不容的,其实赵老爷不太关心,但是崇祯皇帝容不容,这可就很要命了。
崇祯皇帝砍了多少人头,现在根本连数都数不清楚了,就凭着自己这百十斤,估计还不够大军过来砍两下过瘾的。
造反,那不是作死么?
寇慎脸上的笑意也敛了去,冷着脸道:“你也知道忠君报国?那商税难道朝廷就收不得?前些儿日子的大明半月报,我没让你看是怎么的?”
第三百九十二章 刀架脖子上最好使
大明半月报这玩意,赵老爷怎么可能没看,平时自己家里都会订上一份,自己慢慢拿着瞧,更何况寇慎特意叮嘱自己看的上一期了。
就在上一期,署名为荣小荣的作者就已经透露出了那么一丝的消息《论税收的作用》。
如果说不收商税,光是让自己看里面的内容,那么这一篇文章无疑是令人拍案叫绝的。
其中自己印象最深的就是税收,取之于民而用之于民的理论。
但是现在这税收到自己头来上了,当真是彼其娘之!
不管心中再如何不爽,赵老爷还是讪笑着答道:“小侄自然是看过的,而且那一篇《论税收的作用》虽然白话写就,缺了几分文采,却着实将税收的作用写的明明白白,换普通。”
其实寇慎的判断没错,不管是崇祯皇帝现在就在盼着浙江有人举旗造反,还是浙江那些个大商人还有读书人根本就没胆子造反。
两者都被寇慎给说中了。
远在京城的崇祯皇帝在准备正式收取商税的风声传出去之后,张惟贤就已经开始秘密调动兵马,甚至于连郑芝龙都接到了锦衣卫的通知,下次从新明岛回来之后直接去登莱补给,而不是在福建的基地补给。
但是浙江方面也确实没有胆子直接就举旗。
或者说,都在观望,都想着有哪个二傻子先跳出来举旗之后,大家伙儿再跟上一起举旗。
可是让人失望的是,整个浙江尽管是哀鸿遍野,都喊着商税来了,自己家的日子要过不下去了,可是实际上,却是诡异的平静。
一个打算举旗造反的都没有,或者说,都在老老实实的等待着商税开始征收的那一天。
其中研究的最多的,也不过是该不该转行做其他的生意,如何能避免自己被多收税,如何能逃掉一些。
反正打算出头举旗造反的却是一个都没有。
读书人们也平静的有些诡异。
换了天启年间,甚至于从自成祖皇帝朱棣之后的历代皇帝在位之时,这些读书人早就忍不住跳出来指手划脚一番了。
起码也得骂几句狗皇帝贪财敛财一类的,别管有没有用,起码也能博一个清名出来。
可是现在却没有一个读书人开口话说。
不是不想说,而是不敢说。
一旦在这种敏感的时候跳了出来,被锦衣卫抓住了什么手脚,后果就是功名被收回,所有的读书人的优待也要被追回,就此沦落到跟那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泥腿子们一般。
或者加入那些满身铜臭的商贾之列而商贾是连丝绸做的衣服都不能穿的。
虽然现在这第禁令名存实亡,可是谁又敢保证那位爷不会突然想起来?到时候一道旨意下来,